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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是摇头。
自决定接受真如后,我一直刻意保持和异性之间的距离,避免有误会产生——尤其对方如此容色出众,更不能随便深交,何况我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地接近。
欧阳竹若酒涡完全平下来,无奈道:“你真是铁石心肠,竟然狠得下心拒绝——那好罢,我们改变主意,今天不去春熙路了,决定跟着你到电脑城逛逛。”江芋南带着笑吃惊地看她,显然这个“我们”有着代权之嫌。
我亦未料到她竟会“死缠烂打”,断然摇头:“不行。”
“谁管你答不答应哩!”她以比我更“果断”的态度拉着好友的胳膊抬步就走。
我微微皱眉,道:“我有正事。”
欧阳竹若别过半边脸来:“我们也有啊——同路,不行吗?”
圆脸少女江芋南轻轻拉了拉她:“别闹了竹若,人家有正事的。”她的音色普通,但语速比常人慢上至少一拍,立时透出柔和轻淡的气韵,惹人好感。欧阳竹若看看我又看看她,忽然咯咯笑起来:“好嘛。我只去见识一下,绝对不捣乱,总行了吧?”
江芋南带点儿无奈地向我歉然一笑,我则大感不好意思,因竟与女生在这种事上争论,只好点头以应。
***
甫一登上二楼,我一眼看见莫风逸的身影。他正坐在一家我相熟的店子内,从容不迫地和两人说话,似足谈单员的姿态。
成都电脑城拼装机又或兼容机主要由各配机商提供,客人只需入店位坐好,就有所谓的“谈单员”来提供谈单服务,为客人写好要购买的配件,然后从相熟的硬件代理商处调来各种硬件,最后由技术员组装而成。这里面真正的技术含量其实不高,而其中谈单员需要的主要是口才和察言观色能力,一般由年轻人担任这角色,但我怎也想不到以莫风逸的家世和背景会需要在这种地方工作,只怕待遇还及不上他一个月的零花钱多。
我边行边与熟识的店员打招呼,渐渐靠近。
“你人缘很好啊。”欧阳竹若在后边插话。
我敷衍地嗯了声,心说这倒不是吹的。因着几乎每周必来,加上我本身常亲身涉入其中,二楼整层几乎有小半商家都认识我。
“……又比如有些产品,价格很低,而且质量也非常过关,但是性能却属于市场非主流或过时产品——而一般人是看不出这点的。不像我给你推荐的这三款显卡,无论是品牌还是质量,还有最主要的性能,敢说就算是在整个电脑城比较,性价比都属上层。”莫风逸侃侃而谈,“价格确实不是我们的优势,毕竟一分钱一分货。你愿意用低价买用三天就坏、一年花几百块车费找商家换的产品,还是那种早该丢到历史里去的‘元老级’产品?还是性价比最高、又是市场主流的新产品?”
坐他对面的两人低声商量,脸上颜色大动。
莫风逸适时插话:“决定权在两位老板手里,我也只是提供一个参考。这样好吗?仍像前面的主板、内存和显示器一样,咱们暂时只写个价位和型号,品牌嘛你们再商量一下。这一块儿先放下,再看看光驱……”
我暗暗点头。他口才确实过关,半句未涉及到真正的技术参数,却是一篇商场通用的大道理,只要不是内行高手,不愁不拜服。
身后传来江芋南的慢声:“竹若——这里好热,咱们走了吧?”
欧阳竹若却不肯,只道:“再看会儿——你看他们,还有这些东西,都是新鲜玩意儿呢!咦?这是什么?硬盘么?”我侧眼看去,险些失笑出来,强忍道:“那是内存。”欧阳竹若毫无羞涩之意地哦了声,指着另一边的主板盒子:“这个呢?”
“MainBoard或者MotherBoard,你可以选择一个名字。”我随口答道,目光移回莫风逸处,恰与他投来的目光相对,遂微笑着提手打个无声的招呼。后者回应以同样的微笑,继续作他的工作。
“主要的……板子?母亲的……板子?”欧阳竹若疑惑地凑近去看。包括我在内,近处听到她这话的数个店员一起“噗”地喷笑而出,引起一阵小骚乱。那家店里的女老板走了出来,莞尔道:“小妹妹你真有趣。”
我暗叫声机盲,才低声向连酒涡都红透的欧阳竹若道:“主板都不知道,也敢进电脑城,欧阳同学你大概是第一个。”后者嘟嘴辩道:“谁叫你说英文的?直说主板不就行了吗?还有,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什么是主要的、妈妈的板子?我就不信!”我听出不妥,疑道:“你想做什么?”
“做实验证明。”她抛下一句,径直走到莫风逸那桌,轻声细语地道:“对不起,我能问个问题吗?”
