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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暂时搁了下来。次日周日,上午我在狭小的办公室等漆河军,他却未至。在副总景秘书处查询后才知道,他又请假了,原因就是家里病人病情突然恶化。
我的心往下一沉。难道草儿……
幸好事情并未坏至那一步,赶到医院时草儿刚出手术室,我立在病房外望了一眼仍戴着氧气罩的她,面色惨白,不过平坦的胸部仍在微微起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漆河军照料一会儿后与我走到楼道上,惨然一笑:“昨天我跟以前的生意伙伴告了别。”
我知他还未知道义字门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那供货给他的人,因为那该是所谓的“告别”之后的事,也不说破,只道:“那么你的答案是?”
“我愈来愈感觉到一刻都不能失去草儿……”漆河军牛头不对马嘴般说着,眼中哀伤的光芒闪过,“如果死去,我就算死也不能消除心中的痛苦。”
我默然不语。
他倏然转头向我,诚恳地道:“谢谢你。我知道小茹本意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她不会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帮你,”我一字一字道,“我是在帮草儿!”
漆河军涩然道:“我知道。我……我答应了!”
第三十五章 预谋他就
从景茹办公室出来时我感到快乐。能够如此完美地依照自己意愿解决好事情,首先说明的身在社会底层的我亦可以与她这种“成功人士”相比,证明的我并非庸才,其次则是再次成功论证了我的生命态度。
社会中没有不可能,只有不存在。
初入学时的心态到这时已完全转变过来,我认识到自己已不仅仅只是个在大学中求知的学生,更是一个有能力谋生甚至创造一点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的成年人。这已经踏出了我人生目标的第一步,或者有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达到我现在的状态——非指收入或待遇等,而是指能力——然而并非终结。
未来,才是永远的目标。
而眼下第一要务是如何从名浦出来,不说跟景氏姐妹这么多矛盾发生,只是现在所做的工作并非我理想中的,便足以令我生出离意。我的至爱职业是程序员,而不是靠着敏捷的手脚和强壮的身体做这种体力型劳动;更引人反感的是如果要跻身高层,那必不可少的权谋之争,非我所长,更非我所爱。
景茹在不动声色中已制定好了扶助漆河军的方式:给他一片铺面,靠着名浦这四年扎根下来的影响力为他作一些基本宣传和暂时性的技术支持,并在必要时直接出手相助,除了定期分成之外,绝不干涉他任何商业操作。从某一方面来说,这等于是让漆河军建一个名浦下属的独立子公司,所属权、操作权和使用权都在他的手里,甚至连八成的收益也是归他。当然现在说是“公司”还早,充其量只是电脑城一个小铺面罢了,但以漆河军多年在业界的修炼,要在地方上闯出个名堂并不是很难。
而在他有力支付漆灵草医疗费用前,由名浦以借贷的方式为他垫付。
这方面我没有任何意见。首先凭他之前对远天及名浦造成的影响景茹肯这么善待他已经是意外之喜,其次她乃非常人——我相信她既答应了我的要求,定能处理得好,不会暗留黑手。
公司其他人处不管之前是否跟漆河军有“联系”,景茹一概不找麻烦,只是着漆河军以己身为前车之鉴暗暗警告了在诸人一下——其中就有技术部那秃头经理林白崖在内。
伟人方面战果亦佳。非只揪住了那供货者,更从他身上顺藤摸瓜地牵出一整条毒品运输线,所有者滇帮。“三天之内我就要他们后悔在四川花这么多钱设线!”一向冷静的伟人的声音中透出少许兴奋。
最可笑的是周日下午下班前一会儿时间我就收到了四份请柬——全是曾跟漆河军有过“地下”利益的那些名浦人,略猜便知他们已知晓此事我起了什么样的作用,而眼前肯定是茹总红人,于是巴结之心倍起。说实话名浦给出的待遇确实足以诱使正直者变油滑,若非毒品利益委实过巨,相信他们也不会冒着被开除的危险——除开触犯法律的死罪以外最大的危险——和漆河军勾搭。
请刘安业一一将请柬送归原主后我开始思索切肤问题,亦即如何出名浦。
更早一点的时间里我抽空去了东仓厂,实地考察了一下张仁进的工作能力。初步感觉是如果不计那身强健已极的肌肉,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只是心思缜密而作风公私分明,虽然下面管着的十来人混成一片,但遇到工作上的事情绝不留情。此外他更别出心裁地让所属保安早晚参加由自己亲自主持的训练,包括一些简单的搏击、身体素质加强。这等若免费为那些之前都属无业青年的家伙增强实力,问及时他才宽厚地笑着说:“就是看不惯年轻人懒散。”顿令我这无闹钟起不了床的人亦惭愧。
此外对保安人员的安排亦非常合我心意。相较之后去考察的、由严源北管的南仓厂而言,他在智力上更胜一筹,属于五体俱发达的类型。
西仓厂仍由何南武负责保安,但除了他和牛志忠外原先兄弟一个也不在了,换上一批新血。而位于城北的北仓厂因为我一直没有时间,加上这批人确实实力都差不多,之前组长是临时安排,亦是毫无特色。
四个仓厂一一看完后,我心中已有腹稿。
保卫科副科长刘安业虽然本职工作做得相当好,也并未与漆河军同流合污,但做做辅助工作尚可,能力上却仍不足以做好科长这正职。
