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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也笑起来。
“那五姑奶奶那里的五十两银子我们就可以写帖子去回事处了……”
“那五十两银子是我私下给五姑奶奶的,不是公中的事。不能写帖子去回事处。”十一娘摇头,“而且,这些人情客往都是有旧例可循的。有些是要随的,有些是不随的。你还得去打听打听才是。如果五姐开铺子徐府能去随份礼,遇到五城兵马司或是顺天府尹的人也会高看两眼的。”
琥珀笑道:“我这就去打听清楚了。”又道,“虽然五姑奶奶那里依旧要出,可七小姐按道理应该是要随礼的吧!”
“那也只随礼给三叔,七姐的添箱还得我们自己拿出来!”十一娘笑道,“到时候挑几样名贵些的首饰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有小丫鬟小跑过来:“夫人,侯爷回来了!”
十一娘起身去迎。
徐令宜已撩帘而入。
夏依帮着更衣,十一娘亲自去沏了茶。
徐令宜坐到炕上啜了一口,道:“子纯要在西大街开个干果铺子,你可知道?”
“上次我回门的时候五姐跟我提过一回。”十一娘见他语气很平和,笑道,“当时邀我入股,我托了大嫂婉言拒绝了。后来就没有下文了。没想到五姐他们动作这样快,已经开始联系开铺子的店了。”又问他,“侯爷是怎么知道的?”
徐令宜却道:“你为什么婉言拒绝了?”
十一娘笑道:“一起做生意,难免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大家是亲戚,何必为这种事生出罅隙来。所以就婉言拒绝了。”
徐令宜微微颌首,道:“子纯想租顺王的铺子,顺王今特意跟我说这件事,我这才知道。”
想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钱明做事虽然功利,但也有自己的姿态,不会随便去求徐令宜。或者说,这种事犯不着亲自去求徐令宜,只要他一日和徐令宜是连襟,别人自然会对他礼遇三分。而顺王搭理钱明,全看在徐令宜的面子上,肯定是要跟徐令宜说一声的。
“顺王既跟您说,肯定是答应将铺子租给五姐夫了。”十一娘笑道,“得差人打听打听才是,看五姐夫的干果铺子什么时候开业?到时候少不得要恭贺一番!”
“你到聪明。”徐令宜听了笑道,“知道顺王答应把铺子租给钱明。”
十一娘笑道:“侯爷漏了这样大的口风给我,我怎么听不出来!”
“哦?”徐令宜挑了挑眉,“我漏了什么口风给你,我自己到不知道?”
“要是顺王没答应,您定会对我说‘特意跟我解释这事’,您既说了‘特意跟我说这事’,肯定就是答应了。”
徐令宜望着她淡淡含笑的面庞,笑起来。
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十一娘看着在心里暗暗嘀咕。
难道庙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
徐令宜的确很高兴。
范维纲的事,最终被证实是皇上恨铁不成钢……
“开铺子这种事,按旧例是不随礼的。”他表情中带着几分愉悦,面孔因此而显得温暖而明快,“不过既是姐妹,空手去也不妥。我看这样,我们自己出四十两的随礼,然后你私下再拿一百两银子给他们,算是我们的恭贺。”
也不用琥珀去打听了,徐令宜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开铺子这种事的随礼没有旧例!
可自己要是拿了一百两银子去,岂不是让大嫂难做人。
十一娘笑道:“前两天大嫂为这事来商量过我。说如果五姐开干果铺子,我们各出五十两,当是姊妹间的情谊。”
“你知道这些事就好!”徐令宜笑道,“那就五十两吧!”然后和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提也没提这九十两银子从哪里来。
十一娘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一百两银子,决定暂时把这道难关过了再说。
琥珀低声商量十一娘:“要不要跟大*奶说说……我们先周转一个月。”
“不用了。”十一娘道,“五姐出嫁是她帮着打点的,十娘出嫁也是她帮着打点的。她如果有心,早就问了。”
琥珀听了不免眼神一暗。
“那个季庭可回了话?”十一娘受的教育是女人想精神独立,就得经济独立,虽然现在解决了随礼这个大问题,她还是想弄个营生。
“回了。”琥珀道,“说种是能种,得有那么大的暖房才行。”
这就涉及到成本问题了!
“你带话给江秉正,让他到街面上去看看,花露都是什么价钱?”
琥珀应声而去,白总管求见,给她送银子来了:“……侯爷说私下有用,让我从司房单拔了这一千两交到您手里。”
十一娘不知道徐令宜是什么意思,也不能当着白总管说我不知道,笑着接了,待徐令宜回来,将一千两银票拿给他:“说是您私下要用,让送到我手里先收着。”
徐令宜看也没看那些银票一眼,淡淡地道:“以后再有子纯这样的事,你就从这上面走帐吧!”
