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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这么奇怪,越好说话的人往往会被欺负践踏,可当你展示出强硬的一面,反而能赢得尊敬。
所以接下来念福与这帮公主贵女们倒是聊得颇为合意,直等着要吃饭时,一个意外打破她们的平静。
“公主快请回去吧,家里四爷出事了!”匆匆赶来报信的是永宁公主府的下人,脸色很不好。
永宁公主愣了愣,家里四爷与她家驸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哥俩感情非常好,跟她关系也很融洽,不过永宁公主很是奇怪,“四爷不是随常国公主去征粮了吗?他一个文职能出什么事?”
下人一哽,上前在永宁公主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永宁公主霍地就站了起来,“岂有此理!”
可说完这话后,她意识到不对,赶紧收敛了神色,向念福施了一礼,“不好意思,小姑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快走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说一声。”念福也不打听。更没半点挽留。
永宁公主感激的点了点头,迅速走了。剩下的人也没心思再玩乐了,难道是征粮出了事?
等到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战功彪炳的常国公主因处事不当,放跑敌寇不说,还致死三十五人,伤者无数。
其中最为麻烦的就是那位户部的林大人,他大名林怀安,正是永宁公主的小叔子,也是驸马林长安的亲弟弟。
虽然大雪中把他挖了出来。可仍是倒霉的给山上的滚石砸伤到了脑子。又在低温中被冻伤。至今昏迷不醒。据太医说,搞不好会这样毫无知觉的沉睡一辈子。林长安听说顿时就晕了过去,林府上下是哭声一片。
皇宫,延英殿外。
高绣茹一身戎装跪在那里。太后赐的保暖裘衣早已脱去,冻得嘴唇青紫。
高显在殿内脸色铁青,那眼神冰冷的简直能杀人!
这是他最信任,也最引以为傲的义女啊,怎么一回京城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之前对家下人管理不力就不说了,过后帮着太后老妈将赈灾矛盾愈演愈烈也不谈了,她这回是实打实的办砸了差事,扇了高显一个耳光啊。
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高显气得想骂粗话了。行军布阵,不是高绣茹最擅长的吗?她怎么就敢把队伍拉在雪山之下呢?
是,任谁也想不到那群不明身份的流寇会放猎鹰制造雪崩,可是谁让她去多管闲事,掺合公孙弘的事的?她要是不乱掺合。好好押她的粮草,不是屁事没有吗?
眼下,高绣茹先带着林怀安等一批重伤员回京救治了,那边被大雪压垮压坏的马车还有粮草还等着皇上赶紧安排人过去拖回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
再看一眼跪在御书案跟前,胡子拉茬,形容憔悴的公孙弘,皇上无力的摆了摆手,“你这一路也辛苦了,都没好生过个年,赶紧回去休息吧。传朕的口谕,给公孙弘手下的士兵一律多发两个月的粮饷,放几天假。如有伤亡的,及早报上来好作抚恤。”
公孙弘默了默,到底什么也没说的应下走了。才要出门,却见驸马卫宜年匆匆赶了来。他来得极为匆忙,甚至连大氅都没穿,衣裳很是单薄,冻得脸色青白,比跪在外面的高绣茹也强不了多少。
看到公孙弘,卫宜年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弘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又什么也不想多说的走开了。
卫宜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定了定神才走进延英殿。
可皇上根本不愿见他,承平道,“驸马请先回去吧,皇上心情不好,不会见你的。”
卫宜年看一眼殿外跪着的妻子,咬了咬牙,“夫妻本是一体,不管皇上要怎么责罚,还请保重龙体。”
殿中,高显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些动容,目光再投向远处跪着的义女,目光里是深深的失望。
高绣茹跪在那里,只见公孙弘大步走来,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可公孙弘恍若未见般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只是在走开几步后忽地停了下来,似是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头也不回的再度走开。
“你,是在怪我吗?”在他抬脚的瞬间,高绣茹忽地低低问。
公孙弘顿了顿,摇了摇头,用疲惫的沙哑的嗓子道,“我没受伤,那些人我也迟早会抓到。你对不起的,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只这两句,他就走了。可高绣茹却几乎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是啊,他是不必怪她,但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呢?他们的大多数不是给冻死砸死,而是给大雪活埋,窒息而死的。
当那些尸体挖出来的时候,那些死难兄弟们痛苦扭曲的表情,高绣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高绣茹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可她也不想的,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
如果有机会重来……可哪里有这个机会?
当然,皇上要怎么罚她,她都没有意见。可是,公孙弘,他们曾经不是那样生死与共的交情吗?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她不是想让他帮忙隐瞒什么,可他至少不要这么冷漠吧?