要与景茹和平地谈好判、离开公司,后备人选必须先找好,目前最佳的就是张仁进。若不能和平……她说得完全没错,之前签好的聘书上标明聘期为一年,提前提出离开如果她不同意,就会变成单方面违约——那一万五千的违约金确非我这农民出身的人现时可承担的。
仔细考虑过后,我决定在下周来时再正式向她提出辞职的事。
这两日都是小雨不断,间或转换成大雨,气温很是下降了几度。下班离开时在大厦门口看着一颗道旁树,我才惊觉已是秋末冬初,一时感慨大起。
从入学到现在已有三个月,却经历了之前二十年都未经历过的丰富,或者算是老天给我的一份意外厚礼,令我得到许多宝贵的人生经验。
人,也只有在“社会”这个大空间内,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长。
看着淅沥小雨,我犹豫着要不要冒雨步行,又或痛舍几十块钱打的去廖家。本来穿来的那身劣质衬衣西裤早在昨天被撞时弄脏,现在这身还是从廖父处借的,虽然已是挑的小号,但他身材比我高大得多,仍显大了些。
还未有决定前一辆车几乎悄无声息地停在楼前,车窗摇下时露出景茹那张淡妆却不缺秀丽的脸蛋儿,遥遥向我示意。
“你心太软了些。”车行中景茹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口中却道,“那不该是想成功的人该有的情绪。”
到名浦这么久还是首次见到她亲自驾车,可惜我这车盲连车型车牌都辨不清,只是感觉线条分明,颇似她的性格。闻声我微笑道:“那不是心软,而是重感情。我这人有很多缺点,可是这一点,却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优点。”
这无啻于讽刺她的无情,但她却未生气,只道:“你该有更远大的目标才对。”
不知为何一见到她这副冷淡无情的样子心中总是不舒服,我故意伸了左臂放到她椅背上,向她靠近少许:“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找一个漂亮、体贴、善解人意的老婆,每天抱着她睡觉就是最大的享受,吃着她做的饭菜过神仙也羡慕的生活,那才是人活在这世上该做的。”我着重加重了其中几个字的音节,旨在稍稍刺激她神经,有几分表示不满的味道。
景茹微微皱眉:“手拿开。”平素她做这个表情总是在思考事情时候,这还是头一次为厌恶某件事而做的。
事实上我的手并没有触及她半寸肌肤,连衣领秀发都没碰到。我叹了口气,并不动,忽然道:“你排斥男人吗?”
景茹侧眸看我一眼,半句话也不说,右手忽然离开方向盘一擒一扭,顿将我手扭离,连半身都被扭转,力道竟是出奇地大。我苦笑道:“现在答案很明确了。”手上一松,却是她放了开来,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
我活动着被扭痛的关节,笑了起来:“想不到茹总竟然是搏击高手,看来没我这保安一样不会有事的了。”惊讶确是发自内心,不过“高手”亦是有限,事实上她的手法虽然熟练灵活,但完全不被我放在眼里。
景茹突然间冷得像块冰:“只是柔道黑带罢了,入不了方家法眼。”我听出她话中蕴含的怒气,心中大乐,因这还是首次感到她真正发怒,看来还不是无情得无可救药。不过这时也不便再接下去,遂自顾自地哼起歌来,以示愉悦。
隔了三十秒钟,景茹忽然探手按下控制板上一个按钮,柔和的音乐声响起,盖过我的哼曲声。我知她是表示嫌我哼得臭,但向来脸皮不薄,只淡淡一笑,改哼为听,渐渐入神,终致闭目养息。
“还记得那次我说出自己对你的看法吗?”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车子停了下来时我淡淡道,“到现在我还维持那看法。”
身旁一时静寂。
良久,景茹才猛地爆出一句:“给我滚下车!”
第三十六章 严重后果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接受小茹的托付,应下这件事?”晚上廖家书房,仅两人单对时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并表达了希望廖父帮忙的意思。要和平地“跳槽”,廖父这长辈的居中调停绝对是一大助力。但他却在听完后向我问出这问题。
我思索片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理由,只是当时我感觉这件事是试炼自己实力的好事,同时也已经跟这事挂上了钩,于是就接了下来。”
廖父奇道:“难道你没想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和毒品牵涉在内该是人人皆知不会有好事的——除了赚钱。”
我一时微窒,总不能明着说有伟人的义字门撑腰在后,幸好灵机一动,从容道:“我考虑过,但那天去过漆家后,我才下定决心。”脑中记起第一眼看到草儿时的震惊,嘴唇微抽,“我想帮草儿。”
现在回想起来,初时其中是否真的有草儿的因素很难说,或者潜意识中已经有这想法,只是未表露出来,但最后确实是只为她。
廖父凝神看我半晌,忽道:“名浦本身便是专营电子硬件方面的公司,和你的兴趣及专业比较合适,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私人的原因廖叔你肯定知道,和她们姐妹的人际关系已经走上‘很差’的境地,这绝不利于彼此配合;第二个原因正是专业兴趣问题——我并不太适合做现在这种保安性质的工作。而且,”我恢复平静的表情,指出最关键的一点,“我不喜欢掺和追权求位式的斗心机里面。”
廖父精神似若一振,追问:“什么?”
