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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秉忠险险掉了下巴,“总管事,属下没有听错罢?”
上官自若淡然自若如其名,颔首:“你没听错。在下也不介意再说一遍,自今日起,君忘忘跟着我,不管是学医,还是协理帐务,我自有安排。那春双,你也把她给忘忘做丫头罢。”
可是、可是、可是……阎秉忠在心里结巴了几万次,终于道:“她是阎堡的客人,早晚有一日要……”
上官自若笑眼弯起,“她不走了。你的人到现在不是也没找到她的父母么?在她父母找到前,她住在阎堡。找到后,也须来告诉我一声,由我安排,明白么?
阎秉忠挠头抓腮,明显感到不妥却奈不住人家阶大一级,“总管事,这……也得向堡主说一声……”
“忘忘是堡主的客人不假,不过,忘忘总有自主的权力,而本管事身为阎堡总管,这点留人的权力总还有罢。”
阎秉忠哑口。堡主是令人敬畏不假,但这位总是笑眯眯的总管事亦教人高深莫测,两位都不是他一介小人物能惹得起的,所以……唉,料想总管事也不会对那个好看的女娃娃如何如何,反而在他为她治病疗伤的日子里,是前所未有的体贴关切,就随他的安排呗。阎堡也不多一个人吃饭是不是?
至此,君忘忘正式成了北方第一堡的一员。北方的辽阔土地接纳了她,杨柳城那个温暖的水乡之城,似乎成了她前生的记忆,渐远了。
第一章(下)
三年后。正夏。
“忘忘!忘忘!”春双大呼小叫的声音划过半个常笑居,由远而近。
亭子里的人儿,猫眸一神专注在手下的一盆草药苗上,恍若未闻。
“忘忘!”春双到了近前,扶着亭柱调息不止。“你还在摆弄这盆什么劳什子的‘大耳朵楼’么?”
“是‘大萼重楼’,这种药草生在云南,如果我能将它培育活了,会省很多力气。”事关自身专业,忘忘可不准别人给含糊了。
“好啦,先别摆弄她了,王婶的黑小子突然倒在地上,抖动不已,又喊冷喊热,你快给去看看!”
忘忘撩裙奔出亭外,边跑边嗔:“春双姐姐怎不早说!”
春双好不冤枉:是她不理人的好么?
下人们群居的大院里,阎堡主厨王婶正抱着自家小子号啕:“你这孩子,这不是要你娘的命么?你这个样子,叫你娘我怎么活呀?”
“王婶,春双丫头已经去喊忘忘了,你就莫哭了嘛。”有人道。
“就是,忘忘那丫头这几年治了咱们不少的病痛,让她一看,你这黑小子兴许就没事了……来了,来了,忘丫头来了!”
忘忘穿过围观人闯进来,未有赘言,先将黑小子剧烈抖动的腕号在手里。不多时,柳眉轻皱,“是疟疾。”
众人惊呼:疟疾?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可是个要人命的大症呢。
“春双姐姐,你先去我的房里将那盆大头黄花蒿取来煎汤,救急要紧。”
“好。”春双掉头再跑。
“有笔墨么?”忘忘想着药方,问。
“有,有。”在帐房谋事的怀仁捧来了物什,铺在院内的木案上。忘忘一蹴而就:青蒿二钱,鳖甲三钱,知母、桑叶、丹皮、花粉各一钱加少许。
“王婶,黑小子是患了久疟,照这个迹象,他还会再发。按这个药方取来,上药以水三碗煮成一碗,喂他服下。之后每回疟发前一到两个时辰分二次喂他,且记要温服。”
王婶持着药方感激涕零,一干人等更是赞不绝口:上官官事医术高明归高明,于他们,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忘忘则不同了,人美心又甜,虽是堡主的贵客,总管事的义妹,可从来没有半点架子,她在的这几年,他们的日子可是好过了呢。
————————————“那边有什么事么?怎那等繁闹?”前行的阎觐浅锁长眉,问身旁随行的上官自若。
上官自若手执轻扇,漫不经心道:“许是下人们看这夕阳将下,总有得歇息了,正自贺祝罢。”
阎觐对这位总管事的言辞不得不归为“以小人度君子之腹”之类。“秉忠,去看一眼。”他素喜安静,这堡里的下人或许不必谨言慎行,但他所经之处有这等的喧噪,除非拿出足够的理由,否则他会很不高兴。
阎秉忠去不多时,赶回来道:“是王婶的黑小子得了疟疾,幸得忘丫头救得及时,诸人正在为此庆幸呢。”
忘丫头?阎觐凤眼微挑,“咱们的医国圣手不是在此么?这阎堡何时又多了另一位?”
