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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怀着忐忑的心回头一望。一只老鼠小心翼翼地跳过落叶,跑到附近的划丛里,原来是它弄出响声。
可是,刚才一大一小似乎有点不对劲,大的尺长有余,小却只有半尺不足,若说亲鱼之间的个体应该不会相差这么大的。倘若花鳗鲵在两三年前就在这儿发现,是不是可以说已经了后代。
余晕将尽,倦鸟归林,在小岛上空唧唧啾啾叫个不停,盘旋一圈落入林中。丁文弯腰摸了块小石头,刚才与楚婉玉她们约好了,以扔石为记号。因为自己有些疑问,正举措不定是否发出信号立即行动。
鸟的叫声,影响了丁文的听觉,直至安静时却听到背后响声,丁文回头看见模糊的影子,如蛇一样爬行而来,近两尺长!连忙将紧扣的网兜提起一些。那条影子从跨游过,尾巴扫到了裤管脚,那滑溜外皮与蛇鳞片湿滑完全不同,溜进了夹缝中去。
嗯,这才是正主儿嘛。丁文为自己揣测对头而庆幸,三分钟后该是收网的时候吧。
重将网兜扣回夹缝后,默数着一百八十息后,抛石向约十五米远的竹子丛。石击到竹杆,响起咯咯数声,在宁静的树林间尤其明显。竹子丛附近响起了急促的打竹绑声,连带着惊起倦鸟。如平静的池塘里,扔进一块石头,引来阵阵涟渏。
刷!刷刷。如大力抽射的足球直射球门,重重砸在球网之上,声势不小,力度不小。感觉脚边三股微风刷过,接着网兜的网被连续冲击,竟让丁文差些把持不住。
果然有劲道。丁文连忙扭起了网口,防止花鳗鲵出逃。
“抓到了么?”楚婉玉从竹子丛那边喊来。
丁文用笑声来回应。提在手中有些沉,更感受到花鳗鲵们不甘地挣扎。
楚婉玉一根绳子将网口扎得紧紧的,说是这样才能安心。
确实,以花鳗鲵能上山、下溜的劲头,就算是鱼箱盖好都可能被顶开逃走了。但这东西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还得小心掩藏好,带回桑家坞饲养,因此丁文吩咐三人务必守口如瓶,免得引来无谓麻烦。
日暮归途,楚婉玉摇着小船,以清丽的歌喉唱起江南小曲,“千年前的春潮带雨,小舟依旧自在横。锁进诗中的风景,睡了千年未醒……”歌声如山间清泉在耳边流淌,伴着轻微的摇橹声,竟让人不忍喝采而中断了如此清音。此时的楚婉玉仿佛不是那天在争利的商人,此时倒象邻家聪慧的小阿妹,别有一番可爱哩。
花鳗鲵,连带着网放入鱼箱里,放入少许水,放在楚婉玉的房间里。四人没有告诉沈清和章守志,甚至虞翠花。半竹蓝的土鸡蛋,被虞翠花打包起来,说是让丁文带回去。
“老弟啊,为了今晚的饭,我们可跑进山区里,买了些山货。”章守志不无得意地说,搭着丁文的肩进入厨房。
与海边对比,桌上摆满了各式肉类。人说山珍海海味,只知昂贵的熊掌鱼翅,却不知“山有麂鹿獐、海有马鲛鲳”。待众人坐定后,听了老章头介绍,丁文也算大开眼界。
银包金,煮鸡蛋内包着肉馅,与鱼丸子有异曲同工之理,但如何做法丁文几人都感到稀奇,问了虞翠花,她只是笑笑说若想吃,以后就常来做客。这倒是另类的邀客之法。
只好闷声尝尝,清淡鸡蛋中蕴含着肉馅的口味,好吃。丁文不象坐在身边的桑木兰细咽慢嚼,几口搞定,大有猪八戒吃人参果模样,将目光盯一盘红烧肉。野猪肉,皮厚肉精几乎不带肥的,那厚皮咬在嘴里如筋一般的韧且脆,很有咬头。
虞翠花趁隙盛来蒸菜饭。章守志说是山鸡饭,果然……饭中带有浓浓的鸡肉和香菇的香味,和包菜干饭一样,米粒渗入了油,吃起来满口油滑。
汤是麂肉片汤,因为用咸味煞膻,所以汤显得清淡、充满芹菜味,肉片却是咸些。
吃了这些,丁文感到有点撑了,打趣说:“老章,若天天在你们家吃上这些,估计不出十在半个月将胖得换个人。怪不得人说,吃山味长膘壮体呢。”
