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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用赞我。我只不明白,你今日行为可有些古怪。你平日里都是跟你林妹妹厮混一起,一刻也不愿离开,今儿个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了?还说了这么些牢骚满腹话?”
贾宝玉见说,便低了头,脸色也灰了,半晌才道:“我今儿个跟林妹妹拌了嘴。她生了好大气,连刚吃药也吐了。我心里难受,也没地方可去,才想着到你这里来坐坐。”
“你们是为什么拌嘴呢?我看林姑娘也不是那无中生有,无理取闹人啊。你们闹成这样,只怕很有些原因吧。”
贾宝玉脸上便露出些讪讪神气来,忸忸捏捏地道:“还不是那老道闹出事!我烦他了。”
妙玉想起那书上写过事情,恍惚也就是给宝玉提亲事,虽然心里有些明白,但面上还得问:“什么老道?老道又关你们什么事了?”
贾宝玉是不自,道:“昨儿个到清虚观,那老道跟老太太说,有一个什么小姐……”
“哦,原来是给宝二爷提亲事啊。”妙玉微笑。
贾宝玉却是很不自,也不敢看妙玉了,顿了顿脚道:“这种事,怎么能怨我呢?又不是我提出来,她有气也不能撒我身上啊。”
妙玉想了想,道:“你可曾为你林妹妹想过?”
“想什么?”贾宝玉一时不明白妙玉所指。
“唉。也难怪你林妹妹生气。你呀,成天只知道园子里混,却从没想过把正经事办一办。你想想,你林妹妹心里是担心是什么?”
贾宝玉便低头不语了,半晌才抬头道:“她心事也忒重了。其实她又不是明白我心,还有什么不放心?”
“她肯定是不放心了。你想想,当今习俗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老太太作主把别小姐许给了你,那你想想,你林妹妹会怎么样?”
“我知道。我知道。不但是她,便是我,我也不想活了。只是老太太平日里透出意思可不就是她吗?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再者。我们年纪也还小,暂时还议不到这上头来。”
妙玉又是一笑,道:“既然你当自己年纪还小,可昨儿个怎么就有人提这样事呢?”
贾宝玉不知道怎么回这话,便道:“妙师父。你是出家之人,怎么对别人婚姻之事这样上心呢?难不成是你自己有别什么想法?”
若是别人说这话,妙玉只怕早就生气了。但妙玉知道贾宝玉这样说,不过就是小孩子辨不过别人时胡乱找一个话题,以转移话题,因此道:“你也不用说这样话来堵我。我关心这事。不过就是跟你林妹妹有故情罢了。她人品和才情,我也都深知,若是这一生被人误了。我也会替她难过。我只想她这一辈子能活一些,安乐一些。若是别人,我是正眼也不看一眼,因为是你,也因为你是林姑娘上心人。我也才格外优待你一些。你自己倒仔细想想,这件事情上。你究竟替林姑娘想过没有?你究竟为她做了一些什么?难不成你们拌了嘴,就这么生分了,你就再也不见她了?”
贾宝玉被这话说着了,噎了半天才道:“这件事本也不是我引起,是那老道提起,林妹妹心里不高兴,我去看她,也为是宽慰她,谁知她便拿话来编排我。我气不过,才回了几句,她就又闹得不可开交。你说这事,我能怎么办呢?”
“唉,你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也难怪你林妹妹生气。”妙玉叹一声,“她是女孩子,自然娇贵些,心气高一些,你是爷,难不成还要跟她一般计较,还要等她放下身段来俯就你?她不过是担心自己终身大事今后无着落,也怕你心里放进了别人,才会说一些气话。若你替她想,便不会生气了。若你真心喜欢她,心疼她,就该早些打算,别等老太太和太太把事情定下来了,你想再改变她们意思,只怕就难了。”
“我看老太太本就喜欢她,也有那个意思,才任由我们一处玩笑。有什么可担心?”
“老太太心里有你林妹妹,可太太呢?再者,老太太是有年纪人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变化呢?”
