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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道哈哈笑道:“奇谈怪论!我们三个老道要是连她们女娃娃都打不过,那不成了笑话了么?”
卓王孙平静道:“前辈不妨一试。”
老道看了吉娜三人一眼,犹豫道:“老二老三,咱们试试?”
另两个老道笑嘻嘻的道:“试试就试试。看来不先打发了她们,这两个小子是不肯出手的了。”
卓王孙道:“三位前辈先等等,我嘱咐她们三人一句话。”
老道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家伙要耍花招。不过没关系,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就是了。”
卓王孙笑道:“在敷非、敷疑、敷微三位长老面前,晚辈哪敢使什么手段。”
他这一句话一说,少室山上的群雄齐声哦了一声,嘈杂之声不绝。难怪这三个道士如此嚣张,却原来竟是并称武中圣皇的敷非、敷疑、敷微三兄弟!此三人据说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练剑,十岁的时候每一人的成就都在一流高手之上,十四岁的时候并肩闯荡江湖,半年不到,就闯出好大的名头,几乎塞北江南的武林高手全都会之一空,却从无败绩。而且行侠仗义,肝胆照人,所以江湖上人送了个“武中圣皇”的名号给他们,端的是如日中天,盛极一时。只是三人嗜武如命,每见到新奇的武功,则争奔趋之,往往强行逼人比试,一快朵颐。三人天分极高,又不喜人间一切玩娱之道,是以武功都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虽然只是为武而痴,但败于其手之人终也颇有怨怼。后来三人竟搜集天下武功秘要,要将自有人以来的武功,全都练上一遍。他们武功既高,下手又复巧妙,也无人发觉。后来夜入少林寺藏经阁,看书入迷,忘记遁出,才为和尚们发现。一场大战,到后来竟至动用了少林寺的达摩大阵和武当派的真武剑阵,才将三人拿下,却也斗了个两败俱伤。还是武当掌门亢仓子爱惜三人才华,就以天下武功秘笈相诱,劝三人投入武当门下,做了道士,从此三人闭门深山,四十多年没到红尘中来过了。若是敷非敷疑敷微三人,那么江远澈诸人只能过过招云云,就不能算是夸口。休说江远澈等,便是一直号称武林禁地的华音阁,三人都曾在少年时期闯过。闯华音阁而不死,犹可见三人武功之强横霸道。三人年轻时打遍天下,交游广阔,几乎所有知名人士全都与之称兄道弟。入武当派时也是武当掌门代先师收的弟子。所以江湖辈分大得异乎寻常。山顶上的群豪几乎全都是他们的徒孙以下。而且江湖中人仰三人之名已久,都想见识一下。当下闹喁喁地挤了个大圈子。
敷非仍是一幅邋遢的样子道:“你们也不用拜见来拜见去了。你们不是我的师父,我也不是你们的师父,拜见个什么劲?”卓王孙却趁着这个空隙悄悄跟相思三人说了些话。三人笑嘻嘻地答应了。敷非招手道:“你们商量好了么?商量好了就赶紧过来。没架打我们就走。这么吵,老年人实在受不了。”卓王孙笑道:“这就好了。”敷非大喜,道:“那还等什么!”一道柔和的劲气逼出,笑道:“让让,让让!”众人就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却丝毫不觉受到了外力的排挤,倒如自己起意向外挤的一般。当真是神功天成,人所难量。马上退出一个大圈子来。敷非敷疑敷微三人望中间一站,道:“赶紧过来。”
吉娜先笑嘻嘻地走到敷非面前,鞠了个躬,道:“老爷子您好。我先声明我的内功很差的,你可不许劲力来震我。”
敷非呵呵笑道:“小丫头不用耍这些鬼心眼子了,我老人家跟你比试,要是只能靠掌力取胜,那老头子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吹大气?”
吉娜大喜,道:“这是你说的,可不准不算数的!”
敷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小丫头这么一说,我老人家倒有些莫测高深。不过你真气虽然小成,但散而不凝,浊气多而清气少,这样是不行的。难道你还藏着什么绝招不成?”
