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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缓缓举步上前,两眼瞄向字迹,盯了一会儿,道:“大有长进。”
“可是实话?”凌昌斜瞄着她。
“自然。”云池淡声道。
凌昌轻呼了口气,道:“明日莲必大婚,宫里有得忙了,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宫,太后断是不依的。”
“糟了。”云池叹了声气,“青袖给备的礼忘了带来。”
“不妨事,我已替你备了一份。”
说话间,凌昌拍拍手,一位宫人捧着一个大锦盒走了进来。云池瞄了凌昌一眼,自上前打开锦盒,却见盒内卧着一朵雪白的莲花。绽放的莲花通体白如寒雪,只花瓣顶部隐着一许粉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如不细看倒可以假乱真。云池盖上盖子,见宫人退下,感叹三君主倒是个难得的清雅之人。闻她此话,凌昌浅笑不语,将桌上剩下的莲子羹喝了二口,便上床睡下。云池愣了半晌,方将烛火吹灭,僵硬地于床榻上躺下,一颗心莫名地“怦怦”跳个不住。
与凌昌近距离的接触不是没有过,但一直不太习惯,而今离开京周许久,这份不习惯更为严重。闻着耳畔凌昌平稳的呼吸声,云池失了往日的镇定,心绪凌乱如麻。同床异梦或许便是如此。天色放亮,一觉醒来,云池便觉浑身酸疼,想是昨晚睡觉僵直着身体的缘故。
正待穿衣,却见凌昌也醒了,他步下床来,取过搭于一旁屏风上的衣物望着云池露出一抹笑容。云池无奈地低了眼眉走上前,伸手接过衣物替他穿上。她正帮凌昌系着领口的扣子,忽然感觉腰间有些沉重,低眼一看,见凌昌的右手正环于其上。云池伸手想要拉开搭于腰间的手,怎料凌昌反手将她的手给抓住,瞬间便将她按倒于床榻之上。
“你……”
云池话还未出口,忽闻门外一声软语:“臣妾给君上请安。”
“良人免礼。”凌昌松开云池。
“哟,姐姐也在啊,给姐姐请安。”张良人笑着又福了一福。
云池整了整衣服,正待出门,却见张良人正眼也不瞧她,直走到凌昌身边抬手替他将方才未系上的扣子给系好。一宫人恰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张良人便向着她道:“真是的,都日上三杆了还未伺候君上梳洗,若是误了三君主的吉时你如何担当得起。”
“奴婢该死!”宫人忙跪下地认错。
张良人的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云池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但她只微微一笑,便抬脚出了屋门。一大清早再如何她也不想为了争风吃醋这种莫名的事而大大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今日是三君主莲必嫁于京周第一才子肖作的大喜日子,高兴一回,权当给心一个偷懒的机会。云池这么大度地想着,却见宫人来请她去用早膳。厅内,一张方桌,首位坐着凌昌,他左手下方坐着张良人。云池向着凌昌微微一福,便往他右手下方的空位子上坐了去。
见饭桌上菜色丰富,云池突然来了味口,自舀了几勺沙枣羹于面前的碗里。才要张嘴喝羹汤,却闻张良人轻声训斥宫人:“愣站着干嘛,没见着上妃亲自动手了么?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奴婢该死!请娘娘怒罪!”
“罢了,恕你无罪,起来罢。云上妃一向自在惯了的,用不着伺候她。”凌昌于一旁淡然开口道。
待用完膳,簌了口,三人便一同乘车往昭和宫去。莲必今日成亲,准驸马肖作早已进了宫到太后跟前去请安。到了宫门前,三人下车踏步而入。云池从未见过肖作,对于莲必即将成亲的对象不禁有些好奇,脚下的步伐无意识地随之加快了一些。三人还未进门便远远地闻见昭和宫正殿内笑声一片。三人向太后行了礼,便依次落座。云池正抬眼四下打量,忽闻凌昌于耳畔道:
“可猜得出来哪位是肖作?”
