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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喝冷家的东西?”他不想再与冷家沾上关系,可温家大房、二房都有待嫁的女儿,照着这情形,怕是很难脱身,温青避之不及,温子群、温子林还想着要等冷昭的岳父呢,冷家宫里头有个淑妃,冷昭又有爵位在家。
“我是找刘元帅喝的酒。顺娘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许我找人吐吐苦水。顺娘都安顿好了?”
“安顿在阁楼里,与三妹又近,她们俩年轻相仿,我与三妹说过了,让三妹这些日子陪着妹妹些,好好开解开解她。”徐氏说着要起身,被温青止住道:“你怀着身孕呢,我吃了几盏又没吃醉,自己能脱/衣裳。”
徐氏应了一声,继续躺在被窝里,说了那五家能赚钱的铺子原是温彩自己开的,拿了是她打理祖业时赚的银子开的。
温青心下一阵感动,“还是自个儿的亲妹妹好啊。没想到倒是我拖累了她,要不是冷昭拿我要胁妹妹,她何至受这等委屈。妹妹是怕我被人利用,卷入皇子争储之中,这才答应冷昭留在冷府,答应帮他娶萧彩云为妻……”他直直地盯着帐顶,“我对不祖母,对不起娘亲,我不是个好大哥。”
“妹妹回来了,我们慢慢儿地给她挑个好妹婿。”徐氏虽不喜欢温彩,可想着温彩给他们挣来的田庄、店铺,又想温彩在冷家受委屈,有一部分还是因为温青的原因,同情、怜惜倒多了几分。
他们是长兄、长嫂,虽有个父亲,可温子群哪里管过温青兄妹。看
看今儿在冷家,温子群还纵容何氏生的儿子跟温彩抢东西。他妹妹到底是个女儿家,哪里争得过他们啊。温青想到这儿,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他当初要添补嫁妆,不就是想让温彩在冷家过得好些,不让人小瞧了她去,结果还是有受别人的欺负。
温青道:“下次再寻,就挑个家里人口单纯的婆家,就像我们这样的。”
“是!最好挑个像夫君这样的,不娶平妻不纳妾,连个通房都不要的……”
他说过不要通房的话么?
温青有些迷糊,被徐氏这么一捧,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给我生儿育女,我自会待你好的。你是长嫂,得多关心关心妹妹,你还有疼你的岳母、妹妹们,我可就这一个妹妹了……”
生怕徐氏会刻薄温彩了一般,千叮万嘱一番才放心。
徐兰芝坐在阁楼的二楼花间,时不时望一眼内室,“彩彩,你洗好了没有。”
“徐嬷嬷叫人弄的什么水,臭哄哄的。”
“不是说了是艾水么,能祛晦气的。”
温彩依旧是好好地泡了,这到底是家里人的一番心意,她不好违逆。“芝芝,你回去吧,明儿再来找我玩儿。”
今天唯一高兴的人怕就是徐兰芝了,她觉得自己的性子温彩合得来,往后就没那么闷了,有人陪她一起玩。
“我答应大姐了,这些日子得留下来陪你。”
“明儿你再来,我洗了澡就要歇下,你也早些歇下。”
徐兰芝还是不放心,低声对上来的麻嬷嬷道:“还得让丫头们仔细些,可别出了什么事,我边城时可是见过呢,之前高高兴兴,转眼想不开的多了去。”又怕麻嬷嬷不明白,大咧咧地道:“就说那刘小姐,头天都好好儿的,第二天就寻了短。”
麻嬷嬷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眼睛直往内室瞧,“六小姐她不会……”
忍冬捧着羹汤上来,低声道:“芝小姐说得是,这几天我们几会早晚仔细盯着六小姐的。”
徐兰芝点了点头,“大姐不放心得好,这阁楼里配足了人手,二等丫头四个,粗使丫头也有四个,先辛苦些,把人盯紧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禀给夫人。”
麻嬷嬷被徐兰芝一说,也跟着担心起来,一个年轻女子,人生才刚开始,就被人所弃,虽然这退亲是温家人提出来的,到底拜过花堂,传出去也不好听,女子名节可是重于性命,还真得小心些,万一温彩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来,她们也会被牵连。
徐兰芝提高嗓门:“彩彩,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洗。明儿一早,我再过来找你说话。”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温彩泡在药汤里,越闻越难受。
“嬷嬷,给我换一桶香汤,不要再有艾草的。”
忍冬下楼吩咐了两个二等丫头。
不多会儿,便又重新提了两桶来。
温彩重新泡了一阵,把身上弄得香香的这才作罢。
麻嬷嬷劝着她吃了碗羹汤,才让她歇下。
因徐兰芝的话,麻嬷嬷坚持要住到二楼花间与内室中间的廊下来,在木板地上铺了垫子就当成床了,今晚又是忍冬值夜,两个人都怕出事。
温彩想着往后自由了,倒吸了一口寒气,以温青对她的疼爱,还不得把她给宠上天,心里美美的。
第112章 误会
雍郡王府。
二安子垂首站在书房里,与慕容恒禀报着温彩的事。
慕容恒惊道:“温玉堂把他妹妹接回去了?”
