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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怎么会呢?我是哥哥,以后……我会让着他的。”翔宇艰难地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儿,可是真要做起来,他知道,那会非常难受。
“嗯,乖。”格伶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翔宇顿了顿,抬头深情的朝那个门口望了一眼,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在紧张又喜悦的等待着他呢?她……会是想让他去吧,是吧?心里又甜又酸又苦地想着,他按捺住狂跳的心,大步上楼梯走去。
转角处,突显一个清瘦的人影,他一怔,月色下,傲雪负气的小脸高高地仰着。
翔宇盯了他一会儿,没说话,继续迅速跨上三楼,大步朝珍珠的房门走去,一边解下腰带,到了门前,他本能的就往门上挂,却在眼睛触到那挂扣上时,全身定住了。
此时在那上边,赫然已经挂上了一副鞋子!
这会是谁的?!
第一个反应,他以为是傲雪的,不由胸口有些气恼,正要发作时,却蓦地发现,面前的鞋子根本不像是傲雪的,再仔细一瞧,居然是靖影的!
这个发现让他连连倒抽了几口凉气。
“是三哥的?!”不知何时,傲雪已站在身后,他同样震惊地看着那悬挂的鞋子,惊问。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不可思议和恍然回醒的懊悔神情。他们老早就在那儿为这个事你冲我抵,傻傻地僵持了这么久,两个人全然都忽略了另一个人,靖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吗?
“当,当,当……”一声声踏楼板的脚步声清晰又稳重,翔宇和傲雪下意识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靖影如月光仙子一样,披着银色的月辉,挺直而纤长的身板,扬着清心寡欲的脸庞,嘴角带着渔翁得利的笑容,一步一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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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靖影是美人
“三哥!”傲雪忍不住,气呼呼的冲到靖影跟前,低吼:“怎么会是你?”
靖影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依然清清淡淡,他眼睛平视着前方虚空处,雅声反问:“怎么不会是我?”
傲雪憋了口气,差点呛住自己。强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的愤怒和羞恼。确实,他是老四,三哥还没有明说要加入,他本来是该排在最后,可他却捷足先登有违俗规。但是,既然已经成事实了,他……就是不服气就是不服气。瞪了靖影一眼,他依然压不下气呼呼的口气,吞吞吐吐地辩:“可是……你……你还没有……大哥不在,阿妈也没有说,你……你怎么能私自……”说着说着,他联想到自己,不由脸红起来,说不下去了。
靖影一偏头,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傲雪,至少,我已经是成年男子了吧,难道因为我瞎,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了?”
傲雪倒抽了口气,瞪大着眼睛盯着靖影,说不出话来,这一刻间,他分明看到三哥的眼睛里有戏谑和挑畔!
翔宇快步走上前,一把拉开傲雪,稳声对靖影说:“靖影,我和傲雪绝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我们是哥哥,别跟傲雪呕气。”
“三哥总是这个样子!”傲雪别开头,脸上的情绪被夜色掩盖。虽然他很气三哥玩阴的,但是,他绝没有鄙视过三哥是个瞎子,可能,只是习惯性的以为三哥没有那份心吧,谁叫他平时就清清冷冷的,这能怪他吗?
但是与傲雪有不同想法的是翔宇,他现在很愧疚,在刚才,他也没有想到过靖影,其实还不是因为靖影的眼疾,让他下意识的没有把他……唉,怎么说,总之是他的不对,他不该忽略靖影,他是做哥哥的,要特别注意靖影的情绪。
靖影脸上并没有尴尬,也看不出不高兴,只是淡淡地说:“既然,二哥也在此,那正好,我现在就征询二哥的意思,今晚,我到底能不能加入?”成年的男子加入前也需跟哥哥们打个招呼。
傲雪扭头看向翔宇,犀利的眼神软了,他知道,二哥这样的老好人,肯定会忍让的。
果然,翔宇的脸色沉寂下来,他勉强的牵了牵嘴角,笑得很无可奈何,又带着些讨好,“靖影,二哥不会反对,你也不小了,相信大哥和阿妈也会理解。你……进去吧。”
靖影悠悠勾起唇角,“那就谢谢二哥。”
傲雪的眉毛纠结起来,分别瞪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快速走向楼梯。他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反正不管是二哥还是三哥,今天都不会是他呗。真是太过分了,明天他就要回牧场了,阿妈怎么这样对他?!还有,他的哥哥们,也都仗着是哥哥,什么都赶在他前面,难道因为是最小的弟弟,就什么都得靠后吗?这凭什么?凭什么?!