上官自若笑而未语。自有人出头为主子释疑,阎秉忠道:“是忘忘,这几年的她得承总管事的真传,医术已颇成气候,名声连堡外亦有耳闻了呢。”
忘忘?听着有几分耳熟,阎觐略作思忖:“忘忘是谁?”
阎秉忠丝毫不奇怪主子的善忘,毕竟,这三年里,他们不曾谋过面。“就是三年前自江南跟回来的那个君忘忘。”
一朵含苞的桃骨朵跳跃出脑际,阎觐逼退了那抹形影,“她竟然一直在这里?”
阎秉忠瞥一眼仿若事不关己的上官管事,讷道:“是,那小妮子的父母一直不曾查得,且她……亦不愿回到江南,加上……”
“加上属下又认了她为妹子,所以,就把她给留下了。”上官自若道。
“哦?”阎觐颇有兴味地打量一番自己年轻有为的总管事,“你认了她作妹子?本堡主怎么不知道我的总管事还有这等的闲情怡致。”
上官自若撇唇嘻笑道:“不瞒堡主,在认下那妹子之前,属下自己也不知道呢。”
阎觐留下意味莫名的一瞥,甩身就步。
上官自若摸着下颌,盯着那道背影,娃娃脸上,缓缓漫上一际深沉。
————————————————————阎堡,青宁湖畔。
“喂,你!”
夏天的花,夏天的草,也都很美呢。
“喂,在叫你呢!”
来一阵徐徐凉风,简直就是人间极致的享受了。
“喂!”
夏日的歌怎样唱来着?夏风吹,褥暑消,……
“喂!”
“君忘忘!”
“水媚夫人,有何吩咐?”
“你……”娇媚入骨的粉脸,此刻却是气到极点的恨忿,咬牙切齿道,“君忘忘,你真以为本夫人治不了你,是不是?”
忘忘忍住不向老天爷递白眼,一福道:“水媚夫人,您尚需忘忘来治,您忘了么?”
水媚一窒,“君忘忘,你不要以为你有两三手医术就能在这阎堡横行无忌,有本夫人在,你成不了大气候。”
这位水媚夫人,几年来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说得不厌听得也会倦好么?忘忘摆弄着麻花长辫的发梢,低眉顺眼地聆了几句,待对方气势弱下去,以为战事已平,拔脚欲走,忽听得狮功再起:“君忘忘,你站住,本夫人的话还没有完!”
人都是没有记性的么?忘忘将耐心升级,“夫人,还有何指教?”
“本夫人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给云裳那个贱人一瓶美容的玫瑰玉膏?”
忘忘指点红唇,作沉吟状,方道:“忘忘是记得将一瓶玫瑰玉膏给了云裳夫人,却不记得给了什么贱人。”
“君忘忘!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心机?你是不是看云裳那个贱人现在得了些势,你就以为讨好上她就能在这阎堡长久呆下去是不是?哼,本夫人不怕告诉你,凭云裳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够看!你那些养颜美容的东西送了她,就象是肉包子投了狗!你也在这阎堡混了不是一天两日,你看过堡主对哪个女人长情?你……”
忘忘终于忍不住,以手掩耳。
“喂,君忘忘,你竟敢……”
“有何不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忘忘长叹一声,“水媚夫人,想想这几年你和我过招了几次,你胜了几次?你说不过我,打不过我,何必自讨没趣?忘忘替夫人好生犯愁呢。”
“君忘忘!”水媚柳眉倒竖,倏然间云袖一抖,甩出一道鞭影卷向令她气极恨极的人,“看本夫人打不打得过你!”
