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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就悦耳的响了起来,他一听这个彩铃是给妻子特定的,赶紧放下笔接听了,却是郑焰红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公,河阳高速桥塌了,我这会儿六神无主,你赶紧过来……”
赵慎三脑子也是“轰……”
的一声,但她毕竟是男人,脑子反应的快,听着妻子可怜的、恓惶的声音,赶紧用稳稳的声音快速说道:“红红你听我说,你去河阳才不到一年,在你任内从没有新的高速公路修建,即便是质量事故牵连到你的可能性也极小,你别怕,沉着稳定的赶紧去主持抢险工作,我马上就到。”
郑焰红也是刚听到汇报说:横亘在阳河上方的高速公路桥在腊月28,也就是即将放年假的最后一天,下午15点28分轰然断裂,正行走在桥上的两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全部掉下阳河,生死不知!
正在收拢最后的工作准备晚上回家一趟的郑焰红一听,惊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水杯翻倒撒了她一身的水都没意识到,极大地恐惧让她不寒而栗,无力感跟虚弱感让她如同惊涛骇浪中飘摇着的一叶小舟般脆弱,茫然的抬头看着跟她一样一脸惊恐的付奕博,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拨通了赵慎三的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丈夫,希望丈夫能够在她身边给她一点勇气。
赵慎三一番话登时让郑焰红稳定不少,她刚刚也是乍一听闻这件噩耗,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惊慌失措的,听了丈夫的分析立刻明白了这件事虽然是特大事故,但对她的威胁并不大,立刻就镇静下来,因为消防队已经先去抢险了,郑焰红挂了电话赶紧吩咐付奕博:“赶快召集邹市长、分管交通的领导、交通局长,立刻下楼集合赶赴事故现场组织抢险,另外,通知办公厅向上级赶紧汇报事故,别让记者抢了先咱们就被动了。”
一边说,郑焰红一边已经穿上大衣出门下楼了,付奕博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打电话,估计别的领导也都有各自的渠道知道了当她下楼之后,就看到邹天赐脸色灰败,分管交通的副书记吴红旗脸色焦黄,已经站在那里了,郑焰红黑着脸问道:“王金泉呢?”
吴红旗答道:“他先过去现场了。”
“除了消防支队的救援队,另外还有救援队没有?”
郑焰红问道。
“旅游局的游船管理处有大船,他们已经救上来三名落水者了,另外河康实业正在附近施工的工程队第一时间看到事故发生,已经把工程上的吊车开过去帮忙吊落水车辆了。”
吴红旗汇报的很快。
郑焰红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她还没说话,邹天赐已经恶狠狠骂道:“妈了逼的,这帮兔孙们怎么造的桥,这次啊两年就断了,真该把这帮龟孙们千刀万剐!”
郑焰红心里一动,但她眉头一皱说道:“抢救行动还算及时,天赐市长,现在先不管事故发生原因,赶紧救援,车捞不上来也就罢了,人可是不能死,一死事情就大了,赶紧去现场吧。红旗同志坐我的车吧,便于商量。”
吴红旗看了邹天赐一眼,上了郑焰红的车,郑焰红又问道:“给省里报事故了吗?”
“已经报了,省政府、交通厅、省安监局都汇报过了,省里估计马上也会过来领导参与抢险救援,高管局已经在网络上公开事故并封闭了该路段通行。”
吴红旗的确是很得力很干练的一个干部,该做的防范全部做好了,此刻汇报起来就头头是道。
郑焰红看没什么遗漏,才略微松了口气,沉着脸问道:“怎么听邹市长刚说这座桥是两年前才修建的?那怎么会这么不经用?”