“是,听说今儿冷府都乱了一团,说是退亲了。荷花里说什么的都有?好似温小姐在冷府被人欺负了,温候爷闹上门去,还把冷昭给揍了一顿。天黑的时候,便见温府的人过去搬东西,温候爷寻了马车拉了好几车东西回镇远候府,是温小姐的嫁妆没错。之后温候爷便离了冷府,却没有回家,而是去定国公府找刘国公爷喝酒。”
温青在边城数年,每遇不高兴的事就会找人喝酒,边喝边与人谈心唐。
慕容恒问:“还有呢?”
二安子道:“小的打听过了,说是冷昭在外头养了两个外室。这原没什么,可那得宠的外室张狂得很,居然要登堂入室想做冷昭的妻室,还放出话来,说要让冷昭待温小姐好,就让温小姐把他的陪嫁庄子、田庄给她泗。
温小姐原还忍着,想着她自个儿的东西岂能白白给了外人,担心冷昭有朝一日要娶那女人进门,不会善待她,索性将田庄、店铺都给贱卖,直说她的嫁妆就是败光了也不便宜外人。说是今儿她买了一身极好的衣裳,又买了一套极贵的头面首饰,一下子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也不知怎的,冷家二房的太太便去劝她,劝着劝着,就惹得温小姐嚎啕大哭起来。
这才将事给闹开了,温候爷听说就恼了,直说冷昭是‘宠外室灭妻’,竟让一个外室欺到温小姐头上,说什么也不答应,要领着温小姐回家。”
若是寻常女子,这么做却是寒了心所为。
可慕容恒与她接触过几次,知道她不是。
看起来是被人欺负得紧了的反抗,实则细想之下,很有章法。
温彩这么做,一是借机离开冷家,二则是保住了她的东西,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寻的名目很合宜。此事若是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冷昭荒唐。
他得去瞧瞧,一个女子被弃,多少会失去生活下去的希望。
慕容恒这般一想,心头越发不放心起来,就算温彩再坚强,可她也是女子。
*
温彩睡了一觉醒来,越发觉得心情大好,忆起自己值钱的宝贝再也睡不着了,起床开了大箱子,把她的衣裳抱出来,一一放到衣橱上。
忍冬夜里不敢睡太沉,一个惊醒,就听到闺阁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赤着脚往那边一望,却见温彩没睡觉,只着中衣地立在衣橱前看里面的衣服,一侧还摆着圆杌。
忍冬心头暗想:不会是寻上吊的绳子吧?这么一想,转身就去轻攘麻嬷嬷,“嬷嬷,六小姐没睡觉,不知道在那儿做什么呢?”
