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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来了。”谢杏芳与邱碧琼在丁文身后突然尖叫而起,连嘟嘟也跟着焦急大叫。丁文应声抬头望去,“措巴达扬”仍旧不紧不慢地走来,与格桑形成鲜明对比,“措巴达扬”仿佛没有受过刚才一个重击。
“丁先生,把它交给格桑吧。拿金杵来·我就算戳也要戳烂这鬼东西。”格桑说到最后时怒吼了起来。这话表明格桑的双眼中招!不过说到“戳”,丁文不禁望往端坐于银矿岩石上的那骷髅,心想难道非得使用这种手段方可消灭?
“琼琼快把十字弩给我,我来对付他。你们先后撤一段距离,就用那根银杖带着格桑离开。”丁文解下了三辰天时浑仪·一接过十字弩,便拔腿奔往那个骷髅·而嘟嘟犹豫了下·亦步亦趋地追上来。
银锥毫不费力从骷髅头拔出,当银锥被拔出的那一刹那,整个骷髅散架了,大多骸骨化为碎片。银锥比十字弩的箭矢还长,入手略沉,一端尖锐、一端有小圆球,安在十字弩上略有不合适。为了不影响准度·必须尽量接近距离·最好能绕到“措巴达扬”身后给予准确一击,可“措巴达扬”似乎就是冲着丁文来,趁丁文拔银锥之际,居然转个了方向,直挺挺步向丁文。
嘟嘟露出呲牙咧嘴的凶恶状,对着“措巴达扬”低吼不已。失去了自我思维的“措巴达扬”,对嘟嘟的警告充耳不闻·打着赤脚没有停下机械步伐,噼啪噼啪走来。
丁文细心观察到了“措巴达扬”与刚才动作不同之处,至少双手前探在胸,做出随时欲扑之势,于是丁文做了个决定,“嘟嘟,咱们爬上山崖。”
手足并用,顺着小台阶攀上峭立的崖壁·离地五六米了。
“措巴达扬”依芦画样,那攀爬的动作既笨拙又费力·它边爬边仰头向上看来,仿佛前方有诱人的食物。
“嗯,瞄准好了。”丁文贴在崖壁转身,十字弩已对准那颗黑黝黝的头颅,轻轻地扣了板机,银锥疾射而出。嗤了一声,银锥深深没入“措巴达扬”的头顶,黑色液汁顿时象喷泉一样丝丝喷洒着,可“措巴达扬”根本无关痛痒,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顽强地追来。
这简直就象一只杀不死的异形怪物,被寄予厚望的银锥竟然也不起作用!丁文头皮开始一阵发麻,不得不快速向上又攀爬两米,霍然转过身,带着嘟嘟向一侧跳下,着地后踉跄跑开。丁文还来不及回头,身后也传来重物落地声。
直挺挺趴在地面的“措巴达扬”,撑开的四肢一阵抽搐,身下流出一滩乌汁,似乎摔成一个肉饼。丁文对此绝不能放松警惕,目睹过六名歹徒从高处坠落,若未名的东西有这层恐惧,出手的机会也太不讨巧了,因为这一切根本不符生物的特性。
“措巴达扬”从那滩乌汁里挣扎着撑起身躯,尽管身上多处伤口滴淌乌汁,尽管无法直立站起,却让四肢撑成动物之状,仍顽强地抬头向丁文望来。可惜它没有眼神,也没有神情,更没有吼叫,却能真切感觉到它的愤怒和贪婪,这种感觉让丁文心生寒意。
回头是岸?到了这里哪有回头路。
撑稳身躯之后,“措巴达扬”终于露出了它的第一个表情,是那么赤地恐怖,它咧起嘴露出黝黑的牙齿,两排牙齿吧喳着,格格的声响仿佛来自催命的打更鸟。嘟嘟虽不知如何对它攻击,却回应一声巨吼,吼声在空旷的深涧久久回荡。
在回荡的吼声中,突兀响起噼啪声,这声响仿佛身旁有人拿着鞭子忽然抽打地面发出的,身处于炬形山体上,听得格外清晰。可就是这样一个声响,竟让“措巴达扬”登时软了四肢,重摔趴在地,浑身抖个不停。
原来它怕雷!