莫风逸愕然看向我,我无奈地做摊手,示意他不要插嘴。
“没事儿没事儿,”那两个西装革覆的中年人忙表示出“欢迎打扰”的姿态,“小姐你问好了。”
欧阳竹若宛若变了个人般腼腆地一笑,神情气韵文雅得连我都忍不住心中一颤,带着点儿羞涩地启唇:“请问‘MotherBoard’是什么意思?我英语不大好,不怎么明白。”
那两人愕然对视,显然绝非行中人,其中一人抢先道:“我手机有字典功能,我帮你查查。”
我忍俊不禁,转头过去,再不忍看她。
又在演戏骗人了。
片刻后。
欧阳竹若款步而回,酒涡深得足有指厚:“看吧!机盲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哩!”江芋南拉拉她:“竹若。”
我扫过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追到这处来的那两个中年人,向莫风逸歉然一笑,忙拉着两女匆忙下楼。
第八章 成熟与否
“真不明白!里面又挤又热的,怎么会那么多人喜欢往里挤呢?”在一家冷饮店内,欧阳竹若不负责任地自语,还伸手作扇风状,以示自己所言正确。
我暗忖这句话该送你才对,真正的自讨苦吃,表面上只淡淡道:“各有所好吧。”
江芋南笑眯眯地抱着杯子,怡然自得地吸吮,局外人般来回看着我们说话。
“你是想说自己积极进取、不怕辛苦吗?所以甘愿去那种地方。”欧阳竹若微偏着头问,语气中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真心询问。
我洒然一笑,摇头:“这种事情不用自己说,别人也看得出来。不过如果真说起来,这现象其实是个哲学问题。试想谁不是好逸恶劳?可是百分之八九十的人又不得不好劳恶逸,因为环境所逼。”
欧阳竹若眨眨眼:“你很有感触哦,难道也被生活这样逼过?”
“这个恕难奉告,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个观点。”我淡然道,“所谓‘不得不好劳恶逸’,不只是生活问题,比如为了谋生和获得更好的物质条件,那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另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是心理问题。因为不管什么性质的社会,提倡的内容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劳动者荣’。如果一个人成天游手好闲,会被人看不起;如果一个人只懂享受不去工作,会遭人鄙视——这里先排除嫉妒因素,只从公共道德来讲——一般人都是好面子的,不分男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如果表现得好逸恶劳,会受到公共舆论的谴责,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尽管没有生活压力,一般人仍会在人前表现得上进些。”
面前两女一起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稍感尴尬,忙道:“不对吗?这只是个人观点,不代表官方立场,两位美女当作开玩笑好了,不用记住。”
欧阳竹若突地咯咯笑起来:“你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说这种问题,很好啊!蛮透彻的啊。”
我苦笑道:“得到欧阳小姐的认可,真是我三生之幸——不过那也不用四只眼一起瞪着在下吧?我这人脸皮很薄的。”
江芋南轻笑垂眸,欧阳竹若却欣然道:“因为觉得当初不该凭你的外表就下定论嘛,现在人家当然改变一点点看法。不过我愈来愈肯定廖真如是被你那张嘴甜言蜜语骗到的了。”
我无所谓地耸肩起身:“可能吧。我得走了,今天耽搁不少时间。”欧阳竹若酒涡迅速被填平,蹙眉道:“人家还有问题要问你啊。”“下次罢,”尽管美人当前,我仍然心神移到另一处去,心不在焉地应着,“这顿我请客,有空再见吧。”向仍静静在旁的江芋南抬手示别,才走向柜台。
相较下这做事慢悠悠的圆脸少女更让我有好感。
重回电脑城二楼,我在原处找到正忙着“拉客”的莫风逸,后者笑道:“怎么了?你像不大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啊。”扯着我到一旁坐下,才解释道:“这家店是我家的下属分店,周末有时我来练练身手。”我才明白过来。之前接手网站项目时我大概了解到他家做的就是兼容机生意,不过一时未将彼此两处联系在一起,我笑道:“堂堂老板独生子还做这个,不觉大材小用了吗?”
莫风逸温和一笑:“我的志向本不在此,只是拿这个做为和社会的磨接点,帮自己多了解一些社会常识——这该和你没事儿就跑这边的意图大同小异吧?”
我伸拇指作势:“正确。不过我很好奇莫大少的志向是什么?该不会是想出去自立门户罢?”莫风逸哂道:“我哪来这种精神?实不相瞒,我最大的志向就是好好照顾我妹妹一辈子,然后不被人骂作废物就行了。”我精神大振,喜道:“原来咱们是知音!”旋疑道:“妹妹是指……”
莫风逸笑道:“忘了吗?悦儿。”我明白过来,知是指他未婚妻程蔚悦,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亲昵地称呼,显然已将我当作好朋友来对待,点头道:“不过这只是生活目标,你还没说你的事业目标哩。我想你爸该不愿意你放手家业吧?”
