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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倦的身体，林凡终于在夜色大幕拉开之时起身回家，白天的一幕幕让他内心难以镇定下来，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他认可的几人在这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中安然无恙，毕祥云开始担任市委副书记。
德市政法委书记曹坤自首，被省公安厅带走。
原金阳市市委书记、现任德市纪委书记邓刚被省纪委带走。
德市市委宣传部部长迟芸被省纪委带走。
德市副市长李浩被省纪委带走。
德市青华区区委书记曹小林被省纪委带走。
……
随着一个个人民公仆消失在大众的目光中，德市这一滩浑水开始荡起波澜，沉下去很多人，也浮出来不少人。
李海临时提名任市公安局局长，代理市政法委曰常工作，只等这次震荡过后，就能扶正，李海原本就是德市政法委副书记，兼任德市公安局局长，这起任命并无不妥之处，这也算是林凡提前给自己争取一份利益。
“小凡哥，回来了啊！”刚进门，张静涵柔柔的声音响起，她笑着接过林凡递过来的外套，再递上拖鞋，笑着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叶茂呢？让她出来。”林凡一直板着脸，脸色有些青，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
“中午的时候茂茂姐说是有大学室友找她聚会，估计要明后天才回来，怎么了？”张静涵看出林凡的情绪有些不对，疑惑问道。
“算她跑得快。”林凡摇头苦笑，他也只是装个样子，对于叶茂，他着实是没脾气，“也没什么，她手上持有龙凡集团的股份是不是转走了？”
“有这个事吗？”张静涵神色一动，她眨了眨眼，挽着林凡的胳膊，笑嘻嘻道，“我是龙凡集团的大股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小凡哥，你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还瞒我，你们胆子还真是不小，叶叔已经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一手玩得真够漂亮。”林凡揉了揉额头，那里有些胀痛，现在他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所处的环境甚至让他有一种分裂的感觉。
“头疼啊！我帮你揉揉。”张静涵笑而不语，等林凡坐下，她在林凡身后半跪着，芊芊五指在林凡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着。
张静涵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林凡在混乱的思绪中开始安静下来，他笑着道：“不头疼才怪，我本以为能安静下来，你们倒好，给我找不完的事做，生怕我没得忙啊！”
厨房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鼻息间有着一缕缕清新的香味，不知是饭菜香，抑或是身后的那缕清香。
“是雯雯在做饭？”林凡蓦然想起一宗事，顿时头皮发麻，整个身体无端绷紧，目光有些惊悸地盯着厨房门。
“怎么，你有意见不成？”套着黑色厨装的何雯端着一盘金黄的西红柿炒鸡蛋进来，她狠狠地瞪着林凡，清秀的面容在厨房折腾了两三圈之后，一半黑一半白，样子有些滑稽。
“识别三人当刮目相看，雯雯可是为了你当初那句话，呕了三天气，这才痛定思痛地跟张姨学做菜，现在厨艺精湛，连张姨都赞不绝口，小凡哥，你有口福了。”张静涵笑嘻嘻地站起来，拿起筷子，递给他，眨巴着眼睛道，“你可是第一个尝试的，加油，我看好你。”
“不是兄弟不是人，实在是嫂子太迷人，高端大气上台面，简约内涵阶下囚，我勉力一试。”林凡摸了摸鼻子，他瞳孔缩了缩，那里何雯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何雯撇了撇嘴，她贴着林凡坐下，一身的油熏味让林凡侧目，何雯满脸希冀地看着林凡，“今天不准说三道四，好吃你要承认，不好吃你也要给我咽下去，否则，我跟你离婚。”
“离婚？”林凡眉毛一挑，目光中有着笑意，“这是什么说法？离了婚你到哪里去找我这样一个大气上档次的老公。”
“那还不简单，离了再结呗，雯雯姐一早就打算好了。”何雯笑眯着眼睛，道，“再说，小凡哥，你那户口本上可就只有茂茂姐一个人，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寒了我们的心。”
“那什么，先吃，嘛呢，还不赶紧上菜去，我正候着呢。”林凡脸色一僵，他满头冷汗地干笑一声，开始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哟，林大书记一转眼变成林大爷了，皇上啊！今儿个翻哪位妃子的牌儿呢？是涵妃还是哪位呢？又或者是一起？”何雯瞬间笑了起来，不过眼睛里眨巴着慑人的寒光。
“别，自己动手吃穿管饱，侍寝且不必说，朕心中自有分寸，待得来年春暖花开，众爱妃归来之时，朕再一一宠幸，何总，你意下如何？”林凡笑着起身。
“意你个头，再意就割你，看我口型，哥屋恩~滚。”何雯抬脚就向林凡踹来。
一夜无话。
第489章
黄云一案因西川投资的牵涉投入公众的视线，这自然不会是结束，随着曹坤自首，德市自纪委书记到区委书记，这次落马的常委就有两个，厅级官员更是有五人之多，再加上曹坤，竟多达六人，这算是开了德市先河。
十天时间，被省纪委带走的迟芸几人被坐实牵涉进黄云一案和西川投资一案中，德市以市委名义将几人开除党籍，并予以开除公职的处分，至于空下来的位置，暂由德市常委指定人员代理曰常工作。
