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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袍、王冠等等。
庆忌一一检视,熟悉着这些东西。忽然,他看到那面王旗,绿色的旗面,上绣一条五爪金龙,庆忌把王旗抓在手中仔细检视着,忽地抬头问道:“如果一夜之间,在这旗面上再加绣些东西,能否完成?”
荆林愕然道:“殿下,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议定的么?殿下还要加什么?”
庆忌把王旗摊在案上,指点道:“你看。这面上浅绿、下深绿地王旗,中间是一条金色的五爪巨龙,王旗的边缘,绣的是普通的纹饰,我想……把这纹饰去掉。在四角改绣一只凤凰,凤首在左上角,凤身绕旗缘而下。到了对角再向上扬起,使凤尾在右上角,王旗地上面边缘饰以云纹,龙飞凤舞,龙凤呈祥,你看如何?”
荆林一呆:“殿下,凤……是……是楚人崇拜地神兽,咱们吴人崇拜的是神龙啊。”
庆忌微微一笑:“不止楚人。自西陲沿长江至大海。还有秦人、夷虎、淮夷,他们都以凤为图腾……”
荆林显然是听懂了什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庆忌笑笑,深沉地道:“北人崇龙,南人崇凤。我吴国本是宗周嫡系,是故也以龙为图腾。但……吴国立国久矣,久别于中原,早被中原诸国视为南蛮异类。六十年前,我太祖父去公号称王爵。已是公然与周天子分庭抗礼。呵呵,既如此,我们何必被北人视为异族,被南人同样视为异族?”
他目光闪动着缓缓说道:“秦、楚、吴、夷,如果以一江为带而系之……”
荆林恍然大悟:“我家主公,这是要加入南方阵营,与北方分庭抗礼,而且……想在南人阵营中渐渐发挥重大作用啊。秦人、楚人都是东夷后裔,这样一来。吴人与东夷融合。所承受地腹背压力便减为最低,在面临强齐压力时。还会得到他们一定程度上的支持。融秦楚吴越淮夷与一体,占据长江流域,进侵黄河流域,包围中原诸候……”
那副宏伟蓝图在脑海中渐渐展开,荆林激动的血液沸腾,如此大事,绝非一时一日之功,也许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但是自家主公有此雄心壮志,做为他的部下便大有可为。
荆林摩拳擦掌,正想问个详细,帐口忽地抢进一个士兵,急促地道:“殿下,徐国使节求见。”
庆忌略一皱眉:“你慌什么?”
附近的徐、陈等小国对夫差、庆忌先后登基一直保持沉默,毕竟他们国家太小,在形势没有明确之前,是不敢随意表态支持哪一方的,对此庆忌心知肚明,也能理解。如今徐国竟然派来了使者祝贺,庆忌不免有些意外。
那士兵喘息道:“徐国使节在干隧遇到夫概将军地人马阻截,使节仪仗被杀散,如今只有使者一人到了军营,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甚么?”庆忌吃了一惊,连忙道:“带我去看。”
虽说如今庆忌还没有掌控整个吴国,敌对势力很多,这件事诸国都心中明白,但是贺使被杀,说明他地掌控力实在有限,这是件很丢脸面地事。庆忌急急出帐,对荆林吩咐道:“快去寻医士来,务必保住他地性命。”
荆林应了一声,急急出帐去了,庆忌随着那军卒出了中军大帐,径向辕门行去。那士卒道:“徐国使节一身是血,也不知伤势有多重,小人们不敢随意搬动,就让他歇息在辕门下……”
两人匆匆到了辕门口,只见一人躺卧在辕门下,四周围着几名士兵,正七手八脚地为他包扎伤口,一见庆忌赶到,其中有人叫道:“殿下。”
庆忌挥手制止,上前两步一看,只见此人不过二十多岁,鹰鼻瘦脸,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右手垂在地上,小指被斫去,血肉模糊。
“足下便是徐国使节?”
那人向他望来,问道:“你是……?”
