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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既然一个单位的代表是领导,那么领导是什么?首先,领导是人,然后,才是领导。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人的秉性,有人的喜好,更有人的优缺点。你作为一个下属,要想获得领导的认同,但你又不喜欢领导的秉性跟缺点的话,除了成为一个领导眼里的刺头,恐怕不会有什么成就了吧?换言之也就是如果你时时处处跟这个领导过不去,你做出天大的业绩来有什么用?从这个观点来引申的话,你十年寒窗的辛苦,创业艰难的艰辛还有什么用处?
“要做事先做人”这是卢博文经过数次跟领导据理力争均遭到打压之后获得的宝贵经验,更加感悟到了想让自身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的效果,首先就是要获得尽可能多、尽可能大的领导们共同的认同才是!领悟透了之后,他一改以往的持才傲物,依旧以知识分子的实力尊重起他内心极度藐视的领导来。
而领导之所以能够成为领导,必然有其过人的一面,他们可能不懂业务,更可能知识匮乏,但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必然有人家的道理。当然,技术单位的领导对于知识分子还是十分尊敬的,所以,卢博文仅仅是表现出了作为一个懂业务的下属对不懂业务的领导足够的尊重,就立刻获得了领导的高度认同。而他却也并不像别的知识分子一样,自己搞出的成果恨不得揣在怀里唯恐别人沾了光去,而是在申报成果的时候主动把领导的名字也缀了上去,这对他来讲是惠而不费的举手之劳,而对于领导来讲,那可是把外行向内行转化的主要手段呀。作为一个统帅一大群知识分子的外行,领导的内心也是虚弱的,而卢博文给他的正是能让他彻底强大起来挺直腰板的铠甲,那么领导又怎么会不认同卢博文呢?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卢博文无疑是已经把做人这个大题目解答的十分透彻了,由此,咱们可以联想到写书的那个奇人易中天,他曾经在一次跟一个他出名之前甚至比他学识跟职称都厉害得多、可在他出名后那人依旧仅仅是一个大学教授的学者探讨学问,那人就很不服气的说不服气他的成就,并且很是困惑他为什么就能成功?易中天就说他比那个学者会做人。是啊,知识分子的清高孤介是一种气节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你的学识如果不被人认同,不被人广为宣扬,还不是如同深埋在沙子里的珍珠,日子久了,还不跟鱼眼一样的价值了?
“迎合但不苟合,赞扬但不阿谀,退步但不丧失原则,永远保持自己别人所不具备的本色。”
凭着上述的法则,卢博文就是用一个知识分子独特的理解把这种人情练达跟清高孤介成功的结合在了一起,更加秉承着获得一个“大”者的认同就能够超越获得一大群“中”者的效果这一准则,果断的选择了迎合李文彬这个强大者,这才没有使他的一腔学识跟一身本领埋没掉,一步步走到今天。
自从上次在女儿郑焰红的“开导”下,卢博文半推半就的跟林茂天开始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他心里就一直很是忐忑,生怕李文彬知道了感觉不舒服,所以每一次的接触他都会貌似无意的让乔远征知道详情,自然也是希望通过这一条无奈的渠道,让李文彬领会他的良苦用心。
之前的状况,也还都保持在卢博文自认为可以掌控的状态之中,但今晚当着所有常委的面,白老板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李书记面前做出了那么嚣张的“主子”姿态,面对着所有常委意味深长的眼神,李文彬就算是心里知道他卢博文是在迷惑对手保持姿态,心里又怎么会没有危机感跟怨怼情绪呢?如果他不恰到好处的让大家明白他始终都是李书记的中坚力量的话,别的常委们对李书记信心的缺失就很可能让李书记彻底陷入被动,那样的话,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基于此,卢博文才在会后折回大院想要见见李书记,他折回来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的选择了齐同义的专车开出大院的同时,甚至,他还在两辆车交错的时候摇下车窗跟齐同义打了个招呼,说他等老板还有点事情,他相信,以齐同义之精明,不会不明白他留下是要干什么的。
可是李文彬居然拒绝见他,这个消息让卢博文更加惶恐了,他默默地坐在自己车里候在李书记办公楼的下面,那是几株高大的树木下面,连路灯都被挡在了冬天也不落叶的茂密叶子上面了,他更是让司机关闭了车灯。所以,没人发现他这个省会市的一号首长居然静静地守在车里,任茫然在胸腔脑海间飞快的穿梭着。
李文彬跟乔远征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卢博文激动地打开了车门,可是,还没等他把一只脚伸出车外,他就意识到自己此刻冲过去是很不理智的,他赶紧默默地恢复了坐姿,怕关闭车门的声音惊动了李书记,他就虚掩着车门直到李书记的专车开了出去,这才叹息一声关住了车门。
司机自然具备不打听、不着急、不催促、不询问的素质,卢博文不说走,他就默默地坐在前排,把自己竭力变成汽车的一个零件,不给领导造成任何的打扰。一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即便是加班成为惯例的机关大楼里的灯光都一盏盏熄灭了,卢博文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司机才听到领导恢复了生命力,略微带些急切吩咐他开车回家。
郑焰红跟赵慎三既然已经得到了卢博文的认可,自然是有家里的钥匙的,卢博文进家之后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他心里一阵酸酸的温暖,登时觉得心头的忐忑不安也缓解了好多,就打起精神微笑着叫道:“哎呦,怎么这么香啊?是不是我女儿回来了啊?”
