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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栋。我看你眉目间似乎有些特异地变化。是不是有遇上什么?”古道人漫不经心地道。
赵国栋动作一呆,抬起目光,“师傅,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你的气相很好,应该没大碍,但是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更多,几个月不见,你不可能变化这么大,只能是外界因素介入促使了你的变化。”古道人均匀的咀嚼着鸡肉,慢条斯理的道:“不过,这改变不了你的本质。”
“师傅,我是遇上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也拿不准。”赵国栋想了一想,将自己那一场奇异的梦境和盘托出,只是没有涉及具体事情。
“真假本是相对立的,你要问我梦境中的东西是真是假,我无法回答。梦境是现实反应,但是并不真正表现现实世界,或许它会折射历史,或许它会预言未来,这只能你自己在以后的生活中去体验了,不过我提醒你这个世界的运行有其规律,不要以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我可从未有此想,但是局部呢?细微之处呢?”赵国栋摇摇头,反问道。
“那只能由你自己去感受体会,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古道人断然答道,“机缘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机缘,只是看你如何去认识、理解和把握罢了。”
赵国栋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古道人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大啖。
赵国栋看着呼呼大睡的师傅,心思如潮水般的翻涌不息,一点一滴记忆浮起在心中。
小学就开始跟着这个老道人厮混,从习武强身到练气壮髓,即便是自己到了江口中学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也照样跑不了一顿苦练,不管赵德山多么强壮悍勇,在自己面前样样都只有甘败下风的结局,长跑、游泳,摔跤、格斗,赵德山都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
如果仅仅是这一切赵国栋也没有那么多感触,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教授给了自己一种坦然面对积极追求从容应对的生活态度,这才是让赵国栋感触最深的。
虽然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无法避免,但是师傅却告诉自己人生的乐趣就在于有太多无法预知的变数,不要太过于被世俗的教条所束缚,敢恨敢爱敢作敢当的率性而为才是真正的男儿生活,当然这却需要掌握一个度。
摆在自己面前的道路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入天堂,下地狱,一切皆未知,但是有一条却是明白无误的,自己似乎不再可能向正常的按部就班那样走下去,机缘得遇,不惜者悔。赵国栋不想作一个左顾右盼的悔者,那就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走下去。
噼噼啪啪的篝火声似乎让赵国栋的心神畅游更远,梦境的一些碎片又在不知不觉间连串起来,连赵国栋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古庙的夜色竟是如此的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国栋才从神游中收敛回来,瞅了一眼师傅,早已经高卧石床上鼾声如雷,悬挂在空中的一柄拂尘随着篝火跳跃的光焰扭曲变换着影子形状。
默默站起身来,赵国栋放眼观外,星光浩淼,草长虫鸣,世界彷佛在这一刻绽放出它最静谧的一面。
赵国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血脉无比舒畅,紧走两步,向着石床深深一礼,“师傅,国栋去了。”
石床上依然是鼾声震天,赵国栋笑了一笑,转身而去,却在走出庙门的那一刻,听得石床上彷佛是呓语般的声音:“去吧,人入红尘,心如皎月,快意畅行,游走人生。”
怔了一怔的赵国栋昂首向天,他突然想起一句波兰谚语,人有两种生活,一种是腐烂,一种是燃烧,而自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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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大观口
山东750保养得还不错,赵国栋猛力一踩,引擎便怒吼起来,离合器有点紧,不过对于赵国栋来说刚好合适,手一捏,脚下一点挂挡器,离合再一松,警用边三轮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了江庙派出所。
刑警队也有两辆边三轮,赵国栋是最喜欢骑边三轮在江口县城里兜风了,墨镜,警服,警用边三轮,如果在半遮半掩的将两斤半别在腰上,这副样儿谁不退避三舍?
公安也就只有几年风光了,随着加在警察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警察执法也越来越束手束脚,力度也越来越弱,执法环境也就随之恶劣起来,二十一世纪的警察都只能用严格执法热情服务这样的语言来诠释这份职业了,再无作风过硬、打击有力、震慑犯罪这些口号的存在了。
赵国栋有些感悟,迎面而来的晨风让他从感慨中清醒过来,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初,一个公安还相当有威慑力的时代。
大观口乡距离江庙镇不到五公里,今天逢二正好赶场,还未走到场口,人流已经开始多起来,赵国栋放慢速度。
“赵哥,前面拐左就是乡治安室,拐右就是乡政府,咱们还是先去治安室吧,昨天我给罗长荣打了电话,告诉他你今天要来,他在治安室等我们。”胡明贵坐在后座上粗着嗓子道,摩托车的引擎声差一点就压倒了他的嗓音。
“嗯,我去过大观口乡治安室一次,好像去年一个盗窃耕牛案子。”赵国栋回忆道,实际上前世记忆里他已经去过这治安室多次了,不过前世他在江庙派出所成了案侦民警,而刘猛却成了驻大观口与土陵两个乡的驻乡民警。
看来自己调到江庙派出所就已经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案侦民警与驻乡民警虽然都是派出所民警,但是案侦民警学习业务的机会更多,也更容易引起局里的重视,这也意味着调回局里与提拔的机率更高,谁更重要也就显而易见了。
“那个耕牛案现在都还没破,火原村和水原村那边都很有意见,年初乡里人代会还专门提出来了呢。”胡明贵补充道。
“那案子多半都不是大观口这边人干的。”坐在车斗里的谭凯插言。
“嗯?你凭什么这么说?”赵国栋皱起眉头问道,前世记忆中他当案侦民警时这件案子也没破。
“我听有人告诉我土陵那边地张三娃那段时间一直在这边转悠。张三娃是个杀牛地。以前就在乡治安室挂过号。怀疑他曾经杀过从平川那边偷来地牛。大观口地牛都是用来耕地地。除非病死老死。一般都不会卖来杀肉。张三娃一般不会去大观口那边地。”
谭凯比胡明贵还要瘦一点。不过看上去也很精神。他是土陵乡人。
“哦?”赵国栋心里记下了。“你没给刘猛说过?”
