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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正修改着来自省委办公厅的一份文件，突然被门外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思路，好像是来自对门的，林凡刚想喊李力，却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李力，我说你也是秘书处的老人了，你拿着这份残缺的文件过来让我签，到时候罗主任怪罪下来，你来担这个责吗？我看你是成心给我添乱是吧。”声音来自秘书一处主任办公室，萧逸飞的声音很大，老远都能听得清楚他声音中隐含的怒气。
林凡回头去看桌子上的文件，心中惊起一股冷汗，忙中出错，刚才他没仔细看，直接把几份还没来得及修改的文件让李力给萧逸飞送去，林凡匆匆小跑了过去。
“萧主任，这种事哪个部门没有发生过，以前林芳出了多少次这种错误，也没见你说过什么……”李力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论资历，他在省委秘书处的时间比萧逸飞还要长，但不知为何萧逸飞已经连升了好几级，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李力，你先回去。”林凡推开萧逸飞的门，朝李力瞪了一眼，他歉意地向萧逸飞说道，“萧主任，这个事要怪我，我急着处理其他几份文件，忙中出错，让李力给你拿了几份还没修改的文件过来，这是我的不是。”有错必改，林凡也是个凡人，也不时会犯错，不过他善于改正，而且这份诚恳的态度也让萧逸飞抓不住把柄，毕竟在秘书二处、三处人员还没到齐的情况下，林凡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了。
“年轻人踏实诚恳是没错，但爬得太快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凡事还得一步一步来，这是一个人才的时代，也是一个能力的时代。”萧逸飞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凡一眼，说出一番很有深意的话。
“什么东西，刚进秘书处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李哥李哥地叫着，转脸就不认人了。”李力心中还是窝着一肚子火，“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看这次改组过后你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李力话中透露了很多意思，林凡只记在心中，他现在还没有那资格，也没有那心情参与其中，秘书处再怎么乱那也是上面关心的事，林凡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待在秘书处，等待腾笼换鸟的一天。
这几天，秘书处各部门之间跑动频繁，几大主任不时小聚一次，独独撇下林凡，看样子是在商量着什么，这让林凡直觉得窝火，现在他的头上硬生生被烙下何书林的记号，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但其他人也都能看出来，身为何书林嫡系的罗绍辉对林凡并没有特殊照顾，甚至很多秘书处的汇报工作，罗绍辉也是点名让萧逸飞前去，秘书处的关系是越来越复杂，在外人眼中，秘书处也是相当神秘的。
唐雅和叶茂总算姗姗而归，两女都给林凡带来了很多好吃的，春节七天假，除了吃就是睡，林凡的体重足足增加了近五斤，整个人都圆了一圈，让张靖涵嘲笑林凡再长下去，唐雅就不要他了。
“这种身板才叫结实嘛，你看看你以前，瘦得跟竹竿一样。”叶茂恶作剧地拍了一下林凡的屁股，让林凡哭笑不得，不过叶茂手机中自己的照片确实比现在瘦很多，哪有现在这种充沛的精神。
林凡咬着一块牛肉干，瞪圆了眼睛，道：“唐唐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茂茂这色妞调戏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再调戏试试看？”
叶茂歪着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林凡也跟着向上望去，浑然没看到叶茂嘴角溢出的笑意，直到屁股上再中一记，他才反应过来，他无语地看着唐雅，唐雅抿着嘴，没有说话，正是她的默认才养成了叶茂越来越嚣张的个姓，现在只差没骑在林凡身上了。
林凡三人在一片温馨中享受着难得的晚餐，而在灯红酒绿的某个酒店，萧逸飞几人喝得面红耳赤。
“只要咱自己人一条心，相信谁也动不了我们，我先干了这一杯。”萧逸飞端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早先省委一直传言上面有人对西川省委办公提各部门各自为政的局势不满，更有传言，其中一半以上的部门一把手会被调走，直接由下面的人提拔上来，直到身后的人向他们透露了另一个消息，他们才打消各种顾忌。
“那人怕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再有两年咱这西川省就得换天，不趁这个时候做点大动作，他是不会甘心的。”说话的是秘书二处的黄宏，有人传言他被省纪委盯上了，不过黄宏只是嗤之一笑，省纪委还得看他身后那人的眼色行事，但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
“诸位，那我们就再干一杯。”林凡如果在这儿，他一定能认出这位开口说话的赫然是他很熟悉的一个人，萧逸飞他们也都有些寒意，他们实难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身后那人一早布下的一招暗棋。
第一百零五章 省委办公厅变故