庆忌道:“吴国庆忌。”
那人啊地一声轻呼,挣扎欲起:“原来是公子庆忌当面,司马毅幸不辱命,总算……总算见到了公子。”
庆忌忙道:“贵使不必起身,医士马上就到。”
那位司马毅却倔强地道:“司马毅此来,代表的是我徐国国君,面见的是未来吴国之主,国之礼仪,岂可……岂可轻废。待司马毅以国使之礼,见过上国之君,再包扎伤口不迟。”司马毅说罢,推开身边士卒,起身上前见礼。瞧他模样摇摇欲坠,已是没了几分力气。
庆忌听了,面生敬意。那司马毅摇摇向前,走到他身前三步远处,扶剑整装,然后深施一礼:“徐国使节司马毅,见过公子庆忌!”
庆忌连忙趋身向前搀扶:“贵使免礼,快快请起。”
他双手堪堪碰到司马毅的衣襟,司马毅突地霍然抬头,满脸杀气。“嚓”地一声轻响。肋下佩剑已然出鞘,四下士兵惊觉不妙,但是救援已然不及,唯有齐声惊呼:“殿下小心。”
庆忌趋身上前搀扶,司马毅涌身撞入他地怀中,两人面面相立,鼻尖几乎碰到了鼻尖,两人呼吸相闻,一双眼睛都狠厉地瞪着对方。四周的士兵惊骇地看着他们。掌心一时沁满了汗水。
荆林带着医士赶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一时手足冰冷,两眼发黑:“完了,如果殿下遇刺,万事皆休!”荆林的心快要跳出了腔子,在战场上从无畏惧的他,此刻骇地便连上前一步地勇气都没有了。庆忌与司马毅对视良久,一动不动。四下里像是瘟疫传播似的。即便远处不知所以的士兵也迅速感染了这异样地气氛,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声音。唯有风微微掠动旗帜的声音。
庆忌的双目微微眯起,冷厉中渐渐泛起一丝笑意,他的手向前狠狠一推,司马毅便踉跄退开,他的手按在自己地腹部,那一尺多长地利剑已完全刺进他的腹中。
“你……你如何发现,我是刺客?”
“是谁派你来地?”
“没有人派我来!”专毅微微直起腰,但是腹中插了一柄剑,他无论怎样想站得直一些,那腰肢都有些佝偻:“我是……专诸之子专毅,是我自己……决意要来杀你!”
“专诸之子!”庆忌沉默了片刻,四周地士兵觉得那春风似乎也突然增加了些寒意。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庆忌表现的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听说此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子,便发狂地扑上去把他砍为烂泥。
专毅有些站不住了,他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仍然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你如何发现,我是刺客?”
庆忌冷诮地道:“因为,哪怕你位居上卿,做了大司马,你仍然只是一个刺客。你,只配做一个刺客,而且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毫不称职的刺客,你唯一可以依赖的,大概只有一手剑术。但是一旦被我识破,你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专毅张大了眼睛,困惑地看着他。
“你的衣服和靴子是吴人样式,这可以解释为换了吴人服饰掩饰行踪,你的头发是地道地吴人椎髻,这也勉强说的过去。可你不该把自己的衣服划的太烂,露出了你的胸口,你的胸口纹着龙蛇和藻,我从未听说徐人贵族也似吴越庶民一般喜好纹身。还有,你的剑,使节出访,佩的是三尺长的装饰性长穗佩剑,而不是你这种一尺来长地杀人利器,这个……你根本不懂吧?”
专毅面容一阵扭曲,却没有说话。
庆忌又道:“你地父亲,为了行刺筹划半年,花了三个月时间去太湖学习炙鱼,这才得以靠近我父,无论心机、见识,你皆不如他。”
专毅怔怔半晌,突然拔出腹中利剑,顿时血如泉涌。四下士卒立即紧张地举起兵器向他逼近,以防他暴起伤人。
专毅吐出一口长气,喃喃地道:“原来,做一个刺客,也如此不简单……”
庆忌淡淡一笑:“明日,是我登基之日,多谢你送来这份厚礼!”