“说过啊。刘哥去查过两次。但张三娃嘴巴很硬。又没有其他证据。刘哥也只有算了。”谭凯耸耸肩。
“远贼有熟脚。这边老百姓对牛看得很重。平时守得也很严。如果没有本地人给外贼打下手。外贼是作不了这种案子地。两个村一个月之内连续被偷了三头牛。哪有这么怪地事情?”胡明贵也插话道。
摩托车轰鸣着钻进一个小院子。门口一块吊牌几个黑体大字“大观口乡治安室”。没等赵国栋下车。一个矮胖黑脸汉子迎了出来。赵国栋知道这就是大观口乡武装部长兼公安员罗长荣。同时也是大观口乡党委地党委委员。一个在大观口乡党委政府里有些影响力地角色。
“欢迎,欢迎,欢迎赵公安来驻我们大观口乡,听说赵公安是刑警队下来的,这下子咱们大观口乡可要清静一段时间了。”
罗长荣看上去很高兴,话也说得很好听,不过赵国栋却知道这个人不是表面上那么粗豪,前世刘猛驻这里并没有受到欢迎,而且有一两件事情没有弄好,最后大观口乡党委政府还跑到江庙区工委反应,让刘猛很是难堪。
赵国栋并没有托大,下车之后一个标准敬礼之后才双手握住对方的手,他知道这些乡干部表面上没啥,但骨子里还是很喜欢别人尊重的。
“罗部长你说哪里去了,你叫我小赵就行了,我来这里驻乡,还要全靠罗部长和乡党委政府的支持了。”
“嘿嘿,没问题,没外人时候我喊你小赵,在外面还得叫你赵公安,要不就乱套了。”罗长荣笑起来就像一个弥勒佛,除了黑了点。
“罗部长,所里安排我驻大观口乡,我新来,很多情况还不熟悉,还望罗部长多指教啊。”
正寒喧间,一个壮年汉子跑了进来,“罗部长,罗部长!”
“啥事鸡飞狗跳的?”罗长荣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那个郑二赖又在乡政府门口扯圈子,今天赶场,人都快要把乡政府门口给堵了,许多办事的老百姓就进去不了,曹乡长让我来叫你带人去把郑二赖劝走。”
“我带人去劝走?怎么劝走?他要是会走,就不得在那儿扯圈子了。”罗长荣一脸恼怒,“你把王春贵喊到一起去劝。”
“恐怕不行啊,罗部长,那个郑二赖横起来谁都不认。”壮年汉子有些为难。
就在罗长荣与来人说话间,赵国栋也从胡明贵那里了解到那个郑二赖的情况。
这个郑二赖是场镇边上金水村原任支书的舅子,在场镇上开了一个饭馆,金水村这几年也就在那里挂了些餐费,去年原任支书下台,村上老百姓闹得起,乡上审计后发现有好几千块都是在郑二赖那里消费的,而且还欠着一千多块,究竟是接待什么人吃的也说不清楚,乡上审计组对这些欠账便没有认可。
于是这郑二赖就三天两头跑到乡上闹扯圈子,说**吃了饭不给钱,大骂乡政府贪官污吏,而这个郑二赖的老俵又是原来副乡长退二线当人大主席团副主席的张主席。
“罗部长,要不我去看看?”赵国栋知道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这种无赖仗着有点关系撒横是因为没有人敢和他较真逗硬,真要对付这种人并不难。
“呃,赵公安,这怎么好意思,你才来就让你碰上这种事情,——”罗长荣喜出望外,原本这种事情不该公安管,但是对方主动提出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对于赵国栋的观感顿时好了许多。
“没事儿,反正坐在这儿也无聊,我倒是想要看看**地盘上有那个这么横。”赵国栋站起身来就外走。
“赵哥,那个郑二赖原来是杀猪的,很有几把力气,场镇上人都喊他镇关西,你要小心一点。”胡明贵赶紧追上提醒道。
“嗯,那正好,我就来当一回鲁智深。”赵国栋心中一乐,驻乡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情,还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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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镇关西
还未走到乡政府门口,赵国栋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那里吆喝,“**吃了饭就可以不给钱?比国民党还不如!李永善,曹运全,你们躲起来就算什么?**还怕见老百姓嗦?你们村干部签了字的,乡上凭啥子不认?吃不起说一声,老子就当送给狗吃了。”
“**怕哪个?!唵?!”赵国栋排开众人,走了进去。
正骂得欢的郑二赖没想到真还有人站了出来,赵国栋一米八的魁梧个头加上一身警服,一下子就把这个家伙气势给压了下去,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都是一阵窃窃私语加指手划脚,显然都不认识赵国栋。
“你是干什么的?我又没有找你。”郑二赖被赵国栋眼神盯得发毛,定了定神才道:“喊李永善曹运全出来,我没有犯法,公安管不了我。”
“你在这里聚众围堵政府机关,我马上就可以把你丢进拘留所拘留十五天,让你尝尝高围子的味道,你信不信?”