吴红旗没回答,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郑焰红觉得奇怪,转脸看了他一眼,居然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两眼红红的汪满了泪,她惊愕的说道:“红旗书记,咱们谁都不想大年下的出事,但出了事情就要面对现实赶紧补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吴红旗突然没了刚刚的应对自如,很虚弱的低声说道:“沉不住气,沉不住气……是啊,怎么能沉不住气呢,大不了就是掉脑袋,无论如何,还是先救人吧。”
郑焰红还没琢磨明白吴红旗的情绪变化所为何来,车已经到达了文化园,此刻,郑焰红初来河阳时的一大片荒滩已经被一排排整齐的楼房所环绕,虽然还都包着绿色的隔离膜里面在贴墙体瓷片,但主体工程已经全部竣工,购房户安置楼跟公务员小区遥遥相对,映对着清清的河水,错落有致煞是好看,文化园里面依旧铁臂长伸,机器轰鸣,内部工程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由不得郑焰红感叹自己的新政绩,因为文化园不远处的天空上,正是出事故的那座高架桥,河阳的这座高架桥的确没有建成多久,是在原来的国道包含大桥上空,又凌空架起的两层高架桥,是当初河阳市想打打高速公路承包商的秋风,顺势给河阳市也缓解一下交通压力,就把这座原本是一座高速单桥的工程硬是揉进河阳的城市高架里面,结果经过多方面协商,建成了现在这样三层交错的城市高架,连接高速公路的是最下面一层,虽然跟城市高架建在一起,没有岔口跟城市高架相通,成为单独的一座高速桥,跟原本的老国道阳河桥平行。
但此刻,以往远远看上去非常好看、非常威武的高架桥成了顽童坏掉的玩具——高架桥的最底部那条高速桥从正中心断裂,西侧一半整体轰塌,堆积在河西成了一堆参破的钢筋水泥,没有断的钢筋连着一疙瘩一疙瘩没有彻底脱落的水泥,丑陋的垂在河边上,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束钢筋的顶端,还斜挑着一辆挤坏的易拉罐一样的汽车,车门上往下滴滴答答的流着脏污的液体,离得远看不清颜色,但可以分辨得出那液体十分的粘稠,暗红色混合着琥珀色,一想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东侧的桥体则顽强的向河面伸展着,保持着没有断下来,显然东半段比较结实,可是,正在桥断的位置顶端,居然也有一辆车摇摇欲坠的挂在那里,那么沉的汽车在这样的位置上,竟好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随风飘扬,似乎一股风大了就把它刮落下来,飘进河水里去了。
郑焰红在河边下车,顾不得脚底下的积水,急急的往吊车跟消防车正在打捞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她腿上月白色的裤子膝盖以下就全湿了。
一大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一边救人一边商议,看到郑焰红过来,市交通局长王金泉一溜小跑走了过来,嗓子都急哑了,跟一边说话一边拉风箱一般急急的汇报着抢救的战果——大货车打捞上来一辆,林启贵公司的吊车正在王出拉,货车上三个人,有一个好端端的,另外两个都拉出来让救护车已经拉走抢救了,一个腿断了还好点,另一个脑袋都酥了半边,估计拉去也救不活了。
郑焰红心里一惊问道:“不是还有好几辆小车掉进去的吗,救上来没?”
王金泉支吾道:“小车都直接掉进水里了,旅游局的大船正在打捞,现在还没有成果出现。”
邹天赐勃然大怒:“这阳河最深处一共就三四米,水流又不急,几辆车掉下去就没影了?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吃!去,给我安排一辆小船我要去大船上指挥!”
