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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又怎样,老子包给老子媳妇儿还有秋桐和阿满吃,有你什么事?”冰刃边凶煞煞地说着,边转头瞪向老实巴交的阿满,忽然就笑了道,“阿满,看老子对你多好,今晚你就坐在这堂屋慢慢吃饺子,没吃完不准去睡觉啊。”
“……”阿满看着那一盘难看得真的就像面疙瘩一样的饺子,又想哭了,可他嘴上偏偏还不能说实话,只能虚伪道,“那,那阿满就先谢过公子的……厚爱了。”
乔小余忽然很同情阿满。
大侠包的饺子……应该,可能……不会好吃吧?
而就在楼远得意地看着被嫌弃的冰刃时,司季夏慢悠悠道:“楼兄莫笑兄台,楼兄包的饺子可不见得比兄台的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动了司季夏手正轻轻移动的那盘饺子上,只听冬暖故补充道:“阿远公子这包的……是缩小了的疙瘩包子吧?是饺子么?”
只见桌上的其中一盘饺子,虽然各个包的差不多大小,但是各个都有成人的半个拳头大,胀鼓鼓的的确像包子而不像饺子,面皮擀得尤为大张,将馅儿裹进去后,将面皮的边儿用力捏拧到一块,整个饺子也是歪歪扭扭的,说是像包子,其实还是夸他了。
“包子怎么了?”楼远还是在笑,还是笑得得意,“就算我包的是饺子,媳妇儿吃不完,自有人抢着来吃,是吧阿满?”
“……”阿满已是一脸吃到了屎一样的苦色。
三大盘饺子,只有司季夏包的那一盘最能看,虽然包得并不算好,但至少是饺子样,至少能整整齐齐地坐在盘子上,而不是像冰刃和楼远包的那样都是横七竖八地卧倒在盘子上根本就没有一点饺子样。
不过好在的是,乔小余不嫌弃冰刃包的疙瘩饺子,尽管淡得就像没有放盐一样。
融雪也没有楼远包的包子饺子,尽管肉馅咸得她频频在喝水。
可就是这过淡和过咸了的饺子,乔小余吃掉了二十个,而融雪则是吃了整整三十个,给足了她们男人面子。
可,乔小余和融雪是给了他们男人面子,冰刃和楼远却没有给自己面子,他们自己包的饺子,自己只吃了一个之后,他们的筷子便一直朝司季夏包的那盘饺子伸去,司季夏只好眼疾手快地先给冬暖故盛出十个,以免被那两双“外来筷子”给夹完了去。
秋桐时不时也将筷子伸向司季夏包的这盘饺子来,唯有阿满,吃得险些满脸泪。
楼远还不忘给阿满“落井下石”,“阿满啊,慢慢吃,不用感动得落泪的啊,慢慢吃就行。”
“……”
冰刃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三个饺子,边嚼边瞪司季夏和楼远道:“赶紧吃赶紧吃,吃完了好喝酒”
“我也喝我也喝”融雪刚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立马举了手高声道。
“你喝个屁”冰刃立刻用筷子打下融雪的手,“吃完了奶孩子睡你的觉去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小白脸你是怎么管媳妇儿的?管成了这野样子?”
秋桐正在喝水,立刻被呛到。
楼远慢悠悠地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再慢悠悠道:“师兄,这不是你自己管教出来的样吗?怎的怪到小婿头上来了?”
“啪”冰刃用力地拍了一板桌子,本是要骂楼远什么,末了却是昂着下巴得意道,“待会别问老子要酒喝。”
“这个事情师兄绝对可以放心,小婿自备了三坛陈年好酒,师兄也可别问小婿要来喝才是。”楼远也是笑得一脸的春风得意。
冰刃又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而后猛地站起身,揪住楼远和司季夏腰带,直直朝屋外走去,一边气煞煞道:“不准吃了走,屋顶喝酒去”
楼远没有打开冰刃的手,司季夏也没有。
只有融雪着急地跳了起来,急忙道:“师兄外边还下着雪,冷得很,你们在屋里喝不行?不怕把自己冻僵了?”
