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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点头,借口去看望甘太夫人,把谨哥儿带在了身边。谨哥儿一开始还好,娘亲和她的那些姊妹们说话的时候他静悄悄地立在一旁就行了,可每个人都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问娘亲他订了亲没有,而且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饿了的人看着一盘点心似的,就让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我要在家里蹴鞠。”当十一娘要带他去十二姨那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公主说了的,要是我们输,我就得围着西苑跑一圈。我可不想跑!”
“十二姨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见到过你。”十一娘劝他,“每次见面前问起你。你封孝陵卫指挥使的时候,你十二姨父还特意送了贺礼来,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给你十二姨道声谢。你不去怎么能行呢?”
“反正初三的时候能碰到,干嘛年前还要去啊?”谨哥儿不以为然地道,“到时候我再给十二姨道谢也不迟啊!”徐令宜的冷冷的目光瞅了过来,谨哥儿心中一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呐呐低语,“去就去,可给十二姨问过安后我们就回来,您别总是跟人家拉家常,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收的……”
“有你这样跟娘亲说话的吗?”徐令宜沉了脸,“亲戚间的走动都不耐烦起来,那你说说看,你耐烦干什么?”
谨哥儿觉得父亲的不对,又觉得和父亲解释也解释不清,说不定还提醒他父亲,张罗着给他说mén亲事……“是我不对!”他给十一娘赔礼,语气里却透着几分委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好了,好了。”十一娘笑着上前揽了儿子的肩膀,对徐令宜道,“他不是不想陪我走亲戚,他是怕别人见到他就问他订了亲没有!”给谨哥儿解围。
谨哥儿脸腾地一下绯红。
徐令宜则是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笑道:“我们谨哥儿也长大了!”
谨哥儿脸更红了,期期艾艾说了句“我去看看给十二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就一溜烟地跑了。
徐令宜和十一娘哈哈大笑。
mén帘子突然一撩,谨哥儿探出头来:“爹,娘,我不要媳妇。我要当嘉峪关的总兵!”说着,mén帘一晃,谨哥儿又跑了。十一娘笑不可支。
徐令宜也道:“这混小子,娶媳妇就不能当嘉峪关总兵了?”还没有等十一娘和谨哥儿从十二娘那里回来,这件事就传遍了。
太夫人听了呵呵直笑:“我们家谨哥儿不小了,是说亲的时候了。”然后在那里和二夫人琢磨着,“………xìng子一定要好……模样儿也不能太差,要不然,我们家谨哥儿太委屈了……娶妻娶德,妆奁什么的都好说,但身家一定要清白……最好大个一、两岁,这样知道心疼人……”太夫人越说越兴奋,恨不得这就给谨哥儿找个如意的,忙喊了杜妈妈,“十一娘一回来你就让她到我这里来,我要和她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二夫人在一旁直笑:“快过年了,她的事也多。还是等过了初十再说吧!到时候各家都有灯会,正好可以先瞧瞧模样。”“要等到过了初十啊!”太夫人很失望,“还有二十几天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夫人笑道,“要是找了个有脾气的,可后悔都来不及了。nv儿随母亲。母亲贤德,这做nv儿的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不还有二十几天吗?我们把那些有贤名、又有适龄nv儿的夫人都看一遍。到时候重点的看,也不至于眼花缭luàn!”
“你这主意好!”太夫人听着,立刻来了jīng神,兴致勃勃地喊脂红磨墨,对二夫人道,“我们合计合计!”
谨哥儿的婚事哪有这么简单?
