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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居住有个好处,就是吃饭方便,洗碗方便。做饭不是德志的强项,但不能背后被人说,他就要想办法弥补,没有别的本事,只有把碗洗干净了,如果有机会,可以学学做饭,但不是一天的功夫。德志也不抱奢望。最重要的,是德志的思想,他总觉得吃饭不是最重要的,他对生活要求不高,特别是对吃饭,什么都能将就。
在这个地方,要和他俩搞好关系,就像以前在归州一样,免得给领导的印象不好,到时候会扣分,扣分就是扣钱,扣了钱,本来生活就艰难,更是雪上加霜,让他老婆说三道四的,德志不想过这吵闹的生活,也不必要解释,费尽口舌,还是没用。女人就是现实,不能用理想来代替,更不要给她幻想或者幻觉。
买了拖把,就要把房间地面弄干净,还好,离河不远,洗拖把很方便。德志擦洗了面,看起来比较舒服,包括厨房,他都收拾干净。
床铺很简单,有铺的,有盖的,就行,没枕头,可以找书本垫一垫凑合一下,只要困得很,在哪里都能睡着。
在白鹳村第一次做饭,是由尹懋掌勺,他的嘴巴很刁,不好吃,他也说好吃,心里却把人骂个半死,背后也要说上很长时间,就像电视剧,放过了又放,想起来了又放一遍,久而久之,人人都怕得罪他,怕和他说实话,因为他对人太虚伪。不知道他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当天是德志洗碗了,到河里提水,也是他去,村里还没有自来水,只能到河里去提,河水的源头不知道在哪里,看看远处的高山,想必是高山流水,汇流成河,河水清冽,没有受到污染,看看有人举着铁叉子、背着电瓶,可能是在小鱼集中的地方电击鱼群,弄些小鱼,卖给饭店,赚点零花钱,除此以外,人们到河里来取水的很少,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人是不来的。
当晚吃了晚饭,德志听着外面的小河哗啦啦响,很是安静,远处小镇上的灯光反射到半空,还有一些亮光,两边的山上,有几户农家有点点的灯光之外,到处一片寂静,仅听小河流淌声,就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人离不开水,有水有田地,有衣有吃,就当知足。
当晚看了书,洗了脸脚,然后上床睡觉,一直到天明,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实。
早晨,蒋门神来访,他问余哥怎样安排,余哥说:“兵分两路,尹大哥和姚弟兄去一组、五组、六组、七组,我去二三四组。”
“谁带路?”蒋门神问。
“还有村主任吧?”余哥问。
“对,有一个村主任,他年轻,可以骑摩托车带你跑,我只能靠两条腿了。”蒋门神说。
村里的主任是一个年轻人,姓覃烽,覃烽住在三组。蒋门神拿起了电话,要求他过来,覃烽放下电话,很快就出现在村委会,看来,余哥的方案得到了肯定,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在这个地方,还是需要一些统一的意见,一开始,大家都抱着不是我的项目,何必要殚精竭虑呢?这要是放在尹懋身上,他一定是这个思想。
在宣统的时候,尹懋很有信心和松岗的同事决一雌雄,但是,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发现了很多问题,于是热心肠渐渐冷却下来,当起了撞钟的和尚,加上在宣统县的时候,领导的决策有误,将芭比调到宣统,本来想分一杯羹,当一当领导,管辖三位弟兄,谁知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仅没有当好领导,反而差一点被村民殴打,项目做得很烂,却一分不减,日久见人心,领导的护短还有不公平对待,让很多前线的同事已经心灰意冷,没有把机构的项目当成自己的项目,有了分管的同事,更不愿意再去插手了。
德志更不愿意多说,他已经在归州县虎坡村受到了打击,根本就没有信心再往下干,他也抱着混的态度,只不过有时候看到村民的确艰难,心有不忍,还是克服一下自身的问题,放下一切,然后继续做好本职的工作。
覃烽的到来,让德志看到了希望,看这阵势,覃烽有取而代之的样子了。
因为省里的大员的老家就在白鹳村三组,和覃烽在一个组,而蒋门神不在,他又有病,老婆的病,是个无底坑,花再多的钱,也没用。有人就放弃了他,决定启用覃烽。
覃烽很清楚,也有野心将白鹳村给管起来,名利双收。他现在表现积极,目的是想顺利接班,加上他能说会道,在开茶厂的时候,练就了一张好嘴,又喜欢看书,除了具备年轻化、革命化,还满足知识化的要求。他是党员,怎样入党的,不知道,总之,有了这个职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掌白鹳村的权杖。
覃烽现在很听话,他说:“书记这样安排很好,我这就去,是余先生跟我去吗?”
