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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前,阴阳先生来了,谢通和夏成带着他去看了地。阴阳先生捻须说:“此处算是个中平之地,好的地儿别人先给占了。要下葬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后代子孙只怕大富大贵难。”
夏成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适,又问谢通怎么办,要不要择别的地儿。谢通道:“再去找的话只怕更费事。再说娘自己愿意在此处,爹的墓地也在这里,也能有个伴儿。”
夏成也只好默许。
两人又商议了回要请哪些人来帮忙。算了下开销。
这些年夏家又是养鸡又是养蚯蚓,还种着几亩薄地,虽然也有些产业,但毕竟要供一大家子吃喝,存下的钱有限。遇上了蔡氏这等大事,必定要破费不少。当初夏家就是因为要安葬夏临而濒临家破,如今不得不精打细算,要开销的地方不少,又不好办得太差强人意,毕竟整个南溪村的人都在看着。不得不精打细算着。处处都得考量。
午后白氏才过来,先到灵前上了香,奠了酒。瞻仰了下蔡氏的遗容。虽然以前白氏根本就看不起夏家,也看不起蔡氏,不过今天此番情形却多少让她有些感触,不免想到自己的身后事来,心想过不了多少年。也会和蔡氏一样,孤零零的躺在那个小小的盒子里。再也看不了这世上的繁华。
青兰在跟前和白氏说:“项婶娘请这边休息吧。”
白氏便问:“你二姐呢?”
青兰道:“二姐去借东西了,项婶娘请等等吧。”又忙着给白氏倒了茶,白氏接过来试着水温并不算烫,大口的饮了几口。她匆匆的赶了过来,也有些乏了。心想见到了青竹。交待几句话,还得要赶回去。
过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青竹便回来了。走到这边屋里一瞧。果见白氏正坐在椅子里。
白氏瞥一了一眼青竹,只见她浑身挂孝,微微皱了眉,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卷着的手帕,递给了青竹:“喏。这是你让我带的钱。”
青竹展开一看,有两块银子。三四串钱。总共也不足十两的样子,心里虽然不痛快,不过却没抱怨什么,将钱收了,对白氏道:“娘吃了饭没?”
“我吃了才来的。”她说着又盯了眼青竹的小腹和她道:“我说你也多多的爱惜自个儿。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没有法子,要是你娘老子还活着的话,也绝对不会让你劳累着,你现在又是两重身子的人,怀着我们项家的孙子。别忘了以前那件事,要是有个好歹我才有话来问你。”
青竹的不痛快在听完白氏这一席话后又增添了几分,当时就板着脸道:“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在跟前尽多少孝,难道她死了我也不能尽点哀?要是看不惯就请回去吧。”
白氏咬咬牙,起身道:“你也用不着赶我,这就走。你也好自为之。”
青竹不去看白氏也不去相送。心里想这点钱够做些什么呢。
青梅正要进来和白氏道谢的,哪知却并不见她。青梅这才问道:“二妹,你婆母呢?”
“她回去了。”
“这么快,连水也没喝上就走?”
