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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照在满目疮痍的笔架岛,点将台上木立着一个人,双眼锁着无限的沉痛与悲伤。
明明在滩涂内可听到蓝子回应,可那一波*海潮让蓝子的回应戛然而止,这声音如烙在丁文心头,此时想来狠狠地刺在心房上。虽然拼死搏潮,但人力毕竟有限,他自己反而被海潮席卷,顺着风势,竟然被浪潮拖往笔架岛的方向。
前前后后,自己也数不清在笔架岛四周踩了多少个点,终是寻不着桑木兰。
“啊,你看上面有人,好像是小文。”
“小玉你莫不是眼花了吧?”
顾不上一夜疲惫的楚婉玉飞奔上了点将台,却见丁文站在悬崖边,喘着气喊道:“丁阿哥,丁阿婶病倒了,需要你快些回去。”
万念俱灰,脑海已一片空白,丁文如悬崖边一根枯木,对楚婉玉的喊话没有一点反应。
“蓝子姐说不定也象你一样福大命大,丁阿哥可不要绝望呀。”
提到蓝子,丁文转过头来,两串泪珠如晶莹的露珠,滴滴淌下。
“让大伙儿都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寻找蓝子。”丁文顺着山脊前往笔架岛北部。楚婉玉舒出这口气,疲惫地坐倒在点将台上,全身酸软地再也走不动,却连忙掏出电话通知家里。
“小玉,咱们的老板呢?”
“他去找蓝子姐了,圣母娘娘保佑蓝子姐也平安无事。”
丁文沿途又碰见多拨寻人的叔伯和乡亲,只喊劝他们先回去,自己还要去找桑木兰。劳累了一夜的乡亲们,此刻没有任何怨言,他们都不愿走,就地休息上片刻,又继续分头寻找桑木兰。
三夜三天过去了,桑木兰仿佛凭空消失,没有任何音讯。72个小时救人的黄金时间已流逝,许多乡亲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没了主意。
“唉…大舅你让大伙儿都回新村吧,大伙儿这些天都辛苦了,都回去把家里头整整,我再找找。”丁文依旧没有放弃,他直觉桑木兰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场台风过后,桑家坞即使损失再小,也需要巡修,丁文心想不能再耽搁乡亲们了。
“不能走,谁都不许离开。小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承诺一生一世照顾好木兰,绝不让她受一点委曲,可现在木兰的人呢?”桑三儿发起疯,重重推开九叔公,冲撞向丁文。
乡亲们纷纷拦住,姚官拉住了桑三儿。
“爸,你放心。若不找到蓝子,我是不会回去的。”这不是丁文的一时意气之词,失去了朝夕相处的桑木兰,仿佛世界顿时坍塌一半,此刻心槁若灰。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把木兰给我找回来,我将与你没完”桑三儿被姚官架出许远,依旧回过头叫嚣。
众人都知道,台风再兼天文大潮,连停泊在岸边的快艇和渔舟都不知所向,更不用说那境况下的桑木兰,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丁文漂到笔架岛捡回一条命,已经算命大。
“小文你都没合过眼,铁打的人也经不起磨,你跟大伙儿一块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桑春的劝导并未奏效。
“大舅,帮我尽快订购一艘快艇来,我要一个人出海去找。”
若非青木戒的神奇,丁文早倒下,如今保好将一些事交给桑春等人去管,如养殖场的围垦分派给包品之,孵化基地的事转交楚婉玉打理,鱼料加工厂建设让泡泡负责。
桑春听了长长一叹,趁退潮之际,带着乡亲们蹚着滩涂回去。
乡亲们纷纷离岛,唯九叔公默默地守在一旁,劝也劝不走,想必还在耿耿于怀。这三天来,他几乎与丁文寸步不离,估计在怕丁文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大头,风是朝一个方向,但海水潮流变化莫测,咱们不应局限笔架岛的周围。”
咱们?