这些全脂肪肉类的,吃了不长胖才怪。一听会增胖,许是比较了体型和口福,林雪芹便管住了嘴,只再喝淡淡的汤。
“他们下次再到我们家,只管清粥豆腐萝卜干三件套的,没这些东西招待了。”章守志剔了牙,对着虞翠花说。
“你呀,就是爱开着玩笑。”虞翠花笑着说,“本来还买上一些稀奇货,但听说现在国家实行保护,就不敢买了。”
是啊,现在这吃风愈昌,只要是天然的东西,这价格高得没谱,更何况说一些野生的动物呢?黄昏抓到的花鳗鲵,市场价一斤得一两百,而且是有价无市,听说真个要出售的话,还得经过有关部门审批。
这个号称鳗中极品的花鳗鲵,体壮而有力,生性奇特,性情较凶猛。常常喜栖息于沿海的河口区域,也有上溯栖居于山间溪谷中。白天潜伏于石缝或土穴中,夜间出来活动,以动物性食料居多,常以鱼类及无脊椎动物诸如小鱼虾、贝、蟹和蠕虫等为主要食料,至于上山吃竹笋应该为了补充蛋白质,吃竹根下的白蚁。
丁文想想这些花鳗鲵暂时饲养在空间的水池中,但要真正在空间里饲养起来,不得不考虑多方面因素,比如清便、水流和食物多样化,还不能污染了整个空间环境。真正要实现在空间里养鱼,还不如外面一方十亩池塘来得简单,看来还得多摸索,得向大自然多学习了。因此,不妨先将这事拿出来向众人稍稍提一下。
“老章,有听说饲养‘溪滑’的么?”
章守志倒惊讶了。这东西虽然有诱人的价格和不错的市场容量,但就是难养,到目前还没听说哪个鳗场饲养这东西的。“老弟你不会异想天开吧?用鱼场饲养花鳗鲵!”
听到丁文谈起了这事,桑木兰、林雪芹、楚婉玉都竖起了耳朵,沈清感叹说:“不好驯化啊!主要太娇贵了,成活率太低了。”
原来,水产研究所也有试着这方面的研究,遇到了诸多难题,后来就不了了之,搁下了这个课题。
“现在娃鱼鱼人工饲养都取得突破性进展,我看事在人为。”丁文自信地说,“我只希望老沈这边能够重新提一下这个课目,给咱们桑家坞鱼场提供些幼苗,别到时饲养成功,说咱们执行野生动物保护法。”
虞翠花就是不理解,丁文这份自信来自哪儿,扫了一向对丁文破有微词的女儿一眼,却见她今晚异常的沉默着。
“老弟,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敢养,我就敢卖。真个饲养起来,这一套手续我来包了。”章守志这么个夸下了海口。
“沈所,您又不然去申请一下,我就专心研究这个课目。”林雪芹看向不可置否的沈清突然这么说,无疑具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沈清倒呆滞了下,这个项目只能由他发起,可桑家坞的鱼场并不具备有法人资格,看来只能先挂点试验基地再说。他便将对于项目帮扶向众人稍加说明。
丁文觉得目前只能如此,吃饱撑着聊聊,出了门后便将扰人心思放到一旁,只道真该将花鳗鲵这烫手山芋炖了吃,也省了心思。
次日一早,丁文留下了沈清帮忙清点鱼苗之事,自己带着桑木兰和林雪芹先回桑家坞,捎上半竹蓝的土鸡蛋,和一个鱼箱。楚婉玉说想吃银包金,就得请她去。
这丫头,还真的将这个当秘密了。
第六十五章烫手山竽
丁文回到了桑家坞,一路上大有偷渡客那颤颤心里,现在终于让心落到实处。本来打算拐上镇上一趟,只能作罢,急匆匆地回来,三人躲进育苗室里,而且反锁了门。
咋回事?丁母难免好奇,绕到育苗室的窗口探了探,却见三人围着鱼箱。
去了网,三条花鳗鲵如三条黑索一动不动地贴在鱼箱里底部,看似挺憨厚的,若没有见到昨天的那溜上山的情景,还真的被蒙了。许是昨天捕捉的时候,可能过于挣扎,竟有多处的外皮被网擦伤,如果食用的话倒无所谓,但用来养殖怕感染,林雪芹说该用些药了。
“看这生龙活虎‘溪滑’,皮还挺娇嫩的。”桑木兰看着鱼箱两大一小的花鳗鲵,随意地说。