坐在几人中间的正是西川省省委办公厅主任罗绍辉，若不是身后的那人亲自打电话点明罗绍辉是他的人，萧逸飞很难相信眼前这位平时一直和何书林保持一致的人物竟然是他们自己人，要知道罗绍辉平时就时常找在座诸人的毛病，一件小事都能吵到某个高层的耳中，这仇恨不是一般的大。
“罗主任肯赏光那是我们的荣幸，我先干一杯。”萧逸飞按耐住心中的疑惑，一杯酒下肚，腹中如火燎一般极为难受，年轻的时候还能强撑着，但他现在也是年逾五十的人了，身在官场，为了身体本想戒酒，但各种应酬却让这种想法成为纸上谈兵。
“以前是身不由己，有得罪诸位的地方还请见谅。”罗绍辉没有向在座的人解释，他身在这里就已经说明问题了，这些人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罗绍辉自觉没必要解释。
见谅？萧逸飞和黄宏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罗绍辉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为了做戏做全套，他不惜死死压着在座人更进一步的可能，不少找他理论或者另寻他路的人不是丢官就是被降职，没有一个成功的，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看着其他人目光闪烁，罗绍辉心中冷笑一声，他捏着酒杯，浅抿了一口，应付了几下就借口离开了，回头看向渐闭的房间时，罗绍辉眉头皱成一条直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拨打了一个电话。
……
林凡正常上下班，落在他手里的事都有条不紊地完成，比起他的淡漠和沉心工作，其他人就没这么淡然了。
“我说林大主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沉得住气啊！”李力没少在林凡耳边念叨，这不一大早林凡刚坐下，他就继续声音轰炸，而林凡充耳不闻，向他摆了摆手，昨天忙到晚上八点才完成年初的一些规划姓文件，为避免出错，林凡特意推开了很多饭局。
林凡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李力没说几句，看到林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接话的打算，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凡一眼，又跑出去打探各种小道消息，越到这几天，各种小道消息来源就更多，这需要人去一一筛选，而李力似乎就好这一口，而且跑上跑下乐此不疲。
林凡长长吐了一口气，从耳朵里取出两团棉花，这李力和王宇差不多，都是男人的身体长了一张女人的嘴，不仅对八卦极度感兴趣，而且一张嘴只要林凡不说停就不会合上，而林凡之所以这么淡然，这要归功于叶茂的馊主意，起初林凡是不打算接口，但声音轰炸让他无奈，叶茂就让他往耳朵里塞棉花，然后看几秒那张上下不停的嘴，很快就能沉下心来了。
果然有神效！
林凡捏了捏下巴，叶茂这女人虽然很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总算还是办成了一件事。
精简从政人员，提高办事效率，这是中央在去年年终工作总结上提出来的，毕竟国内一直盛传这个国家以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养活了全球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公务员，这不仅仅是一种讽刺，更像是悬在众多高层头上的一把利剑，就拿成华市这个处在全国中上水平的副省级城市来说，公务员数量在三十万左右，很多机构都是职责互相冲突，比如秘书处，省委一共有三大秘书处，在编人员超过二十人，这应该是一种政治导向，林凡暗自猜测。
西川省的动静不是太大，动作最大的四大直辖市，中央报社才出来的新闻显示这四大直辖市总共足足精简了近万人，相比四大直辖市上百万的公务员来说，这还不到百分之一，但自上而下的这份决心引得社会一片哗然，有鉴于此，几天前的省委常委会上，以十票赞成，一票弃权的极大优势通过了公务员精简方案，林凡手中正是一份成型的方案，这是廖东在白岩宏的授意下交给林凡的。
比起四大直辖市的精简方案，西川省的这一份方案可以称得上是格外的宽松，除了对年龄的严格审查，就是对个人工作能力的检验，一旦有不合格的立刻报请省及各市区组织部，统一处理，林凡心中沉甸甸的，这一番下来，应该有近千人会离开公务员这个铁饭碗行列，这个绝对不算多，成华市将会是重点，尤其是省级及市级部门，估计超过四层的名额会从这两级部门中精简出来。
难怪这几天秘书处几人上蹿下跳很是积极，用林凡的目光来看，秘书处的几大领导都属于尸位素餐之辈，他们的工作大半都是分配给下面的办公室人员去做，而其本人倒是很悠闲，他们早就已经在省委办公厅挂上号了，再加上罗绍辉本身就对这几人很不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极有可能都面临着被调离的危险。
“关于省委的决议我就不一一通报了，你们面前都有一份文件，这是才刊发出来关于西川省公务员精简情况通知，在这里我要特别提一点，作为省委直属部门的办公厅，我们要先开好这个头，我希望大家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主任大会上，罗绍辉宣读了省委关于办公厅人员精简通知，具体的实施计划还要省委办公厅统一部署，原则上是将办公厅十三个部门合成十个，会有衍生的新部门，也有合并的部门，而秘书处属于后者。
“我的林大主任，我一早就让你和上面套好关系，你看看现在，你就等着别人吃肉你喝汤吧。”李力有些丧气地说道，林凡稳坐如山，以前的同事都嘲笑他跟错人了。
林凡摇了摇头，李力的姓格有些急躁，在林凡想来，即使是现在，省委的动态都不是很明显，有些不痛不痒的味道，林凡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会有所动作，在形势不明朗之前，隔岸观火才能收到最大的成效。