吉娜霎了霎眼,扮了个鬼脸,道:“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
敷非道:“那我倒想看看了。”
吉娜嘻嘻一笑,突然道:“来啦!”猛然跃起,清光一闪,剑势夭矫,在长空中划了个半弧,奔马一般向敷非罩来。敷非眯着眼睛盯着吉娜的剑尖,直到剑光临体,才出指一弹,嗡的一声响,吉娜手中一震,剑锋倒卷而回。敷非叹道:“你的春水剑法比起内力来说是好的了。但是这样凌空出剑,大犯忌讳,我刚才若是想杀你,恐怕你早死了几次了。”
却见吉娜身子一转,竟然丝毫不用借力,就在空中转了个弯,不降还升,剑锋赤赤声响,一招饮虹天外,向敷非当头罩来。敷非大声地“噫”了一声,足不抬,身不动,已然横移两丈。吉娜剑锋在地上一荡,轻悄悄地转了个弯,变剑招而为梦花照影,依旧向敷非追杀而至。敷非单指挺出,赤赤风响,一连十几指点出。吉娜娇笑道:“敷老爷子,记得不要用力太过,可会打伤我的。”剑势展开,万点青荧撒下,将敷非的指力完全化解,顺势又是十几剑刺出。她的剑招纯走轻盈一路,身子在空中仿佛无处不可借力,宛如鱼儿游动一般,迅捷无伦。敷非不能动用内力,单凭招数竟然一时并不能伤她。
吉娜得势不饶人,剑光霍霍,大有不胜决不罢休之势。敷非呵呵笑道:“小姑娘的武功果然怪异,竟然跟姬云裳的家数差不多。看来我老人家也该认真点了,免得给后辈们笑话。”掌影一变,一招一式虽简单但极为古拙,吉娜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身形再也不能变幻灵活。敷非掌势越来越慢,吉娜身形也不由自主跟着减慢,长剑越来越沉重。渐渐敷非掌势指向哪里,吉娜就被牵引到哪里。却哪里象在比试?
吉娜砰的一声将长剑抛在地上,嘟着嘴道:“不打了!”
敷非掌势一住,道:“为什么?”
吉娜指着他道:“你欺负我!明明说不用内力来压我的,一看打不过了就赖皮!”
敷非笑道:“没有啊。若说我用的内力,还比不上你现在的修为的一半呢。”
吉娜大声道:“我不信!若是你内力比不上我,我怎么会连动都不不了。”
敷非道:“这个只需要一点点巧妙的方法而已。所谓四两拨千斤,以无厚而入有间,武术之道,不一定就是力大的才能困住力小的。将领十则围之,倍则分之,那只是小将,若是大将之才,以一围十也是可能的。”
他一面说,吉娜一面扮着鬼脸道:“扯大鼓,做大旗,赶老虎,吹牛皮!连我这小姑娘都不相信你!”
敷非也不生气,道:“你还没领悟其中的微妙,我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好,那你说怎么办?”
吉娜道:“我们来好好过招,你不许再用这些耍赖的手段。”
敷非微笑道:“好。你要不要先跳在空中?”
吉娜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只有在空中才能胜你?”
敷非道:“你若是喜欢在平地上,那我也欢迎之极。”
吉娜道:“我偏不让你料中,你说在平地上,我就偏在空中!”长剑一圈,铮的一声响,萃山中冷风而为寒芒,宛如夜中星辰闪闪,组成一道光幕,向敷非席卷而来。敷非哈哈笑道:“说是在空中的,怎么又到了地面上来?”口中说话,手下却丝毫不停留,身形一晃,闪在吉娜身后,方要出招,吉娜大叫一声:“停!”
敷非身形顿住,道:“这次又怎么了?”
吉娜皱眉道:“你这还不是欺负我?嗖的一声不见了,嗖的一声又不见了,跟用内力压我有什么分别?”
敷非想了想,道“也是。你说的很对。那好吧,我站在这里,若是双脚动了,就算我输,好不好?”说着,足下用力,在地上踩了个寸许深的脚印,敷非就站在那印子之中,端凝不动。
吉娜笑了,道:“那就最好了!”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得欺他太甚,道:“你若是忍不住,稍微动一下也没关系。”
敷非淡淡一笑,双袖垂下,等吉娜进招。吉娜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突然道:“你真的不动?”
