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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希望,时间就永远的停在这一刻。
“不辛苦!”豆豆笑了笑,问道:“烫吗?”
符致恒目不转晴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他努力的保持着清醒,就是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相思成灾后的一场梦而已。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角落处又有一些酸涩。
“不烫,刚刚好!”
豆豆点点头,又重新舀了药汁喂他,房间里一度寂静了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一个安静的喂药汁,一个安静享受着被人喂养的幸福感。
“好了!你吃块果脯,这是李婶自己腌制的杏脯。你吃一块,嘴里会没有那么苦。”放下药碗,豆豆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用手绢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后,手绢里静躺着几颗黄澄澄的杏脯。
香甜酸的果脯扑鼻而来,符致恒顿觉口水泛酸,轻轻的摇摇头,“我不吃!留着你吃吧。”
他最不喜酸甜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不错,可是闻闻这味道就不是他喜欢的。
豆豆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眉头打结的模样,瞬间顿悟,笑着收起了杏脯,“好!那你先睡一会,只有养足了精神,你的伤才会好得更快。”
符致恒哪里舍得让豆豆离开,心一着急伸手就拉住了豆豆的手腕,“豆豆……”豆豆低头看了一眼他紧拉着她的手,符致恒回过神来,立刻松开,窘迫的看着豆豆,道:“我一时还不想睡,你能不能坐下来和我聊聊天?”
豆豆看着符致恒微微一笑。
“行!你想聊些什么?”本想问他一些关于他仇家的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豆豆还是忍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如果他想说,自己就是不问,他也一定会说。
“你有没有受伤?”符致恒看着她,眼底不禁流露出无尽的柔情。
“没有!你不是看到我好好的了吗?”豆豆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符致恒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是如何把那些人给引走的?豆豆,你下回切不可再拿自己的安危来冒险,你这么做,我会……”他飞快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微微的垂下的脑袋,轻声道:“你这么做,我好担心你!”
虽然两人都化险为夷了,但是这事在符致恒心里留下了心结,他从未停止过怪责自己的不能保护豆豆。
“行!那你得快点好起来,不然那些人如果找上门来,你要怎么保护我?”豆豆爽快的应下,然后,把自己如何引开黑衣人,最后在危险时刻被人救下的事情,如数告诉符致恒。
符致恒听得心惊胆战,心里面更是自责不已,“真的是太危险了,这一次多亏有贵人相助,以后,你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豆豆看着他,他的目光不断的闪烁,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但却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和紧张。
见他这幅模样,豆豆的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伸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小恒,你别自责!这事不是你的错,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引开敌人才是保证咱们两个人安全的唯一之路。”
看他如此自责,豆豆的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符致恒轻声的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我们滚下山坡时,如果不是你护着我,我又怎会一点伤都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真的不用再自责。”
符致恒低头看向豆豆,见她眨巴着眼看着自己,此刻她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缩影,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这个发现让符致恒立即就舒展了眉头,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到豆豆面前,道:“豆豆,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泉州,你拿着我的玉佩去找一下王太守。”
那些人不是泛泛之辈,眼下他只能找官府的人来保护自己。
此次,他秘密出京,除了上唐家求亲,还有一个任务是皇太后交给他去办的。
他的行踪只有皇帝和太皇知道,按说不该有人中途对他设伏,现在对方不仅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还诛杀了他的亲卫,想要对他痛下杀手。想来思去,极有可能是他的身边有内奸。
“小恒,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人又为何要对你赶尽杀绝?”听到这里,豆豆也顾不了多少了,直接的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他的一块玉佩就能调动一个太守,那他到底是谁?
豆豆努力的搜索了一下自己脑海里仅有了一些关于朝延的信息,结果仍旧是迷惑。
她只知道当朝皇帝姓皇甫,其他的一概不知。
难道他就是那个年轻有为的皇帝?
不可能!
按年龄来算,当年她被抓进密室时,小皇帝还只是一个三岁小娃。
符致恒深深的看着豆豆,不答反问:“那么多人要追杀我,你跟在我身边会害怕吗?”
“不怕!我是谁啊?我可是乔春和唐子诺的女儿,如果我这般胆小怕事,那丢的可是我爹娘的脸?再说了,如果我丢下朋友而逃,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爹娘从小对我的敦敦教育?”说着,她拍了拍胸口,豪气万丈的道:“我们唐家没有孬种。”
瞧着她可爱的模样,符致恒心中一松,“那一年,与你们离别之后,我们被带到了官府。官府出了榜文,大家都被爹娘领回了家,就只剩我一个人在官府呆了一个月都没有人来领。后来,皇太后闻讯,差人送我进宫,她老人家见我年纪与太子差不多,便做主让我留在皇宫做太子的伴读。同时,也差人教我武功,让我近身保护太子。”
进了皇宫是他生命的转折点,从那以后,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用十二分的心血去做,不管是什么他都力求做到最好。他的努力和对皇帝的忠心,皇太后全都收在眼里,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兄弟的皇帝对他格外的亲,他和皇帝之间的情谊,至深至重。
在他符致恒的心里,豆豆和皇帝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此深彼轻!