丁文打定主意不让九叔公跟着,这回出海寻人,只会独自一人。
入夏的气候有些反常,午后时南风把雾送来,让人尽觉挥不走的潮湿与闷热。
丁文吩咐九叔公在岛上,自己挽起裤管,从笔架岛北边蹚泥,独自向北。
第一九九章海哭声音
雾渐浓,让广阔的滩涂一片白蒙蒙。
九叔公说笔架岛四周的海潮复杂多变,那就看看涨潮时潮水流向吧,如果能找到海潮流向,寻找蓝子就多些把握。
那夜……
狂风大潮,任谁都会六神无主,丁文拥有了青木戒,可模糊记得那夜的大略位置。
位置大致在初及青木戒的有效范围,多试几个方位就是。
蹚着过膝的海泥,足底不时被破贝壳刺破,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丁文仅凭对直觉坚信和绝不言弃的一股气撑住,否则早就累趴。
蓝子,你到底在哪儿?
三天前还在身旁笑语莺莺,蓝子说这回要带她出去旅游,就当给二人蜜月假期,但事情来得太突然,好似一场梦,让人感觉好不真实。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
丁文从青木戒里拿出一坛青红,边行边灌了几口,可多日未进食,当青红酒一落肚里,反胃得把喝进的酒全部呕吐出来。
“我不屈服”
拥有了举世难觅的青木戒,怎能变得如此不济?丁文冲天一吼,酒坛被大力甩出手,远远地落进滩涂的海泥中,惊飞了几只正在觅食的海鸟。
找到大致位置,只好等着涨潮。
今日涨满潮的时间是早晚六点,当涨潮时夜幕刚刚降临,弯月早已挂在笔架岛上方。
风平浪静,更能探知海流。
一股怪异的海流,约有三四百米宽度,拽着丁文朝狮子岩方向直冲,海流仿佛大海一只的大手,力量大得寻常人都无法抗拒。
由于被冲离青木戒的有效范围,在海流中浮沉的丁文不慌乱,心里反而惊喜。若存在这股海流,相当于笔架岛以内海域多了重无形水坝,那么蓝子当时肯定也受这股海流所牵引。
身在笔架岛岸边,九叔公早把丁文的一举一动瞧眼底,以为丁文想不开要以身殉海,惊慌失措地奔回岛上,借来手机向桑春呼救。
两艘冲锋艇到来时开始退潮,丁文顺着退去的海流被拉走。
丁文发现,这股怪异的海流只要在涨满潮的短短几分钟,失去了强大的牵扯力。按照目测,自己被拉回距离狮子岩一百米,然后又被骤生的反方向海流拉走。
“难怪笔架岛北边滩涂有条宽阔河道,原以为是老河道冲刷的缘故,其真正的原因竟是这股海流引起的”
被这股海流拉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再次回到青木戒有效范围,丁文不由地心中大定,连忙从空间里移出游游以防万一。
“这股海流的目的地竟是大巷”
桑家坞的老一辈人都知道:涨潮水进大巷,退潮水出小巷。可丁文以身试险的结果,与老一辈人所知大相径庭,退潮时入大巷的海流无疑更凶更急。
游游急速地摆动尾鳍,嘴里叽哩咕噜叫个不停,仿佛在警示前方危险。
此时的大巷如一个壶口,把灌入内海的海水要通过这个壶口反倒出外海,哗啦啦地响个不停。跟着倒灌进大巷的海水如滚滚洪流,那个速度如过山车一样迅急,丁文怕撞伤了游游,又将它送回空间湖里,可仅仅一个呼吸间,眼前立刻陷入黑暗中,已见不着月光。
丁文立刻蜷缩起身子,用双臂护住头部,随时准备进入空间避险,任身子在海流中沉浮打转。一顿天旋地转后,又见微弱的光线便奋力地蹬腿划水,浮出的海面是小巷外,当即回了空间。
木然地坐在洪荒湖畔,心里已凉了半截。
在狂风大潮的情况下,桑木兰的生存机率几乎为零。尚且不说狂风大潮的外部环境,一个水性不好的女人一旦落水,必定拼命挣扎,根本不会象丁文那样有心相试,会沉得住气。桑木兰的水性并不好,而且这股怪异的海流竟是流归大巷,最后冲出小巷,流向笔架岛无边无际的外海。
丁文不禁地看看自己周身,全身多处严重擦伤,鲜血淋漓的膝盖、手肘隐现骨头。
“蓝子,你真的这样走了?我不相信。”
尽管还有希望,可事实如此残酷,除非世上奇迹。丁文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软软躺到洪荒湖畔的青石上,双眼空洞,呆呆望向浓雾笼罩的上空。
嘟嘟和小狼静静地蹲在两侧,水里的游游不时叽咕地叫了声。