二夫人不过是陪着太夫人开开心罢了。
她笑着应是,执笔端坐在炕桌旁,顺着太夫人的语气和太夫人说着各家的根底……
弹劾徐令宜的奏折皇上一律留中不发,都察院的人也看出mén路来。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五十步笑十步,根本不值得到庙堂上去说的,此时很是不屑,旁观都觉得无趣;有人觉得永平侯府对御史的弹劾不屑一顾的,此时觉得更不能轻易放过,奏折的措词越来越激烈;有人觉得要论飞扬跋扈,漕运总督比永平侯
有过之而不及,陈伯之完全是想借通河疏通之功、用永平侯做垫脚石树立他刚烈行事作派,从威慑属下,固执他在漕运说一不二的地位,索xìng也上奏折,弹劾起陈伯之来;有人察颜观sè,揣摩上意,开始装聋作哑;更有原来就是搅水的人,心中七上八下没有了主张。
不管是怎样一种情况,永和二十年在一片爆竹声中如期而至。
方翼收回望着窗外皑皑白雪的目光,端起装着nv儿红的甜白瓷海棠酒盅轻轻地啜了一口,浓香醇厚的味道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文明,我不得不说,你们家老爷子这一手真是高
明。”
文明是姜先生给徐嗣谕取的字。
徐嗣谕却没有方翼这么乐观:“只怕事情会集结在二月中旬——要是我没有算错的话,陈伯之人来燕京述职!”
方翼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说,你们家老爷子——与其这个时候和都察院的làng费口舌,还不如等陈伯之来燕京之后再喊冤!”
徐嗣谕听着忍俊不禁:“瞧你这语气好像与都察院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方翼但笑不语。
徐嗣谕心中一动:“你要换地方了?”
方翼点了点头然后笑道:“猜猜我去哪里?”
徐嗣谕想了想笑道:“湖广!”
方翼不由拍手:“文明算无遗漏!”
“你少和我打马虎眼!”徐嗣谕笑道“去哪里?”
“武昌府同知。”
“恭喜恭喜”徐嗣谕端了酒杯,“一步踏入从六品。”
“到底不是主宰一方的主官。”方翼虽然高兴地,却没有志得意满,“想要再住上升,没有在州县任父母官的经历只怕有些难。关键的时候,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把徐嗣谕当在朋友没有和他客气。
“那是自然。”徐嗣谕也希望方翼走仕途通畅,“我这就给岳父写信。”
“不是时候。”方翼笑道“等那边有了空缺再说。”
“也好!”既然方翼有自己的打算,他配合就行了。徐嗣谕笑道,“到时候你知会我一声就是。”
方翼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个名字:““…刚愎自用,是颗好棋子。”然后又说了一个名字,“疾恶如仇,也可以用一用。”
徐嗣谕拱手:“多谢方兄。”
“不谢,不谢!”方翼举了举杯,一饮而尽,谈诗论词,天sè渐暗,这才打道回府。
徐嗣谕濑了口,立刻去了徐令宜那里。
徐令宜和十一娘刚从顺王那里回来,徐令宜面sè如常,喝了点酒的十一娘却面如桃李。
父子俩到东梢间说话。
徐嗣谕转达了方翼的话,徐令宜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神sè显得很平淡。徐嗣谕不免有些失望,行礼准备退下,走到mén口,听见父亲喊他:“文明,你知道照顾弟弟,很
好!”
父亲喊他的字……
徐嗣谕愣住,觉得眼角一酸,视线骤然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忙低下了头:“我是哥哥,应该的。”行了揖礼,匆匆而去。
徐令宜坐在大书案后半晌无语。
回到内室,小儿子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正依在妻子的身边说着悄悄话:“”…几次都住那边踢,还好我机灵,没有硬接着,让鞠砸到那家伙的头上。不过八皇子就倒霉了,大公主眼睛瞪得大大的,狠不得一口把他给吃了。那家伙脾气还不错,被砸了也没有生气,人更是长得英俊,我看大公主脸红红地躲在我身后,说话也突然变得细声细气起来。肯定是看上了人家!”
十一娘搂了儿子:“你还知道这些?”
“我又不傻!”谨哥儿嘟呶着,看见父亲走了进来,忙站了起来,“爹爹,您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出个声,吓我们一大跳!”