莫风逸不答反问:“告诉我,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思索片刻,道:“对我来说,无论什么工作或者事业都是一样的,都不能成为我这辈子的人生目标——那只是一种获得物质基础的手段。所以如果我像你般有家业,我一般会选择继承,因为那会让我的家庭关系和谐。”
心中却想到廖家。
若我继承廖父的事业,诚然会令彼此关系和谐,可是那情况却不属于“一般”的行列,因为有父亲和他之间的纠葛存在。
莫风逸微微一笑:“在我看来,这只是个‘责任’的问题。”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在我少年时,任性妄为,可以为一句话和人大打出手;可是现在,我却不再那样,而是事事考虑需要负什么责任。”
我表示同意:“人总是要成长的。”
“继不继承家业同样是个责任问题,”莫风逸颔首,“如果我有兄弟姐妹,我可以做一些自己更有兴趣的事业,把家业让他们来做,现在则只能抛掉这一部分的乐趣,来继承父亲的事业。正如你说的,那才能令家庭更和谐。如果我放弃家业,父亲或者不会明说,可是心里一定很难过,我不想那样。”忽轻叹口气,“知道吗?我爸本来只想一辈子平平庸庸地过去,全是因为我这不肖子发生那么多变故,才半途改变生活方式,创下现在的家业的。原来我家在铁路局,我爸也爬格子爬到办公室里了,呵……回想起来,现在比原来的物质条件好了不知多少倍,可是那时的快乐似乎比现在还要多,有时候想起来,真不知道到底哪种情况更好些。后来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通,无论走到什么路上,我要做的就是让现况更好,让家人快乐幸福,因为他们为我付出的已经太多了。”
我肃然起敬。
这正是父亲们的伟大处,可以为子女无偿地改变自己,甚至改变人生目标。无论莫父还是我父亲,均是这一层伟大的人。
“我有个判断成熟与否的标准,你可以听听。”莫风逸悠然道,“那就是看一个人是否懂得判断和承担责任——两者缺一不可,如果不能正确判断出自己该对什么负责和负什么样的责任,那无论这人怎么好、怎么善良、怎么能干,都会走错路,因为他根本没有真正地做到承担责任。”
我细品片刻,动容道:“这话说得有道理。”
“咱们是同一类人,我看得出来。”莫风逸忽然前倾,目光中带出笑意,“为了家庭而活,让家庭为自己而为活。我想这才是我们能这么快成为好友的原因,对吗?”
我挠挠头:“该是吧。”
确是如此,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但因着思想处于同一层次,相互理解变得非常容易。我们确是同一类人,彼此无论观念还是目标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换个话题吧——我听仁进说你看出了我那张照片的怪异地方,”莫风逸展眉轻松地道,“很不错啊,竟然能看出来,而且判断得相当准确。那天正是因为天上忽然有奇景出现,我才抓紧时间晚上八点过照的相,不过可惜的是照了二十多张,其中所有以天上奇景为背景的照片都挂掉了,只有那张留下。”
我好奇道:“什么奇景?”
“谁知道呢!”莫风逸满不在乎地道,“既然没拍下来,当然不好请教人——而且我也没为这种事请教人的习惯,有些东西可以作为一时之娱,却不必为它多费心神。只是本来黑下去的天忽然光彩炫目,像太阳重升、改从西边升起一样。如果你看到,一定会惊叹于它的美丽。”
我轻笑一声,并不接话。
回到学校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站在阳台上观看雨景,目光扫过楼下来去匆匆的雨伞,不觉想起莫风逸说的话。
他已经无庸置疑地进入的“成熟”的境界,但那属万中无一的情况,这世上有几人能够明白自己是否真正成熟起来呢?
而我自己,正属于还未完全弄明白的人之一。
但我不会自卑,因为我在努力——有这么一项证明我并未堕落的证据,已足够了。
第九章 所谓贵客
隔周应陆祥瑞所邀赴他宅邸,参加准备了整周的宴会,才知原来只是家庭宴会规模,因客人只有一个。到陆宅前我便知是做陪客,虽然原因尚不清楚,但该做什么事大概可以猜出。等陆祥瑞迎客入来、向我和真如作了介绍后,我完全确定下来。
今次是做陪聊。
来者是印度一家全球都著名的软体公司“印象时代科技研发有限公司”的大中华区最高负责人,坐镇成都的CEO梅千骏。
初听介绍时我几乎以为陆祥瑞在开玩笑。我对梅千骏最深的印象在他本人非但是业界资深人士,还身背多项尽管以我辈同龄人的狂妄亦不得不佩服的认证证书,其中就包括了网络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梦寐以求日CCIE——这尚且罢了,恐怖的是这人同时拥有路由交换和安全两项CCIE,且均是首次考试便通过,堪称奇迹中的奇迹。要知道全球同时拥有两项以上CCIE的人也不过四百来个,中国更是凤毛麟角,这样的人该只活在传说中,以陆祥瑞无论是艺术大师还是西信院分院校长的身分都该请之不动。真如非是行内人还不了解,但我却深知其中关窍。
不过经过将本人和脑海中的照片相比照后,我确定老陆非是开玩笑;再听他作介绍时不但将对方的职务介绍清楚,还将我与真如身为西信院学生的身份亦提到,不禁暗感讶然。
这更似面试会,但什么样的面试会需要我这搞网络的和真如这玩管理的同时参加?
梅千骏年四十多岁,相貌偏黑,有种冷酷的气质,尤其是唇角始终带着点儿讥讽的味道,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此外看到真人时我感觉他眼内流动着少许令人不喜的异样光芒,尤其是看到真如之后,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超过看我时间的三倍。
我暗忖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