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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安西在即,长征健儿的操练容不得片刻耽搁。//www。 //=小=说,李括李将军可是下了严令,新兵训练不出该有的模样,对应的操练官便要被打板子。为了不让尊臀再遭劫难,大伙儿可是卯足了劲,不给自己丢人,不给李将军丢人,更不能给疏勒军丢人。
李括重新将长征健儿划了营,分为毅武、勇武二营,每营五百人。这样加上铜武、雄武、振武三营,少年手中掌握的实际兵力已经达到了两千五百余人。剩下的两千五百人还留驻在疏勒城,在少年领军入安西后,会由安西大都护高仙芝亲自交接给他。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勇武、毅武两营已渐渐有了正规军的模样,摆出阵势来真是气度雄奇。少年有心早些离开长安,见二营已有小成,便写了折子递至圣驾前请辞。
在少年看来,离得长安远些,或许就可以离得是非远些。朝廷中的形式瞬息万变,御史们只需抓准时机,动动笔杆子就能要了一部大员的脑袋。这长安城中的浑水真不是他这个小小兵马使可以趟的起的。
新年伊始,李林甫的病情便有所加重,不仅说话疯癫,连带着进食时都会两眼发白,口吐白沫。皇帝陛下派出宫中御医前往慰问,却收效甚微。相国大人的魂儿似乎已经被阎王爷勾出了躯体,不住的说着呓语。最后御医摇了摇头,开了个安神养性的方子便离府而去。虽然相国府遍请名医,药方一个换一个,却没能挽留住老相国的生命。
正月二十七,李林甫终于在睡梦中病死,一时举府哀哭。皇帝陛下与李林甫君臣一场,看到老相国病故也是极为哀伤,勒令全长安城为老相国送行,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这可是皇族大丧才有的规格,李林甫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以算的上无上荣宠了。
只是这朝廷的事,真是一盆浑水,看不清,辨不清!老相国的尸身才入殓下葬没几日,便有御史台的言官上表奏章弹劾李林甫勾结边将阿布思密谋造反。这条奏疏一呈上去便震惊了朝野,皇帝陛下更是雷霆暴怒。
之前参劾李林甫勾结外族的折子也有,一如言林甫私售铁器、兵刃予大食,再如斥林甫借刀杀人,坑害疏勒兵马使李括。只是这些折子要么证据不足,要么太为敏感,都是石牛入海,一呈上去就没了讯息。
而这次的奏折则点名道谢说出了李林甫勾结的对象,这人可是朔方节度使阿布思啊,这人可是手握突厥铁骑的一方节度啊!
皇帝陛下最忌朝臣结交边将,何况此事涉及的人又是当朝宰辅和一镇节度。
面对如此确凿的‘证据’,皇帝陛下自是下令撤掉李林甫的一切爵位,封赏,并查封相国府。一时,相国一家鸡飞狗跳,流的流,徙的徙,情境颇为可悲。
权势盛如李林甫者,身死之后都落的个如此悲惨的境遇,更不要提那些臭鱼烂虾了。因此,少年才希望早日离开长安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往往天不遂人愿,李括已经给皇帝陛下呈上请辞奏折十好几日了,偏偏没有分毫的回音。其余九千名长征健儿在各边将的带领下一个个的离开了长安城,最后只剩下他疏勒军不能成行。少年找到兵部索要文书,兵马侍郎崔潜却只劝他莫要着急,兵部要等陛下的批复。。。。。。
三天前,宫里才了中使,带回了陛下的圣旨。至于圣旨的内容,无外乎是夸赞李括精于掌兵、忠心耿耿,希望少年可以尽职尽力,勿负皇恩之类的套话官话。
李括千恩万谢的送走中使,心头才算落下一块石头。
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圣旨,李括再找到崔潜时便有了底气。兵部将备好的文书交予他时还连连陪着不是。少年只觉好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括与高秀延有隙,这是世人皆知的事。高将军还因此丢了官职,虽说保住了性命,却对李括是恨之入骨。
因此,部将一再劝他主动休书一封,向安西大都护问好。只是,李括却并没有这么做。一来,他与高仙芝并不熟稔,这样做颇为忸怩做作,反而会使对方反感。二来,此举有结党营私之嫌,少年怕落了人口实。
想那高仙芝作为一镇节度,容人的气度还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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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烛焰忸怩着腰肢,照亮寂静的长夜。
营帐内,李括读着《卫公兵法》,与实役作着比对。
“七哥,七哥!”
营帐外响起裴徽那稍显稚嫩的声音,李括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相迎。
亲兵对裴家公子早已相熟,轻掀开了帐帷,将裴徽迎了进来。裴公子却不知是何处落了心结,踉踉跄跄的跌至李括面前一阵疾呼。
“哎,你小心着点,出什么事了,怎么想到来军营找我?”李括拍了拍裴徽的脊背,和声问道。
“七哥,七哥。。。你快些走,行军时不要走官道,不要过城关,最好,最好可以绕道荒漠!”
