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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扩军开始引起朝廷的警惕,裴冕的东巡根本目的就是针对李希烈而来,在这种情况下,李希烈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江南,只有拿下江南,才可能继续向南发展。
吴应礼心情复杂地看着马车通过城门,他一路准备的几贯开元通宝也没有能够送出,看来江南入城不费的传言果然是真的了,吴应礼不由想到自己所在的河南府,入城费已涨到了两百文一次,他虽知道这是杀鸡取卵的行为,但为支撑李希烈庞大的军费开支却也只能如此了,今年的夏粮遭了蝗灾,可租庸却已升到一亩十升,还有无数的税赋,其沉重更胜于史朝义占领的时候,百姓大规模流亡的局面眼看就要爆发之际,自己却被派来探察江南的情况,吴应礼知道李希烈的目的,不禁叹了一口气,吩咐车夫道:“去长干里的三元酒楼。”车夫答应,挥鞭将马车驶入了左面的一条便道,吴应礼见马车向左拐去,不禁奇道:“为何不直走?”
“老爷,前面秦淮河边新修了吴王外府,是金陵的政务机要之地,象我们这种寻常的马车是过不去的,只能绕路了。”
吴应礼闻言连忙向远处望去,隐隐的果然看见了大片新修的府院,占地竟有百亩之多,一路过去均有军士巡逻,戒备森严,吴应礼暗暗忖道:“如何才能进去看一番呢?”
马车又过了几条街后,停在一栋大酒楼前,吴应礼打赏了车夫,信步走进了大堂,这三元酒楼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前堂吃饭,后房住店,有客房数百间,是李希烈安插在江南的一个情报据点。吴应礼进得门来,便有小二前来招呼,此时时辰尚早,大堂里人不多,大部分位子都空着,在一角里坐着十几个士子,在大声争论什么?吴应礼不由有了兴趣,便靠近坐了下来,听他们的争论。
“我以为不设大理寺职能为吴王的一大失策,现无论偷盗、流死皆由法曹事审判且执行,若一旦误判有了冤狱,何人昭雪、何人平冤?三堂会审的惯例又由怎么执行?”一名士子站在椅上大声说道。
另一名皮肤微黑士子则笑着反驳道:“畅兄所言缪矣!法曹事中已设有理案、断罪、复议、掌狱四署,这其实就是大理寺的职能,而刑部的律令、刑法、徒隶等职能则移到了长史下的谘议参军事里,若发生大案则有监察室、法曹事、谘议参军事三部会审,这不就是三堂会审的惯例吗?至于偷盗小案,县州就可解决,真有犯死罪之人除法曹事初审外,还有祭酒、长史先后校审,最后还有吴王勾检后方可执行。有冤案者,可申诉于州、府,最后还可告到监察室,不过事情真到了监察室,初审的县令可就难过了,这司法之职怎么不严密,只是江南地小,很多职能部门都合并了,又比如国子监、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等都并到了功曹事,而司农寺、太府寺、将作监、少府监、都水监、监天台则并进了户曹事的劝农、仓禀等署中,我大唐官僚机构臃肿之诟病在江南却有了卓有成效的改善,我倒是很欣赏吴王的远见。”
“去疾兄果然洞察如炬,是我没弄明白。”刚才那名慷慨激昂的士子红着脸低声说道。
吴应礼听了,对那名黑脸的士子暗暗点头,言语有据、条理清楚,果然是个人才,这时小二跑来招呼吴应礼,吴应礼取出一牌,微微露给小二一看,小二顿时脸色大变,急领着吴应礼进了内堂。
“属下许然参见吴大人?”酒楼的掌柜向吴应礼下跪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河南府已有飞鸽传书而来,故知道吴大人前来。”
吴应礼点了点头道:“你起来说话。”
“是!”
“我来问你,外面那些士子是什么人?”
“是这样的,前月各地乡试已结束,各地的举人都到京城参加省试去了,省试后江南一地还要专门开府试,但有一些举人不去京城参加省试,却径直来到金陵参加府试,大人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些直接来参加府试的举人。”
“那什么时候开府试?”
“大约还有半月左右”
“你可知道刚才那名黑脸的士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叫张去疾,从京城来的,他的父亲可赫赫有名,便是张巡大人。”
“张巡?张巡的儿子不是金吾大将军吗?”
“金吾大将军是张巡的长子张亚夫,刚才的是他的幼子。”
“哦!原来如此。”
“大人可有随从?”掌柜望了望外面又问道。
“有二人,还在城外,明日就过来,你先将我安顿了,我晚上再有话问你。”
“是!”
