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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胡勾结大肆抄掠——这样的情况不多,同时也大半是少数部族反叛。无论如何,每当他们愿意投降时,从来没有遭到过拒绝,
按照很多南匈奴人的想法——屈兰也是这么想的,南匈奴叛乱,大肆抄掠之后,将姿态摆的低一点,只要卑躬屈膝前去求和,汉人总会应允的。既往不咎不说,有时候还会应允一些条件,甚至额外赏赐些东 西。
伍子方的态度如此强硬,犹如当头一棒。南匈奴上下,从老王到族中的部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办?
继续打下去?
胜算不大,而且,也没有意义。该抢到的,都已经抢的差不多了。而普通汉民都缩回到了堡坞之中,再抢下去,风险很大,不合算。继续打下去,那会死很多人的,又得不到什么东西,对部族上下都没有好 处。
汉军也不是泥捏的,恰恰相反,汉军很强大。
在朔方等四郡三十余城,汉民人口寥寥无几,驻军也只有区区万 人,小城不过百数十人,大城也才千把兵。叛乱一起,仅南匈奴和羌胡便聚集起十多万人,加上趁火打劫的鲜卑人,少说也有二十万人。在这种情况下,临戎、九原等七座城池还依然在汉军手中。而那些被攻克的城池,往往也要付出三倍于守军的伤亡。至于屯有重兵的雁门郡,叛乱初起便迅速被镇压了。
南方的关中,伍子方集中的大批骑兵,正在河东等郡来回扫荡,一旦肃清了流寇,立刻便会向北压过来。东边的雁门,张律也派出了上万骑兵,在定襄、云中等地活动,威胁到了美稷。众人已经与之打了两 仗,没占着什么便宜。
“冒顿的子孙是没有胆小鬼,但是,鲁莽行事,与勇敢却是两回 事!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了!”
别人害怕呼衍徽,须卜尤却不害怕他。须卜尤是须卜单于之子,须卜单于死后,若非呼衍徽一力阻止另立单于,只怕他今天便不是须卜骨都侯,而是新单于了。对呼衍徽,须卜尤可谓恨之入骨。说起话来,自然便很不客气:
“先
乱初起)的时候,我等北联鲜卑,西通羌胡,尚可以 战,今日嘛……”
须卜尤冷笑一声。
帐中众人一时默然。当初起事的时候,人人都想要大抢一把,自是并力想‘钱’奋勇当先;现如今,钱财都已得到,很多人便只想着保住到手的财物了。己方人心四散,而汉军增援的军队却源源不断从南边、从东边开过来,这仗还怎么打……
“今日怎么样?!”呼衍徽猛一咬牙,腮帮子上鼓起一道道肉棱:
“今日打不打,由不得我们,想上得上,不想上也得上!不给汉人一个教训,这事没完!”
“少说废话!反正,我是不会在美稷死守的!”
须卜尤与骑军交过手的,深知骑军的厉害,一旦南下的骑军调回 来,双倍的兵力,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获胜。美稷位于西河郡北部,汉军出塞,美稷首当其冲。再说,汉人势力正是鼎盛之时,断不会平白吃这么大一个亏。看张涵的手段——将乌桓打散内迁——就知道,事情麻烦大了!
“砰”的一声巨响,呼衍徽把桌子掀了。他踏前一步,手指着须卜尤的鼻子,大声喝道:
“须卜尤,你想怎么样?
要将部族被迁,你不同意;要与汉军开战,你又想当缩头乌龟,你到底想怎么样?
须卜尤,今天看我不宰了你个狼崽子?!”
呼衍徽张牙舞爪就要拔刀。
须卜尤挺身而起,手已按在了刀柄上,满脸讥笑地说道:
“呼衍徽,你说什么梦话?!北迁?
隆冬酷寒,就这天气,你是想大家都死在北迁的路上不成?就算人活下来了,牲口能活下来嘛?没有了牲口,来年的日子怎么过?
……”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图穷匕首现。大帐里剑拔弩张,众人分成了两派,各自聚在一处,都是手按着刀柄。帐外各人带来的随身亲卫随意地站在四下里,闻声也都聚到了大帐周围,互相对峙。一言不合,只怕一场火拼就要立刻爆发了。
“啪!”老王猛地一拍桌子,脸上黑的似要滴出水来。形势比人 强,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火拼的。强忍着怒火,老王斥责道:
“住手!这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是自己人,危难之时,我等更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
老王劝说过后,帐内的气氛稍有缓和,却也说不下去了,众人不欢而散。
“须!卜!尤!”