可失去蓝子,身上的伤不如心里的绞痛,就算拥有世间难得的青木戒有何用?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往事一幕幕直涌心头……
想起从上海刚归来的那天,桑家坞的渡头上立着一人,秀发飘飘,吹起了芦笛。听到熟悉的芦笛声,自己站在渡船头挥手高声大喊:蓝子、蓝子…蓝子以其清脆的嗓音声声回应,右手挥着白色的丝巾。自己看呆了,在夕阳的金黄中,她竟是那么地圣洁。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蓝子变了,原本的野性变成一股英气;留起的长发又凭添了一份成熟的妩媚。
也许容貌不如琼琼、小琳子和冰棍女,可蓝子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最动人心扉,都是那么弥足珍贵。
泪水在无声地淌,丁文的嘴角却浮现淡淡的笑意。
往事总是太甜蜜,让人沉醉而不能释怀。
“不行,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噩耗,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丁文当即出了空间,现身在笔架岛南端的沙滩,赤脚踩在沙滩上,脚底传来一阵阵疼痛,不由地咧起嘴嘶了一声。
脚板不知被破贝壳划出多少道伤口,有的贝壳屑还留在皮肉中。丁文只好一瘸一拐来到礁岩边,找个小水池洗去脚底细沙,然后把贝壳屑挑出。
丁文从空间里拿出手机,拨给桑春:“大舅,快艇什么时候送到?”电话那端一阵沉默,问丁文在哪里。
一拨十几人赶到笔架岛南端的沙滩时,只见丁文正坐礁岩,都惊呆了。丁母上前搂住丁文,轻捶丁文的肩,哭着说怎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妈知道你难受,就算木兰不在,可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蓝子她…”丁文的话哽在喉间再也说不下。
“我不管其他事,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下回你再敢这样,妈也陪你跳海去。”丁母看见丁文浑身皮肉是伤,又一顿心伤。
回到了桑家坞新村,在村卫生所稍微治疗,丁文说什么都不想去县城看病,一味催着桑春赶紧订来快艇,可让丁母一句话给打断。丁母狠狠教训了桑春,说什么不要怂恿丁文再去赴险。丁文无法,只好把试潮水流向的事草草地说了。
桑春和丁父等人听得瞠目结舌,连桑三儿这回也无话可说。
“爸、妈,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不想放弃,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你们现在留我在家,可我一回家没见到蓝子,心里会堵得慌。”
听丁文这么说,丁母忧心忡忡地望向丁父、桑三儿等人,希望其他人也一起劝解。丁父说,买回快艇也好,到时轮流陪着一起去外海。
“阿叔、阿婶,由我和泡泡陪丁阿哥出海吧。孵化基地里的花鳗苗全逃光,其他鱼苗属子一代也不允许出售,我一直都空闲着,而其他人都忙着灾后修缮。”楚婉玉不顾众人厌恶的目光,主动请缨。
丁母叹息一声,问老章还好吧?楚婉玉抿着唇低下头,轻轻地摇头。
章守志遭乡亲们之恨,不仅是不听劝告,还是围堤被冲跨一事,从而酿成这次祸事。丁文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不能尽怪老章头,为了养殖场尽早投产让乡亲们快些回收投资,没日没夜蹲在工地,毕竟这回台风和天文大潮凑到一块,笔架岛那边损失更大。
“让老章安心静养身体,争取早日康复。养殖场关系到桑家坞每家每户,希望他汲取教训,和包工一起把养殖场搞好,那样我也可以专心地四处寻找蓝子。”丁文并非以德报怨,只不过以事论事,说句公道话而已。但楚婉玉感激涕零,掉过头拭去眼角的泪花。
