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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八戒打哈哈道:“看来那小子还是个知识分子啊,怎么现在的人都是有知识没素质的了。”
“……”
悟空吸了口气,对章鱼精和龟丞相说:“我得办事去了。你们照看好这里,记住,好好存放着小白龙的肉身!”
上了岸。
渔夫还在海边吟诗:
啊,大海!
你他妈的是多么大!
大啊大,比什么都大
……
猪八戒吃惊地说:“猴子你看,又一个知识分子,果然是时代不同了。”
悟空眺望海天相接处,缄默不语。
“在想什么?”猪八戒问。
悟空说:“你看眼下这片蓝天碧海,一副太平盛世的派头,可谁又知道这里里外外隐藏了多少灾难和杀机!佛曰:世间虚空相,虚空亦无相。”
“原来你也是读书的啊!”
“……”
“没话说了?那我说了,哪吒这人你知道吧?”
悟空说:“当年哪吒闹海,抽了东海龙太子敖丙的龙筋,民间谁人不知?只是不知道今时今日为什么变得这般暴戾凶残。把当初的手段施在了小白龙身上。”
“什么变得暴戾凶残,根本就是没变。”
“当年他年少气盛,而且敖丙素有暴行,杀了也情有可原。现在他长大了,不同。”
“我说是相同的。”
“暂且不说这人了。下地府办正事。”
悟空把土地公公唤了出来。这海边的土地公公与别处的不同,皮肤干燥像树皮,虽然与他的年纪相干,但主要是长年累月吹着又咸又湿的海风所致。
悟空向老头鞠了个躬,道:“老公公,我们想到地府,麻烦你老带个路。”
土地公公昂起头,一脸茫然,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猪八戒心想这下糟了,叫了个聋子上来。于是大声道:“我们!要!下!地府!”
老头儿听明白了,大声回答:“地府?那地方可不是随便去的!老朽不能为两位带路!”
悟空又鞠了个躬,道:“麻烦你行个好。”
老头儿犟得很,说:“不行!”
猪八戒心忖这家伙又聋又倔,懒得跟他说,索性使用武力,一手把这不足三尺的老头儿提了起来。老头儿双脚凌空乱蹬,嘴里不住地喊:“怎么能欺负老人家!怎么能欺负老人家……”
猪八戒大声道:“不是欺负你,是请你帮忙。你帮不帮?”
老头儿不挠不屈,道:“不帮,不帮,帮不了。”
悟空想了想,伸右手对着大海,手掌轻轻往上一抬,海里即时爆起一道水墙,如海啸时的惊涛骇浪,蔚为大观。
老头儿看呆了。
悟空淡淡一笑,凑到他耳边问:“老人家,我再问一次,方便与否?”
“方便,方便。”老头儿用衣袖抹着额头上的汗,“助人乃快乐之本,哪有不帮之理!”
猪八戒把他往地上一扔,道:“神仙的骨头也有贱的。”
老头儿从地上爬起,问:“说什么,我又没听清楚!”
“我说,你长得比我还帅啊!”
“不敢当,那是当年的事了!”
“……”
悟空和猪八戒好不容易下了地府,可又在地府门口被卡住了。一个小鬼从门里喊出来:“暗号?”
猪八戒骂道:“什么暗号?靠,糊弄人啊!”
小鬼不理,只管喊:“暗号?”
“有没有提示?”猪八戒问。
“两句话十四个字。”
“……”
“说不出来是吧,滚!”
“靠,猪爷爷把你的门给砸了!”
“砸门?你唬谁呢?这门比日本人的脸皮还厚。有本事你试试看!”
“真的不告诉我?”
“白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告诉你还是暗号吗?老子偏不告诉你暗号是‘梦遗落在草原上,月经常挂在天上。’”
“……”
“快说暗号,不然滚蛋!少啰哩啰嗦!”
猪八戒摇头晃脑吟道:“梦,遗落在草原上;月,经常挂在天上。俺文明人,给你加了标点符号,快开门。”
门开。悟空和八戒进里面。看到守门的两个小鬼,一个愣头愣脑的,一个呆头呆脑的。这时那呆头呆脑的指着那愣头愣脑的说:“你怎么告诉他们暗号了?”
愣头愣脑的说:“我没有啊!”
“有,我听到你刚才说‘老子偏不告诉你暗号是梦遗落在草原上月经常挂在天上’。”
“是啊,我当时明确说明是‘偏不告诉’他们,这你都听不懂?白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
为了不被发现,引起无谓的事端,悟空施了隐身咒,一般小妖小鬼无法识穿。
猪八戒第一次到地府,像陈奂生进城看啥都新鲜,原以为传说中的阴曹地府是阴风阵阵黑气弥漫刀山油锅暗无天日的样子,进来一看禁不住大失所望,若不是他真切地知道这是地府,还以为现在还在阳间呢。
地府的天没有太阳,只有白云,厚厚的一大片,而且压得很低,这种低不是指距离上,而是感觉上,猪八戒好几次都感到上面的天似乎压到头顶,但抬头一看,发现只是错觉。最让人震惊的是地府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无不跟人间一模一样,只是林中没有飞禽走兽;河中无水无鱼,露出干涸的河床;街上没有人,路上没有人,屋里没有人,四处都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悟空和八戒自己。死寂的山,干涸的河,空荡荡的大街房屋,构成一个孤寂的世界。
悟空和八戒此时走进空无一人的大街,只见家家户户店店铺铺都敞开着门,像在等待谁的来临。门前尽是琳琅满目的招牌幌子,定格似的动也不动,因为没有风。
“猴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猪八戒问。
悟空道:“我以前来过地府。虽不说熟悉,但也不陌生,此情此景,只要你见过一次,一定毕生难忘!怎么会找错地方?”