“对,余先生坐你的车去,我带领姚先生和尹先生去左边的山,你俩去右边的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不完,以后再说。随时保持联系,随时沟通情况。”蒋门神说。
“好嘞,您就瞧好吧,坚决完成任务。”覃烽说,打着了摩托车的引擎,余哥背着斜挎包,坐上后座,摩托车突突突地跑了,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门神笑着说:“好吧,我们走吧,我们辛苦,跟我走,到了上面,可以看看下面的风景。很漂亮的。”
蒋门神的说法,调动了大家的兴趣,尤其是带了相机,想留下几张,将来要对后人说,前半生没有白活,是为了村民,为了贫穷人,牺牲了自己,这种工作是很有意义的。如果政府官员个个都认真廉洁,也就没有必要保留这个机构,不必要招聘这些人了,德志也就不必要来上班。
他们三人过了简易的铁桥,然后穿过密林,眼前一片开阔,是茶园。花儿街上的几家茶厂,生意特别好,那里每到开年春天,就特别需要新鲜的茶树叶子,这些田间地头的茶树,是能给村民带来经济利益的,因此,他们喜欢吃米饭,开辟出了良田,也没有舍得砍掉茶园。
这里还是属于武陵山区,自古就是出茶的地方,乔家大院的乔致庸,曾到这里买茶,然后经过清江,到长江,再到江城,再沿着汉江北上,在六朝军事重镇换成马车,运到北方俄罗斯等地,赚了很多钱。
经过很多次的运动,还有改革,茶树的生命一直没有被剥夺,一直顽强地生存,砍了,还长,砍了还长,仿佛这里就适合长茶树,帮助茶农增加收入,让茶农感到生活有盼望,将来一定过上幸福的生活。
经过了几家农舍,德志感到有些疲倦,腿脚感到麻木,但他回头看山下时,发现风景非常漂亮。
很多人花钱,就是要这个感觉,德志是在工作,却在美丽如画的地方享福。
爬山是很辛苦的,但是,爬山又是一种幸福,人在年轻的时候不受苦,在老年的时候会受苦;相反,在年轻时多吃点苦,老了也就不觉得苦。
德志看到尹懋已经拿出相机在拍照了。他恨不得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连睡觉都不取下来,因为这个相机来之不易,是在所有同事都有相机之后,他才有的。
当然,拥有最多做好的相机的是齐老师,齐老师不要的,才给刘小姐,刘小姐不要的,给芭比。
第250章 山顶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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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给尹懋买新相机,一次买俩,给了芭比一个,全新的,尹懋不放心,拿来给德志看看,德志在网上一搜,发现此款相机非常好,告诉了尹懋,尹懋十分激动,不过,他马上沉下脸来问:“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德志也肯定地说。
尹懋很高兴,他马上问:“凭什么你们都有相机了,我最后才有?而且,连芭比也有一个新的,跟我的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德志没有办法回答。他心里很清楚,这是领导的意思,没人能明白。
尹懋有时候犯傻,他更看中的,是怎样对自己有好处。
他和金莲是一个村的,金莲会巴结领导,领导当然也对她不赖,在相机方面已经领先了。金莲拿了这个相机,然后将相机带回村里,在乡亲们面前炫耀,因为当时村里的数码相机很少。
刘小姐给她相机的时候,说:“你要好好地拍项目照片,不要拍私人照片,每次结束工作回家之前,要把相机交给办公室集中保管,知道吗?”
她说:“知道,知道,不照私人照片。”
她表了态,刘小姐也相信了她说的话。谁知道,她没有执行,将相机带回家,拼命给家人拍照。她的家人很多,又添了一些人口,从孩子生到孩子长,都拍了照片。
孩子才生下来不久。很难看,像小老鼠,她认为美,拍来拍去的,将照片放在相机了,到了要看项目照片的时候,全会奶娃娃的写真照,其丑无比,她却乐得笑哈哈,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弄错了,弄错了。”
下次开会,又轮到她播放项目照片,还是奶娃娃。吃奶。在地上爬。笑,等等各式各样的姿势,当然。奶娃娃的身上,一定有一双大大的手,指甲缝里有着黑的灰。这就是数码相机的魅力,太逼真,太真实,她拍照的时候,可能没有将相机的尺寸调整好,弄得是高清晰度的,哪里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金莲拿了相机在村里炫耀,让尹懋听到了心如针扎,他郁闷,他不知道怎样向自己的老婆解释,忍气吞声了好多年,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后来的相机,比老相机要高级,另外,后来的相机比老相机贵,功能更多,更清晰。
办公室的制度形同虚设,没有谁不把相机带回家,没有谁不用公家的相机给私人拍照,久而久之,那刘小姐的就慢慢降低了。
这是因为她所信赖的人首先坏了规矩,领导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当然,最难管的就是芭比,她有骑在刘小姐头上作威作福的趋势,既然刘小姐是奴隶,那么,驾驭刘小姐本人,夺取刘小姐的财物,也就不奇怪了。