说起往事,符致恒的语气淡淡的,但是豆豆却是能从中听出他话里的失落。
全部人都有爹娘来认领,就只有他无人问津,相信这事不管是谁碰上了,心里都不会无所谓吧。
“小恒,你在家休养,我这就去找王太守。”豆豆拿过他手中的玉佩,收拾妥当后,她拿过药碗站起来,准备离开。
“豆豆,你小心一点!那些人神出鬼没,而且他还见过你,你最好伪装一下自己,别让他认出来了。”符致恒喊住了豆豆,细心的叮咛了一番。如果不是自己根本就不能下床,他绝对舍不得让豆豆让冒这个险。
但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他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长期在这里养伤只会给这家人带来灾难,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如果让他们寻到这里来,那李家或者是这个村庄,都有可能会被人灭口。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豆豆回眸一笑,小梨涡一下就荡漾了出来:“你休息一下,药我会交待李婶,你一定要按时喝。”
望着如此明媚可爱的豆豆,符致恒觉得自己的心沦陷得更深了,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想要紧紧的拥抱她的冲动。
“嗯!你路上小心!”
“好!”
符致恒看着豆豆离开,直至她的倩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还舍不得抽回视线。忽然,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轻声呢喃:“豆豆,我等你回来!”
当晚,李叔给符致恒擦身子,上药。
他的伤势还没有愈合,沾不得生水,更不能沐浴。豆豆离开前有拜托他晚上帮符致恒擦身和上药,从他那上好布料的衣服来看,这个公子一定不是普遍人,所以,李叔也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待到盆里的开水温度合适之后,李叔动手脱去符致恒的衣裳,见到他满身的伤,深的浅的伤口累累,如豆的油灯下,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饶是吃了大半辈子苦的汉子,看着这些伤口,也不由地打个寒战。
“公子,老汉要开始替你擦身子了,我手脚笨重,待会如果弄痛了公子,还请公子多谅解。”李叔拿着拧干的白布,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身上全是伤口,他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昨晚,他只是在一旁协助豆豆替他清理伤口。当时,他瞧着豆豆一个姑娘家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本想开口提议让自己来,可是当他看见豆豆一脸严肃,满脸的专注的神情后,他又吞下了那已到了喉咙眼上的话。
豆豆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淡淡的抛下了一句话,“李叔,我是一名大夫,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
当时,他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只觉自己是白活一场了,人命关天面前,自己还在想那些问题。
湿热的白布轻柔的擦拭着,尽管李叔的动作已是他认为最轻的了,可符致恒还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李叔停了下来,紧张的看着符致恒,问道:“公子,是不是老汉用力过大,弄疼公子了?”
符致恒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的摇摇头,“不疼,大叔的力量刚好。”
李叔心里明白,他是在安抚他,点点头重新拧了一块白布,继续替他擦身,“公子多忍忍,老汉的手法比不上豆豆姑娘的,力道也不如她轻柔,但是,老汉会尽量小心一点,轻一点。”
“什么?”符致恒怪叫了一声,紧紧的看着李叔,求证似的问道:“大叔,你的意思是……昨晚我的伤口是豆豆清理的?”