裴徽一句三喘,整句话说完,少年都没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意思。
“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为什么要绕道?还有,穿荒漠?即便我们咬咬牙挺了下来,却怕那胯下的牲口不答应。”
李括只觉好笑,裴徽到底是孩子,心头考量的东西确是不足。
“别,别犹豫,出了长安就别停下来,记住,能不进城关就别进城关。出了阳关,就一路向西,不要回头!”
裴徽只是摇头苦笑,有些事他不能说,他真的不能说。他只能做到这里了,他是杨家人,他不能出卖杨家。
“你以为是我想杀他吗?是陛下,是陛下!”
杨钊扭曲可怖的嘴脸又出现在裴徽脑海中,少年不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如若是陛下想致他于死地,茫茫四海间,他能逃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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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吧,终于他娘的写完这段了,长出一口气,最近有点烦。
第十二章 早春(一)
早春的天气很冷。//全文字ww w。//浓重的霜气一压下来,就结成了细碎的冰沫子,洒落在茫茫荒原。
远远望去,在丝绸古道上,蜿蜒着一只墨黑色的骑兵队伍。骑手每行出一步,都要腾出时间搓搓掌心,吐出一口热气,确保握着缰绳的手指不会冻僵。只可惜他们呼出的热气还没有捂暖近乎麻木的手指,就被寡恩的老天爷吸走了暖意,结成了一层薄霜。每到这时,骑手都会奋力的搓掉薄霜,伸展一番酸疼肿胀的脊背,好鼓足气力继续向前进发。
道路两旁尽是枯死的胡杨树,傲然挺立着不屈的脊梁,默默注视着来往行人。
古往今来,这条古道上走过的商队加起来不知有多少,这片沙漠间卷过的黄沙堆起来不知有多厚。
追名逐利,古有之,今有之,西方有之,东方亦有之。
古道上的行旅换了一波又一波,不变的唯有这大漠、旭日、长河。
疏勒兵马使李括乘着‘清风’,行在队伍的最前列。
这天气很冷,不过比天气更冷的是人心。天气再冷,也有转暖的时候。可要是人心真的落了寒,可还能回复到热血迸发的那一瞬?
“七哥,七哥。。。你快些走,行军时不要走官道,不要过城关,最好,最好可以绕道荒漠!”
“别,别犹豫,出了长安就别停下来,记住,能不进城关就别进城关。出了阳关,就一路向西,不要回头!”
这几日每每扎营歇息时,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裴徽的这两句话。裴徽慌张、惊惧的表情不似作态,但若细问,他又不说究竟是为何事。。。。。。
“括儿哥,咱们真的要按大饼脸设定的路线走?放着大好的官道不走,我们已经吃了一路的亏,恁的现在出了甘州还要天天吸着黄沙过日子?”
张延基催马赶上,发起了牢骚。也不怨他,在出凉州前,还有上好的官道可走,可括儿哥偏偏听大饼脸的话,绕道绕远。这下可好,一出凉州,甘州的地界全是戈壁黄沙,也不用选了,天地间就只有这一条道儿!
现在到了肃州的地界儿,明明可以走南线,大饼脸偏偏要绕北啃沙子。。。。。。
这大饼脸自是说的倪欣了。
也不知这倪欣是神通广大,还是派人盯上了李括,总之少年率队出发的前一晚,她主动找了上来,死皮赖脸的要做众人的向导。既然有过合作,李括自然不好拒绝。
少年因为裴徽的一番话心中结了疙瘩,与倪欣商议后决定绕远走北线。北线的丝绸之路更加荒凉也更加危险,但这份危险来自于沙盗而不是朝廷。
那日,从裴徽的眼神中,李括至少确定了一点,他的威胁来自于杨钊。
是与虎谋皮也好,是作茧自缚也罢。总之,少年与杨钊彻底决裂了,决裂的连最后一张遮羞布都不剩!
既然裴徽主动找到自己告诫,证明杨钊确是下了狠心。李括丝毫不怀疑杨钊会因为一己私利而对自己痛下杀手。对于一个混混出身的人来说,作出这个决定非常容易。就这一点来说,杨钊倒是比李林甫更适合内斗。
所以,少年宁愿冒着遇到沙盗的风险走北线,也不愿经过沿途的各处军事堡塞。
“走北线有北线的好处,你不觉得这天很蓝吗?”