当吴应礼住下后,从三元酒楼的后门偷偷溜出一人,左右张望一下,戴上一个竹笠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吴王外府在五月时建成,名为外府,一般人皆称为勤政院,实际上就是江南东道的中央政务机关,占地约二百亩,由三大一小四个建筑群组成,呈品字状分布,东西阁祭酒各占了一个大的建筑群,长史和三监(浏河巡检使设在太仓)合用一个大的建筑群,另一个较小的建筑群则由吴王和吴王内府官使用,另在吴王外府的东西角上各有一个军营,驻扎着李月的一千亲兵,同时也负责整个吴王外府的安全防卫事宜。所有进出外府的官吏皆配有特殊令牌,州五品以上官员也有这样的令牌,而一般杂役也会由吴王内府官专门登记管理,从侧门进出,无令牌的外官进出外府则由吴王内府有专人登记管理。
监察室位于外府的最东面,在围墙外不远便是白下桥地区,紧靠围墙是一家镖局和一家武馆,镖局叫震威镖局,开门极小,门头布满蛛网,只有一个门房整天懒洋洋的坐在那里打瞌睡,也鲜见生意上门,转过弯便是武馆,也叫震威武馆,看来和镖局是同一个东主,武馆的规模很小,远不能和秦淮武馆相比,招有百十个弟子在院内练武,这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镖局和武馆,金陵城这样的武馆大大小小有几十家,如果再往里走,却发现这两处宅子极深,有十几进之多,且有甬道相连,这里其实就是李月的秘密监察机关—顺风所在,和监察室是一明一暗两个机构,负责暗中监视、调查甚至刺杀等监察室不便出面的事情,同时也替监察室外访民意。顺风前身便是李月的日组和月组,经过整编后并调来了在终南山训练多年的百名少年加上散布各地的日组成员,最终形成了一个五百多人的秘密情报机构,眼线遍布全国,顺风由卢焕全权负责,卢焕的监察令已交给了白志贞,他在顺风下成立了两个机构,一个叫观日组,负责人是卞奇,主要负责各地的情报收集,总部平时就以镖局为掩护;一个叫观夜组,观夜组首领是张子夜(即风叶,青阳真人命他暂还俗助李月),手下一百多人专门执行秘密任务,总部平时则用武馆为掩护。在这片宅子下面又建有地下室,还有暗道和监察室相通。
这天上午,卢焕正和张子夜及卞奇商议着手下众人的津贴问题,突然有人来报:“乙二求见!”
卞奇一怔,这乙二是他的一个重要手下,从未露面,这次过来必有大事,他急忙向卢焕和张子夜简单讲了讲情况,便对报信人道:“让他进来!”
第十三章 府试一
很快一名戴着竹笠的人进来向三人半跪道:“乙二参见三位大人。”
“起来说话。”那乙二站起身来,取下竹笠,却正是三元大酒楼的掌柜许然,他竟然是一个双面卧底。许然本是陈留人,荔非元礼率军收复陈留后,救了他的一家,出于感激,他便投靠了王圆,‘顺风’成立后,王圆便做了李月内宅的大管家,把日组交给了卞奇,许然也成了观日组中一员,编号乙二。
“禀告报三位大人,李希烈的首席幕僚吴应礼来金陵了。”
“他来金陵做什么?”卞奇问道。
“他今天上午才来,具体做什么属下暂时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等明确他的目的后再来报告。”
许然偷眼见卢焕似乎并不在意,心中暗暗叹息:“若是王圆在,早就掂出此事的分量了。”
他不由又追加一句说道:“据属下所知,那吴应礼这些年来从未离开过李希烈半步,若非有重大事情,他是不会外出的。”
卢焕这才有点听出他的意思,想了想对卞奇和许然说道:“我这就去报告大将军,你们也随我来吧!”
三人穿过地道,进了吴王外府,来到李月的专用室外,向看守的士卒出示一面金牌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三人进了房,卢焕命二人在外间等候,自己进了书房,却只见李月正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卢焕不敢打扰,便静静地站着等候。
过了一会儿,李月背着身问道:“是卢焕将军吗?”
“正是末将!”
“外间何人?”
“是卞奇和一名观日组的成员,有要事相报。”
“什么事?”
“李希烈的首席幕僚来金陵了。”
李月一怔:“吴应礼来了?”
他随即命身边的司笔侍从去请萧隐过来,又让外间的二人进来,司笔侍从领命去了。
这时卢焕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我不是很明白,请大将军指示。”
李月看了看他谈谈的说道:“你能过来报告此事,可见还算有些头脑,但你的大局观确实还差一点,我看还是得把王圆放到你身边,这样,我让王圆做顺风的内务总管,你以后有事多和他商量一下,卞奇,你也是一样。”
“是!属下知道。”卞奇低头答道。
不一会儿,萧隐被请了过来,李月见他满眼布满血丝,不由歉疚地说道:“先生辛苦了。”
“哪里!现在是初创期,等慢慢地顺了就好了,现在虽然累点,但心中却是畅快!”他说的是实话,自己委屈了多年,现在终于能大展抱负了,这段时间心中畅快之极,他十分感激李月的信任。
李月笑笑对他说道:“吴应礼来了!”
萧隐闻言不禁眉头一皱道:“他终于要动手了吗?”