芭比和她姐在宿舍住的时候,曾经遭贼,电脑失窃,可这事不了了之,要是放在除了芭比任何一位同事身上,早就被扣了工资,不要抗辩,不需要解释,赔了就没事,不赔,那就暂缓发工资。
刘小姐掐不住芭比,掐其他同事还是管用的。
配了相机还不行,就又配了充电电池,当然,电池也是公家的,只不过,用的最多的还是公家,所谓公家,就是齐家,就是芭比,除了她俩,都是打工的,连刘小姐都包括在内。
一路走,一路说话,蒋门神有说不完的话,他在自卫还击战中,立了功,回家当了书记,从军方到民间,他的经历也算是丰富的。
他能说会道,当然,第一次和尹懋、德志打交道,还有很多不懂的,包括这次开会,怎样说,怎样弄,他都不清楚。
上了山顶,看到有一间教堂,仔细一看,是天主教堂。德志暗自佩服天主教的厉害,竟然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建教堂,传播福音,真值得学习。
教堂不大,但很醒目,德志觉得不管信仰什么宗教,都证明了他们有所追求,是好事。
这种信仰是对建立在对生活的态度上,在山顶,可以体会到生命的哲学,经历过辛苦,才能到达山顶,才能看到远处的美丽的风景。在山脚,看不到大山真正的样子,只有到了山顶,才一览无余,指点江山,感到心旷神怡。
站在山脚不知道山顶的风景,站在山顶,看到的不再是一种平面,而是立体的。远山只是一小部分,山的那边还有山,山外青山楼外楼,一点没错。
德志没有进去,他觉得那不是他该去的,听蒋门神说,信徒很有决心,这些建教堂的砖头,是他们一块一块从山脚背上山的,那些信徒从来不怕困难,定下了目标,就是一步一步地完成。扎头走路,到最后成就了辉煌,将教堂建立在山顶,让世人都能看到,让他们在孤单的时候,就成为双;让他们在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在逆境中的行走的时候,如同走在顺境中。
德志听了蒋门神的介绍,比较感动,希望到这座教堂做弥撒的越来越多,也希望每人都一心向善,让民风更加淳朴,让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信仰带给人的改变,从改变当中,感受到有信仰真好,坚持自己的信念,让自己活得更加踏实。
在教堂附近有一长排房子,德志、尹懋被邀请哦啊进去,他看这房子,像是过去集体所有的房屋,比一般的村民的房子要显得高大一些,另外,房子的结构也很有意思,全是土木结构,木架在墙里面,地面由水泥砂浆做成的,磨损时间长了,看上去像镜子一样明亮。
可能山上的泥工很厉害,技术高。用心做事,慢工出细活,将地面弄得非常艺术。出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女主人,她很热情,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拿了核桃水果出来,请大家吃。
水果还行,核桃真没办法,女主人拿出了一把斧头,吓了德志一大跳。她说:“来。用斧头砸吧。”
德志想,这样不行吧,砸重了,核桃壳和核桃仁一起。玉石俱焚;砸轻了。没有效果。不轻不重,砸开一块之后,剩下的还要用手去掰。掰来掰去的,把手指都弄疼了,还是不行。关键是核桃肉,在硬壳里面,看得见肉,却吃不到,干着急,没用。
德志没有砸核桃的技术,采用传统的方式来做,恐怕弄坏了人家的门。以往德志总是将核桃放在门框和门之间,关上门的时候,可以挤一挤,夹碎核桃,然后再将核桃壳弄开,吃到里面的肉。德志不想这样,关键是怕女主人不高兴。
女主人介绍说,这里原来是个学校,村办小学,后来改成了供销社,都是集体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供销社不行,村里也没能力来管,就将供销社盘给了个人,村里欠女主人很多工资,没办法,只有将该发给的工资,用房子来换,这供销社就算易主,女主人成了女经理。
蒋门神说了来意,她很愿意去组织人参加群众会,说干就干,她到附近招呼一些人过来,远一点的她就用电话来通知,总之,她让她这个组的所有人都清楚有这个水利项目,让想参与项目的都来参与。参与的人越多,说明效果越好。
蒋门神就需要这种效果,他看尹懋也很高兴,吃着水果,不用再走路,咋说都是好的。召开一次群众会很不容易,因为人们居住比较分散,出门就要爬山,各个农户都分散在各个山窝或者山坡的密林当中,不容易发现房屋,更不说要找到他们了。
他们来,就说明组织者有威信,赢得了大家的信赖。
女经理在山顶开店,人缘关系好,对手头上有点紧的人,她也不立刻要钱,而是记账,让有需要但没钱的人,可以赊欠,让他们有面子度过难关,天长日久,人们都信赖了她,她也成了组长夫人,实际上在做组长才干的活儿。
她老公是真正的组长,但是,组长夫人这个地位,在深山里还算有威信,可以代理组长做的事,代言组长说的话,总之,是让组里的成员可以体验到她的服务。
乡村教师的嘴巴一般都行,经常教孩子,肯定练就了好口才。加上后来开商店,以前教孩子的数学都用上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坐好,蒋门神说:“开会了,开会了,有些人还在路上,大家都很积极,我们一边开会,一边等吧。这是慈善基金会的两位先生,一位姓尹,另一位姓姚,你们可以称呼他们为‘先生’。大家欢迎!”
他的话音刚落,人们就开始啪啪啪地拍巴掌起来,声音响亮,令人振奋。
蒋门神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