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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忙上前来看,冷不丁三太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黑心烂肠的死蹄子,这是想看着我出事怎么着?”
珍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着跪下,“才要提醒的,已经晚了。”
可此时再说什么三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到底是拿着她撒气,狠捶了一顿才命人去请大夫,给自己看牙压惊了。而被打得浑身青紫的珍珠只能忍气吞声,回到房中默默流泪,连午饭也没吃。
但这些事念福却是不知道的,她按老太太的吩咐,给两位少爷上了鲜橙蒸蛋,又按余大娘的吩咐,给三老爷三太太也各准备了一份,便按点下班了。
只是下班的时候,给珍珠的小丫头蔓儿叫住,赔笑着道,“好姐儿,我出不去,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家姑娘买一瓶跌打酒回来?我这儿有钱。”
念福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珍珠姑娘伤着了?怎不找药房的吴大娘拿?”
珍珠这人还不错,上回提醒过她,所以念福才多问一句。
蔓儿见要求人,只得附在她的耳边悄悄把原委说了,念福点头接了钱,“那行,你且去转一会儿,我这就去买了送来。”
蔓儿感激笑道,“多谢姐儿体贴。”
念福出了门,左右张望两下,就见蕙娘在路口冲她招手了。因有过胡员外之事,蕙娘每日必要亲来接送,才肯安心。咳咳,念福每每颇觉有点象小学生放学,不过心里还是很暖和的。
先跟蕙娘把事一说,蕙娘比她对城中更熟,很快带她去把跌打酒买了。念福看钱还有多的,便让大夫开几颗疏肝理气的丸药,一起送了回去。
蔓儿哪敢走得太远?一直就在附近转悠,念福进去她就瞧见了。忙忙上前拿药道谢,念福又告诉她,“虽说汤药比丸药好,但怕你们煎着不便,便多拿了这个给她吃的。回去也劝劝你们姑娘,别太怄气。晚上厨房有莲藕排骨汤,你给她盛一碗,那也是健脾顺气的。”
蔓儿感激不尽,要拿钱谢她,念福却不肯要,“你们姑娘也是个苦人儿,攒点钱不容易,快走吧。”
蔓儿这才再三谢过走了,转头念福和母亲回家,蕙娘倒挺赞成她这举动,“人家有难处时帮一把,总能结点善缘。”
念福却不尽赞成,“那也得分人,这世上多得是恩将仇报的。”
“就你这丫头心眼多!”二人说笑着,自家去了。
次日念福还是先去欧阳家报到,然后再去的崔家。不是她勤快,而是她不认识路。虽然见过崔舅舅一次,那也是在慌乱之中,还只知道个大概方向,眼下一个人怎么走?
三太太刻意要挑起矛盾,特意让人去请大少爷,说是他舅舅家请的人,也得劳烦他去带路。
欧阳康乍一听说此事,便觉不妥。就舅舅家那样穷法,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就请个御厨也做不出花儿来!可三太太已经答应,若自己再拦着,未免有些令舅舅家太没有面子了。
于是欧阳大少决定亲自走这一趟,不是为了提点念福在那边好生伺候。而是想暗地里给她塞几个钱,帮衬一把。
念福还不知这位爷的盘算,倒是知道了有谁要对她不利。因为昨儿帮了珍珠一把,珍珠一早又命蔓儿来悄悄寻她,只告诉她一句话,“小心崔家大姑娘。”
好吧,念福会小心。可自己一个帮工的,碍着崔大姑娘什么事了?念福摸摸自己的脸,难道长是美也是一种错?可她脸都皴了,也没那么招人好不好?
不过她这小动作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却领会出别样的用意。
“这里,且等一下。”欧阳大少忽地在一家店铺前勒马停下,把缰绳扔给书僮白宣,自己进去了。
待念福瞧清是间脂粉铺子,暗自腹诽,已经长得这么妖孽了,还要打扮?让不让女人活了?要是拿去勾搭小姑娘,就更不应该了!
不一会,欧阳大少冷着脸出来。继续上马,念福继续在底下跟着。
万恶的旧社会,没吃脑残片,就不要想神马人权和绅士了。
忽听白宣问,“少爷刚刚进去买什么了?”
欧阳大少一本正经的答,“没什么,不过给舅母她们买点小物件。”
等到了崔家门口,趁白宣牵马到后院,左右无人的工夫,欧阳大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东西,扔给念福,“拿着!这里的事,你多照应。”
念福还来不及细看,已经有人已经迎了出来。这男女授受的,落谁眼里都毁名声,所以念福想都不想,就配合极好的把东西藏兜里了。'bookid=2015193;bookname=《家有鲜妻》'
第24章 情敌
崔舅舅家的人口很简单,除去一位崔老姨娘,就是崔舅舅崔舅妈和他们的三个儿女,十四岁的崔珩,六岁的崔琳和两岁半的崔琰,外加一位崔琦姑娘,并两个老仆,统共九口人,加一个外雇帮工的大丫头,就住在离宋大娘酒楼不远的一所小宅子里。
这宅子并非欧阳家的,更不是崔家产业,崔家祖宅早毁在战火中了,没毁的也凋零得差不多了。要说起这宅子,还真得感谢过世的崔氏。这是她从前拿自己的嫁妆,在怀安镇投资的一处小小房产,原本是看中临街的位置,想做个小小铺面,谁成想生意没做成,竟成了庇护自己娘家的居所。也正因如此,崔舅舅才肯住进来。否则,他宁肯从欧阳家借钱租房也是不会住这儿的。
念福来了没半日,在稍稍了解到这家的情况之后,深觉无语。
你说人都穷成这样了,完全靠亲戚接济度日,不想法子挣钱,还讲那些破规矩做什么?