他拂袖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吩咐:“枭其首级,祭奠先王!”PS:日啊,20:18分,电终于来了,泪奔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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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登基大典
第215章登基大典
庆忌称王,不过斋、沐、坛、祭四个步骤,只是每个步骤的繁琐程度各有不同。如今吴国未定,庆忌在城外登基称王,整个典礼过程已经大大减缩,即便如此,仍是极为复杂。
登坛受封,应有先王遗诏,这一步,省了。诸侯登基,应有周天子册封,但是吴国自庆忌太祖父寿梦时便已僭越称王,与周天子平起平坐,周天子不可能派使节到吴国册封,这一步也省了。
一大早,任若惜、季孙小蛮、叔孙摇光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实自昨晚听说庆忌遇刺,三人就心惊胆战地赶了过来,任若惜还带来了任家精制的软甲,这是两层皮甲,中间辅以五金软丝的贴身甲胄,造价昂贵,不能大量制造,但是造出几副精品专给贵人享用却是可以的。
这副护身软甲如今已被三人强迫着让庆忌穿在身上。当着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的面,庆忌和任若惜不便说些什么,但是有情人相见,言行神态总有些异样。庆忌还好一些,一身带孝如雨后梨花似的任若惜,掩饰的功夫却不那么高明。
叔孙摇光察觉二人神色有异,心中也已有所了悟,但任家军不止目前对庆忌帮助甚大,庆忌得到整个吴国之后,要想稳定江山基业,也需要多些像任家这样的世族豪门支持。何况庆忌一旦登基称王,一国之主的嫔妃又岂会少了?她有家族与庆忌订下的婚约,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了保障,虽说心中有点吃味。却也得表现大度一些,没有明白表示出来。
至于季孙小蛮,虽说私下里曾揪住庆忌耳朵大发娇嗔,逼问他和任若惜之间有何奸情,但她本就看不惯叔孙摇光处处以庆忌准夫人身份压她地举动,如今多个竞争对手,对叔孙摇光的威胁要比对她大的多,其实她倒是乐见其成的。再被庆忌一番反攻,把她搂在怀里恣意爱抚一番,上下其手。唇舌深入。气势汹汹兴兵讨伐的季孙小蛮立时丢盔卸甲,娇喘吁吁,最后钗横鬓乱,满面羞红地自他腿上挣出来逃出帐去。
季孙小蛮回头仔细一想,不曾为难了庆忌,反被他占了自己不少便宜,不禁大为泄气。泄气是泄气。小妮子又觉得被他搂在怀里的成人游戏颇为甜蜜,是以一会儿杏眼圆睁愤愤不平,一会儿又手托下巴羞涩甜笑,把不知就里的叔孙摇光和任若惜看的莫名其妙。
今日庆忌登基,这是无比隆重的大日子,三个女孩儿虽私下各怀心机,在这种重大时刻却没有一个表现出来。她们自发地扮了庆忌身边的侍女,帮助他穿戴打扮。那些复杂地君王服饰,穿越起来十分繁琐。这里没有宫中专司服侍穿戴地宫女,寻常侍婢又不懂帝王衣冠,也只有她们三个才能胜任。
吴王与周天子同,称王爵,礼服极为繁复,中单、大裘、玄衣、裳。王冕,里里外外好几套衣裳,即黄赤色,玄即青黑色,玄与象征天与地的色彩,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共十二章。
当时最盛大的典礼,公卿大王都要戴冕冠。也就是后世历史电影上常见的带珠帘的顶冠。那时并不是帝王的专利,公卿大夫最隆重的顶冠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冕冠上地琉珠串数和珠子多少不同。
庆忌称王,祀天祷地,是为最高礼节,因此衮冕用12串玉旒,每串12颗玉珠。掩余、烛庸是王公,用九珠九旒,孙武、梁虎子、荆林等人为公卿,按官位高低戴6旒、4旒、2旒以下各有不同,自三公以下的公卿只用前旒,没有后旒。衣服上也依官阶递减花纹,掩余、烛庸衣上不绘日月,其余与庆忌相同,再往下不绘日月与星辰和山,依次递减,如此大典,虽在军中,这些礼制细节丝毫不敢马虎。