没人回答融雪,只有冬暖故拉着她的手让她重新坐下,冲她微微摇头,无奈地笑道:“这个时候,可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夫人,公子的身子不是不好吗?夫人就这么由着公子出去吹寒风?”融雪坐下了,却还是觉得不放心。
“嗯,他的身子是不好,不过,他这次醒来之后,身子却是比从前好了许多。”冬暖故笑得更无奈了,“再说了,他们今夜高兴,就算我不想由着他怕也不行,与其让他觉得遗憾,不如让他去尽兴,你和小余妹妹也不用担心,他们都多大的人了,会掂量得清情况的。”
“听夫人的。”乔小余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听夫人的。”融雪挠挠脑袋,没再说什么。
阿满和秋桐也已经放下筷子,替他们照顾三个小猴子去了。
三个小猴子很是听话,不是自个爹娘在旁也不吵不闹,让冬暖故她们三人能好好地坐着说话。
“融雪,来这一趟很辛劳吧。”坐在暖和的炭盆边,冬暖故往盆里加了一块木炭,在融雪笑呵呵地叨叨一堆话后正在喝水时淡淡道。
融雪将温水一饮而尽,还是笑呵呵道:“没事,就是再怎么辛劳,我也愿意来这一趟,看到师兄师嫂嫂还有夫人公子过得好好的,我很高兴,能与你们过这个年关,我很满足。”
“你们这一次从云城出来,应该没少受阻碍才是。”冬暖故说话时,乔小余又给融雪倒了一杯温水。
融雪默了默,随后很是惭愧地笑着道:“爷说夫人很聪明,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夫人一样。”
融雪没有正面回答冬暖故的话,可她的话,已让冬暖故和乔小余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
大乱之后的北霜国至今未完全平定,而本该是北霜国如今政权顶柱之一的楼远却要离开云城,这其中所要受到阻拦必不会少。
融雪惭愧地笑说完这句话后又是沉默少顷才又接着道:“爷……如今是北霜国的丞相。”
乔小余震惊,手里的陶制水壶差点掉到地上。
冬暖故倒是面色不变,因为她早就料想得到,北霜国的丞相一位,非楼远莫属。
因为再没有谁比他更合适那个位置。
只见冬暖故抬手戳了戳融雪白嫩的脸颊,笑道:“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这么戳丞相夫人的脸颊了?”
“夫人你老戳我的脸,让我也捏捏夫人的脸”融雪说着,也飞快地抬手在冬暖故脸上掐了一把。
这是她第一次敢掐冬暖故的脸。
一掐上去,她便得逞地哈哈笑出了声。
冬暖故任她掐。
乔小余也笑了,笑得眼角隐隐闪烁的泪意。
因为她知道,她们这一次的相聚很是不易,今次之后,不知她们何时才能再如今夜这般坐在一起随心谈笑。
不止是她们,他们也是一样。
也不止是她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今夜,是难得的一夜,也必将是难忘的一夜。
雪虽在下,却无人觉得冷。
冬暖故本是想问融雪何时离开,然她终是没有问出口。
聚散终有时,又何必多问。
院子里,雪在纷纷下,积在院子里,也积在屋顶上。
而就在这积雪的屋顶上,坐着三个大男人。
冰雪寒天里,三个大男人放着暖和的屋子不坐,偏偏要坐到这受风吹雪打的屋顶上来。
他们是三个人,可他们却只开一坛酒,而明明屋顶的脊梁上就摆着不下十只酒坛子。
酒是楼远带来的好酒,开封泥的是冰刃,然这第一个喝酒的,却是司季夏。
司季夏本是推却,可冰刃和楼远都执意让他先喝,理由是“你年纪最小,兄长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兄长”二字让司季夏觉得眼眶热烫,好在夜色浓黑且又下着雪,没有人瞧见他眼眶里的滚烫在雪里化成了水,抑或是他们瞧见了,却都当做没有瞧见。
司季夏第一个喝下一大口酒,而后将酒坛递给冰刃,冰刃则是将酒坛又递给楼远,楼远没有拒绝,昂头就是一大口。
雪冷,酒温肠。
这般又冷又热的情况下,热得想醉,却又被冷得清醒,想醉,却又醉不得。
真是种奇妙的感觉。
可就算雪再寒,该醉的时候,也总是会醉。
酒意上头时,平素里就算不多话的人,也保不准会变得多话。
司季夏明显就是这种酒意上头了就变得多话的人。
不过司季夏变得多话,冰刃与楼远就变得更多话。
冰刃已经醉得变成了一个大舌头,只听他口齿不清道:“喂,小白脸,方才咱们出屋来时,融雪那头猪说什么……什么来着了?”
