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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金壁辉煌的场子中央，所有人都围在赌大小的台子边，其它的赌桌前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一向坚守岗位的庄家都不见了。坤叔站在大小台的庄位，苍老的手扶着台面，不住的发抖。
“老先生，你老啦，还是算了吧。我都猜对二十八次了，再猜也没什么意思。”讲话的是坐在坤叔对面，被人群簇拥着的一个年轻人，绝对古惑仔的打扮：金毛狮王的发型，鼻子上、肚脐上各穿了两个鼻环。他正是今天赌场的焦点！从他坐下来到现在，换了三个庄家，赌了五十六局，没有一次不是他赢的。特别是换上坤叔后，连着二十八局，他不但赢，还都一口报出点数，让所有的人都顾不上自己手里的赌局，一起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对，换钱，换钱！”围观的人群哄起来，看看他面前的这一堆筹码，不得把金壁辉煌一下子给输到倾家荡产呀！被赌场逼得倾家荡产的人多了去了，今天，终于也能有人把赌场给逼垮，真是太扬眉吐气了！一干赌徒肆无忌惮的哄闹起来。
“别，别！”拉姑急得都快虚脱了，天哪，他赢了这么多，就是把金壁辉煌给砸了卖也给不起呀！
“拉姑，输了就想赖吗？没门！弟兄们，砸场子呀！”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声，一群赌疯子立刻暴动起来。
“等等！大家等一下动手！”裴莫看不下去了。
和以往一样，只要裴莫出现，人群就会引起骚乱，“莫莫，莫莫。”大家低声的互相传递着信息。只是大家也都很奇怪，似乎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现在这里了，自从那天听说她输给了一个叫小沐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过！那么，今天……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跟我赌一局呢？”裴莫从容的穿过人群，走到坤叔已经让出来的庄位。
“无所谓啦，只是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可以跟我赌的，你看，”雷洛推出面前一大堆的筹码，“你看，这恐怕是你们场子里所有的筹码了，你们还有东西可以输吗？不过……”古惑仔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裴莫一遍，“美女，如果你肯陪我一个晚上，我倒是可以考虑跟你赌一局，你看怎么样？”
“莫莫，”金娣担心的拽了拽裴莫的衣袖，上次输给小沐的事还记忆忧新，幸好当时的赌注只是脱衣服而已，这一次是要用她的身体做赌注，万一输了，难道……
“好！”裴莫的左手在身后向金娣轻轻摆了摆，答应得异常爽利。这一次跟上次不同，这次赌的是她最擅长的骰子，而且经过这两天的封闭练习，她对自己的听觉更有信心了，更何况，如果连眼前这个古惑仔都赢不了的话，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帮沐风去对付拿猜！“但是——，”裴莫加了一句，“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必须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到这里来！”
“美女，”雷洛环顾了一下四周，“就算你不加这条，我也不会再来了，你以为这是葡京啊。你看看这里，这么小的地方，我要不是走错路正好进来，怎么可能到这里来！”他搞怪的语气，惹得一旁围观的赌徒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裴莫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哄笑的感觉，“少罗唆，一局定输赢，猜中对方点数的就算赢。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本来应该是ladyfirst的，但是，这样你就吃亏了。美女，看你长得那么漂亮，不如我先来吧，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晚上在床上卖力一点！”四下又是一阵淫邪的哄笑，一些放浪的男人甚至吹起了下作的哨子。
裴莫面无表情不做应答，这个时候，自己需要的是冷静，是集中注意力，一切情绪都是最大的敌人，只有忘记周围，忘记一切，才能从无数气息的波动中感受到骰盅里的旋转。“开始吧。”
古惑仔开始动作了，他的手法很花哨，跟他的衣着打扮一样花哨，骰盅在他的手里不停上下翻飞、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发出撕裂空气的“兹——兹——”声。这是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懂行的赌徒纷纷露出钦佩之色，只是大家都懂规矩，这个时候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裴莫看着急速旋转的骰盅在灯光下旋出让人晕眩的光芒，索性闭上了眼睛，静下心穿越所有声音的振动，去捕捉那三颗小小骰子与骰盅间瞬息的震荡。“咣——”骰盅终于停了下来。
“你的表演结束了吗？”裴莫睁开眼，嘴角忍不住要挂上一丝嘲弄。
“表演？！”雷洛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一副受了侮辱很委屈的样子，“美女，只要你猜出来，我就把骰子吃下去！”
“是吗？那你就吃吧，三个六，十八点！”
又是“咣——”的一声，但这次着陆的不是骰盅，而是不可一世的古惑仔，“你……，你怎么知道？”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甘心。
“小弟弟，又不是赌谁掷的点数大，干吗费这么大力气掷三个六？！你不觉得太好猜了吗？”
那么，她只是靠猜的，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厉害到能听出骰子？！雷洛总算回复了一些神色，“算你走运，猜对了！”他揭开骰盅，骰盅里竖着罗列了三枚骰子，摊开每一枚骰子，都是六点。人群一片哗然，还以为那些赌片里动辄掷几个六的镜头都是骗人的，原来，现实中也真的能达到这种境界！只是，太可惜了，居然会被裴莫猜中。
