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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云王府!”容景吩咐。
弦歌不再说话,转了路向云王府驶去!
此时五更时分,大街上人声极少。马车一路顺畅,很快就来到了云王府。
马车刚停下,云孟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终于回来了!”
“奴才终于等到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了,可以回宫交差了!”文莱的声音随后从外面传来。
听到云孟的声音云浅月依然闭着眼睛熟睡,听到文莱的声音她瞬间醒来睁开了眼睛。看向容景。文莱是老皇帝的大总管,不知道如今等在这里交的是什么差!
容景温和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躺着的身子坐起,伸手挑开帘子。
“奴才拜见景世子,拜见浅月小姐!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给您二人传旨。”文莱见容景露面,连忙上前一步,对着马车躬身一拜。
“嗯!”容景看着文莱,淡淡应了一声。
云浅月躺着的身子坐起,也看着文莱,想着老皇帝传的什么旨意,怎么也不会答应给她和容景赐婚吧!这个概率几乎等于零,她才不相信老皇帝有这个好心。
“皇上圣旨,景世子才华冠盖,已近及冠之龄,如今天圣正值用人之际,景世子虽未承袭荣王爵位,但大才天下皆知,可破格提前启用,从明日起入朝,官暂拜丞相左卿长吏,协助凤丞相共同辅佐皇上处理朝政。钦此!”文莱从袖中拿出圣旨,直起身板宣读。
云浅月一怔,老皇帝这是要容景提前入朝?她前不久听她父王提起说四大王府的继承人只有大婚之后才可以世袭王爵入朝参政。夜轻染出外历练七年,因没大婚,不得承袭王位,才只是被打发去了西山军机大营而已,也不算参政。而老皇帝此举是要容景不以荣王的身份参政了!而且还是官暂拜丞相左卿长吏,这个位置一般都是未来丞相的位置。在昨日老皇帝气怒甩袖而走之后今日却是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为何?她看向容景。
容景面色不变,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讶异或者惊怔的表情都无,他在文莱读罢圣旨后缓缓探身下了车,微微一欠身,淡声道:“容景接旨,吾皇万岁!”
“恭喜景世子!”文莱将手中圣旨双手递给容景。
容景站着不动,弦歌立即上前伸手接过。
文莱大约是知道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碰触的距离的,所以也不恼怒,将圣旨递给了弦歌。又从袖中抽出一份圣旨,看向云浅月,“浅月小姐接旨!”
云浅月坐在车上不动,她想着皇上让容景提前入朝,如今给她怎么安排?她看着文莱。
文莱对她不跪拜也无任何恼怒,打开圣旨宣读,“皇上有旨,云王府嫡女云浅月,实在纨绔,疏于管教,行止不淑,品行略欠,朕心甚忧,云王府百年王族,曾出数位天圣国母,母仪天下称颂,不能因为一女而毁云王府百年声名。历代皇后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从今日起入宫由朕亲自带在身边管教,已慰贞婧皇后之下历代天圣皇母后安心。钦此!”
云浅月一怔,老皇帝要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管教?什么意思?她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微闪,并未言语。
云浅月蹙眉,不接旨就是抗旨,老皇帝估计立即就有理由收拾她!接旨的话岂不是要日日对着老皇帝?她心里有些沉,怎么也没料到老皇帝会来这一手,想做什么?放在身边看着她?
“浅月小姐?”文莱见云浅月半天不说话,也没动作,出声提醒。
云浅月看着圣旨,想着接还是不接!接的话如何?不接的话如何?
“皇上连公主都不曾带在身边教导,你算是亘古第一人。当该荣幸!”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接旨,吾皇万岁!”云浅月忽然一笑,轻身跳下车,走到文莱跟前,伸手去拿圣旨,对他又灿然笑道:“文公公辛苦了!”
“恭喜浅月小姐!”文莱露出两颗虎牙,将圣旨递给云浅月,清秀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意,“以后您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奴才和您会日日得见。浅月小姐无须对奴才客气!”
“也是!以后你我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来日方长!”云浅月拍怕文莱肩膀。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冷笑,不管老皇帝打得是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能将她教养残废了不成?再说她如今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她到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文莱身子一矮,苦道:“浅月小姐,您武功好,奴才武功不及您,可禁不起您这一拍!”
“这是联络一下感情!”云浅月撤回手,看着文莱苦着的脸,面色带了几分真笑。偏头对容景挑眉,“这是不是好事儿?等于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儿了,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到时候谁还敢说我配不上你?”
“嗯!所以你要跟在皇上身边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皇上一番苦心!”容景笑着点头。
“嗯!”云浅月点头。想着这老皇帝越来越有意思了!她自然要好好学习的!她扫了一眼大门口内跪着黑压压一片众人,古代一人接旨全家跪拜。云王爷领头,各房各院姨娘小妾庶女和云王府旁支,除了云老王爷和云暮寒外,今日大门口的人跪得很齐。云香荷跪在一众庶女之首,正嫉妒地看着她,她眼神扫过不停留,定在云王爷身上,发现云王爷脸色发白,似乎一副被惊雷打了的摸样,大约是事先不知道圣旨的内容。她看着他,发现他从昨日到今日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想来昨日她和容景请旨赐婚之事对他冲击太大,她撇开视线,对一旁的云孟问,“我爷爷呢?”