丁文说再看看吧。其实,这鱼没必要捧在手心这么精贵的,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饲养。
花鳗鲵本身喜静怕闹、喜黑怕亮,又能“过墙”,又好钻洞。据说只有乌子期筷子那般大小时,都能越过04米高的池墙,够勇猛的。目前这育苗室内的育苗池肯定不行,也在池塘网箱也不成,想来只有在自己的空间里最合适。
“也怕传出去。”林雪芹想现在还不宜公开养殖。
三个臭皮匠没整一个好主意。这抓来的好东西突然变成了烫手山竽,让人挠首啦。丁文最后决定暂时放养在这鱼箱里,给鱼箱注入新水后,转身去巡看两个育养池里的鱼种。
“儿子,你们三个在搞什么鬼?”丁母从窗口喊了进来,吓了三人一跳。
“呃,她们俩人在研究鱼苗呢。”
“晴天白日的,锁上门瞎整啥。”
丁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听着母亲转身而去的唠叨,对着桑木兰和林雪芹扮了下鬼脸。
桑木兰对花鳗鲵不甚兴趣,她不懂养鱼,只懂杀鱼做菜,所以木兰看鱼只觉表面可爱,不论价值。她跟着走到了育苗池边,看那喜爱浮出水面嬉戏的鲢鱼苗,说还是这些鱼好,容易饲养又能卖不少钱。
这个是外行话,养殖就得专业。别人没有我有,别人有我精。要不,这次那个外贸公司能眼巴巴找个咱么?丁文没有反驳她。
“出去了,这里面闷得慌。”丁文巡看完育苗池后,却瞧林雪芹还蹲在鱼箱前皱眉凝思,“我看实在没法子,让它们进厨房算了。”说得桑木兰吃吃地笑起。
“最好!”
“你们俩个别在我面前肉麻了。”林雪芹没好气地说,对着一唱一和的俩人白了眼,回过头仍蹲着想怎么弄个妥当。
为了不打扰林雪芹的思路,轻掩上了育苗室的门。丁文和桑木兰并肩溜达在池岸上,主要看这挖沟进展情况如何。
沟挖成了倒梯形,沟壁用实木棍鞭实,外侧还挖了台阶。池岸上的杂草也被锄干净了,看上去有点焕然一新的感觉,池岸裸露的泥土更突出了池边一排杨柳绿色。待沟挖好后,在外围也植上些树看看能否成活,不成的话只能等待明年开春了。
“妈在那儿。”桑木兰指着前方不远处说,只见丁母顶着头上的艳阳,她正提着茶水招呼大伙儿喝口水、歇一歇。虽说这挖沟的事都委托给了村里负责,但母亲仍存着一些老观念,来自家的池塘做事,饭是不用供应,这茶水不能缺,不然心里总过意不去。
“妈,您别忙累了。”桑木兰赶紧跑上前接过丁母手中的茶水桶。
“哟,大梅啦,什么时候请大伙儿喝喜酒啊?”
“与咱桑家坞亲上加亲了。”
听着众叔伯兄弟的话,丁母开心地呵笑,“明年中秋节请大伙儿喝酒,到时可别溜号子了,否则我要生气喽。”
桑木兰听了羞涩地低着头。丁母一见,却说:“这孩子,就是脸皮嫩。”叫上桑木兰又往另一处送茶水了。
丁文不再前行,而驻足在网场边,想再过二十来天桑家鱼庄就试营业,该打电话问候一下泡泡同志。
“泡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当爸爸了!”
恣意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让丁文不得不将手机移开了耳边远一些。
“老章说,他女儿将上来帮忙,这么久也没个人影,真希望她不是母霸王龙,只要求能和丹凤一样可爱就行了。”
丁文汗了下,那楚婉玉虽不能比作山区里的金凤凰,却也是林间快乐的百灵鸟,只是丁文存心捉弄罗元,“我和她接触过了,那堪比狮子头啊。”
狮子头金鱼,头大腹圆,躯体矮壮,头部肉瘤丰满并包裹两颊和眼睛。一想女孩子这个样形象,罗元的哀嚎声果真传来,“天啦……”
罗元接着说起鱼庄,大体装修完毕,现在培训服务员,只待厨房内的用具配置好了,就可以试营业。
丁文挂上电话后还在偷笑。不知楚婉玉在听到这个评价后,会不会冲到桑家坞来了,跟他急!