“青衣的那位年轻公子。”瞧了半晌云池方答道。
“哦?”凌昌瞄着青衣男子身旁的白衣男子,笑道“是他也未可知,你为何一口咬定身着青衣者乃我之妹夫?”
“君上且看他,目光深遂,沉静,据闻肖作善画,喜画之人不正是清静、淡然的谦谦君子么?”
“啧,想不到上妃还有看面相的本事。”凌昌嘴角一撇。
云池淡淡一笑,正要开口回答,却见三君主与那青衣男子手捧茶盘向凌昌走来。二人跪于宫人放置的垫子上,将茶水恭敬地举齐于眉,待凌昌接了,饮茶完毕,二人便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按北周的宫矩,君主、君少成婚一率出宫于自己府上摆喜宴,宫内只由君上为其摆一桌国宴,再于民间施赠以三日豆糕,以鉴举国同庆之意。凌昌为莲必准备的婚宴定于酉时。
借洗手之名云池绕进了花园里。殿内虽然气氛较好,但云池却感觉有些沉闷。与太后一起闲言碎语也不是没有过,但张良人那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却让她有些不舒畅。云池自然明白张良人是因为早上凌昌与她在床上的那一幕而心生妒忌,在后宫里,这样的事家常便饭,她之所躲了出去是想到了妍木女言中所指的那两个人,另张良人害怕的那个人自然是有些身份的。后宫里连同她自己在内,也就只六个人,无论想到是谁她心里都不好受。
“躲到这儿来了?”
“您怎么出来了,太后会不高兴的。”云池直视着前方道。
“你出宫多日,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总是躲着我。怎么,我果真让你生气了?”
“君上此话何意?”见凌昌的言语突然来了个大转弯,云池一时窘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凌昌走近她,脸上挂着一丝笑,道:“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云池狐疑地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男子。从少年起,一直到如今他坐上了君位,成为了她同床异梦的丈夫,自以为了解了他性格中的大部分,如今看来,她错了,猜不透他,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难意琢磨的人。他眼中的深遂,心底的迷团绝不逊于应川夜。
“演一出恩爱夫妻的戏如何?”他眨着眼,唇角挑起一抹笑。
“又是不可说的秘密?”云池挑眼看他。
“怎么,难道这出戏对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么?”
凌昌脸上虽然挂着笑,但云池却自他眼底看见了诡异的迅号。恩爱夫妻的戏于尹风面前就曾上演过,如今不知道他又想演来给谁看。视线游转之际忽见张良人远远而来,云池灵光一闪,轻轻点了点头。顺着云池的视线望去,凌昌唇角上扬,卷起一丝阴冷的笑,低首吻住了她娇艳的双唇,将她不安的目光也一并吞入口中。凌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至,云池不禁有些担心他是否会走火,便以右手横于胸前以保持二人之间有一点儿距离。
不一会儿,张良人便行至凌昌二人身边。方才于殿内瞧见二人亲密非常心下已是不自在,眼下又见如此情景,她只能转过身立于树后,心中禁不住地隐隐作痛。几时对他生情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明白的时候方才发现一切已经完了,陷下去的心终是难以拔出。
后宫里最忌讳的便是动情,情于君王向来不大沾边,更何况是用心去深爱的。真爱于深宫里更多的时候应该只是一种传说,是最易与之擦身而过,有着咫尺天涯般无法跨跃的距离的东西,如阳光般,背对它时只能感觉到阴冷的一面,面对时却又觉得刺目无比。
“云池,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私自出宫。”
他的语气虽然有些严厉,但脸上却仍是暖暖的笑。云池不禁佩服他的演技竟是如此高超,淡淡道:“少了臣妾君上也一样自在。”
“你这是在责怪我么?”凌昌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太后又催我了,整日似念经一般,你若是不生出个孩子给她老人家瞧瞧,我这两只耳朵便是整日得受罪了。”
“孩子?后宫里最不缺乏的便是女人,君上想要孩子何其容易。”
“可是,目前我只想要你给我生的孩子。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整日忙于朝事而不愿生一个孩子出来顶替么?”