“哦,原来民间传说的阴曹地府不过尔尔,一点也不恐怖。”
悟空止步,望着大街的尽头,问:“如果在阳间,世界上的人全死了,只剩你一个,你会怎么样?”
“那样好啊,无拘无束大吃大喝大睡特睡。”猪八戒神情逐渐由兴奋转身暗淡,“不过这样子过一两天还行,要是熬上半个月,我肯定活活闷死。”
“是啊,你看这里,看似无所不有,却是一无所有。空荡荡一个死寂的世界,漫无边际。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动物,若到了这里,别说三几十天,便是三几个时辰,恐怕他们也呆不住,最后想必宁愿撞墙而死。世界应该是丰富的,而不是单调的。”
猪八戒问:“可地府里的孤魂野鬼都哪去了?还有十殿阎王,大妖小鬼什么的?”
“在这里,魂魄和魂魄是互相看不见的,没有转生投胎的鬼魂,游荡在这没有尽头的死寂的世界里,他们身边可能有许多同类,然而每个魂魄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初时他们感到自由,渐渐无聊,然后是恐惧,继而绝望。”
“他们能看到我们吗?”
悟空摇头。张开双手闭着眼睛慢慢转了个身,黑暗中感觉到无数白色人影在疯狂奔跑、呐喊、惊叫、哀号,这些撕心裂肺的叫声混在一起竟具有了神奇的穿透力,洞穿人的身体防线,拉锯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悟空睁开眼,额头渗出几颗汗珠,猪八戒问他怎么了,悟空说,我感觉到他们了。
“他们?”
“我来地府几次,这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都在做什么?”
“叫喊,奔跑,他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面对这个似真亦假似假亦真的世界,全都疯了。”
“这倒正常。存在本该是通过外物来证明的,可当外物变得虚实不定的时候,存在与否也会跟着变幻莫测。”
“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却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是真正的悲哀。”
“……”
“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觉得我们很象老和尚和翼精灵吗?”
“……”
即将走到大街尽头时,悟空忽然带猪八戒拐进一小巷,沿巷子往前走。
八戒问:“这又上哪?”
“阎王殿。”
“阎王殿在这地方?”
“不是。我以前下地府都是随我师父来的,讫今为止我还不知道阎王殿在哪……”
“……”
“所以我一直跟着前面两个小妖,他们把人押到哪,哪就是阎王殿……”
“什么,什么小妖?”
悟空笑笑,道:“你看不到的。除了在食城用过的变身术遁地术你还会些什么法术?”
“除了这三几样还真没其他了。靠,观音那婆娘害的,收了我的法术再让我保老和尚取经,真秀逗。”
“所以嘛,你看不到那些小妖小鬼。一般魂魄下到地府,首先得到阎王殿,由十殿阎王根据他生前的作为判定他能否投胎轮回,若是可以,十二个时辰后,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不能投胎的人怎么处置,打下十八层地狱?”
“那是其一。还有一些被打进阴阳界。要么流放在这虚实不定的地府表层里,成为孤魂野鬼。据说这些人本是够资格投胎的,因是因为态度不好或者得罪了阎王的亲戚或者碰上阎王心情不好,而他们又交不出手续费,所以被判‘投胎延迟’,说是延迟,事实上是没有期限的延迟,跟判了无期徒刑差不多。”
猪八戒笑道:“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有根有据的。”
“天、地、人三界差不多都是一个样。他们试图用制定的规规矩矩来规范自己的世界,然而规矩越多,越容易钻空子。一棵树有蛀虫,不及时清理,虫愈来愈多,纵是参天巨树也毁于蝼蚁。”
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一口井边。悟空飞身跳了进去,猪八戒跟上,两人没掉进井底,而是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周围是望不到边的开阔空间,一座雄伟的宫殿耸立在他们面前。宫殿分三道门,中门为正,最大,门顶的匾额上书有三字:阎王殿。
阎王殿三门大开,无数小鬼小妖押着泛白光的魂魄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这些猪八戒都看到了,初时他以为是逛了一会地府,法术也明显提高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些小鬼小妖的时候那些原本匆忙进出的小鬼小妖们竟纷纷停了下来,以猪八戒看他们的目光看回猪八戒。猪八戒这才意识到悟空的隐身咒不管用了。
“怎么会这样?”
悟空笑笑,道:“我故意现形让他们看见的。”
“你这不是讨打吗?”