“老王爷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好,在院子里养着呢!”云孟也是一副惊吓的摸样。
“嗯,我进去看看爷爷!”云浅月拿着圣旨向府内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问容景,“你去看看我爷爷不?”
“云爷爷身体既然又不舒适,我自然该进去看看!”容景点头,抬步向里面走去。
“浅月小姐,您请留步,奴才还有皇上口谕未传!”文莱叫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挑眉,“还有口谕?”
“是!皇上吩咐您接到圣旨即刻收拾行囊入宫。皇上已经吩咐人禀告了皇后娘娘在荣华宫收拾出了房间。你从今日起就要住在宫中。”文莱恭敬地道,“所以您去看老王爷奴才可以等片刻,但您最好不要耽搁太久!”
“我住进姑姑的荣华宫?”云浅月心思一动,扬眉。
“是!皇上说他白日将你带在身边教导,晚上由皇后娘娘看顾教导您!”文莱点头。
这是将她圈在皇宫了?云浅月眼睛眯了一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稍等片刻,我去看望一下爷爷,就随你入宫!”
“是!”文莱恭敬应声,再不言语。
“孟叔,你去浅月阁吩咐一声,将东西给我收拾妥当。一会儿我从爷爷那里出来直接跟文公公入宫!”云浅月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对云孟吩咐道。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立即应声,当先越过云浅月跑向浅月阁。
容景抬步跟在云浅月身后。
二人身影很快就过了前院。
“你说老皇帝什么意思?”云浅月回头问容景。不答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如今偏偏将她二人都安排了事情。一个放在了凤丞相身边参政,一个是亲自放在身边看管。这样她觉得老皇帝怎么像是分开击破的招数!荣华宫,皇后居所,寻常女人自然住不进去!而老皇帝如今以让她姑姑管教她的名义让她住进去,让她觉得老皇帝怕是又有什么预谋了!
毕竟荣华宫在她看来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时刻想着我。”容景眸底有什么一闪而逝,温声道。
“想着你能当饭吃吗?”云浅月叱了一声,回转头不看他。
“能!”容景道。
“我想住在皇宫还能日日吃到芙蓉烧鱼。你能办得到不?办得到我就想着你。”云浅月见眼前有一个石子,用脚踢着它走。她的脚腕很有技术,石子随着它踢动一蹦好几个下,撞击地面发出叮叮的响声。
“你若是日日想我,我就能办到。”容景道。
“好!那我决定日日想着你!”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容景,伸出手指,“拉钩!”
容景轻笑,伸出手指,柔声道:“好,拉钩!”
两人手指勾在一起,紧紧套住,指尖碰触的感觉似乎传到了心尖,令彼此心为之一颤。这像是一个约定,又像是心意相连。无论前方有何风雨,二人一起承担!
云浅月嘴角弯起,警告道:“不准惹桃花!”
“你也一样!”容景浅笑。
云浅月翻了白眼,宫中一帮子女人,唯一的一个老男人就是老皇帝,再就有一帮子小萝卜头的皇子们,年长的都出宫立府了,她上哪里去惹桃花?撤回手指,拉长音,“容公子多虑了,皇宫没有桃花林,小女子想惹也惹不着。”
“那可不一定,你还是乖些为好!你不去就桃花,桃花也许来就你。”容景也撤回手。
云浅月抬头望天,碧空如洗,和昨日一般,连一片云都无,她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容景步履轻缓优雅地跟在她身后,在云浅月看不见的地方,目光暗而冷,沉而静。
二人再不说话,一前一后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
玉镯早已经等在门口,见二人来到立即躬身一礼,“奴婢给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见礼!老王爷吩咐了,景世子来了直接进去就可。浅月小姐就不必进去了,老王爷不想见您。”
云浅月一愣,看向主屋,没见到人影,她皱眉,“为什么不想见我?”
玉镯不语,似乎不好开口。
“糟老头子!不见我也得见!”云浅月抬步往里走。
玉镯立即拦住她,“浅月小姐,老王爷没在屋子里,在后院的茶亭喝茶呢!说不想见您,若是您硬闯进去,奴婢以后就将奴婢乱棍打出府去。奴婢要是让您进去,饭碗可就没了!”
云浅月停住脚步,有些怒,“我又哪里招了他嫌了?”
玉镯向后院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走近云浅月一步,贴近她耳边低声道:“老王爷说您太窝囊了,喜欢了太子殿下十年没喜欢成,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想嫁给容枫也没成,昨日乞巧节再请旨赐婚嫁给景世子还没成,说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将自己嫁出去,简直是丢他的老脸。他没你这样嫁不出去的孙女。您什么时候将自己嫁出去,什么时候再来见他。”
“靠!嫁不出去怪我啊!”云浅月瞪眼。这糟老头子是故意寒碜她!