呼衍徽面色铁青。
出路无非是三条,战斗——打败了汉军,怎么样都好说;逃跑——寒冬天气,在大草原上迁徙,那叫“找死”,要想逃跑,也必须拖过冬天才行。
而且,塞外的草场都是有数的,有主的。东边是鲜卑人的地盘,南匈奴去了也存身不住,去向唯有西北——北匈奴的故地。可是,北有丁零寇其后,东有鲜卑击其左,西有西域侵其右,南有大汉攻其前。想当初,北匈奴就是这样衰落下去,直至无法立足,被迫远遁的。须卜尤不愿去那苦寒之地,也自然而然。
除去这两条路,那就只剩下投降了。光派使者不行,那将反叛的主谋等的脑袋送过去,总该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老王的脸色比呼衍徽还难看。当然,老王也不仅仅为了自己的脑袋,张涵野心勃勃,乌桓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如此下去,不出二十年,乌桓就会被汉人彻底吞并了。想到乌桓人的下场,老王难免兔死狐悲,自不赞同投降了。
“呼衍徽!”
事到如今,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也不能让须卜尤活着离开美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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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度辽将军侵占南匈奴、屠各、白马 等诸狄的传统牧场,从而激起了此变,我建议,还是以安抚为主,将度辽将军用槛车押送到廷尉哪儿,追究他的罪责……”
刘虞的话是老生常谈,还是他一贯主张的安抚政策。以边市来羁绊胡狄,用赏赐来免除劫掠。这个办法是软弱保守了点儿,却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在幽州就一直这么做,并成功的稳定了幽州的局势。张涵强行将乌桓等异族打散内迁,刘虞就很是看不惯。但是,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效果又较为显著,他也不好说什么。此时此刻,并州出了乱子,刘虞自然要出来评说一番了。
刘虞自觉所言皆出自公心,不过,张涵却有不同看法。
度辽将军那是张涵的人,在云中、五原诸郡设立牧场,为军中提供战马,也是张涵批准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刘虞的建议也根本没有通过的可能。况且,纯以公心论,安抚也未必是上策。大汉强盛,北狄西戎就俯首称臣,不时劫掠;大汉稍有闪失,诸胡便穷凶极恶一拥
:
“刘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在云中设立军马场,是为了给军中提供战马,也是为了方便民生……”
不待张涵说话,大司农许陵就开口了。说来此事还是他提议的,当初刘虞也没说什么,现在出事了,刘虞却跳出来指手画脚。许陵自是大为不满。
青冀等地的快速发展,导致了牛马等大牲畜供不应求。农业就不说了。张涵免徭轻税,使平民百姓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三合土路面的道路大量铺设,运河、桥梁等的建设,大大改善了交通条件。加 之,商业快速发展;饲养牛马费用的下降……如此种种,都使的马车、牛车的数量迅速增长。此外,张涵麾下还有将近九万骑兵。
于是,骏马的价格一飞冲天。虽然在幽州也设立了一批军马场,但每年花在买马上的钱,依然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当许陵知道有一片上佳的草原闲置的时候,想方设法将其利用起来的念头便油然而生。
“不错!当初成立军马场时,是经过批准的。不过,度辽将军没有妥善处置好此事,从而诱发了叛乱,总是要承担责任的……”
“刘大人此言却是过了,度辽将军不过是执行命令……中枢决策如此,度辽将军何罪之有?”
游牧民族过着游牧生活,是有其原因的,任何一块草场都不能满足放牧牲畜的需要,需要不断的转移到新草场去,这就使得每个游牧部族都需要若干草场,以便轮换。对任何一个部族来说,草场就是他们的命脉。为了这些草场,每年在草原上都要发生无数场战斗。
而且,度辽营、虎牙营等重新设立,也使南匈奴大感威胁。张涵西迎献帝,伍子方扫平了河东匈奴,尽掠其民,南匈奴人也未尝没有感 触。张涵的民族政策,又令南匈奴大人们倍感忧虑。
可以说,在军马场设立之初,战争就必然会发生,与度辽将军的处置却是干系不大。南匈奴上下,或者利益受到侵犯,或者感受到了威 胁。因此,有人倡乱,方会一呼百应。当然,作乱劫掠也是北狄西戎的传统,胡人都习惯成自然了。
“哦,许大人是承认错误喽?”
少府孔融见缝插针,针针见血。
“这话却要两说了!成立军马场,是为了提供军马,避免与民间相争,节约开支,这些当初都有过说明的……”
许陵自然不肯认错。
免徭轻税,是爱民,是仁政,这是不会错的。而免除徭役,致使缺乏老力,从而花费大量金钱以雇佣劳力,这是顺理成章。献帝东归,需要建设宫殿,花费很大;关中要移民,要修缮道路、城池,支出巨大;军队、官吏等等,无一不是吞金兽,需要耗费巨额资金。财政赤字巨 大,大司农也没法变出钱来,只有设法节约开支。
“许大人这话就不对,大人能作‘伪金’,多做些也就是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许陵失笑出声,“物以稀为贵……黄金若遍地都是,只怕还不如泥土值钱了……”
许陵对经济也是个半懂不懂,但拿来忽悠众公卿,还是措措有余。
“天子怀德而四夷宾服……”
尽管不相信黄金会比泥土便宜,可也说不过许陵。一不做二不休,刘虞干脆针对起张涵的民族政策来了。
“刘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难道黄帝也是道德败坏吗?不然的话,为何蚩尤会来攻打他?