“我看太太也是喜欢林妹妹。若是别人,我不依,太太也会听我。”
“太太虽然也喜欢你林妹妹,可只怕喜欢你宝姐姐吧。若是日后她们意思是你宝姐姐,你是怎么想呢?”
贾宝玉从未听过这话,心里忽地一动,默然想了半天,才道:“宝姐姐虽好,可也只有林妹妹跟我性情想投,她从不劝我立什么经济仕途,我跟她一起才自一些。可是宝姐姐,因为她比我大,懂事情也多一些,便老爱拿那些话来劝我,跟太太说话差不多,我不愿听那些。”
妙玉不禁又是一笑:“我就担心这个。你想啊,你宝姐姐喜欢劝人,你林妹妹纵容你胡闹,你娘心目中,哪一个好一些呢?还有,便是老太太,只怕也会心里有一个比较吧。这件事情,只怕不如你所想呢。”
贾宝玉却并不以为然,道:“老太太和太太疼我,她们也都会听我意思。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要林妹妹一个。”
妙玉心中叹息,却也只得道:“不管怎么样,你早些催着把你和你林妹妹事情定下来才是正理。眼下要紧,便是跟你林妹妹和好,若是被人借题发挥,夸大其词,对你林妹妹可是很不好。”
贾宝玉笑道:“林妹妹常说自己无依无靠,没个知心人替她打算,想不到妙师父竟是这样热心肠一个人,就像是林妹妹亲姐姐一般。我这里替她多谢你了。”
妙玉道:“我年纪比你们大几岁,应当如姐姐一般替你们打算。宝二爷如今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又会让人好找。”
宝玉道:“你既是林妹妹好姐妹,我也便认你这么一个姐姐。以后我就叫你玉姐姐吧。你也别叫我什么宝二爷,只叫名字吧。”
妙玉笑道:“我可不敢当。老太太本就防着我,生怕我跟府上爷们有什么纠葛,传出去不好听。我哪里再敢跟宝二爷亲近呢。”
宝玉跺脚道:“你也太多心了。难不成是嫌我等是凡夫俗子,不配跟姐姐你有牵连吗?”
妙玉见宝玉脸都胀红了,是诚心要认自己为姐姐,便忙笑道:“看你急。还是那样不懂事。好吧,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姐姐,我也只叫你名字。若是人前,我们便无关系。可好?”
宝玉喜道:“姐姐思虑周全,宝玉定当铭记。”端起茶杯一口便喝了。
妙玉微笑道:“好啦好啦,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照你这个喝法,我茶只怕不够你喝了。”
正说着话,凌霜领了袭人从外面进来了。
袭人一见宝玉,便怨道:“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这大日头底下,中了暑,可不又是一场乱子?些回去了吧。”
妙玉见那袭人,略有几分姿色,系了一条月白裙子,一件淡绿衫子,倒也清秀,只是面相老实,眼底却藏着狡黠,显是一个不善角色。妙玉也留意袭人身上气味,也只剩脂粉香气,并没有了少女体香。因此暗自点头,看来书中所写,果然是真事,那袭人跟贾宝玉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却还要处处装正经,排斥异己。见她见了自己并不施礼,自己也不用理会她,只对贾宝玉道:“宝二爷,你说口渴,才让你进来喝口茶。如今茶也喝过了,也该回去了。”
贾宝玉本自跟妙玉谈得高兴,很有些恋恋不舍,可袭人来了,便只得罢了,因为怕她去告诉王夫人,也怕她借题发挥,唠叨个不停。只得辞了妙玉出门,袭人打了伞,遮了日头,一路下山去了。
妙玉也不相送,一径地回了自己房中。
这且不提,这天林黛玉却忽地来了。妙玉见林黛玉红了眼眶,略有些诧异,却也忙让凌霜上茶,然后摒退了旁人,只留林黛玉和自己两人说话。
林黛玉见无外人,眼中滴下泪来。
妙玉忙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哭什么?”