敷非道:“这个有什么真的假的?动不动都一样。”
吉娜脸上浮起一阵贼忒兮兮的坏笑,夹着长剑就绕到了敷非身后,忍不住笑道:“那我就站在这里出招了!”也不等敷非做答,赤的一剑划向他的肩头。
这一剑走势轻灵迅捷,如烟腾秋壑,甚觉飘渺。剑尖翁翁颤动,指向的虽然是肩头,剑势笼罩之下,敷非的右半边身子却无不在她的掌控中。正是春水二十四剑中的红霓云妆。背后出剑,招式如此变幻,当真防不胜防。敷非笑道:“好狡猾的丫头!”也不回身,一反手,一掌向后击出。攻的正是吉娜剑招中的缺点。吉娜身向右走,挺剑向敷非的手掌刺去。敷非左掌一抬,又是一掌向后击出。吉娜剑如游龙,打了个回环,护住前身。敷非也不管她,一掌一掌地击出,绝不回头,掌势却巧妙飘忽之极,吉娜不由自主地步步向后退去。
忽听相思笑道:“不要再退了。”吉娜回头看时,就见满空的金光、银光、铜光、铁光、石光、木光、翡翠光、玛瑙光、琉璃光、珍珠光、贝壳光。相思如千手观音,也不见怎么举动,万道光芒就赤赤赤赤挟着不同的声响向敷微击去。但这些光芒尽管耀眼,却在近敷疑身时全都消于无形。敷疑的双袖渐渐隆起,面上一片古拙,似乎眼前的战事根本与他无关。吉娜道:“你们在这边打啊,那我向那边退好了。”横剑架开敷非追袭来的一掌,侧身向另一边退去。
相思身子娇怯怯的,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似乎风一吹就凌虚而去,身上再也藏不住什么东西,各种各样的暗器却随手拈来,随手一抖,便是一道急风向敷疑打去。相思的暗器大都非常精致,打出去风声很细,只有淡淡的一道光芒,几乎觉察不出来。她的手势轻盈之极,神色更宛如闲庭信步,又红又白的腮边隐隐挂着一抹笑意,舞蹈般的盈盈纤腰微摆,双袖飘拂之中,杀手连环递出。神情虽然优雅,但下手却煞是狠辣。两边观战的人群不断退后,生怕这犹如活物盘旋般的暗器会误伤了自己。暗光满空绕走,互相交击,铮铮之声不停,就如一张大网般向敷疑罩来。虽然近其身就消于无形,但乌光在空中越来越盛,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敷疑固然脸色丝毫不变,相思也是笑盈盈的一派和睦的气息,浑然不象是在厮杀。
秋璇依旧慵懒地倚在山石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敷微。敷微的脾气却远没有两个哥哥好,双拳交击,围着秋璇转来转去,转几圈,顿住脚大吼道:“兀那女子,你到底打还是不打?”
秋璇媚笑道:“我不动手,难道你不会动么?你若打我,我又怎么会不还手?那不就可以开始了么?”敷微大吼道:“我带甲天龙是先出手的人么?何况你还是女人!”秋璇懒懒地伸了下腰,道:“那是你的事,我可就没办法了。现在不冷也不热,坐在这里看夕阳可舒服了,为什么要打打杀杀?你要不要也坐下来?”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石头。
敷微怒道:“不要!”横手一扫,将秋璇所拍的石头打得粉碎。秋璇挥手将腾起的灰尘拂开,皱眉道:“你不坐就不坐好了,为什么非要闹的这么乌烟瘴气的,很开心么?”
敷微也不理她,急步围着她转来转去,不时怒吼一声。秋璇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你这样转来转去的做什么?难道想把自己转晕了,好自己跟自己打架么?”敷微也不理她。
场面虽然混乱,但不能不承认,敷非给吉娜用言语约束住了,不能移步,敷疑无休无止地接着相思的暗器,敷微更是恪守不先动手的规矩,吉娜、相思、秋璇武功虽差了很远,但实已立于不败之地。吉娜再退几步,离敷非已四丈多远,这不败更成了定局。
敷疑突然张目道:“大哥,你击了多少掌了?”