不过丁文也怕,丁文正准备回头喊邱碧琼赶紧搁开三辰天时浑仪,可一想不对啊,这里是“金山银山”,本身就招雷电,于是撇下了“措巴达扬”,撒腿就跑。
邱碧琼与谢杏芳慌乱地避到了崖壁边,可邱碧琼依旧背着三辰天时浑仪。丁文边跑边挥手,让他们三个别靠近崖壁,因为这里环境与完全外界不同,不能犯常识性错误。
一条电弧很快出现,沿着附近的一个山崖向上方飞速流去,象一条狂躁飞龙在游走,给炬形山体又添一抹迷幻的光彩。电弧伴随着放电的滋滋声,这声响令人闻之牙酸。
丁文就近找到了一处金属成色相对差的地方,把十字弩置在地上,格桑也拿出了那只手套,凑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立足之地。而格桑说自己中毒了,体内的毒性只能压制一时,终究不能根除,不如把这个机会让出来。
噼啪声越来越密集了,电弧就群蛇在炬形山体的山崖、沟壑间乱舞,又似一张妖异的光网已把整座炬形山体笼罩。置身于这个地方,生死已经置之度外,在闪烁的电弧光中,邱碧琼与谢杏芳一前一后贴住丁文的身躯,嘟嘟乖乖在伏在丁文的肩膀上,而丁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二十余米开外的“措巴达扬”。
电弧游过它的身躯时缠绕不去,让措巴达扬的全身皮肉如充气过度的气球一样破裂,仅留下了一付黝黑的骷髅架。在它的胸脊处,蠕动着一个巴掌大的生物,若不是急促颤动时产生红色光芒,绝对无法让人留意。
“嘶”原来有东西占据了措巴达扬的身躯,丁文虽隐隐猜着有东西在作祟,看到真相后仍暗暗冷嘶一声,这东西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在强电流下居然还能支持一会半刻,比之孱弱的人类体格强得太多太多。但,即使顽强至斯的生命也抵不过遑遑天威,巴掌大的生物似燃起熊熊的最旺盛生命之火,灿烂如一盏红灯笼,却在电弧缠绕下瞬间熄灭了,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此时电弧遍布,若无数银蛇在狂舞,让丁文生出感叹,这回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第三二四章地狱之行
(一)
在丁文四人当中,格桑最先受到电弧眷顾。
一条粗如手腕的电弧,摇曳着妖异舞姿,缠绕住了格桑,又象夺命之索捆住了格桑,将他凌空拉起,重重地撞在十余米的崖壁上,然后坠落。
地狱之门,踏入那道“门户”就相当于进入地狱!
这一刻离得死亡如此之近,丁文不再感叹,也没有后悔,面对如潮般袭来的电弧,脑海里已一片空白,无悲无喜,也许自己算是史来最窝囊的青木戒拥有者,夫复何言?
电弧不会忘记丁文三人和嘟嘟这漏网之鱼,当强大的电流流过身体,仿佛身受千刀万剐,最后汇聚到了心脏,竟消弥得无影无踪。登时,一股久违的清凉从心间如袅袅轻烟飘逸,那是青木戒漾出的气息。
这可是意外之喜!
“琼琼你没事吧?还有背后那位。”
邱碧琼没有出声,从怀中微微地抬起头,她的脸色如此煞白,神情却又如此平静。而谢杏芳不满嘀咕,言语显得结巴,“你这什么态度,至少咱们三人死的时候还抱在一块,为什么我只能躲在背后呢?我更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
“那好吧,这次遂你所愿。”丁文把立足的位置腾给她们俩,展开双臂把二人搂进怀中,这可把二人惊呆了。
只要青木戒能发挥出那么一点点效用,丁文就有足够勇气去面对。
弧光闪耀,滋声不绝·电弧四面八方,没有规律地游走着,这俨然是个闪电密布的世界。至少丁文的运气还算不错,只遭受一些旁枝末节的电弧电击,没有遭遇攻击格桑的那类狂暴电闪,可谁能藐视大自然的威势呢?