忘忘早有所料,脚尖斜移,身子已滑出鞭影涉及之外,“水媚夫人,别白废力气了,你打不到我的。忘忘还有事忙,不陪着你在这散发空闺寂寞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位深闺怨妇的怨气冲天,她还是少惹为妙!君家忘忘颇识时务,动用起上官自若授教的“霄燕七步”逃之大吉。余下个水媚夫人徒在原地咒骂不止,恨恨难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媚盯住了忘忘,却不知也有人不经意间成了她的人后人。
为消暑气,阎觐在湖心的水榭里阖目养神,外面的叱骂声就这样入了耳。虽不足以扰他起身观望,但凭藉着深厚的内力,那丰富的对话仍一字不落地入了耳。水媚他自然是熟知的,另一个声腔,一口软语侬言味的官话,娇嫩如娃,清宛如莺,似曾耳闻。
是……君忘忘?为何过去的三年,无声无息地令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近几日,却频频耳闻了她呢?听声音,似乎长大些了罢?依然的顽憨不改么?
也许,他这位主人,该见见这位作客日久的娇客了。
第二章(上)
阎堡,议事厅。
窗外高蝉鸣唱,室内诸人亦喋喋不止。今日所论之事,非同寻常,三年前平州风波,为保住阎家在中原的商务根基,阎堡动用了地下力量将根大叶深的良家逼到势微弩末。但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阎记经商非商的手段风闻业界,多多少少对外交上的形象有所折损,致使这一年来中原的收益逞滑退之势。阎家根基虽在北国,中原这一偌大的大饼却不可不食,所以,中原各区管事远途回返,聚集一堂,为得也就是寻出个应对之策。
“属下认为,可针对合作日久的商家,让出一分利来,将价钱打个折扣。所谓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情形之下,谁还细究那无从查实的谣传呢?”河南府管事道。
“可是如此一来,难不成我们要长久的让利下去?我们阎记行事向来以价钱公正、真材实料行于商场,一旦中原行让利之举,难不成举国的阎记都要跟随其后?”徽州府的管事道。
“张管事言之有理。”沧州府管事接言,“一时失利并不代表什么,阎记却不能为了急于扳回劣势行折价让利之举,那于阎记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另有管事声援河南管事道:“冯管事所言许有有几分道理,但眼下阎记收益滑坡是事实,不妨拿出可行的法子来。”
“咳。”一声干咳,止住了渐逞火星的争竞。他们的领袖发话了。
阎觐将眸光移向他的总管事,“上官,以你之见,阎记下一步该当怎么走?”
上官自若眯着一对似笑非笑的弯月眼,“以不变应万变。相信阎记的人是朋友,不必担心;持疑阎记的人是合作伙伴,不会轻易舍了与阎记合作带来的丰厚回报;而不相信阎记的,则静待时间来说明一切好了。”
就这样?众管事面面相觑,对他们这位总管事的轻描淡写不置可否。
“既然上官如此笃定,中原的商务就交由上官管事兼管罢。”阎堡主慢条斯理,“正巧各位中原管事难得聚集一堂,趁这几日,多多融汇沟通。相信有各位在,阎记前景无忧。”
上官自若眉峰一挑,“属下需要感谢堡主的青眼相加么?”
“不必,本堡主向来对自己的知人善任很有信心。”阎觐甩衣起身。
上官自若善尽总务之责:“眼下已到了午膳时分了,各位管事远途而来,先好好用一顿饭再说。”
众人称谢,随之站起。一位管事悄然近了上官自若的身畔:“上官管事,属下有事相求,”
“何事?”
