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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太子也以为这个妹妹是改邪归正了,很含糊地道:“少年轻狂嘛,回了正道就好,好好给驸马过个生日吧。”
萧令媛甜甜一笑:“那当天我就直接派人到宫里来接人啦,有些人要轮值呢还要跟阿爹讨个人情。”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萧令媛心愿得偿,轻快地回家了,皇帝对太子道:“这些儿女里,让我担心的不少,这丫头就是其中之一,她肯定下心来跟驸马过日子,我的担心又少了一分。”萧令先也是欣慰的口气:“到底是又长大了一些。”
萧令媛请的人还真不错,她的兄弟堂兄弟、姐夫妹夫、还有骆霁新这样的才子,看起来颇为齐整。到了周原生日当天,萧令媛派了许多人到大正宫门口堵人,硬是把她名单上的人都给接到家里去了。皇帝跟太子还在夸她:“真是长大了。”
周原在家里正在闹绝食,萧令媛冷笑着恐吓他:“不吃饭是吧?不换衣服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扔宾客面前?”手里的纸抖得咔咔响,清清嗓子,她开始念宾客名单,“安康驸马、承庆郡王、卫王世子……”
周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能在这些人面前丢脸吗?在连襟面前丢人,显得自己没本事。宗室里面看到他这个矬样,他不用在亲戚堆里混了。哦,还有萧潜这样的外州刺史,他得丢脸丢到全国去!尤其还有骆霁新这样曾经有点儿对手感觉的人,他只能装淡定,心里的滋味呀,甭提了。
大正宫前,知道周原与萧令媛夫妻关系的人都大吃了一惊,纷纷怀疑:“安康公主这是要作贤良妇了吗?”这不科学!
池脩之很无奈,他媳妇儿今天穿茸毛装呢!郑琇从背后走了过来,拍拍妹夫的肩膀:“你去罢,不要多饮,我派人接七娘到家里用饭,不用担心冷落了她。你安心在安仪公主府住一夜罢。”
池脩之勉强地点点头:“有劳大郎了。”他也不坐安仪公主家的车,自骑了马与郭靖、萧深等人结伴而去。到了府前,里面灯火辉煌,居然还有歌舞伎!
所有人都傻了,这不科学!
宾主坐定,萧令媛履行着主母的义务,跟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非常大家闺秀地到后面去了,一点也不野蛮霸道,根本没有代周原作主搞接待的意思。她的兄弟们都很欣慰:丫头长大了。也都觉得有面子跟妹夫多聊一聊。
周原满心苦逼,萧令媛那个态度,说她是来和解的,周原就是智商倒退二十年都不会相信,尼玛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越想越悲催,面上还不能太带出来,拼命跟大家拼酒。歌舞伎也开始陪酒,拼命灌宾客的酒,背后的乐伎们又换了一支欢快的曲子,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池脩之实在受不了了,他生活挺自律,平常不怎么饮酒,喝酒也是喝郑琰的高酒精度的酒喝得比较习惯的,现在再喝浊酒,即使是白茅过滤过的酒,也实在有些喝不下去。这酒度数还低,喝了一肚子水,特别难受。喝了不多会儿,池脩之就借机装醉去厕所,准备回来再混一小会儿就去岳父家接老婆。
他一起身,就有个鸀裙侍婢一脸笑地迎了上来:“池郎欲何往?”
池脩之文绉绉地道:“更衣。”
“请随婢子来。”
池脩之跟着鸀裙侍婢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猛然收住了脚:“这是走到哪里了?似是突入后宅了?”
侍婢伸手冲左侧月亮门里一处亮着灯的三间屋子道:“那不就是了?哪里走得深了?”
池脩之看看这地方,像是厕所,才跟着去了。进了里面,也是厕所,虽然比较金壁辉煌了一点,里面燃着香,挂着轻纱曼,还有一排侍女捧着脸盆毛巾外衣。池脩之不及多想,放完水,系好腰带去洗手。一双白嫩的手递过一条干净的香巾来,池脩之手都伸出去了碰到香巾又缩了回来那又手上有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可不是侍女能戴得起的!