“呵呵呵,爸爸,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啊?”
郑焰红亲自给卢博文打的电话,自然知道他这么叫是在活跃气氛,就假装迎合他,笑嘻嘻跑出来抱了抱他。
赵慎三手里端着一盘皮蛋走了出来说道:“爸爸,您先去洗手吧,马上就都好了。”
卢博文对赵慎三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的,但他觉得男人间不需要太多的热情,就淡淡的嗯了一声进屋换衣服了,等他一身家居装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就看到餐桌上摆了四个菜,一个汤,还有一小盆大米饭。
一家人吃着饭,赵慎三看着卢博文虽然竭力表现出很自然地模样,但眉宇之间却总是盘旋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阴云,甚至还会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索然无味般的叹息,仿佛对目前的生活正在表现出一种浓烈的颓废,急于退缩。
“爸爸,林茂人今天找红红了,还威胁她了。”
赵慎三知道,要想完成乔远征交给他的那个任务,而且更加趁机完成他自己之前跟朱长山商量的对策,还要同时打消卢博文的郁闷,不下猛药是不行的,就在他替卢博文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碟子里时说道。
卢博文果真是怒气横生,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放说道:“哼!这个人太无耻了,红红,你告诉爸爸他怎么威胁你了?明天我就找林省长去,还不信了,这样的无耻之徒就没人管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爸爸,您别生气,其实这件事背景很深,还真不能简单的当成是林茂人对红红不死心,纠缠红红的,说不定……这件事还会牵连到您跟李书记的,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好吗?”
卢博文向来对赵慎三的智慧十分认同,此刻听他危言耸听的,就无奈的说道:“唉!算了,发火有什么用?我又何尝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呢,大不了,我不干这个常委了,还回厂子里做我的总工程师去,吃技术饭他们总没法子暗算我了吧?”
赵慎三“噗哧”就笑了:“呵呵爸,您跟您闺女还真是一对父女,刚才人家姑奶奶就跟我说过这句话了,说要彻底离开官场这潭浑水,再也不涉及了,这会子您又要回工厂去,其实何至于就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呢?说不定,咱们措施得宜的话,还会让对方输一个惨不忍睹呢!”
“哦?红红也不想干了?霍!看来我们父女俩还真是患难与共了啊,那么小赵你就说说看如何反败为胜吧!”
卢博文被赵慎三的云山雾罩彻底勾起了兴趣,饭也吃完了,郑焰红正在收拾,他就示意赵慎三跟他坐到客厅开始详谈了。
赵慎三此刻反倒收起了戏谑,很是认真地低声问道:“爸爸,您有没有觉的红红跟我已经成为被人盯上的麻烦了呢?那么,您考虑过对方为什么要死盯着我跟红红这两个绝对不值的他们冒险盯着的小人物呢?甚至,连现如今根本不可能真正打击到一个副地级干部的男女私情问题都大张旗鼓的成立专案组去调查呢?还有,您知道这次他们又想查我们什么吗?那就是前段时间省里下达的农机专项扶助项目,这个项目被一个叫远大三阳的公司投标成功了,而那个公司的总经理叫黄天阳,这您可能没听过,但另一个名字您一定熟悉,那就是红红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刘佩佩。”
卢博文被赵慎三说迷糊了,根本没把这些散碎的人名跟自己的麻烦联系到一起,只是看着赵慎三等他说下去。
“这个刘佩佩是黄天阳的妻子,所以林茂人他们就以这个女人跟红红的关系联想到他们能拿到农机供应的标柱,是红红介入做了工作。还想从这件事做切入点展开对我们的又一轮调查,而且……这件事白省长居然亲自参与了,还在你们开完常委会之后跟李书记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什么?白省长居然已经跟李书记说了?怪不得李书记不肯见我呢,他一定觉得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卢博文不愧是老谋深算,一下子就说出了问题的根本。
赵慎三沉稳的点头说道:“是的爸爸,李书记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通过乔处长的推理,他已经明白其中的玄机了,所以,接下来的形势应该是对咱们有利才是。”
卢博文很是诧异的看着赵慎三,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能量了,就问道:“你今晚来见我,是不是乔远征给你电话了?”