伸手点了点天空,李括微微一笑。
“就是,人啊有时得换下心情,不能什么事都一根筋!”窦青什么事皆是唯李括马首是瞻,在这件事自是无条件的支持自家将军。
“嗯,天真蓝啊,只是我的耳朵都快被冻掉了。一想到沿途堡塞里有烧好的热水,我这肚子就觉得一阵僵直。”张延基却是毫不领情,嘟着嘴咕哝道。
“加快速度赶到玉门关,就有热水喝了。驾!”李括抽了一记马鞭,大笑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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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具无头尸体扔了回去,倪欣蹙起了眉头。
依照她的判断,这伙儿人该是一队行商。二十余人皆是身首异处,对方当是心狠手辣!这样的行为只有沙盗做的出,看来这一段路要走下来并不轻松。
不过他们却是有近三千人,即便是这个沙漠中族群最大的野狼,一口也吃不下如此大的一头骆驼。不过若是饿急的群狼,也会向比自己大数倍的猎物发起攻击。
一口口的撕咬,再大的骆驼也会露出破绽,进而被分食。
这头肥硕的骆驼显然具有足够的资本吸引狼群围攻。而这资本便是大伙儿的马匹和身上的甲胄、兵器。
“他们刚刚死去不久。”倪大镖师冰冷的甩下这一句话,似乎二十多条生命在沙漠中消失再正常不过。
“一致的身首异处,我认为是沙盗。”背靠在木箱上,倪欣将借着篝火暖着冰冷的手指。选在这个背风的土围子处,是她的主意。沙漠中行走,最忌宿营在露天平地。漫天的黄沙最是吃人,也许前一刻那儿还立着数百匹牲口,后一分就被黄沙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李括朝倪大镖师身边挪了挪道:“依你之见,我们碰到沙盗的可能性有多大?”他倒不是真的担心遇到沙盗,若是有沙盗见到两千多武装到牙齿的骑兵队伍,还不要命的的冲上来,大伙不介意用手中的刀剑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不过夜深之时,与倪大镖师聊聊天似乎以这个开头最为合适。
“五五分,我也说不清。”倪欣指着北侧的方向道:“两百里外就是玉门关,南面就是阳关。出了玉门关便是安西的地界,在这之前都属河西。沙盗最喜欢活动在交界的地带,这样两边都不会费工夫前去征剿。”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策略,沙盗这么做,一定可以赚的盆满钵满。”李括笑了笑,凑上了话头。
“你错了,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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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早春(二)
“你错了,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倪欣对李括的假设很是不满,瞪了少年一眼道:“人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干自己喜欢的事!任何美好的设想,在一具死尸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小说 阅读网 ”
在倪欣看来,这些沙盗不过在追寻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不应该受到过多的非议。
李括的胸口一震,这话,这话太子李亨分明也对他说过,为何倪欣也说出了相同的话,莫非她也认同这样的观点?
“可是,他们是沙盗,他们是杀人越货的沙盗啊!”李括实在无法认同这种强盗逻辑,出言反驳道。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要活下去。这只是冰冷的规则而已,骆驼要活命,群狼也不能饿死!”微叹了口气,倪欣道:“何况,多数的沙盗并不会杀死行商,最多也只是尽取其货物。若是他们留下了恶名,往后还有哪个商队敢从他们的地面走?”
这道理是不错,但沙盗毕竟是沙盗,你永远不能试图跟沙盗讲仁义。这儿的二十多具尸体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可这些行商明明。。。。。。”李括指着不远处的尸首,蹙起了眉头。对方的行径如此恶劣,实在不能容忍。为何倪欣还会对他们表露出怜悯之心,为何这样的人还会得到宽恕?
“沙盗中也有丧心病狂的人,就像你们官军中也有心地善良的!”倪欣甩出了一句让李括哭笑不得的话,朝土堆旁靠了靠。
“官军中的人,心善的还是占了多数!”虽然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也没什么底气,但少年还是不能承认官军不如盗贼的事实。他是从长安城长大的,他是那片土地养育的,即便它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也容不得别人肆意比对。
更何况,与官军比对的是十恶不赦的沙盗。//小说阅 读网首 发 //在少年眼中,盗就是盗,即便再行善举,也改变不了他寄生的本质。官贼之间,自是天差地别,怎么能相比对?
“向善?你见到河东旱灾时死了多少人吗?分发赈灾粮食时,官军在哪?他们是在维持秩序?我只知道这些正义之士把老百姓救命的米粮都收进了自家口缸!”
倪欣也来了气,挑起柳眉争辩道。
“哎,不聊这个了。”知道自己是自找没趣,李括索性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说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玉门关?”李括将一根枯木撇进篝火堆,引得其噼啪作响。之所以弃行南线而是选择了其北侧的玉门关,更多是考虑军队的安全。但这并不能成为大伙儿拖延行程的借口,毕竟他们携带的口粮有限,淡水更已见了底,若不及时走出大漠,不用沙盗出现,他们自己就会被饿死渴死在大漠中。
“三四天吧。”倪欣叹了口气:“但若是遇到了沙暴,可就说不好了。”虽然也走过几次丝绸古道,但天气这种东西可是谁都说不好的。若是老天爷心情不好,任谁也别想在沙漠中好过。
“啦,大饼脸,你在跟括儿哥聊什么呢,来,跟我说说嘛。”张延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无聊!”
“你是不是在和括儿哥那个,嗯那个。。。。。。”张延基以为李括在和倪欣谈情说爱,捂着嘴傻笑。
“无耻!”
“喂,我说你能不能换句话,不要总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张延基也不是柿子脾气,见倪欣如此敷衍自己,也是着了怒。
“无知!”
倪欣不屑的瞥了张延基一眼便起身往土围子靠北一侧走去。(注1)
“我睡觉的时候你们不许过来,若是让我发现你打鬼主意,我就挖下你的眼睛!”
嘶,好狠辣的婆娘!张延基只觉脖颈一凉,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我张延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