你说自家是书香门第,不愿意做生意,那你可以把临街的铺面租出去啊。人家不!直接改成两扇宽敞的大门。
这改就改了吧,可里面本就不大的一个院子,为什么又硬是要在当中竖一堵墙?
美其名曰内外有别,实际上就是把十四岁的崔珩隔在外头。
可事实上,这家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你在这头打个喷嚏,全家都听得见。再说上个茅房吃个饭什么的,哪里能不照面?
就因为那堵墙,还生生把屋子里的光线弄得黑黢黢的,念福大白天的进了厨房,都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连油盐酱醋在哪儿都找不着了。点灯费蜡的不说,关键是憋屈啊!在前世住够了鸽子笼,念福看着这样乌漆麻黑的房子就头疼。偏偏崔琦姑娘还要生事,就更加令人头疼了。
唔……要说欧阳康也挺讨厌舅舅家这些死抱着不放的臭规矩,但对于男女大防这一条还是愿意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为房子小,也因为规矩所限,崔琦表妹每回想找他单独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旁边总有一双以上眼睛盯着。
好比今日,他送了几盒抹脸的面脂来,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可崔琦很高兴,觉得这就是送给自己的。于是崔琦含羞带娇的说,“谢谢表哥有心了,只是我每常听说那铺子里有上好的玫瑰花脂,只可惜要一两银子一盒呢,也没使过,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欧阳康听得眼角直抽抽,头一个念头不是意识到表妹在向他暗示什么,而是在想,真黑!他一月的月钱也才可怜巴巴的二两银子,就这还得管他自己的笔墨纸砚以及日常零花。光那一盒脂粉就要一两银子?抢钱呐!
眼看欧阳康半晌不接这话茬,崔琦又怕他误会自己了,赶紧端出贤良淑德的范儿,“其实,我也觉得那东西太贵,也未必就那么好,其实这茉莉花脂就很好使了。”
欧阳康也这么觉得,五盒一共才一钱五分银子,这价格才亲民。
“你们女孩子就爱说这些脂啊粉啊的,我们也不懂。表哥,你跟我来,看看我最近的画,可有长进?”崔琦还想说些什么,可崔珩却把表哥拖着走了。
等进了他的房间,崔珩立即闩了门,然后神神秘秘的取出一个画轴,笑得跟朵花似的,“嘿嘿,表哥,这回又要麻烦你了。”
欧阳康没好气的瞪表弟一眼,却是接过了画轴,“总这样装神弄鬼的,小心舅舅哪天发现打断你的腿!”
崔珩不满嘟囔,“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还端着那臭架子干嘛?表哥你就不该总接济我家,省得爹和姐姐还总以为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
欧阳康就手拿画轴敲了他脑袋一记,“背后说人长短,可不是君子所为。尤其一个还是你长辈呢!”
崔珩心疼那画,不顾反驳,只道,“你小心着些,还指着它卖钱呢。”
欧阳康展开一看,却见画上又是一个工笔美人,轻衫薄袖,身姿曼妙,尤其那,似嗔似笑的风情,更是撩人之至。任谁也想不出,竟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之手。
不觉叹了口气,“你把心思全用在这上头,将来可怎么办?”
崔珩却道,“将来?将来就是我们一天天大了,姐姐的嫁妆不用说,纵是要卖我为奴,爹也会让她风光出嫁的。可琳儿将来要怎么嫁人,我和琰儿将来又要如何娶妻?难不成一辈子靠你接济?表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眼下我能有这点小手艺,能赚一点是一点,横竖又不偷又不抢,我自个儿心里也踏实。”
“少胡诌!你是长子,如何会卖你?只是……”
想想舅舅那个脾气,欧阳康也很无语,把画一卷,“我会让人给你带出去卖掉,只是你也放些心思在读书上头吧。眼下新朝刚定,百废待举,说不定就有你我出头一日呢?”
崔珩应下,送表哥走了。
只是回家之后,欧阳康跟兰姑报账时,有点对不上了。
“那茉莉花脂我记得是三十文一盒,少爷您买了四盒,怎么花了两钱银子?莫不是那伙计坑您,多收您的钱?”