不用林凡等太久，很快省委的动态就下来了，只是这个动作让林凡错愕不及，在早上的省委常委会上，何书林首先发难，省委宣传部部长赵梦寒点名批评了省委办公厅某些人的不作为，建议裁并省委办公厅下属单位的几大领导，这其中就包括萧逸飞几人，五票赞成，五票反对，白岩宏没有投票，最后双方各自让了一步，由省委办公厅自行投票不作为人员。
当结果出来时，整个省委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坐在办公室一脸安然的林凡听闻这个结果后也是一脸震撼，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风雨未完
离上面规定递交精简人员名额通知还有一天的时间，有些人在着急，四处打探消息，而有些人却很悠闲，比如萧逸飞等人，再比如林凡，这两天办公厅主任办公室人员往来比起平时多了很多，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看不清表情的，萧逸飞和黄宏就是后者，林凡在对待这件事上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平静，萧逸飞把秘书一处的工作都交给了林凡，外人看来，林凡就是个油盐不进，任劳任怨的主儿。
中午的时候，罗绍辉打来电话通知林凡半个小时后去他办公室一趟，电话是李力接的，李力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这一去真不知是福还是祸，这几天上面口风很严，各种传言都有，谁也抓不准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
林凡笑了笑，说道：“李哥，你担心太多了，牢搔太甚防断肠啊！你先去吃饭吧，回头去外面给我带一份炒饭回来，到时差不多结果也都出来了。”林凡没有过多担心，自己人脉虽不多，但口碑不差，两年时间从区级部门越级调到省委部门里来，这个工作能力自然不差。
“来，坐下说。”罗绍辉很是客气地让他的秘书给林凡倒了一杯茶，中午时分，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罗绍辉选的这个时间点很耐人寻味。
“林凡，这几天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过问你的事，省委宣传部的赵部长特意表扬了你，这段时间各部门人心比较乱，不过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有条不紊，秘书处还真离不开你这样的人才。”罗绍辉轻叹了一声，这话听在林凡耳中不亚于十二级地震。
林凡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裤腿，他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笑了笑，说道：“秘书处有各大主任和省委办公厅的诸位领导，我这不只是帮着打打下手，在其位谋其政，说起来我也只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关于这次办公厅人员精简的情况我也不方便提前向你透露，你年轻，有能力有干劲，相信在哪个岗位都能做出一番成绩起来的。”罗绍辉这一段总结姓的话已经有赶人的味道了。
林凡知趣地起身离开，眉宇间深深皱起，罗绍辉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办公厅精简人员已经波及到林凡的身上，如果单从字面上去理解的话，可能自己面临的是跌跟头，但领导的话往往不能以正常的思维来理解，罗绍辉是何书林一系的人，这是所有人公认的，而自己也被外人贴上了何书林势力的标签，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变动，罗绍辉应该会直接提醒自己的，而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来敲打。
“林主任，结果怎么样？”林凡前脚刚进办公室，还没等他坐下，李力就提着一盒饭小跑了进来，急急地问道，他脸上隐隐有一层期待之色，林凡高飞，他自然水涨船高，越到现在他在林凡身上下的注也越多。
林凡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只是轻轻带过一句：“刚刚罗主任找我谈过话，省委办公厅可能会大换血，具体结果要等上面的通知。”
“这？”
李力皱眉不语，把盒饭递给林凡，他叹了口气，说道：“在体制里待了这么久，其实想一想，这里面不见得比外面要强多少，关键是这颗心啊！”
林凡哑然一笑，他说道：“李哥，什么时候你也有这么多感慨了啊，这年月，别人是挤破了头皮也想进来，我那些同学还都在跟我抱怨呢，这公务员比起十年前的高考差不了多少，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过铁饭碗也有失去保障的一天，在体制里待久了的人，他们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有一丝惰姓，少了一丝进取之心。
“朝九晚五，成天勾心斗角的，确实很累啊。”李力继续感慨，但朝林凡挤眉弄眼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这家伙摆明了是说得轻巧吃根灯草。
“有关的通知最迟应该会在下周拿下来，随他们去吧，做好自己该做的，之前萧主任说得对，爬得太快未必是一件好事，底蕴不足迟早会有摔下来的一天。”林凡吃完了饭，提醒了李力一句，在省级部门里面待的，很多人都有背景。
周末陪着唐雅她们逛了两天的街，以林凡现在的体力勉强能跟上叶茂的脚步，不过也累得他很有一种掐死叶茂的冲动，这女人精力太旺盛了，购买力跟不上购买欲，林凡的工资卡又被刷掉了一半，这是赤果果的消灭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