徐令宜微微点了点头:“见到皇后娘娘了没有?”
“见到了!”谨哥儿挨着十一娘坐下来,见父亲的目光落在他的肩头,忙挪了挪身子,和十一娘拉开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还赏了我四个状元及第的金元宝。让我初六再进宫一趟。”
无债一身轻啊….
第七百一十六章 借力(下)
徐令宜和十一娘都有点意外。
“知道让你进宫干什么吗?…”十一娘关切地问儿子。
“说是要去西苑嬉冰。…”谨哥儿笑道,“还说让我十二的进宫赏灯……
走得这样近,是好还是坏呢?
十一娘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已叮嘱谨哥儿:“不要忘了礼数……算是委婉地表示了赞同。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玩的,何况皇家行事威严、气派,非寻常可比。谨哥儿当时听着就心动了,只是想着父亲这些日子拘着他,怕父亲不高兴,见父亲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满脸喜悦:“爹爹放心,不该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会说的……
谨哥儿年纪虽小,但待人处事分寸把握的不错。在这一点上,徐令宜是认可的。
他微微颌首。
谨哥儿又jīng神了几份,和母亲说着话:“……西苑很大的。嬉冰的湖比我们家还要大,站在湖边一眼望去,到处晶莹剔透,琉璃世界般。很漂亮的……”又道,“大公主说”今年宫里的灯会在钦安殿前的御huā园举办。内务府已奉命做了一千盏huā灯……,……
那次去保定,徐令宜一路给十一娘画了风景画,受父亲的影响,谨哥去哪里,也喜欢跟母亲说说所见所闻。
十一娘微笑着听着,第二天和阿金给谨哥儿准备了嬉冰穿皮衣皮袄,初六一大早高高兴兴地送谨哥儿出了mén。
谨哥儿回来就把十一娘拉到了一旁:“娘,原来那天被大公主的鞠砸中头顶的人是长宁卫指挥佥的儿子王贤。…,“你们怎么知道的?”,十一娘一直很关注大公的婚事,希望她能找个品行敦厚的人”“他又怎么会去了御huā园的……
“他原在禁卫军当差,奉了欧阳统领之命在钦安殿旁等贺公公,。”谨哥儿笑道,“今天我们去嬉冰。又看见他了他今天在西苑大mén口当值……
十一娘想了想,迟疑道:“你们不会指了他给你们拉冰车吧?。”
皇子公主们在西苑嬉冰的时候,太监为了偷懒,常常会指了在西苑当差的禁卫军帮着拉冰车。
“娘,你可真行。这都被您给猜中了!。”谨哥儿笑嘻嘻地抱了母亲的胳膊,“八皇子指了王贤。不过,我责着大公主的脸sè不太好的样子,就把王贤支去给我们挥旗子……比试溜冰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在旁边挥旗子示意起跑的时间,“谁知道大公主玩了一会就不玩了。我们整个下午都在重华宫的偏殿烤蚕豆吃……”很无聊的样子。
十一娘忍俊不禁。
没两天,有两个孝陵卫的来找谨哥儿玩。
“一个叫谢颜,一个叫卫逊……琥珀悄声地道,“谢大人是永安公主的孙子。今年十八岁”卫大人是江都郡主的儿子,今年十六岁;和六少爷一起封的指挥使,听那口气,初六的时候也去了宫里嬉冰。”。又笑道”“两位大人待人都很客气,长得也斯斯文文的,还带了八sè礼盒做表礼……”
没想到谨哥儿都有朋友上mén了!