“属下此趟带小犬前来,为的是请总管事拔冗为小犬号号脉。小犬沉疴已久,看过的医者无数,可都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自若颔首道:“好说。不过明日我要到北夷去看我们订得那三百匹战马……如果谢管事等不得在下回来,不妨先找忘忘看看令郎。”
“这个……”如果随便一个大夫都可以,他也不必大老远把病弱的儿子带来走这一趟了不是?
上官自若察出了对方心思,道:“忘忘的医术师从于我,我不敢说是青出于蓝,但放眼这北沿城,能与她一较高下的医者并不多。”
阎觐在前听得身后之言,有感这几日听到“忘忘”这两个字有些多了。遂道:“谢管事,既然上官总管事如此推崇自己的弟子,你又何妨一试?反正上官官事此行三日,届时谢管事也未必离堡,不是么?”
“是。谢堡主,谢总管事。”谢管事俯首称谢之余,仍不免担心:这位君忘忘姑娘,可以么?
——————————————————————事实证明,君忘忘姑娘,可以。
实则谢管事的爱子患得亦非了不得的病症。只是半年前进山狩猎一趟,寒气入骨,身上宿来的疥癣又受了潮气感染,返家后遂体热高烧不止。偏偏,其迷信鬼神之说的祖母以为撞了邪物,一味地请神辟邪,耽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待到其父强请来大夫,一般乡间的大夫才见那溃烂血浓的疥疮,当即掉头就走,罔论医治了。
忘忘诊脉过后,遂即以牛舌片捣烂先敷在谢子患处,再开了一剂药方祛除其体内瘀积过久的寒气。
服过三日药后,谢子已见起色,喜得那谢管事险就要把忘忘奉为观音降世。
上官自若返堡后,便和千恩万谢的谢管事碰个正着,他秉着一张笑如三月和煦春风的脸听得耳僵目涩,后者仍未有收褪之势。幸好此时——“谢管事,令郎如今在何处?”
“禀堡主,就在属下下榻之处。忘忘姑娘这会只怕又去探看了,唉,真是医者父母心啊,想不到忘忘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何一副好心肠,难得,难得……”
“既然令郎就在堡内,本堡主身为主人,自当探望。是在客来居么?”言间,脚下一转。
咦?谢管事不解堡主为何突然改了方向。
上官自若拍拍他她的肩道:“堡主体恤下属,已前去探望令郎了。”
终于到了么?上官自若认为自己现下是喜悦的,所以,他大步随行,只为亲眼验证成果。因为如果这一着不曾凑效,他还需要另一步的策划。是的,正是如此。
————————————————————“忘忘姑娘,谢谢你。”床上的枯瘦少年望着娇美的长辫少女,道。
忘忘为他换完了药,耸鼻道:“感谢大夫最好的谢礼,就是缠绵病榻的病人能够变得生龙活虎。你呀,还要努力呢。”
少年回之一笑,“多谢大夫提醒,我会努力。”
“好乖哦。”忘忘忍俊不禁,“大夫喜欢乖病人。”
“君姑娘。”谢管事推门而入,满脸的不胜感激,“谢谢君姑娘。”
忘忘抚额叹道:“唉,请同情我这位苦命大夫罢,这两日,听到的尽是个‘谢’字,好闷哦。”
“是么?怎么在下听起来,君姑娘似乎蛮得意的呢?”另有两道修长身影进得室来,其中一人语意闲凉地调侃。
忘忘登时笑靥如花,雀跃迎上前来,“上官哥哥,你回来了?可给我带来了北夷的特产香酪酥?”
上官自若屈指轻弹她秀俏的鼻尖,“没良心的小丫头,也不问这一行哥哥我有没有什么挫折磨难,尽想着你的口腹之欲?”
忘忘酒窝儿甜美醉人:“因为任何挫折磨难在英明神武的上官哥哥眼里,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而香酪酥在忘忘的心里,可是望眼欲穿呢。”
“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