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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菜。”
横了他一眼,陆母咕囔了一句却没好没意思当着李玉娘的话说什么。等去了厨房往外看,正好看到陆七把一枝梅花递到李玉娘手上,虽听明白是陆七卖货时别人送的,可心里却仍是很不舒服。想想,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在儿子进来后一下子关上房,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喝道:“死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你和这个李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娘打得惯了,陆七也不生气,反倒是被问得愣住。
“还敢跟老娘我装蒜!平白无故的,怎么不见你送你母亲花呢?”陆母还要再打,陆七忙伸手抱住她的手臂,“娘,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嘛!你又不喜欢花。人家婢女姐姐送我枝梅,也是好心,难道我还要随手丢掉吗?”
偏着头想了想,陆母稍觉安心,可是又拿粗手指点了点陆七的头,“你小子可别乱动心思,我听小六子说过了。这李娘子原是人家的妾,还是经了两手的。比寡妇还要差上一筹,咱们家就是再穷,可也是清白人家。这样的女人不能要。”
“你说什么呢!娘。”陆七有几分恼意,辩白道:“李娘子是好人!你既是听小六子哥说过了,那也该知道她现在还带着原来主家的儿子一起过活。这样有情有义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又挨了一记重的。
“屁!那是她傻……年纪轻轻的,身边带着那么多的负累,哪个男人敢要啊!到时候一家老小全压在身上,就是再好的男人也要吓跑了……”陆母哼着,又拍打了儿子两下,“总之,他们住在咱们家里,就是租客,别的,你可别乱想。”
“为什么娘总是说我呢!这院里的男人可不只我一个。”陆七梗着脖子刚说了半句,就被陆母点了下脑袋,“我不说你难道还说你哥去?别说他十天有八天不在家的,就是在家了,就那样的女人,他能看中?别看咱们家穷,可相中你哥的大姑娘小媳妇可多着呢!要不是……”声音一顿,她突然叹了一声。“总是我和你爹拖累了他……”
她这一叹,陆七也心酸起来,“娘,你不要再说了。现在不是都好了吗?虽然爹前年病着的时候还欠了那么多积荒,可我和哥两个人总是会把钱还上的。以后,您就安安心心地享清福就好……”
“就你嘴甜……”陆母摸了摸他的头,也笑起来。起身过去推开门,目光却是一滞。“小、小五啊!”
正在东厢门前锯着木板的陆五抬起头,应了一声。全不知自家老娘已经在刹那间把李玉娘列入黑名单。
*
终于算安顿下来了。每每看到被刷得发白,在阳光照射进来亮堂堂的屋子,李玉娘总觉得很是满足。虽然仍然简陋。就连在外间设的那张没有旁柜的大床也是有些丑,可,这就是她的新家了。有着家人一起的新家。
心情很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似乎也成了拾荒人。走在巷子里,看到丢弃垃圾的篓筐时,总是忍不住去张望一两眼。屋里插着梅花的破口花瓶是从那里捡回来的;精心补好的小凳也是在街边捡回来的……哪怕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可每次经过时,一眼扫去却忍不住会想这个是不是可以用得上的。
是因为贫穷,无法每样东西都买新的。有时候会觉得悲哀,可是,当她捡到一样能派上用处的东西时,心里却会觉得别样的开心。
“啊,那只坏掉的瓷盆应该可以捡回去,等过些日子可以种种花也好。”
脚步略顿了下,李玉娘还是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捧好,走到不远处的人家敲门。
不能让之前的银子白瞎了,所以她特意跑到徐婆子这里,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工作。
进了门,才知道徐婆子身子不大舒服起得晚些了。正坐在梳妆台前让一个新送来的婢女帮着梳头。李玉娘人还未坐定,就听见徐婆子发火:
“你个死丫头,这么笨手笨脚的,谁还敢买啊?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的……”
看看低下头,委屈地扁着嘴却不敢哭的小女孩。李玉娘心生不忍,“徐妈妈莫生气了,这小妹子还小,总是要慢慢教。”说着,拉了那女孩过来,“我来给徐妈妈梳头,小妹在一旁好好看着,多梳几次也就会了。”
说着,已经接过木梳,细细梳了起来。一面梳还一面回头对着那小女孩讲解。徐婆子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也觉得今天的发式看起来格外的漂亮。不禁轻笑道:“没想到这两年玉娘的手艺倒好了,从前可不会梳这么多的花样。”
“不过是看得多了,也就会了。”李玉娘有些迟疑地解释,看起来从前的李玉娘并不是个很会做活的人呢!