立刻,王金泉带着邹天赐坐小船去大船上了,那边正好传来一声欢呼:“拉上来一个,拉上来一个了……”
郑焰红也赶紧跑到河边看,只见一条惨白的手臂被一根绳套拉着慢慢的浮出了水面,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随即窜出来,把那人拖到大船上,看起来是一个女人,但看着被拉起来在半空中毫无知觉摇晃的样子,眼见是死掉了。
付奕博看着郑焰红惨白的脸,低声说道:“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这么冷的天,即便是拉上来,估计成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郑焰红的嘴角神经质的抽搐着,跟吴红旗刚刚在车上的抽搐一样,是啊,谁能不明白水下还有一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却仅仅是掉到河岸边上的那辆救活了两个人意味着什么呢?谁能面对死亡还能保持淡定?郑焰红也不能。
可能是潜水队员们发现了一辆车,从刚刚那个女人被拉上来后,接二连三的救援人员拖出来一个又一个毫无生命里的人,看起来这辆车上是一家子,又弄上来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些人一弄上船,船上等待着的医护人员立刻开始检查抢救,可惜,医生们很快就站了起来,黯然的摇头宣布了这些生命的终结……
郑焰红的心脏就揪紧了,这些鲜活活的生命啊,就在几十分钟前,可能还一家子欢欢乐乐的商议着过年的时候该如何热闹热闹,小孩子肯定憧憬着用多多的压岁钱买早就惦记着的玩具,两口子在想着新的一年会有更好的开始,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愿望跟生活统统随着大桥断裂的噩梦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几具惨白的尸体,在大船上无助的瞪视着苍天。
突然,一声欢呼传来:“快快快,这个可能还有救!”
立刻,这声音似乎天籁之音,把大家都给吸引过去了,一个潜水员头顶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跃上了船头,奇怪的是小女孩带着一个氧气罩样的东西,医生们赶紧接过小女孩开始救治,很快就发出了清脆的哭喊声:“呜呜呜,爷爷啊……爸爸妈妈啊……”
“阿弥陀佛!”
郑焰红刚刚一直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在紧盯着远处的船上,听到这哭声,她的泪也流淌下来,禁不住双手合十跪在浅水里,对苍天虔诚的礼拜了。
小女孩的活显然给了大家乐观跟希望,因为她这么小就能活过来,生命里顽强的大人肯定几率更高,邹天赐在船上已经不断地把救援人员的奖赏价码一提再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又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跳下了水,现场的救助气氛立刻达到了**。
郑焰红也急急忙忙乘坐小船上了大船,看着那摆放了一行的尸体,她一阵阵想要呕吐,但忍住了,急忙凑近那小女孩询问,小女孩很聪明,哭着说道:“爸爸妈妈开车送爷爷去省城看病,爷爷哮喘带着氧气袋的,掉下水车里没有进水的时候,爷爷就拔下来氧气罩给我戴上了……呜呜呜……求求你了漂亮阿姨,赶紧把我爸爸妈妈跟爷爷救上来啊……”
郑焰红心里一凉,原来是这样,这小女孩能活这么久是因为有氧气袋,那么别的人还会有谁如此幸运呢?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511回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邹天赐此刻完**出了他杀伐决断的一面,不停地发号施令,命令各路人马进行必要的救援,郑焰红看他布置的头头是道,就没有跟他一同指挥,免得手下人不知道听谁的,只是在船沿上抱着那个幸存的小女孩,跟孩子一起瑟瑟发抖。
虽然阳河的水流不算太急,但除了刚第一个用船锚挂住这辆小轿车,还有幸存小女孩家被挂住这辆压住的车之外,其余的四辆小型轿车都被水流冲走了,东侧的大货车因为有沉重的货物没有冲走,但整个驾驶室一头栽进河底的淤泥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把里面的人拉不出来,即便是能拉出来也不能活了。
这会儿,救援的力量也加大了,旅游旺季在河里进行游船经营的民用船只也参与进来,往下游方向搜寻另外的几辆车,与此同时,省城的领导们也都火速到达,副省长严召亲自出马,跟交通、安监以及省医火速组织的专家医疗队一起出现在现场。当然,记者肯定是不会少的,郑焰红来之前,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就已经很多了,此刻伴随着严省长又来了一大波,黑压压的前后笼罩了所有的空隙,不停闪动的刺眼光芒更把原本就一肚子焦躁的人们更弄得火气十足。
赵慎三来的速度跟严省长他们差不多,他还略微早了两分钟,只是河边开始**,他的车被堵在警戒圈外面,他又不想暴露身份惊动河阳方面的干部,就把车停在警戒圈外面,步行到了河西沿好多人围观的人群中间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河中心船上站着的妻子那弱小的身影,多想过去抱着她给她安慰跟力量,但他知道此刻他公开出面危害的是妻子的尊严,所以,他选择了默默地支持。
严省长他们一大群车队直接开进警戒区域内,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往现场走去的时候,赵慎三看到船上的邹天赐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跳到小船上过去迎接省领导,反而更加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跟要亲自跳下水一般奋不顾身的站在船沿上大喊大叫,赵慎三心里一动,赶紧给郑焰红发了个短信:“邹市长想让省领导看看他的杀伐决断,老婆你何不成全他,你原本就是被前任的豆腐渣工程吓坏了的弱女子,今天不必表现出强势,老婆加油,我就在岸上看着你,支持你!”
