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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这么凶狠地砍掉了别人的手指,浑身俱是一紧。虽然自我安慰当时危险不得不如此,仍是难以释怀。
一时心情沉重如伟人。
他却瞪大眼睛,急问道:“砍掉了哪只手?”我回头看看一如他般呆望来的单恒远,老实回答道:“右手,不过不知道砍掉了哪几根,天色太黑,我只是感觉到刀片划过他右手……”回忆当时情景,猛然醒悟,“是了!应该是拇指和食指!我记得当时砍掉他手里的小刀,顺势就着刀柄划了下去……”
“知否你做了什么?”伟人一把抓住我肩膀,颤声道,“你可能已经毁了滇帮一支臂膀……”
“未必,”我未料到他如此激动,“这人的飞刀技艺已经超出常人可达的境界,那除了一个‘练’字外,更有他本身拥有的天赋为后盾。像这样的飞刀高手,不会因为少去两根指头就逊色多少,何况他还有一只左手完好无损。”
伟人却大摇其头,兴奋道:“失去了拇食指,他还怎么握飞刀?何况有一点你不知道,灰狐当年被三哥连腕砍掉了左手,如今再失去右手两指,这人跟废人再没有区别。嘿,这等于杀了他……”霍地起身,“不行,我要把这消息通知大家!”
次日上午再起床时,左肩仍火辣如燎,但精力已回复大半。我赤着上身起床到院子里走了一圈,呼吸一轮新鲜空气,想起已经整天未回校上课,又呼出一口浊气。上大学前立下的“绝不误课”的雄心,如今却轻意破去,真有点儿觉得惭愧。
进而又想到方妍,这女孩见天给我电话,昨天一整天找不到我,不定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停在院内的面包车已然不在,问过给我换药的单恒远才知车子运了门内受伤的兄弟走,连伟人亦跟了去。
午后本想回校,但单恒远却道:“你左肩的伤不是小事,须得每日换药——回校怎么换?你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医生罢?这虽然不像强哥的枪伤那么惹人注意,但也差不多了。”
我转念道:“这不是问题。我可以每天在校上课,晚上再回这儿换药,反正两边相隔没多远。”
单恒远仍是摇头:“那不行,别忘了午后必须得换一次——从学校到这儿足有十多里,你总不能把午休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在路上渡过罢?”
我微微一笑:“早听说桃花山下风景如画,一直没有机会欣赏,正好趁这机会检查一下传言是否属实。”
***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过节的时候喜欢外游,每每遇上诸如国庆、五一、春节之类的大假总要出去游览;但农村的人却相反。为什么?
我缓步前行中,眼睛溜过远处的青山绿林,大脑忽地飘过那问题。
中间可能会有经济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肯定非只如此。
或者只因为城市不能满足自己对自然渴望的本性——假设人的本性是追求自然的话。而身在乡村之内,则不存在这问题。
但又为什么家乡人对子女的要求却总是脱离农村定居城市?
是因为农村体力活儿重,还是经济发达不及城市?又或传统观念养就了“居民高于农民”的惯性思维?
这里是一个矛盾:城市的人喜欢过农村生活,而农村的人喜欢过城市生活。这不是个别现象,从近年来的报道消息新闻杂志都可以见到类似的内容。
进一步设想:一个从农村来的人,能否适应城市的生活?适应后又会不会像地道的城市居民一样以农村的生活为追求的目标?
这正如家长要求子女读书——为什么不管是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还是从未读过一天书的暴发户均要求子女入校读书学习?难道亦是受古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影响吗?
思绪胡乱飘飞,一时头大。我习惯性地摇摇头,藉以抛去杂念,自对嘲笑。
为什么自己没事总爱胡思乱想呢?