“让我想想啊。”楼远也喝多了,他们身边的酒坛子已由十来坛变成了只剩下一坛,“她说让我们在屋里喝,以免……感染风寒?”
“不,不怕嗝”司季夏正将一口酒喝下将酒坛塞给楼远,连忙接话道,且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只见他摆摆手道,“我会医术,就,就算二位仁兄今夜受了风寒,我也能,也能二位仁兄翌日活蹦乱跳的”
“就,就你这山野药农样儿?”
“兄台不信?”
“不,不信”
“不信?”司季夏忽然揪起冰刃的衣襟,揪着他站了起来,“那走,打架。”
“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
“不对不对,在打架之前我还有话和兄台还有楼兄说。”
“有屁快放”
“其实……”司季夏笑了,笑得尤为得意,“面要在盆里和,才好和。”
“……”冰刃咬牙切齿,难怪他们和面和得那么艰难
“师兄,这小子交给你来揍了。”楼远笑眯眯的,却是笑得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明显是喝醉了。
于是,司季夏与冰刃是互揪着对方的衣襟跳到了院子里,可当他们的脚才在院子里站定,却又与此同时地趴倒在地
楼远也从屋顶上轻飘飘落地,先是冲堂屋方向乱叫了一声,紧着也加入了司季夏与冰刃的队列中,趴倒在地。
冬暖故她们从堂屋里跑出来时,那三人已经在院子里打起了鼾来。
他们,竟是在雪里睡了过去
“……”
------题外话------
之所以没在盆里和面,纯属阿季故意整阿远和一千两兄的,哦呵呵~
又是周末啊~自从走上连载路,周末都不能好好享受,嘤嘤嘤……
043、离开
郁宅有堂屋一间,厨房一间及卧房两间,卧房平日里是冰刃与乔小余住一间,空着一间做放些杂物用,至于那本是说了要请来照顾乔小余的婆子,终是因为冰刃不习惯家里处着个陌生人,用了一天就没再用。
不过他倒是请了个专门帮人浆洗衣裳的大娘,并未需到乔小余浆洗衣裳。
然,虽说那另一间卧房做堆放些杂物用,可那间屋子却是一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便是那里边的床榻,时时刻刻都放着被褥枕头,乔小余每天都会去拂去灰尘,这间卧房像是特意为什么人准备似的,而这个人,却又不常来,且主人家也不知这人何时回来,是以铺盖日日都准备着。
这间卧房,是为冬暖故以及司季夏准备,备着给他们来水月县时做小憩或是夜里赶不回去而在这留宿之用。
今夜,这间卧房里躺着司季夏,却没有躺着冬暖故,非但没有冬暖故,还有一个冰刃及一个楼远。
只是,躺在铺着暖和被褥的床榻上的只有醉成一滩烂泥不省人事的司季夏,冰刃与楼远则是各躺在一张长凳上。
夜沉黑,雪已停。
堂屋及两间卧房里还点着灯,像是屋里的人不舍得睡似的。
冬暖故她们几人确实是不舍睡,冰刃他们这边,却是睡着了,又醒了。
醒的只有冰刃和楼远。
先醒过来的是楼远。
他善饮酒,若是他不想醉,便没有什么人什么酒能醉他,而若是他想醉,不论什么酒都能醉他。
他之所以会醒来,倒不是因为他没有醉,而是他醉得不深。
醉得不深,所以醒来得快。
而他之所以醉得不深,并非因为他不想醉,而是他不能醉得太久,而已。
不过他虽醒,却未坐起身,而是维持着面对着床榻方向将手枕在头下侧身躺着的姿势。
卧房里的油灯在亮。
楼远在看着床榻上睡得深沉的司季夏。