付奕博一直站在郑焰红身边,担忧的看着衣服湿了半截子,冻得瑟瑟发抖的老板,有心给她拿件衣服,今天这场面怎么能是郑焰红在乎个人保暖的时候?也只能眼看着了。突然,他感觉到手里拿着的老板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显示:“您有短消息,来自老公。”
哪里敢划开看,赶紧碰了碰郑焰红,把手机递了过去。
郑焰红蹲在那里抱着小女孩,接过手机看过后,貌似漫不经心的回头斜了一眼身后,果然看到大群的人马正在上小船过来,她没有把手机递回给付奕博,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根本没有站起来。
“老板,您看,严省长他们来了。”
付奕博以为老板没看到,小声提醒道。
郑焰红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面朝着小船驶来的方向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那个被脱了湿衣服穿上一件军用棉大衣的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个弱小女子的身影矗立在船边上,默默地看着一连串的小船陆续到达,一个个领导们跳上大船,立刻,人群在这边越站越多,郑焰红就拉着小女孩默默地往后退,逐渐被排斥在外了。
严省长看着大将军般一直在前面指挥救援的邹天赐,此刻邹市长连大衣都脱了,只穿着一件棉衬衣跟一件羊毛背心,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一副热火朝天的实干家模样,与之相比,郑焰红这个市委书记就逊色许多了,默默地站在人群外面,抱着那个小女孩,脸色苍白带着泪痕,一派受了惊吓之后方寸大乱的弱女子形象,很显然,这抢险的事情她没有出力,这种状态显然跟以往大家哄传的铁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铁娘子形象严重不符,不由得让严省长心里对郑焰红有了几分轻蔑,也对邹天赐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其中包含了对其雷厉风行的欣赏,也有到省里哭喊被郑焰红压制的那种谎言的讥讽。
严省长看邹天赐根本没空过来汇报,就站在郑焰红身边黑着脸问道:“焰红同志,目前真实的伤亡数字出来没有?初步估计损失有多大?”
郑焰红这才从失态中反应过来一般惊惶的看了一眼严省长,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一阵子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小八辆车,在水里……上面还挂了两辆……具体一共有多少人在车上还不清楚……刚刚救走三个人……这里我抱着个女孩子是从水里拉出来的唯一幸存者,她不肯去医院,非要守着看亲人也被救上来……”
严召省长眼睛一亮说道:“这么小就能幸存,看起来失踪的遇难者生还可能性很大啊!”
郑焰红阴郁的看着水面,低声说道:“这孩子有福,她爷爷正好带着氧气包要去省城住院,出事后把氧气罩给孙女戴上了。此刻,距离出事已经五十分钟了,水下温度是零上三度,估计……唉……”
严省长心里一沉,不满的低声说道:“这都什么事啊,马上春节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郑焰红担忧的看了看不远处的记者,又看了看严省长,什么都没说,严省长意识到了什么,也停止了交谈,越国人群走到邹天赐不远的地方喊道:“天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