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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相互面对的一天,我也许可以不必再逃,与他们像朋友一样交杯言欢。
齐佟最怕我发呆,所以每到这时,他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后来我们约法三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条件是他必须相亲去,找个满意的姑娘一起过日子。
每次相亲前,我都会八婆地给他洗脑,说结婚有多好,小孩子有多可爱,家庭有多温暖。但每次回来他都把相亲的女孩子贬得一文不值,到后来我只好举双手投降,两个人很默契地再也不提这类事情。
齐佟最讨厌的人是杭州的一个大地主,名叫田一筒。田老爷年龄四十一,刚刚开始奔五,脑肥耳大将军肚,是个典型的财主相。除了比较爱算计的小毛病,总体上是个热心肠的人。他生平没什么嗜好,就是每天无所事事,常来我们一品堂喝茶。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他家里有八个妾室,就缺一正室执掌内务。按他的话说,像他这样一表人才的富家子弟,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品貌端正、秀外慧中的贤妻良母做正堂,而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他宁缺毋滥,对择妻一事慎之又慎,一直都在寻寻觅觅中。
我跟齐佟都知道,自从我们杂货辅开张以来,他就开始在关注我们。自从一品堂开张后,他更是从观察变成套近乎,有空没空就往茶馆跑,只要见我坐在茶馆内,就会擅自跑进我专属的坐位对面坐下,有完没完地聊着他感兴趣、我不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每次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神游到外太空去了,然后他都会很骄傲地把我呼叫回来,他看着我一脸茫然,总会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妇人读的书没我们男人多,见识自然也少点。堂姐,以后我多跟你说说,你自然会多明白些道理。”
对于如此体贴的男人,我每次都是笑脸相对,温和地帮他点最贵的茶和最贵的点心,好让他为他的话埋单。
他在我店里一向出手大方,早就成为我心目中最佳的客户之一。对于这样的客户,我从来不会轻易得罪。
齐佟有时候也会来这里,不过他可没好脸色给田老爷,田老爷很知趣,每次只要一见齐佟进店,他就会立刻自动消失。而我还是波澜不惊,自顾自做事情。反正田老爷这种人,我从来都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懒得费心思。
直到有一天,田老爷春心大动,跑进来问我:“堂姐,今年二十三了吧?”
不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直接问女士年龄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他总感觉我跟他很熟,提问题一向直不直弯不弯。
我笑着对他点点头,因为大家都以为我比齐佟大一岁,连我自己都常常忘记自己真实的年龄。
田老爷似乎很高兴,他摆着架子优哉优哉地坐到我对面,然后把纸扇一折,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堂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对象吗?”
我想了想,然后故意也叹了口气回答他:“这年头,哪有人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子,我这辈子就不想这事了。”
“诶——”田老爷连忙反驳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有中意的对象,你怎么可以错失良机?”
我给他一个如梦初醒的表情,连忙说:“请田老爷指点!”
田老爷立刻提提他的肥袖笼,探出脖子轻声问我:“堂姐感觉田某如何?”
“呃——”我对他眨眨眼睛,故意一脸迷糊。
田老爷立刻又给我一个很不乐意的表情,收回脖子靠向椅背,以长者的身份地跟我说道:“堂姐,纵观周边大户人家,家境如我者一般早有家室,而田某至今尚未娶妻,就是因为田某不贪美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实不相瞒,田某对堂姐早就钦佩有加,你与你堂弟二人白手起家,短短两年就搞出些小场面,知道你一姑娘家做事不容易,田某真的是疼在心里,常有庇护之意。按理说,你这年龄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难再嫁入大户人家,但是田某又岂是腐朽之人,关于年龄的问题田某就……不会太介意。如果你我能喜结连理,对你可是万里挑一的好机会,下半辈子有了个好归宿,还保你吃穿不愁、富贵荣华。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幸好没喝茶,因为我被逗乐了。原来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剩女,连眼前那个四十一岁的钻石王老五也只能勉强接受我这年龄,所以我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他,也实在是开心得不知如何回答。
田老爷见我高兴得不得了,就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我面前。我扬扬眉,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碧玉簪子,雕工不错,玉的质地也算纯净。
我立即露出惊艳的表情:“田老爷,您真是……真是太客气了!”看来他真是有备而来。
他连忙回答:“堂姐,只要你能应了这份大好姻缘,别说这碧玉簪,珠宝美饰你要多少都行。”他竟然还知道抛砖引玉,让我对未来的日子更加浮现翩翩。
我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根碧玉簪,声音也娇媚了起来:“田老爷,我真的没想过自己还有这等好福气,竟能攀上像您这样的名门望族。我本来以为这辈子要一个人苦撑自家的生意,今日有田老爷这么雄厚的实力相助,一定能如虎添翼,把生意做大。”
田老爷连忙站起身来,兴奋地应道:“对!对!对!堂姐的想法竟然与田某如出一辙,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田某早就打算把这家店开得再大些,有你执掌,一定能吸引更多客人上门,到时一定能财源广进、继往开来。”
他边说着边向我走来,竟然想来摸我的手,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杭州城里比我家家业大的人不会超过三家,我在京城还有贵人罩着,连这城里的县太爷都要让我几分颜色,只要我点头,什么事情都好办。”他竟然越说越得意,然后还给我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把他这个公开的秘密捅出去。
我立即对他抛了个媚眼,还对着他的胸部敲了一拳,顺便把他敲远点,然后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着:“老天,你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贵人来救我!我清偿债务的日子终于指日可待了!”