白总管给她送银票的时候十一娘已有些预感,现在预感成真,她心情很复杂。
徐令宜虽然沉默寡言,却高大英俊,心思缜密,温和体贴……正是她欣赏的男生。可惜,接受的教育不同,注定他们各有各的坚持,永远不可能成为爱人。
心里这种淡淡的遗憾忠实地反应到了身体上——他当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全身冒冷汗,比第一次感觉更不舒服。
徐令宜低声在她耳边喃语,轻柔地爱抚她。
她却只感觉到过程太漫长,希望早一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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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规矩(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规矩(上)
软若无骨的身体,细腻温润的肌肤,令徐令宜爱不释手,只觉得心旌摇拽,热血沸腾……但他还是半途而废。
他有自己的骄傲。
十一娘望着他,眼如三月的江南,烟雨朦胧。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声若蚊蚋。
徐令宜掌灯看她。
十一娘梨花般的面孔成了灼灼红梅,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我,我没事……”
徐令宜看她那玲珑的眉眼,本未平抚的身体又剑拔弩张,比刚才还要雄壮几分。
从十一娘的角度望去,一清二楚。
她眼底闪过畏缩之色。
徐令宜在心底叹一口气,转身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磨挲她的头顶:“我叫丫鬟进来!”
十一娘欲言又止:“我……”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徐令宜低低地笑:“没事,没事。”然后去叫了值夜的丫鬟,自己去了净房。
屋里灯光通明。
琥珀低着眉眼服侍十一娘沐浴。
“琥珀。”十一娘躺在大大的松木浴桶里,看飘在水面的花瓣染红清澈,“我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琥珀听着精神一振:“虽然不太准,可多半是在月底。”
十一娘“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温水裹着身体的舒适。
“夫人,”琥珀犹豫道,“您是不是怀疑……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毕竟是没有出阁的小姑娘。
十一娘微微笑起来:“不用。我只是问问。”
琥珀也不懂这些,可十一娘关心起来,总是好事。
她笑盈盈地服侍十一娘穿衣,收好东西走出净房。
罗帐半敞,她眼角无意飘了过去……看着侯爷把十一娘抱在怀里……一面亲着她鬓角,一面将手伸进了十一娘的衣襟……杏黄色并蒂莲的肚兜就散落开来,微露出雪白乳儿……香艳至极,绮丽至极。
琥珀脸色红得滴出血来,快步走出屋门,心还砰砰乱跳。
难怪冬青姐不愿意值夜。
谁知道自己也碰到这种事了……
陶妈妈说的对,夫人应该给侯爷收个通房,以后这种事也不用她们服侍了。
又想到十一娘出嫁前一天晚上问自己的话:“你可愿意跟我?”
一时间,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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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段高超,十一娘前世听说过,没有见识过。轮到自己,无措中倍觉得难堪。
她忍不住握住徐令宜藏在自己身体的那只手:“侯爷,我求您……”声音低哑,泫然欲泣。
他望着她苍白的面孔,终是放弃。
替她掩了衣襟,抱着她躺下:“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朝。”
十一娘伏在徐令宜的怀里,隔着薄薄的亵衣,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亢奋,动也不敢动一下。闭着眼睛,只盼丑时快点来临。
不仅肢体僵直,还微微颤抖。
徐令宜从来不强迫女人。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为他颤栗……
他把十一娘严严实实地裹在自己的被子里,然后钻进了十一娘冷着的被窝:“快睡!”
手温柔地把她垂在面颊的一缕青丝拂在耳后,却看到她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
他的手就顿了顿,然后毅然地翻身吹了灯。
耳边传来报更的惊鼓,一声声,催到四更,然后无声地起床穿衣,洗浴早餐。
推开门,外面莹莹一片,天空中还落着鹅绒般松柔的雪花。
“侯爷,下雪了。”临波把黑色的水獭皮斗篷披在徐令宜的身上。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身上在大红灯笼下闪烁着芒刺般幽暗光华的斗篷,想到灯光下迤逦在他身上的鸦青色发丝……突然道:“去烧个手炉吧!”
临波怔住。
苗疆那么热,侯爷衣襟都不松一下,西北那么冷,侯爷火盆也不用一个……怎么回了燕京,反而要烧手炉了?
可多年的训练有素让他立刻低头垂目恭声应“是”,忙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去烧手炉。
徐令宜则趁着等候的机会进了内室。
他撩了帘子看还睡着的十一娘。
她远黛般的秀眉轻轻地蹙着,或是在梦中想到什么,或是感觉到了灯光射进罗帐里的不适,轻轻朝内翻了个身,眉头微微舒展了些,红唇却微微嘟了起来,像负气的孩子,有种特别的天真。
徐令宜失笑,轻轻放下罗帐,大步走了出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十一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不想见徐令宜……在那样一个夜晚过后,怎样做都觉得不自在。
静静地躺着,被子里好像还残留着徐令宜的气味,醇厚而温暖。
她很喜欢,觉得安心。
却不想更进一步……
渐渐有丫鬟们轻手轻脚的走动声。
“夫人,夫人!”琥珀轻声地唤她。
十一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
她窸窸窣窣地起身,露出温和大方的笑容:“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琥珀挂了罗帐,绿云带着双玉和芳溪服侍她起身。
南永媳妇进来行了礼,手脚利落地给她梳头。
十一娘吩咐琥珀:“去把陶妈妈叫来吧!”