赵慎三点点头说道:“是的爸爸,乔处长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是他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是李书记并不在意您跟白老板走得近,李书记很清楚白省长的狡诈,知道这是他故意在常委们面前做出的姿态,您可以放心大胆的凭您的本心去做事就行了。”
卢博文一晚上的郁闷就是出自这个担忧,也毕竟是人在事中迷,此刻听赵慎三说得明白,心里登时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思维也就敏捷起来,就接着问道:“嗯,李书记应该是了解我的为人的。那么那个农机项目你们到底参与了没有?你可别跟你老子打马虎眼,我知道林家大爷的性格,如果仅仅只是刘佩佩跟红红拿不到阳光下的姐妹关系,他们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牵连到你们,更加不会连白老板都亲自出面给李书记打电话的。”
赵慎三面对卢博文的追问,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嘿嘿,爸爸,还是您厉害,这件事的确是我出面托人帮忙了黄天阳才中标的。不过您完全可以放心,因为他们夫妻俩原本就是专业设计大型农机的技术人员,而且在国外干的就是这个生意,到时候质量价格统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们查不出任何我参与的证据!爸,对方利用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冲咱们发难,您分析是为了什么?”
卢博文没好气的说道:“哼,还能是什么,无非因为郑焰红有我这么一个老子罢了,整一整郑焰红,成功了就打击了李书记的势力,不成功无非是对准一个郑焰红,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赵慎三钦佩的说道:“爸爸您真厉害,我们分析了半天才知道这个结果,您一张口就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下面的话我就不用劝您了,其实乔处也是这么分析给李书记听的,对方之所以紧盯红红,是为了打击您,打击您是为了最终打击李书记,而李书记反而是导致红红麻烦不断的风之源头。李书记明白之后就激发起了强烈的自尊心,一定会保全红红维护他的尊严的。”
这么深的层次卢博文倒是还真没有思考透彻,听赵慎三说完他心里豁然一亮,因为他太明白李文彬绵里藏针般的秉性了,这件事如果真的上升到李书记的尊严受到挑战的层面的话,那么对于郑焰红,对于他卢博文,统统都是一件好事也未可知呢!
“小三,这些事情是你自己分析的还是乔远征说的?李书记表现出这样的意思了吗?”
事情要紧,卢博文必须搞清楚。
“是乔处长说的,他当时分析给李书记听的时候说的比我还要透彻,而李书记更加当场就表态了要支持黄天阳的公司,坚决抵制对方对红红的调查,甚至还暗示乔处长咱们可以反噬,而我也已经有了反噬的计划了,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卢博文听到李文彬的态度后更加振奋了,他敏锐的盯着赵慎三说道:“小三,对手可是白省长,你想好法子了?有几分把握?可不要玩火**啊!”
赵慎三笃定的说道:“爸,有些情况您不了解,首先这个关键人物刘佩佩,她可不单单是红红的私生姐姐,更加是林省长弟弟林茂人的前妻。如果把这些关系拿到桌面上来谈的话,恐怕后者的牵连嫌疑会更大一些吧?毕竟没人会去追究红红父辈的**,而林茂人因为为人太过阴沉,婚姻状况又太过神秘,导致到现在整个h省官场都误以为他并没有离婚,那么真要是追究其远大三阳公司中标奥秘的话,恐怕他们也难脱嫌疑吧?”
第五卷宦海商海两沉浮第128回谋划“反噬”计划
卢博文毕竟老谋深算一点,听了赵慎三的话就问道:“刘佩佩居然还是林茂人的前妻?不过没道理呀,这个林家大爷又不是糊涂虫,为什么明知道有可能查到他兄弟头上还要利用这个女人跟红红的关系做文章呢?更何况还有白老板的参与,如果仅仅是这么点线索的话,白老板是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亲自出面的啊!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他们这么不计后果的对咱们展开挑衅的呢?不对,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赵慎三一愣,他倒是还真没有那么深层次的去考虑这件事的起因,而是把重心放到如何应对甚至是反扑上面去了,卢博文一提他才觉得自己考虑的真是太片面了。
卢博文却隐隐想到了什么,他站了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子,默默地思考着。这当口郑焰红也早就出来了,但她一直没有插嘴,甚至当赵慎三说到要利用刘佩佩的身份给林茂人以打击的时候,她心里一阵难受,觉得自己这个姐姐还真是命苦,总是那么被动的被人利用,想过几天安生日子都不行。可是卢博文提出的新论点也让她陷入了思索中,突然间她开口说道:“难道他们是为了在马上到来的地市级调整中重新建立权利结构,这才不惜冒险发动攻击么?”
卢博文停止了走动,快步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说道:“红红说得对呀!小三,你虽然聪慧些,但政治敏感性比起红红来还是有差距啊!你听听她的分析,特别是那句‘重建权力结构’,这就是山雨欲来之前风满楼的症结所在啊!每一个绝对权威的领导,都有着属于他绝对操控的权力结构,如同一环套着一环的金字塔一般被站在顶尖的领导者牢牢掌控在脚下。李书记这个权力金字塔的神圣已经被逐渐强大起来的白老板淡漠化了,而白老板自然是想趁这次换届彻底推翻李书记的金字塔,甚至就用李书记散落的石块重组属于他的金字塔了啊!”
卢博文看赵慎三听的十分专注,还时不时的用钦佩的眼神看着他跟郑焰红,就接着说道:“你们俩可能不知道吧,今晚我们召开常委会,议题就是即将来临的调整。这次调整跟平常小范围的调整不同,乃是地市级的换届。白省长的意思是既然是换届,就索性大动一次,利用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