赵国栋轻蔑的盯着对方,伸手点了点对方敞露的油腻胸膛,几根胸毛长在一堆肥肉上,“就你这副德行,还说你是镇关西,老子一只手就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蒋介石八百万军队**都打垮了,莫非你一个跳蚤就能掀翻一床被子?臭虫!”
周围群众都被赵国栋的话一下子逗得大笑起来,恼羞成怒的郑二赖一下子红了眼睛,若是不争回这口气,自己在这大观口场镇就不要想混了。
猛地一转身,郑二赖双手一下子就抱住赵国栋想要把赵国栋摔一个趴扑,只要把他掀翻在地,落了赵国栋的脸,量他也在没有脸在这里找自己的麻烦。
对方扑上来时赵国栋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装作没有反应过来,听凭对方一双粗臂勒住自己身体,不慌不忙的双足微分,落地生根,郑二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一连吸几口气用劲发力,也没有能让赵国栋一动分毫。
这个时候赵国栋才不慌不忙的将左脚向后一靠别在郑二赖脚后,双臂闪电般的一挣,身体向后一坐再一靠。
郑二赖只觉得一股大力向后冲来,再也稳不住桩,连退几步,一个难看之极的后滚翻滚出去,像个滚地葫芦般滚出去几转才躺定在地上。
场面上顿时笑声一片。平素在街上横着走路都嫌路窄地镇关西人仰马翻地样子可鲜有一见。恨他地老百姓自然不少。见这副情形当然解气。
“老子给你拼了!”气红了双眼地郑二赖爬起身来。顺手拣起一匹火砖嚎叫着冲上来。赵国栋一侧身。乘势就是一腿蹬出去。郑二赖控制不住身体。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冲进街边地绿化带里。摔在万年青里边半晌爬不起身。只是哎哟哎哟称唤不停。
周围老百姓哄堂大笑。一些夸张地妇女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胸前波涛汹涌。
“二赖。上啊。平时不是牛得很么?这会总算碰上横地了吧。”
“就知道把周邻团转地唬得住。毬!碰到真正地公安一样就成软蛋了!”
“你晓得个毬!那个公安说是江庙派出所新来地。是刚从刑警队下来地毛汉。凶得很!”
“这下子郑二赖算是闯了头气了,会不会把他弄到县城去关起来?”
“难说,要看那个公安今天的心情了。”
“最好关起来,让去高围子里面去尝尝味道,我们街上也好清静两天!”
“小声点,郑二赖听到了又要耍横!”
“耍个毬的横!就他这个样子,像个翻了背的王八一样,还耍横?我敢说,明天街上就没有人认他了!”
听得街上百姓笑声不绝,郑二赖倒在绿化带中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起来见人。
却听得那个声音传来:“二赖子,大庭广众之下还敢拿火砖袭警,老子今天心情好,不然就送你进高围子让你呆个够!趁早给老子滚,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里来撒野,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信不信我把你铐在这电杆上让大家看马戏?!”
当郑二赖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灰溜溜的贴着墙根一路小跑消失之后,赵国栋知道自己第一炮已经打响了。
中午饭自然就在乡政府食堂里就餐,虽然是乡政府食堂,但是这顿接风宴规格却不一般,不但是罗长荣频频敬酒,乡党委书记李永善和乡长曹运全都亲自来敬了一杯,言谈间对赵国栋的表现赞不绝口,乡党委副书记纪检书记龙华平更是一直作陪,让赵国栋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直到下午间回派出所时,胡明贵和谭凯二人都还酒饱嗝不断,赵国栋酒量虽大,但是他并不喜欢喝酒,几杯下去之后就以还要了解本乡情况为由推杯了,这反倒让几个乡领导更刮目相看。
“赵哥,今天跟着你算是沾光了,我到派出所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这么风光过,李书记和曹乡长都亲自来敬酒,除了邱所来,怕是廖指导都没有这么大面子。”胡明贵脸泛红光,也不知道酒气未消还是精神振奋。
“那个龙书记为啥这么客气?”摩托狂奔,风吹得赵国栋头发向后翻,活像港台枪战录像中大背头一般,赵国栋一边驾车一边随口问道。
“嘿嘿,那个郑二赖可是把他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