琥珀应声而去。
不一会,南永媳妇就挽好了纂儿。
十一娘左顾右盼地打量镜里的人。
神色依旧镇定从容,笑容依旧大方可亲。
她满意地点了点。
南永媳妇打开雕红漆的匣子,熠熠生辉的簪钗交辉相映,如天边的繁星。
她随意拔乱。
“厨房今天做了奶皮酥,你等会记得带两个回去给妞儿吃。”
十一娘笑着,挑了一枚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
南永媳妇双手接了,举止略有些拘谨地帮十一娘戴上:“天天在您这里拿吃食回去……南永知道了要说我的。”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妞儿喜欢。”十一娘笑望着南永媳妇,看她将装着耳坠、戒指的雕红漆匣子打开,“妞儿醒来看到你回到家里,又带了东西给她吃,肯定很高兴的。”
南永媳妇连连点头,脸上的羞涩变成了喜悦:“傻妞儿只知道吃。见我每天出门回去就有好吃的点心拿回去,说一定听话躺在床上,不踢被子,不要赵婶子哄,乖乖等我回来。”
孩子对父母的要求,有时候很低……
十一娘眉宇间闪过一丝感伤,笑道:“那你就别听南永的。他一个粗人,懂什么。我一个人吃,又吃不完,还不是倒了。”
南永媳妇抿着嘴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丫鬟禀道:“陶妈妈来了。”
十一娘让南永媳妇退下,望着陶妈妈笑道:“我的小日子多半在月底,你看几位姨娘的侍寝的日子安排在什么时候好?”
陶妈妈立刻笑道:“自然是安排在月初或是月底。”
已走到了帘子前的南永媳妇脚步微微一顿。
十一娘被陶妈**话吸引,没有注意南永媳妇,脑海里却飞快地转着。
如果这样,自己的日子就在月中了,是很容易怀孕!
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笑着从面前的匣子里挑了对赤金镶珐琅的丁香花。
“要是把您自己的日子安排在了月初或是月底,肯定是要碰到小日子的。”陶妈妈笑着上前帮十一娘戴耳坠:“只怕到时候得安排个通房了。”说着,她似笑非笑望了十一娘一眼,“侯爷如今又不是不怜惜夫人,夫人何必白白把这机会让给别人。把姨娘们安排在月初或是月底,您自己安排在月中,最适合不过了。”
十一娘不置可否地笑着说了声“知道了”,然后专心打扮起来。
待出了门,却看见南永媳妇怀里揣了个油纸包站在屋檐下,低着头,左脚有些无措地轻轻磨擦着地面。
“怎么了?”十一娘笑着问她,“可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南永媳妇抬头望着十一娘,目光像小兔子似的有些惊恐。
十一娘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亲切,不声不响地等着她开口说话。
南永媳妇望着十一娘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觉得怀里的点心滚烫炙人,抿了抿嘴,终是说了出来:“我,我有事和夫人说……”
十一娘单独和南永媳妇进了厅堂。
南永媳妇忙道:“夫人,您不能把您自己的日子安排在中旬,小日子前后最容易怀孩子。”声音又急又快,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似的。
十一娘愕然。
“我不是有意的。”南永媳妇脸色有些苍白。
十一娘突然明白过来。
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以前的人以为小日子前后最容易怀孕,所以常常把份位高的嫔妃安排在小日子前后待寝,结果反而很不容易怀上孩子。
有时候,不过是个善意的微笑。
她笑起来,携了南永媳妇的手:“多谢你提醒我。”说着,语气有了几分怅然,“我姨娘远在余杭,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事。”
南永媳妇松一口气,从十一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忙曲膝福下身去:“夫人,是我越僭了。”
十一娘摇头:“这件事,你别跟别人说。我也有我的难处。陶妈妈毕竟是我大姐留下来的人,有时候,我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还有娘家的嫡母,都不好交待……”
南永媳妇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十一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出厅堂。
心情终于好起来。
陶妈妈不想她怀孩子,所以让她把自己的日子放在月中。还以小日子来了要给徐令宜安排通房来说服她……和她猜的一模一样。可实际上,那个时候最容易怀孕。
十一娘在徐令宜面前从来都是九分真一分假,因为知道像他这样精明锐利的人,凭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很难瞒得过。与其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地骗他,不如坦诚些更能赢得他的信任。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认知,就让这个误会永远误会下去吧!
她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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