田老爷微微皱眉:“堂姐不是有好几个宅地?如此家业何来债务?”
我连忙叫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田老爷,你人这么好,我也不好意思瞒你,其实这些家业都是举债而来,我故意把门面做得大些,就是让大家以为我是个大老板,做生意容易些,其实这些只是个筐子。你想啊,短短两年时间内怎么可能办置了一处家宅、两处店铺和一个手工作坊?我们再有钱也办不到啊!”
田老爷的眼睛睁得像铜铃,立即小声问我:“你的意思是这店还不是你的?”
我慎重地对他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当我决定在杭州做生意时,就向一个朋友借了一千两白银,并答应每年还他百分之二十的利,我堂弟齐佟又是个手艺人,不喜欢举债经营,所以我一直没敢告诉他这些钱是借来的。你也知道我堂弟也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们的利润自然是平分,这二年下来,我们小本经营一共赚了八百两,除去堂弟分去的四百两,我只够还朋友的利息……”
田老爷连忙问:“那西湖一品堂和那几处宅地?”
“唉!”我哀叹了一声,“都是我堂弟的产业,我都愁那千两白银不知何日归还,又哪有钱买宅院。”
田老爷顿时眼珠急转,自动退后好几步,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算盘来来回回拨了好久。
突然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我说道:“如此说来,齐佟老弟也太不应该了,怎么能把所有利润都算尽。”
我连连点头,说道:“田老爷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家本就没什么家底,叔叔婶婶就他一个独子,而今要为老人家买宅地,还要供养老人,又要发展产业,他的钱也只够花的,而且你也知道生意是一年比一年难做,往后能不能收获往年一样的利润尚未可知,所以我想,如今田老爷既然有心,是否可以考虑为我们家出点钱,帮我们度过难关?我想田老爷家底那么厚,应该不会拒绝,对吧?”
我热切期待着他的回答,看到田老爷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小二给他上茶。他连连摆手说不要了,起身向我告辞,说突然想起有要事要办。
我再三挽留都留不住,只好依依不舍地送他走出店去,临走时还对他大声喊着:“田老爷,有空多来坐坐。”
可惜他连头都没回,就把我甩了。
我知道我的耳根又可以清静了,转身吩咐小二把碧玉簪送回去,那个田老爷看在我还簪的面子上,后来一直都对别人感慨说:“堂姐好是好,就是家底太薄了些。”
第六十五章 一波涟漪
送走“一瓢油”身材的田老爷,我暗自偷笑了一把,看到店内客人满坐,心情大好。有些熟客纷纷向我拱手致敬,我连连晗首,顺便上前与他们攀谈,搞搞满意度调查。
我问了几乎所有在场的客人,除了趴在角落处桌上的那个酒鬼。因为他不是我的客人,我从来没见他在一品堂内消费过,他每次来都是自带一壶酒,独自坐到那张桌上喝着,喝完那壶酒,然后就会像现在一样趴在桌上,活像个死人,直到店关门时才醒来离去。
从一品堂开张后的第三个月起,他就几乎每天来光顾,这一年下来只突然消失过三次,第一次消失了十天;第二次消失了十八天;第三次消失了三十二天。能记住这些日子,不是我记性好,而是从我的帐本里看出来的,因为只有他走了,那张桌子才有客人的消费记录,才能产生经济效益。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他。我只知道他很酷,当他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伙计见他坐在那里又不消费,就想把他赶走,可是几个人合在一起都搬不动他。伙计没办法,只好来跟我汇报,我跟他说了半天话,他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最后我只能把他冷处理,除此之外,我还每次送他一盘花生让他下酒。
伙计非常费解,他们认为我对那个酒鬼太客气了。我笑说和气生财,是齐佟大老板的意思。其实我只是感觉他跟我同病相连,好像他也有着难以承受的过去,迫使他一直消沉,那种痛苦的滋味只有自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在这里感觉到一点温暖,能像我一样重新振作起来。
我能重新振作,全是齐佟的功劳,没有他千里迢迢跑来,待我像亲人一样,我的心根本无法复燃。所以我对齐佟是打自心底的感激,从没有把他当伙计看,反而把他当成了我的合作伙伴,只要有我一口饭就不会少了他的。我唯一不能同意的就是嫁给他,虽然有时候我感觉跟他在一起平凡地过一生也是种幸福,可是我脚上的铃铛随时可能泄露我的行踪,谁都不能保证社仑没有派人到中原找我,一旦被社仑找到,可能反而会害了齐佟,我不能让齐佟为我送命。
对于未来的日子,我不敢想得太深远,至少我现在的生活很安逸,我会好好珍惜每一天的宁静与平凡。所以我感谢上帝,也对自己今日的所得报以感恩的心。在这两年里,我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比如慈善、救急,或像帮助眼前这个无处可去的酒鬼一样,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快乐地生活。
但是我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好意,以前社仑恩将仇报的行为对我打击太大,我很害怕自己再因做善事而身陷囹圄,所以所有的善事全由齐佟出面,而我永远都藏在他的身后,悄悄地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
初夏的西湖边轻风徐徐,柳树枝条吹出哗拉拉的声音,我很惬意地品味着空气中的青草味,向自己的专座走去。
当我用手撑开珠帘时,店外传来伙计的吆喝声:“司徒公子,您来了?是不是又给我们堂姐带新茶来了?”