泪眼朦胧中,卫宜年过来了,在她身边并肩跪下,说,“有什么事,我陪着你。”
高绣茹正是满心凄楚之际,乍听这样的话,不觉心头一热,那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了,可随即又背过脸去擦了,倔强的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你陪!你……你赶紧去请太医救治那些受伤的弟兄们吧,别陪我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了。你身子不好,回头就是皇上瞧在你的份上,放过咱们,我也没脸起来。”
卫宜年无法,只得向着延英殿的方向三叩首,起身去替她善后了。
别的人都好说,那个林驸马的弟弟可怎么办?他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事情就大了。不过不管怎样,他都得想法去弥补不可。
林府。
听说常国公主驸马来了,脸上犹带泪痕的永宁公主顿时就砸了杯子,“让他走!我们家不想见他!”
可卫宜年已经硬闯进来了,低声下气的道,“大姐有气怎么发都行,可无论如何得让我进来一趟,道歉的话我也不敢多说,只是我带来的这位兄弟是我们的军医。我们镇守的西南苦寒,边境线上全是连绵雪山,士兵们冻伤皆是找他医治,颇有几分可取之处。不如让他看看林大人吧,或许能想些办法呢?”
永宁公主瞬间红了眼睛,“连太医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永宁!”忽地,驸马林怀安给人扶着从后面出来了,唯一的亲弟弟出这样的大事,短短半日,他便憔悴不少,哽咽着道,“让人来看看吧,眼下,眼下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卫宜年冲他深施一礼,带着那个军医进去了。
那军医倒也有几分本事,瞧过之后道,“可以救,但必须找一个人来帮我。”
※
常国公主出了那么大的事,也影响到了公主们游乐的心情,是以草草用过饭,大家便散了。
念福回家的时候,却见太医邹元亮来了,正一脸兴奋的跟老爹老妈讨论着什么。
念福心头一跳,“可是我爹的眼睛有望复明了?”
邹太医笑道,“正是呢!全亏了郡主提醒,这几日我在太医院翻看了不少陈年典籍,竟真的找到一篇治眼睛的。正是用你所说的法子,内在调养,辅以针炙,不过时间要长些,恐怕三五年是少不了的,况且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初,但应该能比现在提高不少。”
这就很好了,念福才想道谢,忽地就听门上急报,“永宁公主和驸马卫宜年求见!”
他们来干嘛?
还等不及通报,永宁公主和卫宜年就已经匆匆赶了进来,见面永宁公主就抓了念福的手,道,“小姑姑,这回可真要求你救我家小叔一命!”
念福莫名其妙,卫宜年解释道,“林大人伤了脑子,我手下的军医说可以救,但需要有人在房间里生火辅助。听闻郡主善酿酒,对火力控制极好,所以便冒昧登门,求小姑姑相助一臂之力。”
我?救人?
念福有点反应不过来,她那个火神的祝福只会放点小火,烧点饭菜好不好?什么时候还能治病了?这是啥蒙古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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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涨粉丝了
蕙娘是个好心又性急的,一听永宁公主求情,忙道,“救人如救火。不管怎样,念福你快跟着人去瞧瞧。”
沐劭勤却道,“都是亲戚,就是帮不上,也很该尽一份力。”
永宁公主听明白了,忙对着他夫妻二人拜下道,“不管小姑姑能不能帮得上忙,有舅爷爷舅奶奶这句话,林家满门上下必是感激不尽的。”
这就避免救人不成,反落一身埋怨了。沐劭勤叫来管家,要他陪着念福出去。
邹太医听着也来了兴趣,“还有用火救人的?公主要是不见怪,能否让卑职也跟去瞧瞧?”
当然可以,多一个太医还多一份保障。永宁公主来不及道谢,拜别了沐劭勤夫妇,赶紧带人走了。
路上,管家抓紧时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自家郡主一说,念福就明白了。
眼下这位林小弟的生死可不仅关系到林家悲喜,以及林家与常国公主家的关系,还关系到常国公主的责罚,甚至皇家体面问题。
对于皇上来说,肯定是绝不愿意看到女儿反目,朝臣出事的。
就是念福来看,也觉此事太过丢脸。要是战死沙场还好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雪崩下,让皇上的颜面往哪儿搁?
可以说,常国公主不仅是皇上的一个荣耀,也是大梁王朝的一面旗帜。眼下居然在这样的小阴沟里翻了船,这对于大梁军队的士气来说,该是个多大的打击?而对于虎视眈眈的邻邦敌国们来说,又是多大的一个笑料?