“君上休说此话,莫拿臣妾开玩笑。”
“我可是认真的啊。”凌昌伸手想拉住云池的手,却被她一个转身给躲开。
望着两人亲密的身影,张良人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君上的心倒底是向着谁的这个问题她终于有了确切的回答,毫无疑问,他心里最在乎的是云池。那时,自云池与莲已离开京周已后,时常见他往琉芳宫去。对于云池的离开他偶尔会将落寞的情绪摆在脸上,虽然嘴巴里未明说,但当张良人依在他怀里与他缠绵时却明显感觉到与他之间的距离。
那是心与心的距离。心与心之间无法衡量,因为没有路径,所以永远都是遥远的不可琢磨的。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却不愿意承认。
后宫嫔妃之间就属她进宫的时日最短,虽然初进宫至今凌昌对她十分疼爱,但必竟与他是陌生的两个个体,不似云池那般自小起便跟着他。要得到君上的宠爱她得如先前那般冒着生命危险在宫里生火,不惜一切的博得他的注意与怜爱,而她拼命所获得的一切对于云池来说根本就不屑一顾,因为只要云池愿意,凌昌随时可以对她施以千万恩宠,哪怕将她推上君后的宝座,甚至将她未出世的孩子立为君位的继承人。
张良人的心痛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的不可救要的决心。
对情感女人总是自私的,虽然知晓君王的爱是不能长久的,无法从一而终的,甚至与情爱无关的,但仍旧莫名其妙地去追逐那些所谓的地久与天长,白头与谐老。于爱,男人是无意的,女人则是痴傻的。恩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该进去了。”见张良人离去,云池轻轻地推开凌昌。
“啧,帮你演完一出好戏,却立马翻脸不认人了。”凌昌皱眉道。
“君上难道想惹太后不高兴么?”
第六十五章 云破春寒晓(下)
甩下话云池便头也不回地径自朝殿内走去。凌昌望着云池离去的身影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眉语间却刻出几道细细的皱纹。
天色晴朗,万里如碧,春暮托着长长的裙裾于青山绿水间依依不舍,怜别之情,昔时之意,总不经意地搅起一汪池水于谁人的心间荡漾开去,余下一断惆怅便径自离去,不带走一丝寂落的情绪。如此的豁达,云池自认甘败下风,春的去留虽是被四季注定了的,但它心里应该是不舍的,却只因大自然的无奈而不得不放手。
身后凌昌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于地板上击起细细的音韵,如一窜有节奏的旋律,虽轻快却又隐着一段忧郁。云池忽然有一种想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只一刻的功夫,那念头便被微热的风卷得没了踪影。春末初夏,虽然周身吹着微热的轻风,但此时,云池却并未感到一丝的热气,心仿佛被扔进昆仑雪山,寒气冒着白烟,肆意乱窜,张牙舞爪如鬼魅般地势毕于心间挠出一片血渍。
云池脚下一颤,忙伸手扶住门框,身子便挪进了殿内。见她似乎有些疲劳,太后忙差人传唤太医,却被她微笑着制止了。太后忽然一笑,神采奕奕,眼里精光闪闪,当着众人的面问她是否是有喜了。云池当下一愣,忽然想起凌昌让她演恩爱夫妻的戏码之事,想必是太后逼得太紧,所以便将这包袱扔给了她。面对太后的疑问及众嫔妃们复杂不一的眼神,云池讪讪一笑,回首望去,却见凌昌正瞅着她笑。他眼神里的温柔另云池心下一慌,忙扭开了头。
在太后眼里,云池是一个娴静的女子,知书达理,见识颇深,且难得的是性情极好,又与凌昌一块儿长大,这等缘分可是天下难求的。早先她便唠叨着凌昌将云池纳进后宫,眼下里她又想着云池若是能替他诞下个一子半女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见着他二人当众之下眉目传情,太后心下更加欢喜。
众嫔妃们与云池的关系皆因她于名利的淡泊而十分和谐,眼下里太后如此话语虽然招惹出了某人心中的不满,却也不敢将情绪摆于脸面之上。在后宫里,女人的感觉一向敏锐,不亚于鹰的眼睛,明目张胆地暴露出自己嫉妒的情绪便等于将自己推出君王的怀抱。既然进了后宫,岂有不争君宠之理。当情与爱在**的深渊里相遇而相互纠结时,一切便只如秋夜的萧瑟般另人哀怨,单纯的也只余下初春时梨上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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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高升,午时已到。太后吩咐宫人摆膳,初次将众人一起留于昭和宫用膳。众人安静地围桌而坐,面上虽皆是一片温和的喜色,但胸腔内跳动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思只有自己才知晓。云池微微抬眼环视了一遍众人,独见身旁的莲已怔怔地望着自己,不免纳闷。
“君主可是有事?”云池轻声问道。
“云池,你方才想什么呢?”