“先生就给他们说说明白吧!”李月见卢焕和卞奇一脸茫然,便笑着对萧隐说道。
“是这样,李希烈近两年来不断招兵买马,其野心路人皆知,今上登基以来,越来越不能容忍他的这种行为,开始从各方面限制他,再加上河南的百姓已不堪重负,再不寻找出路,李希烈的基础就可能会崩溃,所以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那他的突破口在哪里呢?西是东都洛阳,他暂还不敢公开造反,北是相州田承嗣,手握十万重兵,也不行;南面是淮西田神功,手握李光弼旧部,虽已大不如昔,但也不好轻惹;那剩下的就是荆州的李崱突茨系懒耍际蔷陆先醯牡胤剑衷诖游庥窭唇鹆瓯憧赏贫铣觯钕A业哪抗庥κ欠旁诹硕剑芸赡苁窍热』茨系溃俟ソ隙溃婕赐戏⒄埂!
李月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们先回去,派人紧紧盯住吴应礼,随时来报告。”
“是!”
这时李月见到许然欲言又止,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有话要说?”
许然跪下答道:“属下叫许然,公开身份是三元酒楼的掌柜,现是观日组成员,编号乙二,但属下的另一个秘密身份则是李希烈在江南东道的总联络人,吴应礼在江南东道的行程都由属下负责安排。”
李月和萧隐对望一眼,大喜道:“这样就最好,卢焕!这事就由你来负责,要满足吴应礼的一切要求,但又不能让他起疑心。”
“是!”
三人走后,萧隐对李月说道:“此事还需早点禀报皇上的好,现在淮南道观察使由盐铁转运使骆奉先兼任,此人一心捞钱,必没有防范,应提醒皇上早想对策。”
李月苦笑一声说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灭掉李希烈就是大哥给我江南东道的条件之一,他的对策自然就是要我去解决李希烈。”
萧隐一呆,急急地说道:“我们刚刚裁军,哪有兵力和李希烈对抗,难道皇上不知吗?再说江南初定,若再经兵灾,恐怕数十年都难以恢复,这可如何是好?”
李月笑笑说道:“此事便由我来调度,先生只管顾好眼前的府试,这是现在的头等大事,李希烈一时还动不了,还有我估计河南今年恐怕要爆流民潮,也要事先做好接纳准备。”
待萧隐走后,李月立刻下令道:“命蔡明德、荔非元礼、吴昊、林衡四人火速来见我!”
几天后,金陵开始出现了很多士子的身影,这是长安省试后落榜的举人想在回家之前,再来江南碰碰运气,同时可顺便领略江南的美景,朝廷礼部已下文,凡在江南府试中考上功名的,朝廷可承认其为明法科乙第功名(也就是省试中的最低一等功名),可有资格授从九品一级的官职。这样,很多寒门子弟便慕名而来,想在江南捞到一官半职,一时间金陵各个客栈都住满了全国各地来的士子,士子需先验牒(即档案),再领取考引,验牒由户曹事进行验证,而主考则由士曹事和功曹事负责。
吴应礼这几日一直在金陵城内游逛,或到玄武湖寻花,或到秦淮河问柳,要不就是和各地的士子谈经论道,丝毫没有半点细作的样子,许然派了两名得力手下为吴应礼作向导,这两人自然也是顺风派来的,兴之所来,吴应礼竟也在府试中报了名,但许然却知道,这是因为考中者可到六曹见习半日的缘故。
一晃十几日过去,今天便是江南东道府试的日子,从江南东道各州、乃至全国各地赶来的二千多举子都天不亮早早的来到贡院外等候,参加江南东道的第一次府试,按大唐例制,科举考试为不糊名,以便参照考生平时的德行,但这样也极易产生考官和考生间的场外交易甚至派系斗争,最后造成吏治败坏,鉴于此,江南东道的府试第一次采取了糊名制度,考中后再交监察室备考,若有犯科作奸甚至为子不孝的,就算授于了官,也会被除名。
本次考试参照进士科,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由吴王亲点。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数千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最后进入考场,按考引(即准考证)寻到自己的位子,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
萧隐是这次府试的主考,另有副考四人,由士曹事和功曹事各派二人,分驻四个考场,又派来无数干吏作事务官,再拨三百军士维持秩序,医、药也均一一备齐。
辰时正,考试开始,第一场为帖经,要求通三经以上,通五经者为上上,《孝经》和《论语》为必选;大经的《礼记》、《左传》可选一,也可都选;中经的〈诗经》、《周礼》和《仪礼》可选一经或二经;小经的《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可选一经,按指定段落默写,这一方面即可考记忆,又可考书法。只见各人略略思索后,纷纷提笔写了起来,大厅里一片寂静,只闻沙沙的落笔声或偶然传来的咳嗽声。一天里可休息三次,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要入厕的,也有人专门引导并监视。黄昏时分,开始有考生交卷,只要拉动身边的小铃、就会有两人过来糊名,将考卷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一切物什,考生即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