麻嬷嬷立时醒了,爬到门口一望,却见温彩似乎在整理衣裳,原说明儿再弄的,可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贵重东西,她这才作罢。
温彩身侧摆着圆杌,那大箱子就搁在衣橱上,她垫着脚往里面够,想从里面拿什么东西。
这闺阁摆设恰当,那么一口大箱子放哪儿都不合适,麻嬷嬷这才令两个粗使有力的丫头把箱子抬到那衣橱上头。
麻嬷嬷道:“睡吧,没甚事。”
忍冬看清后,方松了口气。
温彩扬着手臂,往箱子里探了一下,没摸着那只装最重要东西的锦盒。
还真是的,是谁的主意,把这箱子放那么高作甚?
对了,以前这箱子也是放在衣橱上头的。
所以她们以为也应该放在这儿。
温彩垫着脚,又往里探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倾。
“砰啷”一声巨响,温彩扯着嗓了“啊——”一声尖叫。
麻嬷嬷与忍冬转身就往闺阁跑,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画面,一个着黑锦袍的男子正压在温彩的身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作甚寻短见?”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温彩看着自己闺阁的二楼,好好的窗户,硬是被他撞了个破洞,“你看清楚,我没寻短见,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爬到镇远候府屋顶,抬头一望,就吓了一跳,烛火映衬一个女子立在屋中央,伸手高扬,似在抛绳子,而后又似在打结,紧接着见她身子一倾……他以为是上吊了。救人要紧,他直接破窗而入将她抱住,哪想她没站稳,两个人摔到了一处。
温彩吃吃笑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瞧我寻短了?”
绳索呢?
屋子里空空的。
她的确是站在圆杌上啊,那口红漆大箱子还敞开着呢。
温彩站起身,慕容恒的脸红得能滴血。
她嘻嘻一笑:“你怎么来了?你晚上不睡觉?”
麻嬷嬷更是哭笑不得,不过这少年瞧着好眼熟,只片刻,她就忆起慕容恒是谁了,小心地问道:“四殿下这是……”
“谁想管你的事,你要死了,那笔银子谁还我?你就算要怎样……也先还了我银子再说
tang。”
温彩笑着:“是,是,你是瞧着银子的面上才冲进来的,只是你也太强悍了,我的窗户都被你撞了一个大洞。啊——你头上出血了。”
真是丢人死了!
慕容恒往头上摸了一把,正要转身要走,温彩拽住他:“我给你抹点药吧,你既然来了,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
“你帮我把那口箱子弄下来,我怎么也够不着。”
慕容恒闷闷的,真是糗大了,以为是救人,却是他误会,这丫头笑得跟朵花似的,哪像是想不开的,他还怕她出事,深更半夜的跑到镇远候府来。
楼下,传来杜鹃的声音:“忍冬,出了什么事?”
忍冬一惊,跑到窗户,道:“没事,只是个误会,没事了。”小心地看着慕容恒,又看了麻嬷嬷。
麻嬷嬷在妆台前的锦盒寻了一阵,也没寻到创伤药膏。
慕容恒一抬双手,把大箱子取了下来。
温彩蹲下身子,在箱子里翻了一遍,看到那只大红色的锦盒时,脸上的笑意更重了,却拿了另一个锦盒,从里面取了个瓷瓶来:“你先坐下吧,我给你抹点药,那么严实的窗户都比你撞飞了,殿下是在练铁头功呢。”
他气急!
就不能不取笑么。
温彩拉他坐下,又让忍冬取了烈酒来,用丝帕沾了酒,随着血找到伤口,头顶有道细长的口子,“真是鲁莽,得有一寸多长呢,还好伤口不深,你忍着些,我给你抹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回镇远候府了。”
忍冬看着屋里的两人,像是没事的。她歪着脑袋,近乎自言自语地道:“小姐好像和他很熟……”
麻嬷嬷道:“女子名节要紧,快下楼去,叫大家不要乱说话。”
慕容恒静静地坐着,温彩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因在头上不好包扎,如果不包,又不好止血,我想想怎么给你处理伤口。你明儿出门就戴帽子,我把你头发拆开,把伤口处的头发剪掉一些,我保证不多剪一根头发。”
他无语。
他为什么要听她的,他应该扭头就走才对。
温彩给他拆了头发,又取了剪刀,把伤口处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剪下,每要根头发,她都认真的放在桌上,一切结束,这才再抹上药。
温彩寻了条宽约三寸的布条来,在他头上来回的比划,“这个怎么包呢?还得给你把头发梳好呢。”
忍冬吩咐了院里的丫头,又回到了楼上廊下,见麻嬷嬷坐在那儿发呆。
“嬷嬷,我们不进去?”