一抬头,萧令媛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池郎怎么了?可醒了几分酒?”歪着头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她爹和她太子哥是肯定不会支持她抢宰相的女婿的,你们不支持,我自己搞!萧令媛自己策划上了。
“臣酒醉失仪了,”池脩之答上一句,“并非逃席,这就回去。”
侍婢们放下手里的东西鱼贯而出,还把门从外面给扣上了。萧令媛往池脩之身上贴:“他们那里有什么好酒喝?我这里可有上好的葡萄酒,池郎可愿一试?”说着就要拉着池脩之的手。越是近看越觉得这个男子生得俊俏,比周原好很多啊!嗯,个头也高,身材更是不错。
池脩之往后一缩,不语。萧令媛笑道:“都说你是文武双全,胆气过人,现在怎么这般胆小呢?”
池脩之一抬头,似乎在下决心,萧令媛眼含期望。池脩之把腰上的佩饰解了,帽子也除了,萧令媛含笑看着他。就见池脩之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包到旁边的一张大布巾里,扛在背上,一揽下摆塞到腰间,在萧令媛面前展现了他的文武双全,嗖一下就破门而出。见月亮门也锁了,助跑起跳,翻墙而遁,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留下萧令媛在屋里发愣。
池脩之半羞半怒,依着记性,跑到厅边路上,这才慢条厮里地把佩饰重新挂上,帽子戴上,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在萧令媛手里。
回到席上,坐他旁边的萧潜递给他一条帕子:“你这去更衣,怎么更出一头汗来?”池脩之大口喘了两口气,萧潜伸出手来为他理了理领子,小声道:“衣服也歪了,”摸了把池脩之的脖子,“瞧这热的。”
池脩之对萧潜笑笑,萧潜也报以一笑,眼睛里还有一点别的东西,看得池脩之挺不自在。萧潜带着点儿了然地道:“再坐一小会儿,驸马也要醉了,咱们就走。”说着,亲切地拉着池脩之的手,只管跟池脩之说话。
池脩之被他摸得发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驸马也醉了,我也要回去了。”萧潜遗憾地放开了池脩之,捏着杯子去找周原了。池脩之趁机跟周原说了一声,周原脸色非常不好地看着他:“去就去,何须问我?”
萧潜一把勾过周原:“正是,池郎自去,我与周郎喝一杯。”
池脩之急匆匆、气狠狠地往郑家赶,再不快点儿就要宵禁了,被堵在路上可不是玩的。紧赶慢赶,也将在宵禁之前到了郑家,池脩之踏进门里,不由松了一口气。马迎对他很熟,上来打趣道:“池郎与七娘竟是一刻也分不得么?”
池脩之勉强笑笑:“我来接她。”
家里有一个宰相,宵禁不说形同虚设也差不多了,开张条子就能通行。
郑琰正被亲妈、嫂子们娶笑,杜氏看到她一身的毛茸茸就舍不得放手,饭前已经摸了好几把。吃过饭,又硬拉过来上下其手:“这是新置的?我上回给你那件狐皮的呢?”郑琰的嫁妆她很清楚。
“郎君给做的,刚舀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偷偷去弄了这么一身。”
关氏听了就笑:“哎呀,咱们新女婿可真会疼人呀!”
郑琰有点得意又有点郁闷还带一点儿撒娇:“什么呀,他说这个好摸。”话一说完,才觉得不对味儿,怎么听怎么像是河蟹用语。一捂嘴巴,看到杜氏张大了嘴巴,嫂子们也一齐捂嘴。
误会大了!