跑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一脚将一把椅子踢翻了。
气得发涨的脑子里,突然的不期然的闪过兰措的脸,他,蓦地沉静下来了。
三楼上,靖影安安稳稳的走向那道门,翔宇缓步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回头,见靖影推了推门,稍时,门开了,靖影的身影一闪而入。翔宇迅速转回头来,心口突然的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即使极力的隐忍,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他明白的,他知道的,他做为哥哥,为了家庭的安定团结,他得忍,他得让。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理解,只是……谁能告诉他心里的痛感要怎么办?怎么办?
黑暗的房间里,珍珠抬眸看着安静淡然的靖影,背靠着门板,胸口不安的起起伏伏。刚才,她听到有动静后就一直贴在门缝里听,所以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听了个八八九九,当知道靖影要来,她的心情……啊,说不出来,太复杂了,惊,愕,慌,喜?有吗?全都有吧。总之,她觉得靖影不是坏人,而且她比较喜欢靖影那种淡淡的味道,感觉靖影能比其他人懂她,与靖影有莫名的相知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失明,她还对他多了份怜惜。唉,反正吧,不管是翔宇还是靖影,只要不是傲雪,她,都能稍微安静的开门。
于是现在,她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靖影,大气都不喘。虽然下意识里,她感觉这个男人不会怎么她,呃……不是她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唉,真是羞人啊。可是,她还是很紧张,说不清是为何。
窗口的月光像只大白猫,悄悄的爬进来,映在靖影的侧身,靖影有个好身段子,此时的明暗相交,越发的充满魅力和神秘。他站在她跟前,缓缓转过身来,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越径直往前走,直走到墙角的椅子前,手扶着椅背,坐了上去。
危险系数降低到最底,珍珠长呼了口气,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她微弯腰,仔细地瞧着他的容颜,这个男人有着最美丽无瑕的面孔,正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晶莹玲珑到让人嫉妒,欺他看不着,她就这么放肆地瞧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呵……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不知道是不是没话找话,还是她真的有点怀疑,这么一出口,就戳人家的伤疤。言毕,自己也赶紧捂住了嘴。
靖影没有任何的愠色,反而幽幽一笑,竟显得温婉可人,“你猜呢?”言毕,一侧头,竟又多了分调皮。
珍珠连连暗声倒吸气,这样的靖影,从来没看过,从来没有!
她承认,她现在脸在红,心在跳。这靖影……真是阴晴不定。
“那……就当我没问吧。”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偷看别人不是很好的行为,而且好像他能知道似的,这让她心里很没底。“咳,你……那个你……你是……”她想问为什么他要来,因为她还是不能相信这靖影对她有那心思,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靖影的脸上没写着丝毫与那个心思相关的东西。但她问不出来,毕竟太尴尬了,可是不问,她现在要怎么办?自己爬上床睡觉?总不能当他不存在吧。
靖影若无其事的端坐着,无论何时,他的身板他的容颜都那么优雅沉静。“有我这样的丈夫,你心里会很埋怨吧。”他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却让人听着有些凄怆感。
珍珠心里重重一沉,脸上的嘻笑收敛了,“不……不是的。怎么会呢?靖影你……长得这么好看,别说是我,再漂亮的女人都配不上你。”越说,她的声音越小,这可是她的大实话,可是说大实话还真是让人羞涩……
“是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他抬起一只手,根根如玉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那样子有点自恋,有点迷乱,还有点茫然。
“嗯,嗯!”珍珠忙不跌的点头。
他扯开薄唇尽情地笑了,唇瓣润泽,唇线流畅。他笑靥如花,像夜来香在月辉下无声的绽放,带着慑人的浓香。如月的眼睛里,似有无数的细钻竞相闪烁,璀璨却冰凉。他说:“原来,你是这样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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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才女与废人
珍珠心底重重一触,脑子里有好久的空荡,半天不能反应过来,眼睛迷惑的看向靖影,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的,她觉得心口某一处被轻轻一带,颤动了。
他的脸隐在暗影里,覆着一层薄薄的月辉,明明那么安静悠然,她竟在这张脸上扑捉到了苦涩和忧伤。
她的心沉了,清了,还有那么一点点心酸。他也许是在夸她,也许只是在叹息,或者含了点自嘲,也可能还带了点无奈。是千言万语凝成了这一句,让人听了辗转反侧。
随即,她有点慌了,着急的想要解释一样的,说:“不,靖影……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哄你,不是安慰你,更没有忽悠你,是真的,你真的很美,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到靖影这样,明明笑得灿烂,却透着颓废与无力。
她不是因为同情他而赞他,这真的是她的真心话。但不否认,她这话里有浅浅的遗憾,为他这样美丽的容颜,却有着无法弥补的缺憾。
“呵,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知道。”他淡淡的,笑容已恢复成微笑。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里的明亮黯然下去。
“可是我知道啊,大家都看得到。”珍珠极力轻松地说着,好像怕被他听出有一点点的不诚恳,而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恨,一定很苦恼,但是常年的哀伤已化为麻木,所以他总是那样安静,甚至有点阴郁。他全身似乎长着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说的话可能让人觉得尖刻,可是,却又不期然的让人感受到他的亲和与温暖。就像他坐在花草坪上等她,就像他今天突然的来到这屋子里。
没有人不渴望爱,只不过有人不知道如何去爱。
抬起脚步,她缓缓走近他,然后,盯着他的脸蹲在他身侧。因了她的靠近,靖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即使他极力的掩饰,但是他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却越捏越紧,骨节都突了出来。珍珠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外表清高孤傲的靖影,其实,在靠过来的时候,能一点点感受到他的孤寂,这样的感知让她心疼,让她怜惜,情不由已的想要再靠近一点,来温暖他的心,来给他信心。
“靖影,你……是先天性的失明吗?”虽然她知道一再的问人家,很失礼,但是,她是真心的想与他谈谈,旁人一定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不过,他一再的来到她身边,她觉得,他需要一个与之交心的人。她也很乐意做这个人。
“不是。是很小的时候,阿妈说带我上山时摔到了头。”果然,他爽利地回答了,脸上没有任何怨念和烦感,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想要倾诉的迫切。
珍珠有点欣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那……有可能复明吗?”