欧阳大少摸摸鼻子,“他们……没坑我吧,可能是我给不小心给打赏了。”
咳咳,他真不是有心撒谎,只是看那丫头脸都吹皴了,又吃人家那么多东西,才想着给她拿一盒的,其余四盒才是顺便。至于多的钱,是给她的小打赏。不过这要是给人知道,那还了得?所以欧阳大少死活不能认账。
可惜那边崔琦姑娘就是不知道底细,也因他的离去生出满腹幽怨,要去找“情敌”算账了。
念福是真心搞不清这位的战斗目的。无冤无仇,难道她属性疯狗,见人就咬?
可女人妒忌是需要理由的吗?尤其看着她那张明显胜过自己的漂亮脸蛋,崔琦姑娘就不高兴了。
可人家是小姐,是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款儿,于是崔琦端着架子,温柔高贵的微笑着,把她叫进来了,“沐姐儿,既请了你来,少不得要麻烦你的。钱已经准备好了,菜单也拟定好了,明儿过节,可就全看你的了。”
她冲旁边略一颔首,六岁的崔琳,充当堂姐的小丫鬟,乖巧的捧着个盘子就送过来了。
听堂姐说,明天这个新厨子会做出好多好多好吃的,全是肉!小丫头已经很久没开过这样的大荦了,所以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的冲念福不停的眨啊眨的。
妹子,别卖萌了,姐受不住啊!念福努力把注意力放到重点上,那托盘里装着一串钱,估计也就在一百文左右,旁边还有一张纸,才想拿起来看,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就笑了,“我也没读过书,要做什么菜,还是请大小姐直接告诉我吧。”
很显然,这个大小姐让崔琦很爽,下巴不觉又抬高了两分,矜持的拿手绢捂着嘴刻意笑了笑,“原来你不识字啊,我们家可是连这么小的丫头都是要识字的。”
听着她那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念福有点囧。难道她遇上了传说中不作会死星人?姐能告诉你,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么?算了,念福决定不跟这个连地球是圆是方都搞不清的丫头一般见识。只是故意睁大双眼,望着小崔琳很纯良的问,“原来这是丫头啊?我还以为她是府上的二小姐呢。”
……
念福你坏了。明明已经见过崔家的几个老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崔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再怎样,能说堂妹是自己丫头么?咽下好几口气,她才能说出话来,“她当然是府上二小姐,我方才那话,不是说她是丫头,是你听岔了。”
哦,念福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就请二小姐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好吗?”
跟小萝莉说话,可比对着她那张假仙脸舒服多了。
“好呀!”崔琳早等着这一刻了,很欢快的答应着,连看都不用看的就开始扳着小指头数,“红烧排骨、粉蒸肉、芋头烧鸭、糖醋鱼,还有水晶蹄膀,油焖大虾……”
小姑娘想了想,又小小声对念福伸出一根手指头,“还能要一个鸡蛋羹么?弟弟还小,他爱吃那个。”
要说崔琦姑娘真心要求不高,全是耳熟能详的家常菜,可念福硬生生扭过脖子,再看一眼那吊钱,确认那不是金也不是银之后,她说了,“最后一个没问题,要前面的,恐怕还要麻烦大小姐再加点钱吧?”
“我是最不惯理这些俗务的。”崔琦一脚就把皮球踢了回去,然后优雅的起身,“钱不够的话,跟余妈拿。好了阿琳,跟姐姐进去,我教你弹琴。”
“我,我能不去么?”那显然不是个好差事,小姑娘一听,清秀的小包子脸顿时出现万分纠结的神色,象是吃了苦胆般皱成一团,可到底还是给大堂姐拎着走了。
只是走前,崔琦姑娘貌似教育妹妹,实则又给念福留下一句话,“难道你忘了,表哥可是说过,会抚琴的女子才雅致呢!”
那你家表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没钱的厨子可做不出雅致的你要吃的肉?
忿忿甩一记白眼,念福去找方大娘了。反正是你家的主子要吃,你们想法要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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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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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娘听说崔琦开出来的菜单,却是一声叹息,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屋了。等出来时,她已经脱下身上大袄,换了一件薄薄的夹袄,卷了个包袱让余大叔拿去当。
念福愣了。
余大叔问,“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冷的天,换得这样单薄,冻病了怎么办?”
方大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瞟念福一眼,低低道,“我不当衣服,难道又去当夫人的?她生下琰哥儿还没调理好呢,经不得病了。大姑娘在家呆不了几年,给她做顿好的吧。”
“可……”余大叔到底一声长叹,又把衣服给方大娘塞了回去,“我再去外头找找有什么活能干,实在不行,当我的吧。”
“都别当!”崔珩的房间离厨房近,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气呼呼的冲出来,“凭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没钱还充的哪门子阔气小姐?她想吃好的让她自己弄去,我们没这个本事,伺候不起!”
方大娘急得直要去堵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干什么?让人听见,又一场气生!”
“我就是要让她听见!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还成天捂着盖着,有什么意思?”崔珩甩开方大娘,就要去找人理论。
可是忽地,沐姐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念福真不是见义勇为,她就是看这小子生气跳脚的样子突然很顺眼,然后很想去挠一把崔大姑娘的面皮而已。然后,偷偷的说,后者比较重要哦。
于是,崔珩就见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