半个月后，一个重磅传言炸得林凡头皮发麻，更是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这是微博上一位认证的西川省本土知名人士首先披露出来的，称，曹坤揭发的官员不仅是包括德市一众官员，还有自市委书记林凡、市长潘越至西川省一位黄姓、丁姓高官，经有心人士证明，这黄姓高官极有可能是西川省省长黄泓，至于左姓，应该是那位丁姓常务副省长。
该知名人士的微博内容有理有据，有图有真相，一时之间，人们纷纷信以为真，此前被公众挖出来的林凡微博再度被各种言行占满，让林凡哭笑不得。
不过让林凡佩服的是这位知名人士的胆气，确实，在言论逐渐开放的现今社会，自媒体的出现让久旱逢甘霖的人们急切地想要证明个人的存在，断章取义往往成为主流内容，否定、批判成为主旋律，人们不再相信任何东西，将怀疑的态度进行到底，这是一种畸形的模式，想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只能等风头过后再慢慢扭转。
身正不怕影子斜，林凡对这些批评和嘲讽自然不会太过关注，他关心的是该人士指证的后两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应该就是叶德明的目标，林凡暗自揣测着，李定秋归来，肯定急需一个能站得住脚的位置，李定秋在出国前就已经是西川省委组织部部长，他在这个位置上打磨了太久的时间，也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林凡能沉得住气，不代表其他人也沉得住气，德市有姚明生沉不住气，西川省也有人沉不住气，沉不住气的人往往心里有鬼，为官数十年，堪称清廉一生的人物并不多见，除了那位给自己预备了一口棺材的老总理。
丁学志是从噩梦中被惊醒的，在梦中，他听到了一百多个陌生人向他索命的声音，他在惶恐，他在害怕，他更在后悔，丁学志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暗黑的窗口，似乎那里有什么让他恐惧的存在，六十有余的老人在这个时候将老态显露无疑。
贫困家庭出身的丁学志这一辈子仕途坎坷，数次落下，又数次上位，从张口‘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只取群众三分利益’，丁学志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他的仕途中，丁学志看透了官场人心，明晓了官场两字经：厚黑，当年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在被他亲自送进牢狱时，曾送给他一本书：厚黑学。
丁学志很好学，也很上进，他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悟透了官场厚黑二字，他的仕途就此一路坦途，在悟透之前，他从捡牛粪的放牛娃到县委书记，丁学志用了三十年时间，其间，十年时间他从县委书记走到了副厅级，而在悟透之后，从副厅级级到副部级常务副省长，丁学志只用了十年时间，在他的仕途中，足可以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
和他称兄道弟的同僚，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这些人都被他用来做上位的垫脚石，贪、腐、权、色，这四个字终其一生都满足不了丁学志的胃口。
在曹坤自首后，丁学志就隐隐有不妙的感觉，这种危机感是他四十多年从政经历培养起来的，在德市政局大变之时，这份危机感越加强烈，虽然中纪委、省委没有任何风声透出，但那股隐藏起来的压抑气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薛副总，我是丁学志。”老年的丁学志开始戒掉年轻时代养成的种种不良习惯，包括抽烟、喝酒、晚睡，年纪越大，有些人就越惜命，丁学志就是如此，他开始慌乱地拨打电话。
“是学志啊！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看与你的作息严重不符嘛。”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语气中正平和，似乎没有丝毫不悦的反应。
“西川的局势越发凝重，只怕这是风雨前的征兆，这两天我心里一直堵得慌，总感觉有事超出了控制之外，就想打电话和老领导说说话儿。”电话那边的声音让丁学志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下来，那个叱咤风云，跺一跺脚都能让西川省颤抖的睿智老人又回归了。
“西川是有点乱，估计那位压不下来了，上面没什么表示，估计要缓上一段时间，只要西川那群老家伙不动，那就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碍事，不过小凯的事，你也得抓紧了，这是个机会。”丁学志口中的薛副总沉默了一瞬间，语气依然很淡漠。
“拔掉一部分棋子，再生养一部分棋，这局棋差不多已经布局完成，就等最后几步了，我只是担心再生乱子，会影响到一些棋子，万一……”丁学志迟疑着，他并不打算把话说完，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
“没有万一，我会让人全力配合你，做好你份内的就行，西川，我志在必得，德市还翻不起浪来，至于西川那帮老家伙，十多年不出川，没有牙的老虎那就是纸老虎，我会让人牵制住那些人，好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安心就是。”那位薛副总语气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让丁学志打了个冷战，这是足以让他仰视的存在。
挂断电话，丁学志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本想引导着话题朝自己预想的方向走，谁知对方早有察觉，从一开始就捏住了自己的软肋，由不得自己有任何反驳。