林黛玉抽噎道:“我来,不为别,只想跟你讨一味丸药,给宝玉敷上,消肿止疼。”
妙玉便明白了,定是挨打事,想一想那书上写原因,心里一跳,失声问道:“金钏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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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儿死了;贾宝玉为此也挨了打以后还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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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诉烦难宝玉进栊翠 析时势姐妹重交心3
林黛玉也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妙玉一眼,却也没多想,点头道:“可不是为这事儿吗。她自个儿跳井死了,却赖宝玉头上,害他挨了舅舅一顿好打。”
妙玉叹息道:“妹子,你这眼里只有宝玉,却看不见旁边一些人情事故。那金钏儿是太太人,她死了,太太心里定是不安宁,你只怕还没想着去安慰安慰她几句吧。可人家早想到这些了,讨了太太好,以后这府里住得也踏实了。”
林黛玉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妙玉所指,呆了一呆,然后冷笑道:“她么,自然是八面玲珑,处处讨好,哄得府里上下人等没有不说她好。我就看不惯她那做作样子。”
妙玉劝道:“她这么做,也自有她好处。她处处讨人喜欢,只怕这府里位置也就逐渐稳固下来了。你可得小心一些。”
林黛玉心高气傲,哪里听得进这些话,鼻子哼一声道:“我可做不来那些装腔作势样子!”
“妹子,若你肯听,我便多说几句。你现大了,性情倒是越来越高傲了,也不大能让人亲近了,我这个做姐姐说句话你也不爱听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那时你也肯亲近人,还肯跟我说一些心里话。如今倒变了。妹妹,你这个样子,这府里,可是要吃亏。”
林黛玉低了头,不禁抹起泪来。
妙玉叹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是因为寄人篱下,心事无着落,心里不放心所致。只是你这样不但于事无补,只会让人疏远,不受人待见了。你心事也就没着落了。你说呢?”
林黛玉抹了泪,抬起头道:“多谢姐姐还能为我着想。可你想想。我还能怎么办?这府里,除了宝玉和你,我连说句心里话人也没有,谁还能为我做主,为我打算?我也只能这么混一天算一天罢了。跟宝玉能守得一天便是一天,以后事,想也不敢多想。”
妙玉不禁又是叹气:“你就是太灰心丧气了。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背井离乡,还想着能量让自己活下去,活得好好。也只有先活着。才能有盼头,才能为以后有所打算。你可是比我好多了,你好歹也是住外祖家。也是千金小姐身份,有外祖母疼爱,谁也不敢怠慢。你这样好条件,还自伤自灭起来。那我们这样,你看来岂不是就不用活了?”
“姐姐。你说得好听,你是出了家人,自然不知道为情所困苦。我和宝玉事,也就只敢你这里能说,别人前是提也不敢提。我只想着,若我和宝玉事情不谐。我是真不能活了。姐姐,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妙玉叹一口气。摇摇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为情困过?若不是那些事情和一些别变故,我怎么平白就会出家呢?妹妹,你说这话,就不怕又伤了我心?”
林黛玉听了这话。倒也惊奇,忘了自身痛苦。便问:“姐姐,前次你也只跟我说了定远侯黄勇迫害你们家事情,可也没听你说还有什么别事情。难不成姐姐也为情所困过?”
妙玉知道林黛玉冰雪聪明,想瞒她只怕瞒不住,倒把两人情分弄生分了,便也不再隐瞒,把自己和甄玉焱事情说了一遍。
林黛玉听完,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姐姐命运比我还苦!姐姐,也亏了你性情坚定,还能熬到如今。姐姐,这以后你是怎么打算?”
妙玉淡淡一笑,道:“我也没长远打算。不过先保全自己,把现日子过好再说。以后有机会,再寻机报仇,只是姻缘上已是没指望了。”
“姐姐,若是再遇不上甄家二公子,也一直没有机会报仇,你们家冤屈,一直也不能昭雪,你又会怎么自处呢?”