尤其大梁王朝刚刚经受了雪灾,正是内外交困之际,所以念福知道,眼下不管是为了永宁公主的这份人情,还是为了高显的体面,她都必须抛开私人恩怨,尽全力帮好这个忙。
赶到林家的时候。宫中又派了第二拨太医来了。连太医院蒋院正也在其中,足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
一时瞧见永宁公主带一个年轻的张果老回来,众人不觉瞪大了眼睛。可永宁公主没工夫跟他们啰嗦,拨开人群,急急把念福带到后院,这里已经单独收拾出一处屋子了。
四面墙和窗户全部用厚厚的棉被堵上,隔成了左右两间。
左边那间生着五六个大火炉,热得跟夏天似的,当中放着一个巨大的浴桶,正有下人往里面倒着刚熬好的黑乎乎的药汁。
而右边那间却铺了厚厚的冰砖。外面还有人在不断拍打着积雪碾压结实。一筐筐的往里搬。
念福才掀开左边门帘。就被那热浪灼得呼吸一窒,再往右边一探头,又给冻得一哆嗦。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么多太医都不敢进来了,没一个强悍的体魄。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赶紧出来脱了外头扮成张果老的大毛衣裳,找永宁公主要了一套轻便夏装穿在里面,外面套一件裘衣大衣,象藏人系的拦腰一系,能够方便的拉上脱下了,念福让人帮她把头发全部包起,又要水洗了个手,这才进屋了。
那军医看她装扮一眼,也顾不得多礼。便问,“郡主去过我们西南?”
念福摇了摇头,扯了个小谎,“虽没去过,可小时候见过一个那边的大叔。教过我些事情。”
那军医顿时只觉亲近不少,“那请问郡主能控火到什么程度?”
为了形象,念福取出一块小铁片,“你想让它热到一个怎样的温度,我都能做到。”
那军医见她如此自信,对她很是刮目相看,把她带到一旁,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叫桑多吉,祖上本是西南那边的巫医。因世代生活在雪山脚下,所以对医治雪地伤病很有些独门秘法。只不过那些治法却不能被外人知道,今天要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卫宜年又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无论如何不会让念福来协助他的。
“待会儿不管郡主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高声惊叫,更不要说出去,好吗?”
念福呵呵一笑,拍了拍桑多吉的肩膀,“这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只要你能保密,我一定也能。”
桑多吉再看看她坦诚的双眼,更增好感。点了点头,开始跟她说正题了。
“在我们雪山那边极寒之地有温泉,一冷一热对治伤有奇效,所以我这屋子也是模拟那里的环境做的。一会儿我需要郡主先把温度提起来,然后在我喊停的时候,你得把火控制住,等到我喊起的时候,再把火升起来。”
这个难度有点大,不过念福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尽力。”
桑多吉却很是赞同的望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反正咱们尽力了,医不医得好,就是天神的意思了。”
这兄弟胆子很肥啊,敢情是把林小弟当死马来医?不过有这分胆色,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等到浴桶里的药水灌满,那边屋子里的冰块也码放得足够多,林怀安小弟就给安放在一辆临时改制的小车上推进来了。这车有些象现代的手术台,底下四个轮子,可以方便的推来推去。把一应闲杂人等统统赶了出去,桑多吉锁了门,开始作法了。
确实是作法,不是行医。
他很虔诚的跪下,面朝西南方向,拿出一只古旧的小铜铃摇啊摇的,还念着念福听不懂的咒语。然后拿了一碗清水,一边绕着林怀安顺时针方向转着圈子,一边念念有词的不住在他身上洒清水。
一圈转完,还走到念福身边,同样绕着她也洒了一圈清水。念福很尊重的没有动,这应该是驱邪仪式,也是保证医者成功的一种心理暗示。
最后,桑多吉把剩余的清水在屋子的四周都洒遍了,剩下的全淋在自己头上,放下碗时,他的神情变得端凝而严肃。
“起!”
念福心念一动,屋子里五只大火炉同时熊熊燃起,一瞬间,房间的温度提升了十度不止。滚烫的火焰象盛开的莲花一样爆出来,热得人瞬间就冒汗了。
桑多吉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没有半分觉得她是怪物的异样。反而流露出浓浓的崇拜之情,象是看着天神一样。
念福心里有些微微的小得意,除了师父和爹娘,她总算是又涨粉丝了。
桑多吉忽地对她单膝跪下,恭敬的道,“请再起!”
这回念福没心思想别的了,集中注意力控制着火,令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生,热得简直是汗如雨下了。
就在此时,桑多吉喊了一声。“停!”
温度够了。就连躺在手术台上人事不省的林怀安都开始冒汗了。
桑多吉拿一块干净丝巾包住口鼻。把人推到浴桶旁边,揭开被子,露出一个半裸青年。念福还以为他会把人放进去,结果桑多吉只是把他的头部推到桶边。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先刮去林怀安伤处的头发,然后再拿到火上烤过,对着那个鼓起的大包处就扎了下去。
原来是个外科大夫!
念福吓得眼一闭,再睁开时,桑多吉的刀已收了,只从竹筒中取出几条干瘪的水蛭吸着伤口里的瘀血。
鲜血流进那么大的药桶里,很快就被稀释不见了,回头也不怕人查出底细。
而在水蛭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