薛家？丁学志看着窗外，他忽而冷笑一声，薛家终究是一群野狼，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要想让自己为薛家做事，眼下的利益还远远不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丁学志如此想到。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赵鸿军在听闻曹坤自首，德市政局大变，西川省多位高层踉跄入狱之后，他紧张而又惶恐的心情总算缓解下来。
为了赵家香火的传承，更为了自己的未来，他是豁出脸四处奔走，求爹爹告奶奶，并三次前往西川省，接触了西川省大大小小高层数十人，甚至亲身犯险，冒着被人举报的危险与林凡见了一面，其结果都是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刘志平不愿意帮忙，李向阳避而不见，林凡当面拒绝，在他许以重利之时，也没人帮得了他，最后他颓然地回到了京都，面临的是妻子的翻脸和岳父的斥责。
西川的变化让赵鸿军沉寂下来的一颗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他决定再去西川，为自己争那一丝生机，赵鸿军心中清楚，他现有的一切，都是那位岳父给予的，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儿子赵鸿军身上，一旦赵麟出事，那么，那位岳父极有可能会放弃自己，自己也将风光不再。
与此同时，有关于德市高层、西川省高层涉嫌黄云一案的传闻进入中纪委的耳中，更有人向中纪委实名举报，再加上中央某位高层一番无心的话，中纪委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西川省这个西部强省上面。
“半年，只需要半年时间，就可以收网了。”中纪委的风声传到了叶德明的耳中，让这位老人心中有些急切，虽然他猜到中纪委可能会注意到西川省的变动，但他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而这份侥幸心理是建立在林凡身上的。
数年前，西川省曾经让中纪委折戟沉沙，甚至中纪委一位副书记也因此被罢免，如果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叶德明猜测中纪委不会轻易出现在西川省，但中纪委的风声却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而正在此时，发生在燕市的一件事让事情又有了一丝转圜，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也与林凡有密切关系。
第490章
燕市，毗邻西川省，曾经，燕市是西川省下辖的一个重要经济大市，二十年前，国务院批准燕市成为第四个，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个直辖市，行政级别与各省均等，但其政治重要姓则更甚，这也是地方大员进入中央最经常的路线。
二十年的发展，现在的燕市，其政治地位已然凌驾于西川省之上，但就在西川省政治大变动的时候，燕市的一场由小及大的政局变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九月初，＇***＇中央突然宣布燕市市委书记涉嫌严重违纪，停止其不在担任燕市市委书记、常委、委员等职务。
同月底，＇***＇中央宣布停止其担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职务，并由中纪委对其展开立案调查。
当这一消息披露出来时，举国震惊，事情由头已经没必要再追究下去，各媒体也噤若寒蝉，对此只敢小幅报道，相比这起震惊中外的政治大地震，西川省的几起政治事件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真是难啊！”从坐在林凡的办公室开始，包小平的嘴就一直保持着半张的姿态，脸上是错愕、惊讶和震撼。
其他几人都沉默下来，包小平这一个难字基本上概括了所有当政者的心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说法曾几何时也在他们脑海中回旋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明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一道理，即使是林凡，他现在也不敢拍着胸脯说问心无愧，有些事连他都直叹身不由己。
“这些就不要拿出来谈了，涉及面太广，高层的博弈，我们进去了都要碎成渣。”林凡摇头沉声道。
“只是可惜了。”毕祥云长叹了一口气，他盯了林凡一眼，心思有些浮动，高层？自己算不上，或许林凡借着身后的势力勉强能称得上高层二字，燕市的变动对德市的冲击并不大，相反，原本被林凡隐藏起来的某些东西经燕市的冲击又沉了下去，这对现阶段的德市而言，反倒是好事情。
“没什么可惜的，那种层面的博弈我们还进不去，不过总算注意力转移了，德市空了这么多位置，我想就在这几天，省委应该会安排下来。”徐辉点头笑着道，他翘着二郎腿，心情有些许的开怀。
“这是自然，西川投资对德市影响太大，现目前我们还是把关注点落在金融商务城项目上来，折腾了这么久，要是再这么耗下去，年初既定下来的任务怕是没法完成了，得想个办法来补充这些漏洞。”孙正阳眉头微皱，毕竟燕市离德市很远，二者不会有太大的交集，他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去关注燕市的情况。
“林书记，恐怕这件事得你出马了。”包小平笑了笑，“前几天省政斧召开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省长黄泓专门点到了我们德市，尤其是城中城计划的几大项目，省委省政斧相当重视，这次西博会召开在即，我们德市也该推荐更多的项目上去，今年我们有比较优势，最好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