快到镇上时,斜对面一个身影吸引住我的目光。
我险些大叫出口:“林同学!”突觉不对,刹住挤上喉咙的声音。虽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我仍可从她行动僵硬的身形上感觉到她的精神此刻绝对不在周围,显出低落的情绪。
我站住不动,仔细看去。
林芳半垂着头,着了件泥黄色薄衫和黑色长裤,裹着凉鞋的脚有气无力地向前迈——或该说是拖着走——整个人状况颓丧。走近后我吓了一跳,因看到她脸颊上似有泪水。
她直接走过,并未注意到对街有个人在注意自己,从路边转上小道,向桃花山而去。
我想着她脸上的泪水,几疑是否错觉。再抬眼看时,她已步上山门处的台阶,我轻轻按了按左肩被遮在T恤下的伤处,穿街跟去。
毕竟是伤后,才走上百多阶已有心跳剧增的力竭感觉,身体袭来一阵一阵的疲乏。林芳却一改平时的弱女子态,虽慢却不毫不停歇地直登不已。我不断调节呼吸,藉以压低消耗和平衡心律,隔着三十来阶的距离紧跟不放。
走上半山腰处偶一回头间,突然发觉我身后隔了又一个三十多阶处竟也有人跟着,细看却是伟人。他显然知道我发现了他,微笑着高举臂膀作个“OK”的手势,又指指林芳,示意我继续。我不敢放松跟随林芳,向他比“快来”的手势,脚下仍紧跟不放。
快到山顶时伟人才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笑道:“老植有雅兴啊,跟着君子二奶干嘛?”
我低声道:“小点儿声——你怎么会跟在我后头的?”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汁水,答非所问地道:“她转弯了。”然后才解释:“我刚坐车回来,在路边看到你,又怕扰了你的事,没敢叫,只好跟着。”
我看去时果然林芳折出台阶向一旁荒林钻去,转眼消失在视野中,心内吓了一跳,忙加快几步跟钻而去,一时无暇回应伟人。
钻过这片小林子后才重新拾回林芳身影,却已止步,背对我们立在不远处一片齐膝深的荒草地中。我对伟人比划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一齐躲在林中,抬眼四望,联想回之前看到的表情,顿时大骇,因草地尽头林芳立处前不远竟是虚空的悬崖。
她不会想自杀吧?
伟人按着我伏低身子,耳语问道:“她怎么了?”
我摇头以示不知,皱起眉来,自知绝不能坐视她做蠢事。但她立身处距我们藏身处至少有十五米的距离,根本不能保证及时阻止她,欲待再向前去,那草地又根本没有掩住人的体形。
转念又想时,暗觉自己是多虑了。跟林芳接触虽然不久,但这女孩个性坚强的印象却深刻得很——像她这样的人,又是这么青春年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能让她心灰心痛到想死的程度罢?
一阵风拂过,传来女孩的哭声。我跟伟人面面相觑,一时愕然。
这向来给我“坚强”的印象的女孩竟会跑这么远到这种偏僻之处来哭,定是遇到什么沉痛至无可忍耐的打击。
伟人又耳语道:“她不会是想在这儿了结吧?”
我随手敲了他额头一记,压低声音:“结你个头!”