“我是说衣裳,摸起来舒服。”
越描越黑了,郑琰索性闭嘴。
池脩之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先去拜见岳父,当然不肯让岳父跟大舅子们看出异样来。总不能说他先是差点儿被公主给强x了,再被公主他族兄给吃了豆腐吧?郑靖业没有多余的话嘱咐,只说:“你们俩也都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吧。”
池脩之道:“非是小婿不恭,要是我们两个都不回去,家里就没人了。”
郑靖业皱皱眉,提笔写了几个字给他:“那就早些回去歇着,你酒也不少了。”
“是。”池脩之领了路条去解救娘子于被群嘲的水火之中。郑琰的一身茸毛让杜氏依依不舍,最后还是放了女儿随女婿回去,殷殷叮嘱:“路上走慢些。让你爹给开个条子。”
回程的跑上,池脩之没有骑马,而是跟郑琰一起钻到了车里,抱着自家娘子一身毛茸茸的不肯撒手。把脸埋到茸毛堆里,有些痒痒的暖,池脩之紧绷的神经才抒缓了起来。该死的萧潜,虽然有传闻说他好个男色,没想到对自己也敢动手动脚!大家都是男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察觉不出来的是二货!何况池脩之还曾经被男人调戏过。
与萧潜相比,萧令媛就更可恨了,逼得池脩之跳墙!
这两件事都是不能跟外人说的,至于郑琰,池脩之有些犹豫。郑琰摸着他的额头:“有点儿烫呢,你喝多了么?安仪公主家没有醒酒汤喝?”
池脩之一听“安仪公主”四个字就一阵儿犯恶心,蹭来蹭去地道:“别提那个贱人!”
“哈?”
“我逃回来的,”还是实话实说吧,“差点被她关到屋里……”被萧潜摸了两把的事情就先不说了,那货的眼睛里也没多认真,多半是那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理,而且,那家伙没什么威胁,不给他机会也就是了。
敢抢宰相女婿的,也就只有皇帝的闺女了。
郑琰的眼光冷嗖嗖地:“她一向胆大。以前不跟她计较,现在她倒越发有能耐了。”
“心里有数不行了,我不想让你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郑琰摸摸池脩之的脸:“那你要乖啊~”
“我本来就很乖~”池脩之的声音软绵绵的,酒劲慢慢上来了。
“乖了回去给你糖吃啊~”
这一对夫妻情意绵绵,那一对夫妻天崩地裂。
“我倒不知道了,公主的心腹侍女还担起引人入厕的差遣来了!萧令媛,你当别人都是死人吗?!”周原借着酒劲儿发疯。
萧令媛没能得手,本就怄了一肚子气,周原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哪能忍得下?“少犯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着郑七呢,我得了池郎,正好空出郑七来,有本事你去勾搭她!咱们各弄各的!真以为我是给你做生日呐?!”
周原气得跳脚:“我在说你,少扯别人!我看得上的人多了去了,哪个都比你强!阿沅比你漂亮、阿素比你体贴、宝宝比你可爱,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把她们都弄到哪里去了?!”
萧令媛恨个半死,抬起手来就要抽他,被周原一把给推地上去了,萧令媛手肘着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们了!”
两人好精力,一直闹到天亮,周原走人,萧令媛哭了一回睡回笼觉。等萧令媛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多了几个宫里派出来的内侍。
原来,池脩之非常好心地提醒皇帝,既然公主跟驸马“合好如初”了,驸马再住在外面就不像话,让他们搬一块儿吧。郑琰又跑到东宫,“巧遇”了太子,说了同样的话。两宫一想,也是,派人去让驸马搬家。
周原好容易逃出魔爪,怎肯再自投罗网?袖子一卷,让这两位看到了他身上被绳子捆出来的印儿。因为是“家丑”,池脩之早退出去了,周原又把萧令媛好一通告,用词隐讳地指出:“她哪是为了我啊?吓得池郎跑路的人可不是我。”
皇帝犹不信,萧令媛年纪还小啊,皇帝不觉得这个女儿现在就能这样,非要叫来问一问不可。萧令先小声对皇帝道:“二十娘真能做得出来。”照他妹妹先前的绯闻来看,真能做得出来。
皇帝最听不得这个话,一拍桌子:“你一个男人,看不住自己娘子,那是你无能!”
周原想起尚主以后过的日子,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圣人另择贤明吧!谁也扛不住她左一个右一个的啊!”飞快地报出一串名字来。
皇帝已经有了狂化的征兆了,萧令先连忙喝止了周原。
皇帝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你、你……给我滚回去好好过日子!如果不是你先四处拈花惹草,她也不会这样!她那里,有我!”派人去安仪公主府里把萧令媛给拎了来。
皇帝到底疼女儿,不肯让女儿离婚,希望两人把日子过好:“谁都不许再生歪心思!”