敷非笑道:“差不多也有一百掌。要出手么?”
敷疑道:“再不出手,恐怕老三会忍不住的!”
敷非长笑道:“好!”一语乍完,就见敷非斜斜一掌穿出,遥遥向敷疑击来,敷疑双袖张开,敷微一声大吼,双掌合拢成拳,向敷疑背部猛击而下!
第二十六章杳冥冥兮以东行
众人正在诧异三个邋遢道士老糊涂了,居然自己打自己人。卓王孙失声叫道:“不好!”电般腾空而起,在经过吴越王身侧时,右手倏然探出,紫光如迅雷般一闪,已然将吴越王腰间的宝剑夺了过来!
吴越王一凛,大喝一声,双掌同时穿出,相卓王孙击去。莽龙一般的劲气熏天而起,蒸腾壮大,这两掌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击碎了,被他托着向卓王孙轰然击来!但见人影一闪,卓王孙已离他一丈远,吴越王如此浑厚的掌力顿时扑了个空。卓王孙宝剑微微一抖,一道紫芒从剑尖涌出,春水剑法展开,划出三朵剑花,向三老分袭而至!
剑名玄都,乃是吴越王兵库中第一名剑。杀名人用名剑,莫非卓王孙已动了杀心?
敷非笑道:“你终于肯出手了!”一掌遥遥向卓王孙击去,敷疑、敷微手一垂,向旁边退下。卓王孙运剑如风,剑芒哧哧,向三老各递一招,笑道:“既然上了场,又何必再下去?”敷微一声冷哼,道:“不知死活!”手一抬,狂飚一般的劲力向卓王孙暗卷而至。卓王孙身形猎猎,在三老掌风中就如神龙行空,转折之际,剑芒化成的紫花点点而下,霎时落了满空,带着森森然的蚀骨剑气,向敷非三老罩来。
那紫花更如海潮涌动,铺了漫天,望去一片紫光,将三人全都包裹了进去。卓王孙有意显弄,内力催处,紫花越结越大,越结越多,朵朵飘在空中,就如海市蜃楼一般。少室山上群豪就觉目眩神迷,恍如梦魇。剑光紫芒之间,就见敷非三老冲天而起,如此森寒剑芒,竟然阻挡他们不住!三老一冲而出,齐齐举掌向卓王孙击来。劲风凝而不散,卓王孙一剑平起,身形微侧,让过了敷疑、敷微二老的掌力,不避不闪,向敷非当胸刺去。
华音阁主功力岂容小视?寒月一般的剑光下,敷非不敢硬接,双掌一合,夹住了卓王孙的剑身。卓王孙内力催处,剑芒骤然增发,向敷非暴射而至。敷非微微一笑,乾天真气塌天盖地一般迸发,卓王孙剑芒吞吐,竟然无法再进半寸。卓王孙手上全力刺出,大喝道:“出手!”
杨逸之身形一动,就见敷非与卓王孙两人之间猛然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横插而来,两人同时就觉一道潜劲剥裂振出,敷非怔了一怔,突然眉心一疼,这一疼直澈骨髓,心神大震之下,卓王孙剑芒如彗星袭月一般疾扫而至,砰的一声正中敷非胸前,敷非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敷微、敷疑大惊来救,卓王孙剑芒一摆,猛然周围的紫花全部爆开,极细的紫色光芒有如银针一般狂乱爆炸,敷微敷疑二人猝不及防,勉提真力时,紫芒透体而入,已然重创。卓王孙鬼魅一般掠上,在敷疑后背上印了一掌。敷疑声都未出,倒了下去,敷微转身怒吼,一掌排空击了出去。三老当中敷微的掌力最是沉雄,这一下含愤出击,更是若天神奋怒,声势威猛之极。
卓王孙剑尖抬起,猛觉周身一阵酸软,刚才搏击敷非、敷疑二老,看似轻巧,实则已尽全身之力,这时哪能还接的住敷微这开天辟地般的一掌?他倏然后退,敷微的掌力凌空卷动,追了过来!
卓王孙的身后是吴越王。卓王孙身影又是一闪,这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劲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