林芳的背影开始轻轻抖动,嘤嘤的哭声亦在升高音量,可知她的哭势正在加剧中。
第四十四章 人性另面
音量升到一个不高的高度后平稳地继续下去。
林芳苗条的身体似摇摇欲坠,在风中微幅颤动着。
我当机立断,对伟人耳语道:“我去乱她的心神,你留在这儿,看情况需要就出来帮我。”挺身昂首地从藏身处向那女孩走去,毫不掩饰脚步声。
直走近到彼此相隔不及十步处林芳才惊觉回头,瞥了一眼过来,微怔片刻,显是未料到我会在这处出现,脱口而出:“你……”旋即大窘住口,颇为手足无措,想停住了哭,却一时停不完全,仍轻轻抽咽。
我毫不停留地走近她身侧三四步远处,度量着这种距离无论她想做什么傻事都能及时阻止,才微笑道:“最近遇到一些伤心小事,想到这儿来哭一场,结果……”并不说完。
林芳侧过头去,不发一语。
从侧面看此时的她,粉颊挂泪,鼻翼翕动,顿显出惊人的可爱动人。我心下暗把平时的她拿来做比较,不动声色道:“林同学你读了十多年书,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鸩占雀巢吗?知不知道乱占别人地方是很没礼貌的。”
林芳低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虽是反驳,却没有丝毫激烈的语气。
我感受到她心内的消极颓废,缓缓道:“我想占了这地方,这地方就是我的了。”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她的反感,她侧过脸看我一眼,蹙眉道:“是我先来的。”
“我想占的地方,不管谁先来都没用,”我把嘴角微屈出弧形,“你想占我的地盘,要考虑清楚自己有没有这实力。”
林芳睁大了眼睛,连抽咽都停了下来,微怒道:“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
我夸张地耸肩道:“没办法,谁叫你根本不能和我相比呢?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林芳突地移开一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你……你想干什么?”
我自然而然地跟着移近一步,纯是因为要保证她不能在我阻止前做出任何傻事。脑中却同时在想她什么意思,难道把我的话理解到别的地方去了?表面上若无其事地道:“你觉得我想干嘛?”
林芳神色愈加不安,再次移开一步,声音音量变高:“你……不准靠近我!”
我哂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没听过?想近就近想远就远,你觉得自己难道管得了我吗?”如影随形般再跟一步。视线同时略向下偏,心中度量着她与崖边的距离。
她惊觉道:“你看什么?!”
我心内一愣,视线上移,移过她胸脯时脑内灵光一闪,不觉张嘴一笑,因明白了她想到了哪里。林芳脸色大变,屈臂护胸,连退出好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这时她的退向已经离开崖边,我不紧不慢地前再移两三步迫她愈离愈远,这才哑然笑笑,轻松地道:“你问第二次了,我也只好回答第二次: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四下静寂,衬托出怪异的气氛。
林芳颤声道:“你不……不准乱来,不然我告诉方……方妍!”
“嘿,好啊,”我在脸上露出心内狂笑的冰山一角,“看看方妍会不会相信你。”同时戏弄地前踏半步。林芳吓得叫了起来:“不准过来!”旋即强撑:“你再过来,我就叫了!”
“唉,”我叹了口气,想采取个环臂抱胸的姿势,顿时扯劫肩上伤口,疼得面容变化,立刻吓得对面女孩再退几步,“何必对我误会这么深呢?我只不过是想和你用促膝长谈的方式交流一番罢了,大家畅开胸怀交交心,互相加深一下理解,很有好处的哦,免得以后你再对我误会良深。”
暧昧的语意弄得她脸色连连变化,仍在强撑:“你不要做梦了!我是校……校运会三千米长……长跑冠军,你绝对追……追不上我的!”
我把心中狂笑释放出来,大口大张哈哈笑道:“不好意思,我是市百米短跑冲刺冠军,虽然只是县级市,不过咱们大可现在就试试,看在我能不能在百米的范围内把校——运会三千米长跑冠军追到手。”蓦地半蹲,摆个起跑的预备姿势。
林芳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我慢慢蹲下来,双手肘在膝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直奔回小树林内。
转移注意力是我的拿力强项,不管她之前是否想做傻事,此刻都该再没他想了吧?
“啊!”
一声大叫从林内传出,有恍乎的人影闪动。
我心内一懔,猎豹般弹跳而起,直射林内。
胡说八道了半天,竟一时忘了伟人仍在林内,不会是两人撞上了吧?