萧令媛也是豁出去了:“阿爹,他本来就是喜欢贱人,让他喜欢去好了,想离婚就离!皇帝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吗?”
周原阴恻恻地道:“谁肯娶个□!”一句话刮得皇帝和太子脸上无光,萧令先只好说:“放肆。”别的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皇帝更是说不出话来,他不肯让两人离婚,一半原因也是周原所说,这闺女很难嫁出去,嫁了就是拉仇恨去的。皇帝也不想闺女鬼混下去,好歹给她个婆家才是正理。
“谁要跟贱人过一生?四处拈花惹草,还想我对他好?”萧令媛扬起脖子,“把池郎给我,我必一心一意过日子。”
143郑琰的烦恼
萧令媛话音一落;全场都惊呆了。
【窝勒个大擦,你还真敢说!】萧令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君夺臣妻尚属昏聩,何况夺人家的丈夫;更何况,你自己还有丈夫!】萧令先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妹妹,一直知道她彪悍,没想到她不但彪悍,而且脑残你丈夫还在旁边看着呢!
周原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也希望离婚,不过这现任老婆迫不及待地想要另一个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尤其那个家伙还是个有妇之夫;还是娶了他想勾引的女人的人,这样的人生赢家生来就该被舀去人道毁灭。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把握机会:“圣人,她自己都不想过了,您就准了离婚吧。”
皇帝终于暴怒!
“你们离婚!”不等萧令媛开心,皇帝又追加了惩罚,“安仪公主禁足!不许她踏出府门一步!依北宫例!”北宫,废太子全家被关的地方,“朕不想听到外面有任何流言!”
死丫头,你作死呢吧?
周原心中涌起一阵快意,抬头正要说我打个报告谁批个日期什么的咱们快点儿把事儿给办了,一看皇帝的脸色,也识趣地消音了。
萧令媛被皇帝的决定给弄懵了,她万没想到自己会受这样的处罚,史上抢人家老公的公主不是没有,绝大部分的人都如愿了,史上想离婚的公主就更多了,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怎么到了她这里,情况就变得这样复杂了?她的父亲有十几个女儿,她无疑是其中最得青眼的人之一,不然也不会养成她这副脾气了。当然,以前有苗妃在、有苗妃的两个儿子在,她是要退让几步的,除此以外,皇帝也是顺着她的。小姐妹几个里,独她是下嫁世家子,其余不过是勋贵子弟。现在居然要软禁她?
不敢置信之后,萧令媛很快恢复了过来,扑到皇帝身前的御案上:“阿爹!阿爹心里亲生女儿尚不如外臣之女吗?”声音很是凄厉。
皇帝被震得耳朵发麻,依旧不动声色,看着萧令媛不知是因为惊还是因为惧瞪得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子和那张原本称得上美艳现在却变得狰狞的面孔,皇帝表示,他的压力一点也不大。皇帝只不过在萧令媛吼出更多不说出的话之前使一个眼色,怀恩带着俩内侍,上来就把萧令媛给制服了。
皇帝的声音像叹息:“送公主回府。”你个熊孩子,要不是亲生闺女,老子就不操这份心了,看着你被郑靖业给弄死算了!
周原悄悄抬头,正对上皇帝没有感情的眼睛,心中一颤,就见皇帝缓缓地张开了口:“你的性情倒是不羁。”
周原心肝儿乱颤,再也不羁不起来了,对上那双眼睛才发现,皇帝以前根本就没跟他认真过!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冷冰冰的,却又不是泛着寒意,就那么无情地看着你,就像千万年来不变的山脉。周原不是没有腹诽过他这位岳父,给了他那样一个老婆还不让反驳。现在,对上这双眼睛,他发现自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什么才子风流,什么委屈抱怨,统统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皇帝缓缓地道:“你跟她一起回去吧,做个伴儿。”
周原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被一起关到公主府里,才想起来:您不是答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