司徒静是江南第一庄柳絮山庄的二公子,在江湖上不算任何一个门派,但庄主司徒煌威名远播,在江湖上绝对是个举重轻重的人物,据说三十年前就已经名动天下。
司徒煌这个人很神秘,两年内几乎没有走出过山庄,平时山庄的生意都由大公子司徒溢和二公子司徒静两人打理。司徒溢很清高,不爱跟我们商贾之人来往,就连请人来一品堂喝茶时也只跟他的坐上宾聊天,其他人跟他说话都由他的仆人回答,所以我跟司徒溢只是见面熟,没什么交情;但二公子司徒静为人很亲和,属于童心未泯型,他常来一品堂听江湖趣事,也喜欢广交天下朋友,很讲义气,我们很快成了朋友。
跟司徒静交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我再亲自跑到全国各地采购名茶,当我们熟悉之后,他就主动提出帮我收集各地名茶。他们庄上的生意和江湖门人遍布天下,以他家的势力,很容易采购到性价比超高的茶叶,办货的时间也比我自己出去要快上一倍,我当然乐意接受他的帮忙,当然我也会每次按货值给他10%的佣金,这叫亲兄弟明算帐,只有这样才能把生意做得来日方长。
我立刻转身,想去亲自迎接我久违的朋友和我期待以久的茶叶。司徒静身着茶色缎面长衫,正在下马,与他一同正在下马的男子身着淡青色缎面华服,他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但那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当他们一起站定在店门外,一同走来向一品堂走来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慌忙低头侧身,闪进珠帘内。
我忐忑不安地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地盯着珠帘外隐约向我走来的两个身影,真希望时间能在此时停驻,或者我看到的那个与司徒静相谈甚欢的男子不应该是久违的崆峒派掌门——李辰!
我希望是自己眼花,但是大堂中已经有人在大呼“李掌门”、“李大侠”,接着听到李辰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堂中与江湖人士相互问候。我心慌意乱地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撞击声,我连忙把手腕上的铃铛死死按住,却忽略了脚上无法掩盖的特别的铃音。
那铃音响起之后,李辰的声音突然消失。
我猜他一定听到了,他一定在向我这边走来。
我缓缓站起来,盯着那垂摆的珠帘,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当我要再次直面过去的人和事时,我竟然会如此惊慌。
我手扶着桌面努力克制着情绪,看到一只手扶上珠帘,欲揭开却又迟疑着。
珠帘传来李辰激动而又轻柔的声音:“是你吗?阿花,真的是你吗?”
第六十六章 不速之客
“是不是你的故人,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司徒静提起珠帘,向李辰摆出请君入内的姿势。
李辰微步向前,转入珠帘内,专注地凝视着我,他的神情似惊似喜,如万般感情来不及宣泄。
西湖的轻风透过护栏吹动他的衣襟,飞起他的鬓发,他眉宇之间多了沉稳、洒脱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大气之韵含而不发,反显得淡定从容。
两年的光阴能把他变得我都不敢相认,其他人又将会如何?
我对他一眼即过,不敢再细看,连忙对司徒静大呼道:“司徒静,这回跑到哪里玩去了?你再不回来,我的粮都要断了!”
司徒静来不及端详李辰的表情,大步向我走来,他把肩上的包裹在我桌上一丢,说道:“堂姐,这不给你送来了吗?按你清单数目采购的茶叶,你先点点。”
我笑着说道:“点什么点,你办事什么时候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