靖影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这么多年了。你在耍戏我吗?”
如果是以前,珍珠一定被他这样尖酸的反问给吓到了,但是现在,她仿佛也变成了能洞悉靖影的人,真切地感受到他并没有恶意,而只是下意识的反击,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也在不安的轻眨。
珍珠心里暗笑,却不露声色,悄悄盯着他,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朝后退去。让脚步声告诉靖影她在生气,在远离。
果然,靖影的身板僵直了,神情变得惶惑和懊恼,嘴唇紧抿,呼吸也开始急促。
珍珠知道逗他不可以太明显,这个人太敏感,本来没恼,若是知道她故意吓他,一定会翻脸。于是,随手从床上拿来一个小毯子,双手摊开往靖影身上一铺,靖影蓦地一绷身子,当手摸到是毯子时,他的神情立即柔软了。
原来,是给他拿毯子去了……
“今天,你打算在这儿坐一夜么?那就多盖上点,别感冒了。”珍珠的声音里有关切有戏谑。
靖影的脸色有点怪异,他别扭的抓紧毯子,纠结着该不该将它扔出去,扔了是对她要将他安置在椅子上睡的抗议,不扔是因为怕她……生气。
“靖影啊,你知不知道,其实,按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脑子里有血块,或者伤了什么神经,抑制了你的视力。这种事不是绝对的,说不定会因为什么事,就又会恢复视力,真的,你要相信这世上有奇迹。”珍珠郑重地说,一边安抚地将手放在他肩膀。
靖影的眉心颦了颦,嘴唇轻牵,“奇迹?呵,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
“从……书上啊。”她想说从电脑上,从电视里。
靖影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原来,你还念书了,是个才女。可惜我不行。”
“那没关系啊,以后,我可以念书给你听。你心思玲珑,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靖影蓦地转过头来,神色幽深迷离地对着她。她说,以后念给他听,是说会留下来吗?
珍珠心一动,忽然的,脸上灼热起来。“我……我是说的实话,有一个音乐家,看不见东西还会弹奏呢,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只要你有信心。而且,你要在心里存着希望,不要灰心,要乐观,也许真的哪天就会复明了,我觉得很有可能。”
靖影这次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平淡的很,“如果,永远不能呢?”
“不能就不能呗,你也不许失望。再说你看你,跟常人哪有区别啊。”珍珠不假思索地说。
靖影这次笑了,笑容很美丽,“当然有区别,我什么活都不能做,是个废人。”
☆、第二十二章 靖影我们睡觉吧
珍珠心口一窒,有点闷闷的疼,她皱起秀眉,心里有点愤懑,她突然很讨厌靖影这样又自卑又自嘲的语气,一把握紧他的胳膊,她急切地说:“你在说什么?什么废人?你哪里不如人?你可以正常吃饭睡觉,不麻烦任何人,你真的很好啊靖影!”
“我不能下地干活,不能上山砍柴,不能去牧场放牧,不能出门做生意,你说,我在家里,除了给你和兄弟们添负担,还能做什么。”他还是那样盈盈笑着,畅快的笑颜,却在暗影下显得无力和残忍,“不过,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能嫁进来,对于你来说,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珍珠喉口似被什么噎住,她的眼眶都红了,心里脑子里乱成一片,“靖影……别这样,你至少……能够陪着我一起去挑水,一起捆粮草,你可以喂喂牲口,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只要你想……还有,我嫁进来,就是嫁进来了,你不要想这些那些的,这是上天的安排,懂吗?”
靖影微眯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让人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