“就当没瞧见,我们继续睡。”
忍冬不解,但这装睁眼瞎的功夫,怕是麻嬷嬷学得炉火纯青。
慕容恒坐着,她的动作很轻柔,尤其是她的手指落在头顶上时,让他觉得很舒服,温彩将伤口周围的头发理到旁处,将布条压上,“看来还得多上药,总算止血了。”她轻声道:“明儿你还得早朝,就算戴了帽子,也会被人瞧出来的,所以还是给你用我的铁夹,这样旁人就瞧出来了。”她将多余的布条剪掉,取了她用的钢夹,不应该是铁钢,因为这是铁制的,用了四颗铁夹才把布条卡住,然后她再重新给他梳了头发,恢复成早前的样子。
温彩拿了铜镜给他看,“伤口不能沾水,这两天你先不要洗头,等结了疤再洗,还有洗的时候注意些,别挠着伤口。”
慕容恒瞧了一下,道:“梳得真难看!”
他心里乐滋滋的,除了他娘和二安子,就没人再给他梳过头了,虽然梳得不甚满意,但他很喜欢。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是么?”温彩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还好啦,多梳几回会更好。”她搁下铜镜,“我让人通禀我哥,让他请你喝酒?”
慕容恒恼,脸上微红,一转身又从窗子上离去。
温彩望着夜色中他的身影,吃吃笑了起来。
早前那一声尖叫,还有那破窗而入的声音太大,外头还以为进了飞贼。
慕容恒刚出阁楼,就见一边立着温青。
“四殿下,我家有什么是你瞧上的?你只管说,我们俩好说话,我会考虑考虑送给你。”
慕容恒面无表情,早前不觉,这会子伤口处才方有刺疼感,“你当我愿意来?你妹妹借了我十万两银子,我是来问问,她什么时候还我。”
一说完,他大摇大摆离去。
温青与护院小厮看着他的背影,温青道:“我妹妹借他十万两银子……”
小厮道:“候爷,这话骗人呢?六小姐借他银子做甚?还是十万两。”
这种骗人话,连傻子都不信,何况是他们。
小厮摇着头:“连个藉口都不会编。”
温青道:“但比冷昭可靠。”
只是慕容恒什么时候不动声色和他妹妹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思来想去,他妹妹该没见过慕容恒吧。
温青本睡得正香,被这一闹倒是欢喜地回了桂堂。
徐氏道:“出了什么事?”
“四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妹妹?瞧这模样,倒是关心妹妹得很,直接从阁楼的窗户上就撞进去了,吓得妹妹大叫起来。明儿一早,寻个木匠来,把妹妹的窗户修好。四殿下连个谎都不会撒,还说妹妹借了他十万两银子,是来催债的。哼……编个让人信服的也好,竟说这种谎。”
徐氏也不信,笑道:“回头我问问妹妹,许妹妹和四殿下还真是有缘份呢。”
“女孩子脸薄,你先别问她,我回头问四殿下。”
温青将衣袍一抛,端端落在了屏风上,“今晚折腾这番,明儿别起不了床。”他打了个哈欠。这回,他该要做一个美梦了。
温彩并没有睡,而是把锦盒打开,将房契、地契还有巨额的银票等物又重新检查一遍,瞧罢之后,将百货行房契、锦园地契搁到了大箱子里的暗格里,唯有将汪氏留给她的田庄地契、与慕容恒签的契约、银票重新锁到锦盒中。弄好之后,她把大箱子推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