看着看着,躺在他身后另一张长凳上的冰刃忽然沉声道:“放心,他如今,很好。”
冰刃与楼远同样的姿势,只不过他并非面对床榻方向,而是背对着床榻方向。
他此刻还是闭着眼,就像他根本就没有醒来似的。
可他偏偏却是醒了。
不仅醒了,他还知道楼远也醒了。
可明明他连看都没有转头看过楼远一眼。
但他却知道楼远心底想的是什么。
少顷的沉默后,才听得楼远也是沉声道:“我看出来了,他和原来不一样,确实如你所言,他如今,很好,很好。”
冰刃没有接话,只是转了个身,仰面躺在长凳上,看着结着些许蛛网的屋顶。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才听楼远又缓缓道:“忘了,或许比记住要好,大人所担心的,没有了,大人所想的,都有了。”
睡在床榻上的司季夏这时候揪了揪身上的软被,翻了个身,将背对着了楼远。
楼远忽然柔柔笑了,就像一个长辈在看一个自家小辈时的笑容。
楼远也转了个身,与冰刃一样仰面躺在长凳上。
没有谁说话。
本是嘴不能闲的两人,此时竟是谁都没有说话,却都谁也没有睡。
他们都在看着结着些许蛛网的屋顶,就像那是什么美丽的景色似的能让他们一直盯着却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记得冰刃动了动唇,依旧是声音沉沉,问道:“什么时候走?”
楼远又是默了默,才道:“天亮就走。”
“既然这么赶,又何必来这一趟。”冰刃轻叹一口气,面上是难得可见的正经,“不嫌累得慌,再说了,你这一番出来,白拂那小子不得卯足了劲拦你。”
“你这一回没有猜对。”楼远微微笑了笑,“累是累得慌,不过我这回出来时白拂并未拦我,只有那些个老头儿拼死要拦我而已。”
“白拂没有拦你,这倒不像他。”冰刃有些诧异。
“大人是我的师是我的父,也是白拂的师与父,我与他,都想亲眼看一看大人的期愿,只是他比我更不容易离开云城,是以我这肩上就连他的份也一起担了。”楼远笑着说完话后便不笑了,相反,他亦如冰刃一般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不相信师兄来信所言,而只是想亲眼看看而已,如今瞧见他很好,我就不需在这久留了,毕竟朝事缠身,能得来这一趟,已很是不易。”
“你既有事,就回吧。”冰刃现下不仅是难得的正经,且更是难得的没有和楼远针锋相对。
“日后的事情,还是需要师兄多照拂。”
“什么屎话,说得好像只有你拿他当兄弟而老子没拿他当兄弟一样。”冰刃狠狠剜了楼远一眼。
楼远又笑了,“那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就要劳师兄连我的份还有白拂那老家伙的份一齐关照了。”
“滚边去,老子只管老子的份,跟你俩有什么屎关系?”冰刃用力哼了一声。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疑问想要问师兄。”楼远微微侧头,看向冰刃。
冰刃哼声道:“不答。”
楼远只当什么都未听到,只听他兀自道:“师兄与我及白拂不一样,且师兄并不待见大人,却为何……”
楼远短短一句话,愈说愈慢,似乎根本就没有意思要将这句话说完而是让冰刃自己来接话似的。
冰刃又岂会听不出楼远想说的是什么。
“你想说我并没有任何理由要对床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