果然,还没她细想。徐婆子已经笑着道:“你真想要我帮你找个活计?从前也不是没跟你说过,可你不是嫌这苦就是嫌那累的。你那爹娘也是,穷汉穷妇,就偏生把女儿娇养着,倒活似专为了……”
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她挑起眉看着李玉娘道:“不说那些过去的事,我只问你能不能吃得苦?要知道我徐婆子在人牙这一行也算是老字号了,要是你吃不得苦干得不好被人撵了出来,我的脸面上也过不去。”
听她话有转机,李玉娘忙应下,一再保证自己吃得苦什么都能做。话虽这样说,可徐婆子一连问了几样,她还真都不敢应下。绣娘?就她那手艺?厨娘?她到是敢做,就怕主母嫌味道太差。
“徐妈妈,不知道可有哪家需要梳头……”她试探着问,还没说完,徐婆子已经“哈”了一声,“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有个老姐妹,是做媒婆的,手下倒是缺个喜娘。你这样的手艺若是做上妆女也是不错的。只是……”她声音稍顿,看了看李玉娘才道:“若是做喜娘,那些结亲的大多想要子女双全的妇人,我看你……”
听到她说出“只是”这个词时,李玉娘心里已经有了数,听徐婆子这样说话,便笑着从袖中取出早备好的荷包递与徐婆子手中,“还请妈妈多多帮忙了。”
也不打开荷包,徐婆子用手一摸,心里便已经有了数。当下把荷包纳入袖袋中,也不多说别的,只叫李玉娘回家等着好消息。
因特意多封了一倍的礼钱,李玉娘心里已经有了分数。果然,第二天,徐婆子就派了人来送她去见那位魏妈妈。
这魏妈妈也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并不象她印象里一样是个浓装艳抹,口沫横飞的妇人。反倒是个看起来颇有书卷气的和善女人。因是官媒,所以生意比其他媒婆要好许多。李玉娘初到时,她正把一叠名单交给一个男人,“这些人你挨个打听清楚了家世,若有和上面写的不符的一定要立刻来回我。”
过后,李玉娘才知那男人就是所谓的媒探。但凡上门的客户,魏妈妈必会让媒探查清楚之后才帮忙上前提亲。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人。若是为了几两银子我就误了别人的一生,那死后真要下地狱了。”虽是说自己信佛不过是图个安心,可魏妈妈这些话还是让李玉娘大生好感,对这位算是新上司的妇人格外尊重。
从前以为媒婆上门说媒不过是上下嘴皮一碰也就完活了。等跟着魏妈妈了才知道原本古时候的说媒是全程服务,从上门提亲和八字、送彩礼、送嫁妆,也就是俗话常说的三书六礼,没有一样缺得了媒人。而李玉娘所任的这个角色,上妆女、也就是所谓的梳头姨娘,属喜娘之一,其实不过是亲迎环节中一个最最微不足道的角色。
新娘在出嫁时,惯例是要由十全十美的妇人为其梳头的。在梳发时会念一些吉利话,以表祝福。可这所谓的十全十美妇人也不过只梳头三下,剩下的活儿还是要由上妆女来完成。虽然大户人家婢女婆子一大堆,可通常这一天的妆容还是由媒婆带过来的上妆女来装扮。最时新的发式,最美丽的妆容。虽然是在古代,可古今的女人心理都是相同的。结婚当天,最美艳动人的只能是新娘。
李玉娘的工作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美容师,让每个新娘最美就是她的任务。在魏妈妈亲自试过她的手艺后,这份工作轻松拿到。虽然并不是每天都会有活儿,而且工钱也并不是非常丰厚。可魏妈妈却把话说得很明白。象喜娘这一类的活计,工钱尚在其次,主要收入还是在赏钱这一块上。做喜娘的,几乎没有从婚礼上空手而回的。尤其是上妆女,若是讨了那些新娘的欢心,抓上一把铜钱打赏是常事,有的富家女,甚至会用金锞子打赏。
李玉娘跟着参加了几个婚礼,虽然没有碰上传说中打赏大方的新娘,可也着实得了些好处。得最多赏钱的一次,足有七八十文。那是一户殷实人家,那新娘唤了婢女捧了钱盘过来任她抓上一把,虽然张大了手尽量抓钱时着实有些丢人,可过后数钱她只嫌自己的手小抓得不够多。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贪心。可人穷志短,能捞钱的时候不捞才真是奇事了。
转眼,已经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完了。天气渐暖,虽然早晚仍有些凉,可到底春天还是来了。枝头上刚刚冒出的嫩芽还带着一抹微黄,透着那样惹人怜爱的娇嫩。偶尔走过小巷,抬起头,探出墙来的枝上缀着几点青嫩的花苞,总让人觉得下一刻便会突然绽放出一枝的艳红……
在这个春天里,李玉娘觉得自己真的开始了新生活。新家,新工作,在这样的希望里展开美好的生活。
自进了二月,原本震惊杭州城的飞贼突然就销声匿迹。照陈宽在午饭时饭桌上的说法,那花豹子是受了伤,又不知窝到哪儿去养伤了。可惜了,没借着这个机会抓到人,他们这群差人也没办法安下心。
听到这话的时候,李玉娘不自觉地把目光瞟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陆五。总觉得陆五一直木讷的表情在听到萧青戎的外号时有微微动容。想想那天晚上,她的确是没有听错,陆五的确是喊过萧青戎的名字。分明是旧识可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只当两人是兵贼交战,仇恨滔天,势不两立。就连和陆五那么亲近的陈宽都叹:“那花豹子这次又吃了亏,还不恨死五哥了。”声音顿了下,他又奇怪地道:“说起来,咱们在朱家看到那厮的时候,他似乎就受了伤啊!莫不是朱家护院里竟也有什么高手?”