“不打难道靠你去说服阎王把小白龙放了?”悟空伸腰揉手松筋骨,“先声夺人,我们给他来个下马威。”
猪八戒一咬牙,又紧张又兴奋,说:“有意思。”
原本喧嚣的阎王殿门口突然静得出奇,那些小妖纷纷把所有魂魄都押进殿里,然后再退出来,在门口左右各列两队,三扇门缓缓关闭。
猪八戒左右看看,只见密密麻麻尽是长相畸形的小妖,忍不住感叹上天造物之神奇,自己本算艺术品了,没想到今天看到的全是极品。
悟空仿佛没看到眼前的千军万马,清了清嗓子,问:“你们这谁说的算?找个代表出来。”
左边第一排走出一个绿毛小妖,向悟空挑了挑眉毛,傲慢地说:“我是这里最小的,你们两个野种只配和我说话。”
“你照过镜子没有?”猪八戒笑着问。
“什么?”
“狗说话得有狗样,别以为说两句人话就把自己当人看了。”
“你……”绿毛小妖咬牙道,“不和你们逞口舌之能,要活命趁早离开。我们人多势众,一人一拳,你俩医好了还是扁的。”
“行动比说话重要。”悟空朝前一步,“我们要见阎王。”
绿毛小妖举起拳头,挑衅道:“凭你?过得了我这关再说吧。”
“好啊。”悟空笑着往前一步,绿毛小妖伸手要阻拦,可手还没碰到悟空,他整个儿倒是离地飞起,撞穿厚达三尺的木门,射进阎王殿里。
其他列在两旁的数千小妖见此光景,即时作鸟兽散,如海水退潮,哗啦一下跑得精光,尽是些欺软怕硬的贱骨头。猪八戒凝神蓄气多时,以为可以大打出手发泄一番,可这时看到的是小妖们集体逃窜的情景,恨得牙痒,说你们忒没职业道德了吧,做戏做全套啊!
两人破门强闯进阎王殿,惊醒了几个正伏在公案上打盹的阎王。其中一个睡得特沉所以惊吓得特厉害的阎王跳出起老高,喊道:“闯进来了?!你们什么人?胆敢擅闯阎王殿!”
悟空善意地一笑,拱手道:“孙悟空,有事相求。”
左边一个黑面阎王板着脸,道:“一只猴一只猪,哪个动物园跑出来的?阎王殿什么地方,轮不到你们如此放肆!”
“是啊,我也在想阎王殿是什么地方。”猪八戒指着黑面阎王桌案上残存的哈喇子,“刚才做的什么梦,肯定不是梦到钱就是女人,流口水比山洪暴发还厉害,当官当到你这份上,也算种境界了。”
“……”
今天在阎王殿上班的只有四个阎王,缺席六人,故空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该阎王的姓名。在坐四个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阎罗王、仵官王,其他宋帝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和转轮王六人只有牌子到位,六张空桌六个牌子看上去格外壮观,忍不住啧啧赞叹,说缺席也缺得这么有排场,真是古今第一人!
刚才因为受惊吓而吓了一蹦三丈的阎王是楚江王,板着脸的黑面阎王是仵官王,秦广王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唯独广为民间百姓所知晓的阎罗王还在呼呼大睡,如此情形居然还睡得那么陶然,已经不是“睡得沉”三字可以形容的了,即使用上“睡得死”也只勉强到位。
秦广王端详着悟空和八戒,不无惊讶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外头的千军万马没把你们吓住?”
悟空反问:“我们凭什么被吓住?”
“喂,我说你有没有搞错,他们全是鬼啊,我的妈呀,什么世道,现在的人居然不怕鬼了,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秦广王一脸的痛心疾首,站起来往门外瞄了一眼,当即僵住,问:“外面怎么空荡荡的?我的小鬼们都哪去了?”
“被我们吓跑了。”
秦广王顿足擂胸:“鬼居然怕起人来了!天啊,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我们的面子以后往哪搁呀……”
猪八戒小声道:“这家伙脑子进水了?这德性!”
“也许是他坚持了多年的信念瞬间崩溃所致吧。”悟空叹了口气,转身向仵官王。这家伙一直板着脸严肃得像在聆听领导教诲,与神不守舍的楚江王和极尽疯狂之态的秦广王比起来,多出几分威严,悟空作出友善的笑,道:“我们来这无意闹事,只想救人。”
“每个到这来的人都这么说的。”忤官王冷冷回了一句。
“我们师弟前天死于非命,但实际上他阳寿未尽,功业未成……”
“每个死了的人都这么说的。”
“他是观音大士钦点的取经人之一,西海龙王的三太子……”
“每个到这的人都这么说的。上次有个叫******的死活不肯认罪,还大言不惭吹嘘自己是如来弟子救世菩萨什么能把水变石油还包治百病整一痣疮的万能贴似的,聋子都能听出那是瞎话,结果我们把他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
忤官王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厚得足以砸死人的名册,扔给悟空,说:“这是生死簿。记录着近段时间已经死了的或者即将要死的人的名字。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