这些天来,不但章守志无法面对丁文家和众乡亲,楚婉玉和虞翠花的压力可想而知。
丁文一边等快艇,一边在家休养,每日都有乡亲们上门探望。
三奶奶拄着拐杖来,送来一蓝鸡蛋,拉着母亲唏嘘了半日,话间倒谈及一件奇事。在丁文以身试流的那个傍晚,大雾蒙住海面,包括几个在家忙碌的主妇们都听到海面方向传来年轻女子哭泣声,声音很清晰,而且非常悲切,大约有持续了一两分钟,当时几家子都惊慌跑来问。
三奶奶说那是海哭的声音,每回大灾大难后,总会有人听到这种怪声。记得四十多年那次台风,上响村海难,死了八人,整个桑家坞人都听到类似的哭声。她解释说邻省这回死了那么多人,毕竟一衣带水,又出现海哭的怪声也正常。
丁母与丁父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看出震惊的神情,当时乘上冲锋舟正心焦丁文的生死,根本没去顾及,但海哭的声音也曾听到,现在经三奶奶提起,方才觉得诧异。
“大头,你心眼好,福大命大,自然会福及木兰,三奶奶昨晚梦见你们手里抱着孩子回来。”
丁文听得出这是三***安慰话,可海哭又是什么奇特现象?与自然灾害有必然联系吗?毕竟自己没听到这怪声,也没心思琢磨这些。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阵响动,猜又是什么垃圾短信,当丁文拿来一看,竟呆住了,尔后振奋地大笑。
第二百章给个希望
这条短信是以桑木兰手机号码发来的。
“这地方很黑不知在哪里”
丁文坐不住了,从沙发丫起,颤抖着手回拨过去,可电话的回音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
在父母和三***错愕目光注视下,丁文把这事说了。
“这真的”丁母睁大双眼,既意外又兴奋。
看来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蓝子到底被困哪里呢?丁文既振奋又焦急。经过了亲身试探海流,原以为桑木兰在海潮里应该九死一生,但这短信……
“那地方很黑?”丁文第一个念头的目标是笔架岛,于是打定主意立即前往。
派个楚婉玉同行,这是丁母的主意,丁文没功夫起争执。
“小玉,我要潜进大巷,你外面等着,可不许对任何人提及。”丁文这回有了些准备,带来手电等,准备趁着落潮之际再度进入大巷仔细搜寻。
笔架岛的大巷素有“虎口”之称,楚婉玉这下为难了,不料又要以身涉险,却无法阻止这疯狂举动。
“没事儿,这次是我第三回潜入大巷,我水性好,里面有换气的地方。”丁文不予楚婉玉迟疑不决的时间,便要顺着崖壁下到大巷之底。
“阿哥。”楚婉玉唤住丁文,说这回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决心陪着跳大巷。
进入大巷,也算轻车熟路,完全退潮后的水流并不急,就是恶名吓人。有了青木戒,丁文潜入水下可以长时间不换气,拿出用保鲜袋层层包裹的手电筒,在大巷口外水底下搜寻。
原来进入大巷的口子并不只有一个,丁文在大巷外水底就接连发现三个大孔洞和许多小孔洞。
乍现的光线吓跑了许多鱼虾。这条马鲛鱼竟约三尺长,鱼目泛起晶亮的蓝光,全身青纹在手电照射下格外显眼,鱼鳍显得美仑美奂,它一见光线却轻悠悠地游进一个大孔洞,雍容而淡定。丁文一咬牙追了进去,只觉这个孔洞弯弯曲曲,走势应该是斜插深入岛的底部,因为水压的关系,让耳鼓开始生鸣。途经了许多岔道,丁文先不逐一探索,紧紧跟着这条大马鲛鱼。
大孔洞的尽头是个倒漏斗型的岩室,岩壁呈暗青色,还长有少见的藻类。岩室里的水流呈旋涡,竟是淡咸水混合。在这儿见到许多个体不小的鱼群,它们在逆水畅游,对于丁文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惊慌。
天啦,这里简直是天然的鱼库,笔架岛底下含着这么惊人的财富,若是冰棍女探知,估计会喜疯。从一个裂缝方向涌来地下河的淡水,水势不急,丁文稍一琢磨,从岩室漏水的裂缝侧身钻过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