……
我大汉如猛虎,诸狄夷似群狼。猛虎只要是康键,群狼便不敢挑 衅。但是,世上的万事万物,有生必有死,有兴必有衰……
内迁移民,打散分开安置,不出五十年,诸狄夷便与我汉人无异 了……终有一日,当使天下狄夷尽为我华夏之民……”
张涵说的慷慨激昂,廷尉钟 却听傻了:
“大汉国那得多大地方呀?”
张涵哈哈笑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不管怎么说,张涵算是把献帝忽悠过去了,不必矫诏旨行事。
不过,刘虞耳根子太软,又觉张涵不会拿他如何,被人一唆使,便跳到前台来与张涵作对,却颇令张涵头痛。看来,要想个办法,敲打敲打他,以免把事情搞的不可收拾。实在不行,就把他发配出去算了。张涵暗暗盘算着,是把刘虞打发到西边任凉州牧为好,还是到中原作豫州牧为佳。如果袁绍强自拥立刘虞为帝,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 ‘叛逆’了……
张涵斜睨了刘虞一眼,也不理会他,从容昂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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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8…8…18 15:58:25 本章字数:5738
……
按照匈奴的习俗,每年九月戌日都会聚集在美稷祭祀天神和汉帝。同时,诸部也会借这个机会商议国事。想来,反叛之事,也是在此时议定的。
……”
和煦的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地板、墙壁、书架上,形成斑驳的光 影。张涵静静地坐在书桌后面,听张音汇报着南匈奴叛乱的经过。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张音在说话,所以,他的声音不大,张涵也听的清清楚楚。
张音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换衣服,浑身上下打理的整整齐齐,头发纹丝不乱。可在此刻,他的脸色灰土土的,眼中隐有血丝,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个髻,衣服已经三天未换了。看得出来,张音的日子不好过。
南匈奴叛离,西北大乱,麻雀竟没有提前警报,从而导致了极损失惨重。张涵不由得大是恼怒,罕有的大发雷霆。张音身为麻雀王,自是首当其冲,被骂了个灰头土脸。
“……
迄今为止,已经知道的损失,共计如下:
西北诸郡有三十三城沦陷,除当地驻军七千一百人外,损伤军屯一千三百余人,马匹八千七,牛一万五,羊五万以上……死伤民众估计在五万五左右……综上所述,直接损失钱财超过四十万万,平定西北叛 乱,预计至少要投入五十万万一……”
破坏容易建设难,要将西北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至少要五年时间,投入上百万万钱,一想到钱,张涵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忍不住闷哼一声。
张音闻声一震,脸更白了,一点血色也没有。他吸了口气,强打着精神继续读下去。张涵看在眼里,心中微动。
军马场是兴平二年(195)开始筹备的,真正实施起来还不到一年时间。通常来说,作为弱势的一方,南匈奴初时会委曲求全,在一两年后冲突才会进一步加剧而导致战争。想不到,形势会发展这样迅速,南匈奴反应竟会如此激烈。加之,麻雀近期关注的重点在东南,许多不明显的征兆便被忽视了。
事到如今,张音也没什么好说的,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的。他只求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以求宽大处理。麻雀发展到今天,正式的人员已有五千多,触手无处不在,这一全力以赴运转起来,整个叛乱的前后经过影响,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张音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便立在那里,不再开口。张涵眯着眼睛,思考了许久,叹息一声:
“算了,就这样吧!
元心,别怪我骂你,你也知道,麻雀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你就是我的二目,一刻也不能疏忽大意的……”
说起来,成立麻雀是张涵的想法,可具体办事的,还不都是张音。这些年来,张音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大军扫北逐南所向披靡,张音功不可没。张涵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对张音托为心腹,信任有加。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毗漏。张涵自然大为恼怒。麻雀出了问题,板子自然要打在张音身上。不过,张涵发作张音,也有敲打他的意思。既然不准备替换张音,张涵巴掌打完,当然要给个甜枣了。
“主公,是我做错了事……”
听见张涵温言抚慰,张音眼圈都红了。见他激动,张涵微觉得意。权力就是如此神奇,张音未必不明白这些手段,可他身在局中,生死荣辱尽在人手,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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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将军府,张音坐在车里,浑身出一点力气也没有,汗水湿透了他的内衣,汗渍渍的,很不舒服。想起三天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