青竹懒得理会,又将手帕里的钱拿出来,全部给了青梅又道:“大姐,我暂时只能帮这么多,要是还不够,我再想别的法子。”
青梅接过去,觉得沉甸甸的,她没有理由推辞,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拍拍青竹的肩膀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我让青兰给你炖了点银耳红枣汤,你多少喝点,好好的睡一下吧。”
青竹忙说不用了。
青梅道:“这两样是娘留下来的,本来说要给你送去,偏偏却……你看看自己,眼圈都黑了,眼里也都是血丝。太累了实在不好,多少喝一点。”
青竹这才答应下来,又和青梅说:“大姐也得抽空休息才是。今晚别再熬了吧。”
青梅道:“小平安还小,我不在跟前也睡不踏实,又怕他睡到半夜找我。今晚我让成哥儿守夜,你放心吧。”
青竹点点头。
这里姐妹俩正说着,突然听见夏成在外面喊:“大姐,你出来一下,胡大哥来了。”
青梅一愣,心想哪个胡家。青竹却透过窗户看见了,回头和青梅道:“大姐,他们家来吊唁的,我们礼数不能少。”
“啊,是的!”青梅倒镇定了许多。提着衣裙便走了出去,青竹跟在了身后。
等青梅出来时,只见胡阿大才跨进了门槛。两人打了个照面,青梅却一脸的平静。心想这些年了,她完全能平静的面对这个人,因为同是一个村里的,胡阿大过来吊唁也说得过去。
只见胡阿大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又回头来看了眼青梅姐妹俩,向她们施了礼。青梅和青竹连忙回了礼。胡阿大什么话也没说,就又出去了。
青竹就站在青梅身边,猜想此刻大姐心里一定是镇静极了吧,或许什么都没想。心想不管多么热烈的感情只要经过了岁月的沉淀,都会变得平淡如水。更何况两人都彼此有了家庭,更不会再出现什么交集了。
胡阿大来吊唁,连小插曲都算不上。这里谢通又和他们商议着:“要不要请两个和尚来念经超度。”
青梅道:“那得花多少钱,我看还是算了吧。”
夏成也说:“家里能写字的人都来帮着抄写几卷经文焚了,想来也一样。”
青梅道:“这倒是个主意。我们家能写字的就你和二妹。只是你成天忙这忙那,怕也抄不了多少。”
夏成道:“我尽量抽空写,二姐应该也什么问题吧?”
青竹点头道:“我没问题。”
谢通又说:“日子选了十九,还有七天的样子。明天得动土,我和小舅子已经商量好了,请四个人帮忙挖。可能要两天才能干完。每人给五钱银子,还有到时帮忙抬的人,一共八人,也是每人五钱。另外酒水、简单的宴席。还没算出来大概有多少桌,不过看这两日来吊唁的,只怕只有多,不会少的。”
青梅想了想:“我看先计划个十五桌吧。白事的酒宴本来就简单,花费不了太多,满算着一桌二两的花销。”
青竹插嘴道:“我让人带句话回去,给送些鱼过来。”
青梅道:“这敢情好,又是一笔。只是钱方面只有等到这里的事都完毕了才能算。”
青竹道:“大姐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吧,哪里还要什么钱。大姐好好的给算一算,若是钱方面不够的话,也好早些想法子。”
谢通道:“对了,张木匠那里的钱也还没给。”
青梅道:“他今天来过了,我也和他说过,缓几天再算账。他满口答应下来,这里倒好说话。娘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辛苦了,爹早早的就走了,要抚养我们几个,也没享过什么福,偏偏连寿数上也是如此。一切都要办得妥帖,这是我们能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青梅说着,自己又控制不住落下眼泪。
青竹和青兰也跟着抹眼泪。夏成长叹一声,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便走了出去。别人知道他心里难过,只是此刻也没人来安慰他。
到了第三日,事情更加多了起来。青梅和青兰每日忙着答谢来吊唁的人,供茶陪坐。青竹躲在夏成的屋里开始抄写经卷。
坟茔那边的事谢通和夏成轮流去看望,诸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又去山上砍了松柏之类的挑回来放着备用。又请了人帮忙给蔡氏编箱笼等在阴间用的家什。这些东西在蔡氏下葬那天都要焚化掉。
白日里东奔西走的没一刻闲暇,晚上伴灵时,除了抄写经卷,夏成也写了篇声泪俱下的祭文。以示哀思。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终
阴阳先生给算了烧七的日子,转眼间就到了烧头七的时候。糊了大白灯笼挂在了檐下,供了饭菜,祭了香烛。据说这是死者魂魄回家的日子,到子时伴灵的人就得回去睡觉。不然亡魂见了亲友留念,耽误投胎转世。
这些话都是夏氏告诉青梅他们的,青竹坐在那里听得一愣一愣的,关于这些风俗她并不了解,只是觉得有些害怕。青兰又主动提出了要和青竹挤一块儿睡。