“现在，到我了。”裴莫右手抓起骰盅，左手抓起三颗骰子往里一扔，轻轻摇了两下，反过来往桌上一扣，“好了，猜吧。”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刚才古惑仔摇骰盅的绚烂一幕还在眼前，大家都在期待着裴莫的表演，即使达不到那个程度，至少也是值得欣赏一下的吧，可是怎么会这样？就象一个完全不会摇骰子的孩子的手法！
“你……，这样就可以了？”雷洛也跟大家一样震惊。
“是啊，猜吧。”
“四五六，十五点；不对不对，是二五六，十三点？不对不对……”雷洛不住的摇头，她摇得那么慢，那两声又分明听得很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要说出点数却这么困难，似乎这样也象、那样也象，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好啦，美女，我输了，我猜不出来！”
“这么快就认输了吗？不想再猜一下吗？其实很好猜的。”裴莫揭开骰盅，“其实我掷的也是三个六，十八点。”三个骰子排成“品”字，每一颗都赫然是六点！
人群中爆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太精彩了，能随手就摇出三个六的，怎么会不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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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赌输了就得遵守赌约，不再踏入金壁辉煌一步，但是雷洛对这个超冷漠超有性格的美女实在是太有感觉了，所以，他决定就站在外面等，一直等到她出来为止！反正只要我不走进去，就不算违约，不是么！
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美女出来了，可是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径直走了过去，难道自己苦心摆了许久的POSE一点都没有能够吸引她的眼球？！
“美女，美女，你别走嘛，我很佩服你的赌技，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顺便切磋切磋怎么样？”只好发挥死缠烂打的一贯作风，紧紧的盯着她不放，谁叫她连名字都不肯告诉自己，电话号码也不留一个，上海这么大，自己一个从澳门来的游客，想要在这里再次遇见这个美女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美女，好歹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哎，美女，美女，讲句话嘛，就告诉名字就好啦。”
“美女，我叫雷洛，从澳门来的。都是同行，干吗这样拒人千里嘛。”
……
纵然雷洛再怎么费尽口舌，裴莫就是一言不发，还趁着他一个没留神，一个纵身跳上一辆即将起动的公共汽车，把他甩在了车外。
雷洛懊恼的跟在公共汽车后面大声吼道，“哎，美女，姐姐，总该告诉我，我到底输给谁了吧！”
裴莫终于忍不住对着紧紧追着汽车跑的雷洛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笑了，她笑了！她竟然对自己笑了！雷洛忘情的在马路中间手舞足蹈起来。
第十八章
一段与小说无关的文字：
今天出差去了南京。自从八年前大学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城市。虽然扬州离南京其实很近，但对我来说逝去的岁月就是逝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今天当我坐在车里，看着一站一站熟悉的站牌名闪过，听着电台DJ播放的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时，思绪却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想起那些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喧闹的日子；想起青涩的初恋和曾经以为是天长地久的爱情；还想起了朋友，虽然长久不联系却始终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心的朋友；想起那些一起唱歌一起哭泣的日子，毕业前的那一夜窗外整夜都没有停过的歌声……
也许就算我到了八十岁，这些记忆也还会这样新鲜的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吧，人生最光辉最耀眼，最绚烂也最开心的那些日子，是我们一辈子最值得回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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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这两天还好吧？”很想问问姐姐这两天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可是，还是忍住了。她看上去有些不开心，而且，她从来都不准自己过问她的事，所以……，唉，还是不问算了！
“挺好的。俊，你觉得怎么样？李医生的药是不是效果好一点？”不是看不到他眼里的担心，只是告诉他又如何，凭添他的负担而已。再说，如果他知道自己走着一条跟裴茉莉一样的路，会怎么样？！人生真是很没有道理，父亲是个死于非命的滥赌鬼，母亲是个没有人性的滥赌鬼，自己分明恨透了赌，却偏偏也是个赌徒，也许因为骨子里就流淌着赌鬼的血吧，所以，除非死，否则这辈子是注定摆脱不了的！
“是好一些。但是……，姐，其实不需要用这种药的，原先那种已经很好了，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副作用，所以……”
“俊，这些你别管！你只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等姐姐帮你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什么都别管！”最怕跟俊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每次看到他一脸歉疚恨不得去死的表情就心疼得无以表述，“俊，别这样。如果你真的觉得欠姐姐什么，那就是一个真正健康的你！姐姐要你好起来，健康的活下去，将来你就是姐姐的依靠！懂不懂？”