“老王爷的确是这样说的!”玉镯声音极低。
“那为什么他就能进去?”云浅月有些火,她回来主动见这糟老头子可不是找寒碜的!
“老王爷说您这么个小废物景世子都愿意接收,实在勇气可嘉。他请景世子进去喝茶。还备了酒席,准备好好犒劳景世子一番……”玉镯看了容景一眼,低声道。
云浅月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什么破理论!
容景低笑。
“你得意吧你!记着每日的芙蓉烧鱼,见不到我跟你没完!”云浅月对容景恼怒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糟老头子不见她拉倒。她还不想见他呢!她就怀疑了,这老头子是她亲爷爷吗?怎么半点儿亲爷爷的样子也没有?他是容景的亲爷爷吧?
“好!”容景笑着应了一声,对玉镯道:“老烦姑娘带路!”
“景世子客气了!您随奴婢来!”玉镯见云浅月气哼哼走出去,转身恭敬地给容景带路。
容景跟着玉镯身后,脚步轻缓地向后院走去。
云浅月走出一大断路停住脚步,想着糟老头子让容景进去故意拦住她到底闹什么幺蛾子,她明着进不去就暗着进去行不行?这样一想,她立即转身,还没挪动脚步,就见云暮寒向她走来,她脚步顿住,看着云暮寒。
第一次见这个哥哥是在皇宫的御花园,夜天倾要拿下她问罪关入天牢,他始终置之不理。在夜轻染问到之时,他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厉害地将夜天倾驳了个哑口无言。后来接触最长的就是教她学习掌家,让她恨得牙痒痒。再后来就是香泉山灵台寺他拉着她硬要去找灵隐神棍卜一卦。之后就是她为容景挡了暗器受伤他对容景言辞犀利,极为抗拒,后来又几次见面,匆匆而过,再无接触……
总体来说,对于这个哥哥,她有一种时常会忘记他存在的感觉!他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看见他才想起关于他的事儿,她看不见他,她就会忘了他的存在。是一个存在性不高的人!但却又不是真正的存在性不高,她发现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番变化!
今日他脸色不太好,眉眼之间隐着几分沉郁,看向她的目光极深,深如一个无底洞。
云浅月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南凌睿和他那把扇子。想起昨日赛马,因为容铃兰,她和南凌睿的赌约无疾而终。她想要探索那把扇子的秘密也无疾而终。不知道那把扇子的主人曾经是属于南凌睿还是属于云暮寒。若是本身就属于南凌睿的话,那么说明什么?
无论是说明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南凌睿和云暮寒之间,定是有某种牵扯不清的事情。
眼前的阳光被挡住,云浅月抬头,见云暮寒已经站在她面前一步距离,他比她高了不止一头,正低着头看着她。她将一番心思压下,脸色不见任何情绪外泄,对他一笑,喊道:“哥哥!”
云暮寒身子忽然细微地一颤。
云浅月恍若不见,对云暮寒皱眉道:“怎么这副样子?昨日没睡好还是没睡?”
云暮寒沉默不语。
“皇上圣旨让我即刻入宫,你若没事我就进宫了!”云浅月原本打算去偷看糟老头子和容景到底干什么,如今云暮寒在这里,她自然没法前去了。遂打算进宫得了!
“我也正好要进宫!和你一路吧!”云暮寒忽然转身,向前走去。
云浅月一愣,看着云暮寒。见他头也不回,向前走去,她抿唇犹豫一下,抬步跟上他。
云暮寒再未开口,头也不回,脚步不快,但也不慢。径自向大门口走去。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想着戏剧性无处不在。刚刚她和容景一前一后走来,如今和云暮寒一前一后走出去。但心中所想可是天差地别。云暮寒不语,她自然不言语。
走了一段路,云王爷迎面走来,步履匆匆,见到云浅月和云暮寒在一起愣了一下,对云浅月道:“浅月,你怎么这么快就从你爷爷那里出来了?”
“那糟老头子不见我!”云浅月提起这个就没好气!
云王爷一愣,问道:“那景世子呢?”
“被糟老头子请进去吃酒喝茶了!”云浅月更气。容景一定是糟老头子亲孙子!
“哦!”云王爷点点头,看着云浅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住了嘴,对她摆摆手,“既然你爷爷不见你,那你就赶快进宫吧!文公公在门口等着呢!他从午夜子时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寒儿,你要去哪里?”云王爷看向云暮寒。
“我送妹妹进宫!”云暮寒道。
云浅月一怔,他不是说正好有事儿要进宫吗?怎么成了送她了?
“也好!那你们快去吧!”云王爷点点头,再不说话抬步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见云王爷走远,看着云暮寒,云暮寒不看她,继续向门口走去。她也说话,跟在他身后。想着云暮寒如此定然有事!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要说的话,自然会说。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门口。
文莱等在大门口,见云浅月这么快就回来有几分讶异,见云暮寒来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