李叔愣了一下,应道:“是啊!老汉我笨手笨脚的,只会把公子伤得更重。”
“……”符致恒只觉全身上下被点了一把火,瞬间就烧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脑海里却全是豆豆温柔的替他清理伤口的场景。他不由的联想到山上的小木屋,当时情况太紧急,他并没有关注自己身上的伤口,现在再想想,在那里他身上的伤口也是被人清理过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
当然是豆豆。
想到两人曾经如此‘亲密’的接触,符致恒的心瞬间就盛满了甜蜜和羞涩。
“豆豆姑娘真是一个好大夫,小小年纪不仅医术了得,医德更是让人佩服不已。”李叔感慨的说道。符致恒听着有了兴趣,毕竟不管是谁,只要听到有人赞赏自己的心上人,都会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好。
“大叔,何出此言?”符致恒嘴角挂着笑意,静静的看着李叔。
手上了动作顿了顿,李叔咧嘴一笑,语气有着不加掩饰的赞赏,“豆豆姑娘说了,在她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她不仅及时的医治了我娘,这些日子,村上不少人都找她诊断了下自己身上的毛病。她非但不收诊金,还亲自上山采药给有需要的人。这样的好姑娘,将来能娶到她的人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大叔,说的极是。”符致恒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心里有些失落。
原来,在豆豆的心里,他并不是特殊的。
原来,她对每一个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
豆豆租了用符致恒的银子租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往离李家村还需五个时辰的泉州中心城的太守府。
因为泉州是大齐朝的商业繁华地区,那里住着许多富贵人家,所以城门一般在戌时与亥时交接时就会关闭,如果想要在戌后进城,除非是朝延的人或是家世显赫的人家。
无奈之下,豆豆只好出示了唐家的牌子,这才在子时前顺利的进了泉州。唐家在大齐朝赫赫有名,唐家的茶叶周边商铺遍及整个大齐朝,又加上乔春与皇家的关系,出示唐家的牌子就相当是一道畅通无阻的特令牌。
豆豆让马车停在城内较偏僻的地方,随便找了一个不起了客栈稍作休息,简单的易容之后,这才穿上夜行衣趁着夜色前往太守府。
太守府是一座白墙青瓦的高大建筑,门前矗立着石狮,廊下挂着大红灯笼。
她来之前就考虑到黑衣人可能也会想到他们会找官府支援,这个时候极有可能已经在太守府外的暗处埋伏着,所以她蒙了脸,换上夜行衣,决定秘密潜进太守府去。
太守府里一片静谧,因为不熟地形,豆豆只能先潜进后院,准备待会随便抓个人来问问王太守在哪里?
左顾右盼之间,豆豆的目光定在了前方的房间,窗棂上隐约可见人影闪动。
心生疑惑,豆豆继续在大树后静待了一刻钟,这一下,心中的疑虑更浓了,她起先已经计算过了太守府巡夜守卫的间断时间,一刻钟不多不少,现在巡夜的守卫还没有出现,看来那个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猫腻。
豆豆不再犹豫悄悄的走向那个房间,小心的蹲在窗户里,凝神集听里面的情况。
只听见一道酥软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二爷,你让人家好等啊。这些日子你总是故意避着我,可是对我厌烦了?还是又与哪个小狐狸精打得火热,将四娘抛之脑后了?”
豆豆愣了愣,随即嫌恶的掏了掏耳朵,真是倒霉,随便蹲个墙角就碰到了一对痴男怨女。想到这里就是太守府,豆豆猜想这里面的人应该是王太守和他的女人。
正想着是该推窗进去打断他们好事呢?还是该找个清静的地方等他们办完事再来?耳边又传来了男子轻佻的声音,“四娘,我的心肝宝贝。爷每时每刻都想着你呢,可是,你也知道,我大哥最近邪火大着呢?若不是他今晚在林大人那里醉酒留宿了,我可不敢冒险来这儿找你。”
豆豆彻底的傻眼了,真是晦气啊!
蹲墙角碰到别人办事就算了,怎么遇到了还是一对世风日下不顾伦理的狗男女?
“那你现在就不怕被人撞见?”
“我的好四娘,我的宝贝儿,巡夜的人都被我支走了,现在正喝酒快欢着呢,哪里有闲情管到这里来?快,别再摸摸蹭蹭的了,让爷好好的疼疼你。”屋子里传来了几声娇笑,紧接着男女相交汇的喘气声微微的传了出来。
真是侮人耳目。
豆豆站了起来,打算悄然离开。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明眸中闪过几道狡黠的光芒。她返回窗下,伸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又从身上拿出一小包粉末,小心的倒在窗台上,然后摒息往屋里吹去。
瞬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飘荡在空气中。
嘴角勾起一道恶作剧的笑容,豆豆迅速的跳上对面的屋顶,小心的掩藏好自己,然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目光狡黠的看着对面的屋子。嘴里轻声的念着数字,“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一。”
刚数到一,对面的屋子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声音,紧接着睡梦中的下人,巡夜的下人,全都闻声赶来……当他们赶到这个院子里时,只见两个光着身子的人从房间里狼狈的跑了出来。
这一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傻眼了。
紧接着又是震痛耳膜的尖叫声。
豆豆没有再看下来,趁乱离开了太守府。
四处游荡了一会,豆豆觉得这喏大的泉州还真没有山中村好,想到山中村,她不觉得又由生了想家的情绪。不过,家是自己要离开的,就是想家,她也得忍着,因为四海游医,帮助有需要的人是她的人生目标。
亲亲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只能靠自己去丰满。
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如贫瘠的土地一样,地面上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黄色的泥土,她想要在生命的土地上绽放着五彩缤纷的花朵。
她不知那王二爷口中的钱大人在哪个地方?这个时候也不宜再没有目的的四处乱逛了。于是,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后,立刻朝泉州的南面方向奔去。她一心想要避开唐家的人,这都差点忘记了,在泉州有一个名声响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