“那是箭伤……”目光低垂,陆五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现在就去朱家问问,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情况。”
“这个时候?”看着陆五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陈宽忙丢下筷子追上,“五哥,那花豹子最近也没消息,咱们还去朱家问什么呢?”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好了!”突然挑起眉,陆五明显带了怒意,“不管那厮是死是活,我总要知道个确实消息。”
一口水险些喷出,李玉娘呆呆地看着一前一后出了院的背影,很怀疑陆五到底是希望那敌友难分的家伙是死还是活了……
PS:抱歉,今天干了一天活。晚上回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还好上午写了一部分,要不然真的要完蛋了。
第十八章 打破平静的婚礼
第十八章打破平静的婚礼
华屋美厦,一室馨香。
王香萃把目光落在对面案上花瓶中开得正盛的水仙上。可脸上却仍带着和柔的笑意。在听到一旁妇人说话时,忙笑着道:“蓝娘子这话说的,孟孺人嫁女,我怎么可能不来到贺呢?什么贵人事忙,我再忙又怎么及得上孟孺人和蓝娘子呢?再说了,真要认真论,我还要随外子唤孟孺人一声师娘呢!”
“这可不敢当……”被唤作孟孺人的中年妇人微微一笑,虽看似谦虚,可眉眼间倒颇有几分自得之色。自家外子这个学官虽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可毕竟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与那些命妇交往何曾有人刻意奉承。也只有这些士子家的娘子才会这样讨好,只不过那些穷酸士子又怎及在杭州数得上的富户金家财大气粗,就连这送的礼也是天地之别。
因被奉承两句,她也就端起师母的架子,含笑相询:“京里可来了消息?按说,这些日子也就该放榜了,消息传来杭州也用不了太久……”
王香萃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却立刻笑起来,“孺人也是知道我家郎君那个人的,平日又不肯用功,要不是我家阿翁提着棒子撵着他满院跑。哪里肯去府学做学问呢!这回啊,若是他能上三甲吊个尾,我也要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了。”
听她说得有趣,满屋的妇人就都笑起来。独站在她身后的婢女花叶略低了头,在笑声稍歇后,上前一步附在王香萃耳边低语数句。王香萃便扬起眉,似乎有些惊讶的意思,然后歉然笑道:“孟孺人,香萃先失陪一下。”
众人也都看到花叶在她耳边说话,只道她是真的有事,也不多想,笑着目送她出门,王香萃也是一一颌首笑过。待出了门转上回廊,却闲闲地倚在廊柱上坐着。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她抬眼看了一眼花叶,笑道:“还好你机灵,要不然真是要闷死人了。”
随手扯住廊下伸过来的花枝,微一用力,便掳了一手的花叶,连掌心都染上一层黄绿的汁液。她厌恶地皱了下眉,就着花叶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才压低了声音抱怨:“一群穷酸妇人,言语乏味,无趣至极,要不是为了郎君,我才懒得理这般无知妇人。”说着,她又抬头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今早上出来时还没有京里的消息。”看看王香萃的脸色。花叶劝道:“娘子莫要担心,大郎身边跟着那么多人,就连家中功夫最好的武师也跟着了,又怎会有事呢?”
“也是,我倒是白担心了。”王香萃笑笑,“到底不是象顾家那位,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连个跟着的人也没有……”说着,她又叹道:“可惜了,若不是顾洪出了事,他家那位娘子倒是……”
正说着,她突然轻声“咦”了一声,伸手指道:“花叶,你看那边那个女子……”
花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便看见远处的角门处正有一群女人走进来。看装束,却是一群喜娘,穿红挂绿,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妇人,可中间却偏夹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虽也是梳着妇人的发式,可因着年纪。确实颇为乍眼。先是有些迷惑,可立刻她便也“呀”了一声,“那个莫不是朱家被撵去出的妾?”
眼角一瞥,王香萃嗔道:“人家早就是顾家的人了,偏你们还一心挂着朱家的事儿。”
吐了下舌头,花叶嘻笑道:“若不是郎君说起,哪个晓得谁是顾洪呢?还是朱大官人在杭州城的名头响嘛!”
王香萃笑笑,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头正往后院绣楼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顾家也是凄惨,夫妇两个竟都这般命薄,这李玉娘也算是不幸了,怎竟落得这般田地……”
花叶犹豫了下,便道:“我前些时候听人说过,好象那顾家二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顾家的家产都霸到了自己名下,想是这李玉娘断了生计才不得不抛头露面吧!”
王香萃点了下头,也并没有多问。又歇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又往花厅里去。虽然心中厌烦,可到底还是要同那群女人打交道的。谁又知哪个女人命好,夫君就此高中呢?
走未走进花厅,便听到里面传来笑语之声。“我可是错过了什么好笑的事?”扬起笑着,她一脚迈进去,脸上的笑便有些凝滞。僵了一秒才又笑道:“朱家娘子也过来了?早知嫂嫂要来,香萃便先在门前候着了。”
听了她的笑言,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正与孟孺人说笑的妇人脸上。那妇人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