要让这智者帮忙,我心知不下血本不行,同时也是信任他的品格不会胡乱说出去,吐出心中的观点:“景氏姐妹迟早会有意气之争!”这不是虚言,而是对景茹景荟两姊妹的真实感觉。后者的不甘和前者的执着,正是这一点的因头。
廖父沉默片刻,突叹口气道:“你能看出这一点,名浦确实已经不是适合你工作的地方了。这样罢,小茹那边我帮你说一下情,她是明理的人,该不会留难你,不过顺不顺利不敢包票。你也知道,她是很有主见的。至于工作我可以在我的公司里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或者在别的公司——这个到时再说罢。”
我心下大喜,慌忙道谢。有这智慧过人的长辈帮忙,事情何愁不能解决?
回校后眨眼间两天过去。
周二午间休息时伟人扯我到阳台上,脸色凝重地道:“最近我会出去两天,处理些帮派间的事务,你自己小心些。”我心下大懔,能令他这么神色庄重的事情在印象中是绝无仅有,何况还要提醒我“自己小心”,投去疑问的眼色。
伟人考虑了许久,才喟然道:“昨晚蓉城会巡城的四名‘宁’部喽罗被杀了!”我愕然道:“巡城?”伟人释道:“表面上只是些小流氓罢了,他们的职责就是在成都市区各地秘查有没有外来势力。”我会意过来,皱眉:“唐门?”伟人扶着栏杆,微摇其头:“唐门行事不会这么狠毒,应该是滇帮。”
我醒觉过来,他的意思是滇帮为报复义字门毁了其在川内的毒品线,难怪他会这么样的神色,毕竟滇帮是西南最富的帮会,义字门与之正面相撼结果难料。旋即想起数月前我亲手毁掉滇帮灰狐的手,虽然掩盖下去,但难保不会被查出来,心下顿时一紧。
当时并未想过那么多,可是事到临头想到家人朋友,紧张难以抑制。只从蓉城会那四人的下场便知黑帮的报复是怎样的,我自己尚不要紧,但眼前有方妍,还可加上廖氏一家,远的有家乡父母,都是萦绕心头的牵挂。
“放心罢,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伟人忽地一笑,重拍在我肩头,“还记得强龙难压地头蛇吗?这次换作强龙是滇帮,地头蛇则是我们,看他们是不是能压得下来!”目光深深看入我眼内,双目暴出慑人的光芒,“生命就是充满这样的挑战,才会有这么多的乐趣和意义,不是吗?”
我一笑以应,心中却忽然想到名浦。滇帮会否欺上门去?
伟人在午时出门,一个小时后我正要去上课时突接到景茹电话,她劈头第一句就是:“漆河军出事了!”我刹时呆住。
怎会如此?!
请假后直奔成都,景茹正在办公室等我,见我进门只淡淡道:“今天上午漆家邻居报案,他被爆炸的天然气罐炸烂了脸,现在还在抢救之中,是否能活命很难说。”
我心挂在另处,追问下去:“那草儿呢?”
景茹平静地道:“她和漆婶当时都在医院,没有事。警方后来初步调查,应该是蓄意谋害,屋子没有被破入的痕迹,凶手是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入的,该是漆叔叔的熟人。”我稍放下点心事,苦思半晌,断然道:“不行,这两天我得呆在公司!”至于是否被当旷课计已是小事中的小事,反正有廖原靖在,他老友是学校名誉校长,这不算什么问题。相较之下名浦和廖家是否会有事,我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刻我才觉察到自己的单纯,事前完全没有想过会到杀人的程度,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景茹目带异色地看着我,古怪地道:“你留在公司干嘛?保护?”
我无暇去思考她脸色问题,随即便道:“不,如果这是对方报复,公司或者不会有事,你却危险。我得留在你身边,若有事至少还能帮你挡一下。”
景茹无所谓地道:“那就没必要了,你该见过我的身手,一般事我还应付得下来。”
我冷冷道:“你是蓉城会的重要人物,该知道宁部的事——而且你所谓的身手在我面前不值半分,更何况对方如果真是杀人等于吃饭的帮会,暗地里给你一把刀子都足以让你在阴间后悔自己身手。”联想到当初灰狐的飞刀,至今我仍佩服不已,若不是伤后,还未照面我便已死在刀下,而不仅仅是肩膀中刀重伤那么简单。
景茹半晌不语。我道:“能去看看漆河军吗?”她摇摇头:“就算手术后保住了命他都是受警察保护的,一般人无权见到;何况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定。至于漆灵草那边,你最好别去,事情只告诉了漆婶,大家商定暂时蛮着草儿,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