想什么?云池一愣,便摇摇头,将心底另人心痛的想法遮掩了过去。
“呃,既然是高兴的事,为何不能告诉我?”莲已扁着嘴道。
“高兴的事?臣妾哪有什么高兴的事。”云池低声回道。
“骗人。那你方才笑什么?”
“臣妾并未笑。”云池坦白道。嘴巴长在她自己身上,笑未笑,她能不清楚的么。
“可是你方才明明笑了呀。”莲已撇撇嘴,嘀咕着,“你敢情是老了,记性这么差。你明明笑了的,还笑得那么甜。”
笑得甜?云池怔了一下,莫名地望着莲已。从小到大,没人说过她笑起来很甜,丑谈不上倒是了。对于莲已的话云池只想了一下却并未上心。不多时,膳食均以上齐了桌,在太后的一声“趁热吃”下,所有人皆举箸夹菜。原本应是由宫人代劳夹菜,但太后没有用膳时宫人代劳夹菜的习惯,这点倒是与云池相似,众人也只得随之。膳毕,众妃一一行礼,离开昭和宫。
凌昌于众目奎奎之下搂着云池的腰往车辇走去。凌昌两腮含笑,云池却依然淡着一张脸,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总之,于众人眼中,特别是张良人眼中看来,云池是故意的,故作对凌昌冷淡之势好借以打消众妃的敌意。对张良人的眼色云池心知肚明,也猜出来了凌昌是借她来查探张良人,顺便安慰一下太后。虽然看穿了凌昌的用意,但她却并未说破,只默默地希望事情与后宫众妃无关。
待太阳西落,云色退去,天地间铺上一层灰色时,宫里早已是灯火阑栅处,只可惜那募然回首处却是空无一人的湖水。定于酉时的婚宴正待开始,宫里忙忙碌碌的人不在少数。云池觉得有些疲惫,便将身子依于栏杆上,双眼没有焦点的注视着那一汪湖水,耳朵里时不时飘进宫人奔忙的脚步声。
“姐姐为何独自在此?”
云池回过头,见来者是成淑妃,便道:“身子有些不适,想清静清静。”
“姐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传太医过来瞧瞧?”
依着成淑妃的意思传了太医来诊治,太医说了句无妨,便递了一瓶药丸说是能活血养气,每日于饭前以白水送下便可。见成淑妃亲自给自己倒水,云池便道:“唤宫人来便可,万不敢劳淑妃费心。”
“姐姐眼下脸色十分难看,我岂有视而不见之理,若是被君上知道我如此薄情,又有何颜面面对他?”
“这……”
云池见成淑妃执意不走,奈何身子的确十分难受,便强不过她,只得作罢。云池吃了药脸色大有好转,二人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见宫人来请。
“宴席要开始了,姐姐坐我的车辇一块儿过去罢。宫人说二君主方才一直嚷着要找姐姐呢。”成淑妃笑道。
“多谢。今日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