电弧乱窜·杂乱而狂暴,能将万物生灵一次次毁灭·无人可置疑闪电的破坏力!身在此处已没有逃避的可能·丁文此时就象走在一条悬在生与死之间的钢丝绳,青木戒好比一根用来平衡身躯的竹杆,小心而谨慎着一当闪电歇停后,四周一片沉寂,山间弥漫着稀薄的雾。
渡过了这道生死关,恍然若梦。
丁文三人此时看来象三个疯子,头发倒立、蓬松·衣裳零碎地挂在身上·邱碧琼无声哭泣、谢杏芳在无声傻笑,丁文还处于呆滞之中,三人的神经好似一时失常了。嘟嘟一声呜咽把丁文缥缈到九天之外的思绪拉回现实,丁文得看看蚁酒、青藤之果和三辰天时浑仪。
令人惊奇的是,三辰天时浑仪丝毫无损,而蚁酒损失了两瓶,青藤之果烂了一颗·这种小损失让丁文轻嘘一口气,现在可得犒劳一下大伙了。
格桑与措巴达扬的死让人黯然,谢杏芳按照密宗一些礼仪,摇着七宝转轮颂愿他们俩超脱这方苦海,灵魂超脱苦海,飞往光明的彼岸。
经过了这次洗礼,谢杏芳与邱碧琼对掘藏的信念又变得更加坚定,也许是因为又增添了二个密宗教徒的愿望。丁文重拾走那根银锥·这根银锥恢复了通体银白原状,那只未名生物在电弧下已灰飞烟灭·想必单纯依靠银锥无法灭杀这只未名生物,却能把银锥当做引雷针。
三人各自整理了心情继续上路。转过这道山崖,有条人工开掘的小路,沿着这条曲折而陡峭的山间石径下行,下行一段距离时,路旁一些矿岩上可见到一些苔藓、蕨类植物,经过沟涧时还可听到淙淙流水声。其实这里气温适宜、空气潮湿,再兼闪电分解了空气中氮与氧,给一些植物生长创造了必要条件,因此见到一些植物并不为奇。
随着下行高度越多,光线又变得越暗淡,当到达略微平坦的山麓时,这时情形就象黄昏时分,山上的光线如同永不消退的落日余晖,四周一片宁静。
一条河流绕着炬形山体静静地流淌,无波无漾,不知深浅,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流往何处。如果不受未名生物攻击,失足落崖的措巴达扬或许还有生存机会。
这个未名生物当真让人忌惮!
全身长毛蓬松的嘟嘟又变得异常活泼,沿着前人开掘小路来到深涧外,由于山涧有水缓缓流出,小路到此已是尽头,小家伙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对着深涧方向探头探脑。
昏暗的山涧显得静谧,上狭下宽呈倒锤形,仿佛又一道门户展现眼前。丁文自称为桑家坞水性最好,那是仗着青木戒在笔架岛附近可以随波逐流,但对于这条河流有着深深顾忌,邱碧琼与谢杏芳更对之不寒而栗。
“路到了尽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丁文三人都明白,这地方刚刚经过了闪电洗礼,也许未名的生物们已恐惧地躲进哪个老巢里,而且从山涧内散发出似曾相识的气息,现在不能再犹豫了。丁文率先下水,岸边水深及胸,水温冰冷,想必这条流河是由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也接连跟着下来,三人手拉着手,涉水向着山涧里行进。
借着余光打量,看到山涧两壁长着一片片苔藓,但苔藓无法掩盖住两壁上的图案,这些刻迹明显图案,与那处神迹、豹形人身洞穴的相类似,同样记述和传达出许多古老讯息。了一段平坦水路,足顶碰到了台阶,台阶层高与步距很大,层高半米左右,步距达三米,显得宽阔。因此丁文三人只在冷水中泡了十来分钟,一旦踏上岸后,心内战战兢兢顿时去了一半。
前人开掘石径直达此地,看来是一条山涧旁宽阔的栈道,若能避开闪电大作的时间段,有了这条石径指引,任何人均可轻易找到这条路。然而·为何还有人在山崖留下“回头是岸”的警语呢?这四个字象一根刺似的留在彼此心底,沿着石阶依山体转折向上,丁文三人都默不作声地赶路,或许心里都有更多的不安。
(二)
登过近百阶,迎来第一个大石窟。
又大双高的石窟入口处两旁站着两位门神石雕,由山石巧刻而成的巨大脸谱·线条依旧分明,悲戚不胜·其悲相仿佛具有感染性。脸谱的面目与雪坡之下所见的有些相似·难道远古的可可西里曾生活过巨人?