庆忌登坛受封,左右应陈列国宝,如今吴国宝物尽在姑苏,又不能拿出诸国贺礼充作吴国国宝,本来要显得寒酸一些,可是东夷女王送来的巨龙骨骸弥补了这一缺点。那巨龙骨骸化石可没有生物学家赶来指导他们搭起一副恐龙骨架,军中士卒按照自己的想象,在坛前掘挖祭祀深坑,然后把一根根巨大的龙骨按照王旗上的五爪金龙模样摆开来,诸国观礼使者站在王坛阶上看了如此庞然大物,不由为之心惊。
庆忌登坛,受玉玺、王旗、黄册、地图,等等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象征的器物,于吉时祷天告地,献三牲于天地,于青铜鼎内燃起燔木,香烟升起,上达于天,在术士祷舞指引之下,以裎祭之法祭拜日月、风雷、四时;以“望”祭之法遥拜托四方山川河流;
继而敬拜神龙、焚香埋葬神龙骨骸;祭拜祖先、父王,献祭当今吴国大司马专毅的人头,以告亡父在天之灵。这每一祭,都有不同的祷辞,这些祷辞尽皆出自叔孙摇光之手,为了引经据典,写下这些祷辞,她可是几日扶案不睡了。可是眼看着心上人登上黄土高坛,身着王服祭告天下,她地心里可是比蜜都甜,就算再辛苦些,也不觉得甚么了。
庆忌自登坛的那一刻起,季孙小蛮的目光便滴溜溜地在他身上乱转。这些日子的军旅生涯,让他的面上多了几分沉稳,目光多了几分深遽,再加上王袍加身,更是隐然有了几分王者气象,看得季孙小蛮不禁有点目醉神迷,投向庆忌的目光便有了几分现代追星族地狂热。再念及这些日子来的亲热举止,一颗心更是不由得飘飘然,晕陶陶。
台上的庆忌留了短髭,与一年前相比。更多了几分成熟,台下的任若惜虽面上保持着平静,可一双妙目还是忍不住在庆忌身上游移。这个男人,终于走到了复国地这一天,目前姑苏城虽还未攻下,越国与夫概的外患也尚未剪除,但她相信,这些对这个男人来说,不会是太大的难事。
回首这一年多来两人的命运交集,在似有情与若无意之间。命运似乎早已注定。想起他曾说的那句豪语:我庆忌若能得国。必纳你为妃。如今世事更迭,不论是自己地心,还是自己地家族命运,都把她推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可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如花少女,自投入庆忌帐下。他和自己从未私下谈话,看那若即若离地态度,可是恼恨我任家直到事态即将明朗才做出选择么?想到这里,任庆惜不由得黯然一叹。
庆忌依序祭拜神明、祖先完毕,便登上王座,接受群臣朝拜、诸国使节朝贺,然后仪仗上前舞蹈,先武后文,以示武力得天下。文治得太平。文舞,武舞,象征文治、武功两种统治方略,乐曲声中,以钥、翟、鹭、为饰的文舞登场,象征文德。
文舞之后。继由武士手持干、戈、戚、扬、弓、矢登场起舞,象征武功。一个舞蹈姿势代表一个字,歌生唱一个字,乐生奏一个韵,舞生跳一个动作,每一献礼32个舞姿,三献礼96个舞姿,每一个舞姿展现,都犹如一副优美地群雕图。
这一幕看在失国久矣地东夷使节眼中自然是大开眼界。那位玄鸟姑娘看的是津津有味。庆忌偷空瞄了她一眼,只见这位姑娘不时探手入怀。然后摸摸嘴唇,那红唇便一阵嚅动,竟似在吃什么零食。饶是庆忌身怀后世人的记忆,对这典礼并不十分敬畏,也不禁看的然冒汗。
待诸般礼仪已毕,众文武、来使便幕天席地而坐,新王登基的盛宴便开始了。四方仪仗武士仍然林立不动,各个方阵之间,大镬下烈火熊熊,煮着牛羊猪肉。搭起的凉蓬下,厨师满头大汗地准备着各色食物。
有从小在鲁脍居长大的季孙小蛮居中指挥,这些临时充当大厨地军中伙夫倒也有条不紊。尤其是军中登基,一切从简,食物品色本来有限,但是季孙小蛮临时培训,搞了许多新式菜样,于传统的烹煮卤酱的菜式之外搞了许多煎炒烹炸的新菜式,以此弥补了登基宴会的不足,至少在那诸国使节看来,不觉寒酸,反觉气象一新。
及至上菜,就轮到任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