“姐——”裴俊的鼻子忍不住酸楚起来。但是，不能哭，姐姐最不喜欢男孩子哭，姐姐说哭是最懦弱的行为，所以决不允许自己哭！裴俊赶紧仰起脸，将泪收回眼底，转换了一个话题。“姐，星云今天要出院了，上次还想安排你和她见面的，但是你出去了两天，待会儿……，能不能请你陪我一起去送送她？”
“好啊，俊的女朋友要出院了吗？我还没有见到过她呢。反正姐姐现在也没什么事，就陪你一起去吧。”是没什么事，自从出了那次事故，裴莫已经被取消管床的资格，每天只能做最简单最低级的诸如打扫、收拾床铺、分发体温计等工作，别的事情都不允许她经手。病人看到她都没有好脸色，象躲瘟疫一样的躲她，这对曾经是病区最优秀护士的她来说，是多么的难堪！“俊，我们现在就过去吗？”裴莫努力扫去心中的阴影，现在对她而言，俊的健康和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你来做什么？你都说了不会再管我，还来做什么？”裴莫和裴俊刚到星云的病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她愤怒的斥责。“你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她是怎么了？对谁发这么大的脾气？裴莫和裴俊相视了一眼，心里充满着同样的疑问。
“星云，别这样。”
里面的人一开口，裴莫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沐风，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正是沐风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和星云又是什么关系呢？正想着，从里面扔出来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凋零了一地。
“别这样，星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你以为我真的就不敢死！沐风，你轻贱我的感情轻贱我的生命，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来干什么！从我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忘记了，你还来干什么！”星云扑在沐风怀里痛哭起来。
“傻丫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拿生命做赌注呀！”沐风搂住星云，爱怜的轻抚着她的长发。
“我偏要！如果你不再爱我，如果真的不肯再看我一眼，那我宁可去死！”
她的伤是因为这个男人？她的不快乐全是因为里面的这个男人？所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深爱的人？！裴俊的身形摇晃了一下，一旁的裴莫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可怜的俊，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就要承受这样的打击！他甚至还没有尝到过恋爱的甜蜜，就先要吞咽失恋的苦果！裴莫的心充满了苦涩。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要吞咽失恋的苦果！沐风，你竟然已经有愿意为你去死的女孩，为什么那天还要那样吻自己？被你掠去的何止是初吻？还有一颗珍藏了27年的心呀！
“俊，我们回去吧。她……既然已经有人来接她，我们就回去吧。”裴莫很担心弟弟的状况，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一双手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个不停。“俊，别这样，我们……，俊！俊！”已经迟了，裴俊已经倒了下来，任凭裴莫怎样呼唤，就是紧闭着双眼，醒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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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裴俊他……，没什么吧？”
“星云小姐，我们素不相识，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敢当你的姐姐！至于小俊，也不劳烦你担心。”裴莫冷冷的背对着身后不知所措的星云。
“裴莫，你别这样。”沐风站在床尾，看着裴莫小心翼翼的为弟弟擦拭额上的冷汗。从刚才听到她在门外惊叫起来，到现在，她的周身就这样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拒人千里的寒气。
“沐少爷，我别怎么样？”裴莫抬起头，怨恨的盯着沐风，如果他不为星云辩解还好一些，他越是这样护着这个女孩，自己的心就越是痛。“我只是请你们离开，离开俊的病房，不要来打扰他，只是这样而已，也不可以吗？”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眼底这么浓的恨意？“裴莫，星云只是担心裴俊……”
“不用了！”裴莫急急打断他的话，“俊不用你们好心来关心！如果你们肯离开，我想对他反而更好一些！特别是你……”裴莫转过脸来，对着星云，是个漂亮的姑娘，难怪俊会不可自拔的喜欢上她，可是，为什么偏偏要伤害俊？“星云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俊交往的，可是既然你已经有了爱的人，就不应该再接近俊！俊是个单纯的孩子，他不懂得保留，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投入全部的身心！”
“裴莫姐，我不知道裴俊他……”
“你不知道什么？！”裴莫愤怒的打断星云，“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当俊是朋友！俊的眼睛那么纯净无邪，他的心事全写在眼睛里，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到！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为什么还要接近俊？为什么明知他喜欢你，还要这样接近他？你以为装作不知道，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吗？你以为你在别人那里受到的伤害就可以在他这里获取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