本来青竹也没觉得什么,可是被周围的人给弄得神秘兮兮,又很是灵异的样子,不免也有些胆怯。不管青竹平日里多么的冷静坚毅勇敢,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有些胆小害怕的女孩子,对于这些灵异传说自然会感到恐惧。
虽然已经将被子拉过了头顶,面朝立躺着,可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怎么也睡不好。
就这样胡乱睡了一夜,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觉得头有些疼。早上喝了两碗稀粥,别的事她帮不上忙,不过却一直在帮忙抄写《往生咒》如今已经抄写了有几十遍了,心想若真有来世的话,倒真心希望母亲能长在一户好人家里,
到了十八这天午后,请来帮忙做法事的道士带和几个道童便登门了。听说这也不是正经修炼的道士,而是民间几个懂点这些习俗的普通人充任的。哪家有白事都会请去帮忙料理。也挣点家里开销的钱,同伙一般都是自己家里人。
王道士看了黑书,说道:“夏门蔡氏亡于酉年,鼠月申时。虚岁四十。已投胎到青州一江姓卖油小贩家为女。”
青竹听得一愣愣的,这些道士能是能忽悠人,这个也能算出来吗?下午过半,就开始进行法事了。作为孝子孝女孝孙们围了一圈跪在棺木旁,伴着那一声声的鼓声、铙钹,道士口中那些稀奇的念词。青竹极尽的跟着一道举哀行礼,一道跟着洒泪。
跪拜磕头,围着转圈,甚至去拜祭一路的地藏庙,取井水等等。用了晚饭后,又接着闹到了深夜,青竹确有些承受不过来了,不过心想也就这么一晚了。再怎么也要咬牙坚持。乡村邻里的也有许多人跑来看热闹,闹哄哄的一片。
最后一夜,谢通与夏成一道伴灵。只要等到明早吉时就可以出殡了。
熬了这么多日。谢通也有些受不住了,看了眼棺木下面的那盏长明灯,灯芯还长着,灯油也足够。夏成正拿着一根铁钩在拨那盆里没有燃尽的纸钱灰,眼睛生涩得不得了。被这烟火一熏。几乎又要掉下眼泪来,忙抬起手,就着衣袖擦了擦眼。
“这几日还真是辛苦你了,从来没有这么的熬过吧。”
夏成回头看了眼谢通,目光又落到了缓缓点着的纸钱上,忽而悠悠说道:“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爹就没了,正打算要好好的奋发一回,让娘享享福时。哪知娘却离我去了。难道我的命格就是如此吗,于亲情上不能享受半点?”
“年纪小小的,说这些干嘛。不是还有我们吗,你放心我和你大姐商议过,一定会将你供出来的。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听着姐夫的鼓励。夏成却想,是么?可没了爹娘。就靠着姐姐们又能靠几时。要是娘再多活计年该多好。怎么偏偏此时就走呢?
第二日不过才卯时,一家子就已经出动了。简单的洗了脸、梳了头,包了白帕准备送殡。帮忙来抬棺木的人也到齐了,直到了吉时,王道士唱过了词,随着鞭炮声,棺木已经抬出了堂屋。青梅等儿女们也跟了上去,就连小吉祥和小平安也要去送葬。
夏成披麻戴孝,捧了灵位走在最前面,一路吹打着,缓缓的向墓地而去。
此时天还未亮,要不是有人打着火把,根本就看不见路。
青竹走在队伍里,手里提了袋纸钱,一路洒着。由于天黑看不大清楚路,差点一脚踩空扭着脚,好在有人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这一路不好走,又有些远,但因为人多,那些村户的狗们听见这一路的响动也早就叫开了,甚至还说得上有些热闹。
好不容易到了墓地,青竹走得竟然有些气喘,不免扶了一棵树,平息了下。又跟着王道士折腾了一回,这才放他们回家去。下棺木、盖土之类的事不需要家属参与,也不要家眷们所见。回去的路得走别的路,否则就会意味不吉利。
家里这边也有不少帮忙的人,并没出什么乱子。
重新洗了脸,梳了头,据说也洗掉了晦气和霉运。
青竹依旧觉得头晕,便去了里屋休息。靠着椅背闭了眼,不一会儿却突然听见有人在跟前和她说:“二丫头,你好生保重。娘这辈子不欠你了,照顾好你妹妹和你弟弟……”
青竹虽然在半梦半醒里,可也清楚的意识到蔡氏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跑来和她说这些。从梦里惊醒,额上全是汗,心脏也跳得更快了。青竹心想:娘,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有大姐有我,不管怎么也会支撑起这个家。
事后想起又有些觉得后怕。
青梅走了进来:“正好你还在这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青竹疲惫的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呀?”