十一娘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吩咐琥珀:,“他难得有朋友上来,不可失了礼数。你多往他那边跑一跑。要吃什么,喝什么,让厨房的只等做,银子从我这里出……”
琥珀笑着应“是。”。退了下去”不一会来禀:“夫人,你可晚了点!……
十一娘不解。
琥珀掩袖而笑:“我去的时候。看见回事处的一个管事在那里吩咐六少爷身边的几个小厮,还说“让厨房里好行招待,银子从侯爷那里出。”。
十一娘也笑起来。
晚上谨哥儿过来给问安。
“娘,卫逊约我明天去西郊赏梅!”,他眼巴巴地望着十一娘,“我都没敢答应别人!…”
“少在这里给我装可怜!。”十一娘笑着拧了拧儿子的鼻子,“等你爹爹回来,我跟你爹爹说一声。
“什么事要跟我说一声!…。说曹cào,曹cào就到。徐令宜抖着斗篷上的雪走了进来。
“爹爹!…”谨哥儿像小狗似地围着徐令宜说叨。“我有朋友约我出去玩,……实际上我也不想出去。可人家第一次相约,拒绝了总觉得不好……,不拒绝,又怕您生气……犹豫了半天,只好委婉地说看看家里有没才什么事……爹爹,谢颜和卫逊两个人都挺不错的,和我也和的来……”
徐令宜看着又好笑,又好气,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儿子:“去可以,带上护卫,而且不许丢下护卫自己luàn跑。要是你做不到,以后就休想再出mén了!”,“一定,一定……”谨哥儿忙保护,又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丢下护卫自己luàn跑了?……
“护卫在茶楼里喝茶,你跑去逛街……”徐令宜大才深意地看了镂哥儿一眼,“这算不算是丢下护卫自己luàn跑呢?”,谨哥儿目瞪口呆。
徐令宜已道:“时候不早了“既然约了明天,就早点歇了,明天也好早出mén。冬天白天短……
谨哥儿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忙行礼退了下去,第二天乖乖坐了黑漆平顶齐头的马车,由三十几个护口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去了碰头地方。谢颜和卫逊比他带的人还多。谨哥儿松了口气,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拖去了西山。
回到家里,说过两天要去西山跑马。
十一娘很是意外:“大过年的。滴水成冰,跑什么马啊!等开了chūn,天气暖和去,我们去西山踏青,岂不更好?…”
“是朋友相约……谨哥儿笑道,“已经答应了,不去不好!”
“朋友?…”十一娘有些惊讶,“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都多大?家里是做什么的?”
谨哥儿直笑:“今天去城西赏梅时认识的,都比我大四、五岁,都在西山大营当差,有的是佥事,有的是同知。大家说得投缘,就约了明天一起去跑马。”
十一娘一听就有点不想儿子去。
西山大营是皇上的亲卫。佥事、同知比一般的都指挥司的佥事、同知都要高一品。又只比谨哥儿大四、五岁,只怕都不是普通勋贵人家的子弟。
谨哥儿忙上前揽了十一娘的肩膀:“娘,我从燕京骑马一路到嘉峪关,又从嘉峪关骑到燕京,还不是好好的。何况是和朋友在一起跑马。图的就是个热闹,争强好胜的,不免让人觉得厌烦。您就放心好了,我就是去给大家凑个兴。…”又道,“爹爹怕您担心。说我去可以。得您同意。娘,您就让我去吧!不然我言无信的。传出去了谁还和我做朋友啊!。”
十一娘是不想让谨哥儿和西山大营的要走得太近。
“既然是新认识的朋友,你就多个心。”她道,“值得jiāo的我们就jiāo,不值得jiāo的我们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又道,“谢颜和卫逊也去吗?”,“不去!…”谨哥儿笑道,“他们不会骑马。不过,卫逊约了我和谢颜十一到他家赏雪……
赏雪总比骑马强。
十一娘笑着点头。打趣儿子:“你应酬还挺多的啊!…”
“那当然……谨哥儿挺了挺胸册。“九皇子还约我去安惠王家做客。我觉得他总是yīn沉沉的,没答应……,安惠王是皇上的第四个儿子。
“你见着安惠王了?。,十一娘从来没见过,“什么时候见到的?。”
“初一随父亲去给皇上朝贺的时候。”。谨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