妙玉叹一口气,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事情。上天自有他安排,岂是我们人力可违?说实话,我应聘到栊翠庵来,一来是听说你这里,二来是想借荣国府势力,有机会报仇便是好了。只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事情也并非我想那样。荣国府里老爷们我是根本不可能见上面搭上话,就不可能托付他们来帮忙了。当然也有所谓琏二爷之流,慕名而来要见我,我本也可以结交一番,只是要我玷污了自己身子去报仇,我却也办不到。并且那贾琏之流,能不能与黄家势力抗衡,敢不敢得罪黄家人,那却是要大大打一个问号了。我可不能做这种没有把握事情,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者,若我真跟那贾琏有染,那琏二奶奶可是一个厉害角色,心狠手辣,又是正经主子,我是万万敌不过她,我只怕也就被她轻轻发落了,死无葬身之地也未可知。所以,如今我这里,也不过白混着,以期以后有什么变化,再相机而动吧。”
林黛玉也不禁叹息。
妙玉又道:“我事情却是急不来。妹妹,倒是你事情,你可得好好计议才对。”
林黛玉一筹莫展,垂泪道:“我还能怎么办?这府里能为我说话人一个也没有……”
“既然宝玉有心,你何不紧紧抓住他心,怂恿他去给老太太和太太提你们事情?还有啊,他身边人,你也得好好拉拢,可别得罪了。她们说话,一句两句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长年累月,只怕也就有效验了。”
林黛玉低了头,微蹙了眉头,想了想,才道;“我就是不惯做这些。宝丫头是惯会做这些,所以宝玉那些丫头早被她拉拢了。别人也罢了,偏那袭人是要紧一个人,连宝玉也有些怕她,一来是因为她是老太太赐给宝玉,二来她也得太太欢心。宝丫头也看准了这一点,前儿个贵妃娘娘赏下东西,还不惜自降身份,专拿给袭人她们挑。她做前头,我自然不好再学她样儿。唉,这种事情上,我始终比不上她。”
妙玉也暗中叹息,然后道:“以前也罢了,只是以后你可得注意跟别人相处时态度。虽然要紧是宝玉跟你情分,但宝钗面前,你也不可过分得罪她。你是一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她也是一个聪明伶俐,你即使不喜欢她,也不可表现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你也懂。”
“可不是嘛。我今儿来找你要药丸,但也是这个原因。她明明知道我和宝玉要好,这次宝玉挨打,表现得用心就是她。刚挨过打送了回来,她就送了一丸散毒药去,让怡红院人都说她好。她当然有这些东西,她自家开着好几家药铺,要什么药材没有?可我呢,虽有老太太疼着,但也不能随便要东要西,我哪里去找这跌打损伤药呢。后来我想起从前蟠香寺,姐姐你常着各种药丸,所以我就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到治这挨打药。”
妙玉忙道:“这药还是有。只是也不一定有多大效验,试试吧。当然,这主要也是一个情分上问题,也不药好坏。那宝钗确伶俐,这样做,既讨了老太太和太太好,也宝玉心里多了一些分量。妹妹,看来你心里也明白了,那宝钗也是立意不善,定要跟你争夺宝玉情意。她不像你说话尖刻,也不处处为难你,只是如温水煮青蛙,慢慢地炮制,熬就是一个耐性和平日为人处事。妹妹,我可真为你担心呢。”
林黛玉一边抹泪,一边恨恨地道:“她就是看我孤苦无依,才这样欺负我。虽然不是明火执仗,但这样反倒折磨人。我也想反击她,可就是忍不住拿话刺她,她也假惺惺地做出宽宏大度样子不跟我计较,这样反倒让别人说我不对。我处处受她辖制,虽然宝玉心仍我这里,可我心里真是没个抓挠处啊。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了嘛,要紧就是让宝玉去给老太太和太太提你们事,若是她们装聋作哑,不理会,那事情就麻烦了。到这时,你也不用着急,只保养好自己身子,紧紧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