“你后天再回去吧,明天要结各处的工钱,还得麻烦你帮忙算一算。”
青竹道:“这点事成哥儿也能做吧。来了这几日,我也挂念那边,我还想午后就回去呢。”
“那怎么行。娘的一堆东西还要分一分,也有你的份,难道你都不要呢?”
青竹低头想蔡氏还能留下什么东西,她也不需要。不过想到既然青梅开了口,也不好立马回绝,忙完了明天基本就没什么事了,便就答应了下来。
青梅微微一笑,给青竹揉了揉肩:“真难为你了,熬了这么久。以后小外甥出世了,千万不要怪罪我才好。”
青竹忙问:“他怪罪你什么?”
青梅道:“当然是辛劳了他娘亲呀。”
简单的谢亲酒席摆了十七桌,比计划的还多了两桌。又去要一一的退还借的那些东西,给各处结算工钱。又忙碌了一天多的时间。
青梅和夏成将蔡氏房里的那些箱笼全部都搬了出来。又清理出来蔡氏不大穿的衣裳,里面还有两件衣裳,猜想蔡氏年轻时应该穿过。只是自从做了寡妇以后,这些都不曾上过身了。一件松花绿滚蓝边的棉袄,青梅自己留下了。一条杏红的棉布裙子,竟然还有七八成新的样子,在儿女们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蔡氏穿过。青梅将这条裙子给了青兰。给了青竹一件梅红的绣绿色宝相花斜襟立领窄袖衫子,那衫子几乎没怎么穿过。
青竹拿着这件衣裳有些无奈,这样的花色款式,她现在怎么穿得出去。算了,就当留个念想好了,毕竟这些是蔡氏的遗物。早些年夏临还有几件衣裳,据说是当年夏家祖上从府里带出来的衣物,也有不错的料子,谢通和夏成分了去。青梅又留了件褂子给青竹,说是给少南穿。
最后又清理出十几串钱来,青兰数了数,一共有三千七百二十一文。几个儿女平分了。蔡氏留下的遗物有限,儿女们倒分派这些倒还能一团和气,想想这要是在那大户人家,为了争夺遗产,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忙完了这边的事,青竹想她也该回项家了。这几日里身子都感觉不大舒服,看来得去找郝大夫瞧瞧,好好的休养一下。
她出了房门,见夏成站在篱笆墙边发呆。这几日姐弟俩倒没说上几句话。青竹上前道:“成哥儿,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夏成回头和青竹对立着,便道:“二姐,二姐夫他会试已经考完了吧?”
“或许吧,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要结束了。只是我现在和他联系不上,也不知考得如何,听天由命吧。”
夏成道:“二姐夫天分好,一定能成的。”
青竹也鼓励着夏成:“你只要奋发努力也行的。”
夏成却垂下头来,盯着地面道:“二姐,你还不知道么。因为娘这事,只怕这三年里我也不能参加任何的考试了,还说什么未来。连童子试也不能考呢。”
青竹先是有些诧异,后来才明白过来古代有丁忧这个规矩,夏成是孝子,得有三年的服,服未满的话,是不能参加的。
不过青竹却尽力的安慰着夏成:“这有什么,你别忘记努力就行,两三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夏成点点头,心里却想,娘,姑姑总说你命不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