石窟至少上千平方,层高四五丈王右,石窟内滴水声不时回响,蓝色幽光点点,显得静幽而空旷。或许由于滴水穿石的缘故,石板形成了一滩滩积水潭。
丁文的目光却被一些零散骸骨所吸引,这些骸骨有人类的、有动物的。
“怎么会有盘羊牦牛的尸骨呢?”丁文暗暗惊诧·大石窟里的动物骸骨种类可谓不少·都是可可西里现有的飞禽走兽,这是否说明了还有其他通道出入矩形山体?可一旦进入了这里,不论人类还是动物们,据目前发现,死后的所有骸骨无一例外全染成乌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看在眼里,心底暗暗震惊·丁文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由嘟嘟带领下直穿这个大石窟,!需快去往大石窟另一端的出口。匆匆的脚步声惊扰了死气沉沉的大石窟,或许闻到丁文这三位不速之客的新鲜汗味,嘤嗡之声在各个阴暗角落开始呻吟而起,并很快连串起来,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该死是蚊群!这是一种可致人于死地的蚊子。
这个石窟潮湿、阴暗、冷热,看来是蚊群的隐匿地它们不知饥渴了多久,当丁文三人奔跑至石窟的另一端出口时,石窟内仿佛突然笼起了一层黑雾,这些贪婪的吸血者在点点幽光中显得影影绰绰,似紧随着丁文的步伐,从背后席卷而来。
蚊群声势浩大。
在这石窟另一端出口通往上方又是一段又大又宽的台阶,同样由嘟嘟在前方带路,邱碧琼与谢杏芳此时已忘记了尖叫,三步并两步沿台阶往上跑,这时多希望除了两条腿之外再插上一对翅膀丁文刻意押后一步,心想青木戒在此地可发挥了一丝的效用,生存机率要比她们俩高出许多。
可慌忙之间奔跑,丁文三人都不曾注意,足下的石板许多地方长着苔藓,邱碧琼与谢杏芳相继摔倒,邱碧琼摔得头破血流,她们立刻滚爬起来正准备继续往上跑,却顿时呆住了。蚊群的速度非常之快,即使她们没有这一担搁,也快不过蚊群的速度。蚊群如身后大石窟里的有一个魔鬼探手抓向丁文三人,此时已把丁文三人攥在掌中。
丁文三人被蚊群淹没了。
“不要停留,冲出蚊群包围就有希望。”丁文只听耳边萦绕着无数嗡嘤之音,忍住浑身鸡皮疙瘩,把住她们俩的肩,几乎推着她们俩大步前行,可她们俩并不能平静下来,尖叫着疯狂地舞动双臂,徒劳无功地驱赶着令人厌恶的蚊群。
只在一瞬间,三人身上多出无数个包,一股奇痒直透心间,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以后,才可平息这难耐的奇痒。
“喝下蚁酒!整瓶,一口气喝下。”丁文将身上仅存的两瓶的蚁酒给了邱碧琼与谢杏芳,一则想蚁酒还是有些效用,二则让酒精麻醉神经,这样至少可以减轻苦楚,而丁文自己因为青木戒的作用,这一阵阵奇痒如拂过山岗的风,忍一忍就过了。
邱碧琼与谢杏芳都醉倒了,双双被丁文挟在腰间,丁文仍大步继续跨进。行进之中,宛若附骨之蛆的奇痒居然能不断挑动人的负面情绪,悲伤绝望如野草一般狂长,在青木戒的蕴含意义压制下,仍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度让丁文的步伐变得踟,不禁思索起人生的苦旅。
生的意义是能平安归来,这是一种信念,蓝子离别时悲伤满溢的黯然神情,丁文没来由心底一阵揪痛,凭着这股信念,迈进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更加迅速。
行了许久,蚊群突然自己溃散开来,一阵急促的“唧唧”声冲击着人的耳膜。从上方洞口似喷涌出一团急促流动的黑云拍翼声阵阵。
(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然界奇异的一幕又在这段石阶上演这是一种很罕见的蝙蝠,浑身碳黑,双眼精亮,拍翼声很响,鸣叫声可让人头昏眼花。它们的行为很怪异在驱散蚊群的时候,好似仅象征性地捕食一些当一顿开胃菜而主菜还是丁文这三个活生生的人,要不然不会在驱散蚊群后,根本没有饱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