网场里的成鱼,还没送去鱼庄,在自家却消耗了不少。幸好,有了丰泉鱼场那些货,不然真的有断档之虞。
“小文回屋来,妈找你有事儿。”桑木兰从池对岸喊来,正挎着丁母的胳膊往回走。
原来是投毒鱼苗这事啊。对方不知转了几个弯,终于趁这国庆期间找到了丁母。县城小就这样的,绕来绕去总能扯上关系的。
听到母亲都收下对方的钱款了,丁文没责怪母亲自做主张,想自己早忘了这事,也算将这事给了结。赔偿款理所当然被划入鱼场中“阳光”收入,在桑木兰游说下,丁母终于拨出一万块做为丁文小金库。
“木兰,拿点钱给你妈吧。她拉扯大你们几个姐妹不容易,这些年跟你爸没好过。”丁母拉着桑木兰的手拍了拍说。
桑木兰想起母亲那怯弱的眼神,在人前总抬不起头,心里不禁地一阵揪痛,红着眼圈默默地点头。
丁文不忍见桑木兰那伤心欲泣样子,便说:“多拿些,这每次进出岛不方便。”
一看小俩口处得不错,丁母老怀大慰,起身提走那竹蓝里,出去还带上了门。
丁文最怕看着女人流泪,便斜靠在沙发上,弱弱地说:“咱家的财政大臣,再给我批个我十万、八万当小金库好么?”
“你怎么一下子要这么多钱?”桑木兰有些惊讶了。
“看着玩呗,有空的时候拿来多瞧瞧。”
桑木兰看到丁文坏坏地笑,知道被耍了,跑过来体罚某人时,却丁文抱住了。
“我才不要你抱了,”桑木兰口是心非地躺在丁文怀中,“谁知道你抱过多少个女人?”
原来在吃酸呢。丁文皱着眉头,很严肃地说:“我数一下,应该有十个了吧。你、小伢伢、小杼小时…”
“你蒙人!”桑木兰不依地说,“以后除我之外,不许你抱着其他女人。”
“那咱们的女儿呢?”
“坏蛋,大坏蛋。”本来心情不好的桑木兰被这么一闹,竟完全消散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探进来四个小脑袋。小飞抱着嘟嘟问:“丁香姐姐,大哥哥和大姐姐在玩什么游戏?”
桑木兰从丁文蹿起来,只听丁香、憨憨、桑木杼三人忍不住大笑,憨憨强忍住笑意说:“大哥哥和大姐姐在玩爱玩的游戏。”
“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我抱着嘟嘟玩。”小飞说,很无辜地看着已抱肚皮大笑的三人。
“嫂子,刚才怎么闻到屋里有酸酸的味道,谁打翻了陈年老醋啦?”
“小丁香鱼,敢偷听!”桑木兰本羞红了脸,此时再加窘迫,跺足追向门口。
“风紧,扯乎!”憨憨大喊了声,三人赶紧溜了。
小飞见有得玩,跟在桑木兰身后瞎跑。
丁文伸了伸腰,站到门口,一脸满足地看着她们追逐嬉闹。
林雪芹打开了育苗室门,问丁文怎么回事。
“外面阳光灿烂,你还是出来晒晒吧,那东西我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
林雪芹不满地说:“想好了也不通气。”
小飞已跑得满头大汗,见到林雪芹马上回头跑来,气喘吁吁地汇报着。
“小飞别向那个坏蛋大哥哥学。”林雪芹俯身给小飞擦去了汗,牵走了小飞,回头仍不忘恼恼地瞪了丁文一眼。
所谓处理办法,将花鳗鲵放入空间养殖。趁着众人不注意,丁文闪入空间中,找了个离肥水池和瘦水池远的水塘放生了。
一入池水,三条花鳗鲵似来了精神,居然在水面游了一圈,然后潜入水中,似乎对这个饲养环境很满意。
这三条花鳗鲵一进这里,估计这些鱼苗就危险了。丁文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不如都放到大池,去实行大自然一样的优胜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