刚入林内,眼前忽然一黑,我猛地后仰,“刷”地被冲势带得前滑出米许,一物从脸部上方疾飞而去。
接着一声闷斥中重物破风声照档砸下。
我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踩,借力向左侧横翻开来,同时右掌撑地使了下巧力令整个人凌空翻了一转,双脚刚一触地立刻毫不停留地再次蹬地借力后退,“砰”地撞在树上,这才有暇抬头看去。
五六米外一人正将刚才砸我被我险险躲过的重木棍从地上迅速提起,虎虎生风地横扫而至,只听破风声便知力道惊人。我凝神慢慢平息因刚才这一下剧动而微喘的气息,并不动弹。
木棍眨眼间扫至左腰侧。
我倏地右移少许,半躲至身后的大树侧边处。
一声沉闷的相撞声发出,木棍重击在树干上。沉浑的力道立时令整棵树狂摇起来。
那人亦被反震力震得反向弹出少许,但一瞬后即拿桩稳住。
不过这一瞬已足够。我右手闪电般探出牢抓住木棍端处,向身后一扯,右腿弹踢而出。
那人却未被这一扯扯动,双手仍强抗住我扯动之力,左脚抬膝一顶。
“噗”地一声响,膝腿相撞。
巨大的震力立时打消我想好的后着,两人各退半步,手上却仍紧抓着那根重木棍不放。
一时僵住。
我将视野拉大,发觉二林都横在不远处地上。伟人面朝下趴着,难辨生死,林芳却仰面向天四肢大伸以十分的不雅躺着,微耸的胸脯轻轻起伏,显然并未死掉。
对面那人双目大瞪地瞪着我,似要生吞活噬,露在短裤和T恤外的四肢俱是肌肉明显,显出强悍的力量。但适才两番动作显然亦消耗了对方不少体力,此刻如我般在努力压下喘息,高耸的胸肌急速上下。
我卸却面上的表情,冷冷道:“你把他们怎样了?!”
那女人狠狠瞪来,沙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色狼!”
我心内再懔,不觉想起灰狐。
这人声音中的腔调明显带有乡音,和上次听过的灰狐一群人的滇腔有七八分相似。
正要再开口,突觉左肩剧痛传来。
我不由一叹。虽然之前一直避免扯动右肩伤处,但对方力道实是太过惊人,迫得我不得不使尽全力相抗。在未伤时当然不惧,但现在一使力立刻牵动左肩肌肉,将要结疤的伤口处刺痛中夹有湿湿的感觉,显然又破裂开来。
天知道这像男人多过像女人的家伙竟有如此强劲的力量。
那女人比我仍要高出半个头,剃了个只剩寸许长的平头,双眉外挑,高挺的鼻子上两眼目光凶狠,用力扯了两次未扯动我,怒道:“放手!”
我又叹了口气,松开手来。她未料到我真的听话放手,顿时用力过度,向后一跌,连退出两步才重新立稳,大怒道:“你!”
我苦笑道:“人真是难做,不听话要得罪人,听话更得罪人。”放松身体,同时感觉到左肩内灼痛难当。
那女人狂怒:“我最讨厌油嘴滑舌的东西!”木棍再次挥来。
我心内想笑,因自己的地位在她口中竟由“家伙”沦为“东西”,连人都算不上了;同时默数着自己呼吸,待木棍将至头顶方右移一步。
木棍擦着左臂砸空,直落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我猛起左脚踩正棍中央处,立刻将木棍从对方手中踩脱;随即猛地前冲,撞入她怀内。她怒吼一声,双手一齐抓住我右肩,正要施力,我已将右腿放至她身后,右肩向前一撞,恰撞中她胸部。
吼声中那女人应撞向后退出,却被我右腿绊住,重心立时不稳,仰天跌倒,双手却仍紧抓我右肩,连带着扯得我也向下倒去。
若在平时周身健全,我绝不可能被她扯得倒,但此刻身上乏力,剧痛迭至,无论是力量还是动作灵活度都大幅下降,难以避开,只好顺势倒下压入她怀内,把她当了肉垫,避免摔着和震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