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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拜见父王,”云锦盈盈拜倒下去少昊王被刑天放开了,他急忙挺起胸膛,准备再振威风。于是他很威严的微微颔首道:“这些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我不要嫁给大王!”云锦依旧柏伏在地上。
“你说什么?”少昊王大惊,“是你说的么?”
“我不要嫁给大王。”
“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嫁给大王!”云锦忽然抬起了头,她闪亮的眸子里有一种可怕的神情,竟然逼得少昊王退了一步。
“逆女!”少昊王回过神来,立刻成了一个暴怒的父亲,一掌抽打在云锦的脸上。
“我——不要——嫁给——大王!”脸上带着血红的掌印,云锦一动不动的看着少昊王。
“你!”少昊王又一次举起手掌,却被一只铁爪一样的手死死捏住了手腕。他惊讶的回头,刑天却还是一边抄着手冷笑,而他看见了一双狼的眼睛。
少昊王惊恐的发现,原来那个怯懦的青年将军,竟然有一双狼一样残忍而冷酷的眼睛。
“少君……”雄浑的阳罡忽然出现了蚩尤的背后,魍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向了远处。刑天苦笑着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钺,然后是脖子后的电戟,最后则是抵在他胸口的承影剑。应龙正龇牙咧嘴,同时双腿哆嗦着瞪视他。
“大家一殿为臣,”刑天急忙摊了摊手表示无辜,“这是怎么回事嘛?”
“少昊王请带公主回馆驿一叙亲情,”大鸿的赤炎还在刀鞘中,他按着这柄可怕的神器,低声道,“蚩尤少君,今夜可否赏脸去末将家中用酒?”
“大王,你究竟为什么要娶云锦公主呢?”风后愁眉苦脸的侍立在黄帝背后,“难道你不怕神农部的那个小子真的发疯?”
“不要那么小题大做嘛?”黄帝撑着腮帮子坐在灯火下,“不过是一个女人,我后宫有数千御女,也没见什么人来和我拼命啊?而且身为大王,三宫六院享尽天下美色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我还没有临幸过少昊部的公主呢。”
“其实……”风后长叹道,“恕臣直言,以前没有人找大王拼命,是因为他们没这个本事。大王前年广选御女,涿鹿城中家家磨刀声不断呢。”
“可是我还是轩辕黄帝不是?”黄帝不耐烦的说,“而且是活的轩辕黄帝,只要我尚方宝剑在手,就是天下都磨刀,我也不怕。”
“可是那个小子……”
“唉,身为男人,你怎么那么胆小,真是丢尽了我们轩辕部神将的脸面!如果那小子真的象炎帝那样,在不周关下,事情就不会那样了。”
“唉,但愿如此,不知道大鸿……”风后依旧忧心忡忡。
“怕什么?”黄帝大笑道,“大鸿是我股肱大臣,绝对可以信赖。”
随即,黄帝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脱着下巴看屋顶,以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声道:“云锦公主不穿衣服的时候,该有多么旖旎的风光……”
风后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却看见了黄帝嘴角流下的一线口水。纵横沙场三十年的一代军师只能无奈的拧过头去。
“公孙轩辕!”一个愤怒的女声从后土殿后传来,“你这个老东西,胆敢不告诉我,又要纳御女?”
“西陵嫘祖……”风后低声道。
黄帝猛的惊起:“完了,王后来和我拼命了,她才是最可怕的!”
大鸿家的高台上灯火通明,大鸿自己斟酒饮了一杯。蚩尤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桌上的酒菜丝毫没有动过。
“少君,身为男儿,当保家卫国。一个女子重要,还是你神农氏千万子民重要呢?”
没有回答。
“少年时候一腔的柔情,老来都化作灰烬,只有沙场的功业才是百年不朽的,女人,”大鸿默默的又饮了一杯,忽然一把将自己怀里一个美貌的歌女推到了蚩尤身上,“从来都不缺。”
“如果你能回到九黎,或许你就是下一个神农氏之主,你也是后宫千百,难道只会有一个女人么?你今天喜欢她,又怎么知道你将来还会喜欢她?”
“我们大王迎娶少昊公主,此后除了你们神农部没有公主,大王宫中有三部的公主。其后我轩辕氏的子孙将有三部的血脉,此一举可以安定天下。只要我大鸿还在,谁也休想阻止。”
“以云锦公主的身份,在后宫中极尊极贵,即使正妃西陵嫘祖也不过和她比肩。她嫁入大王的后宫,从此可以母仪天下,嫁给一个无家的质子,恐怕只能苦涩一生吧?她今天少年,还会喜欢一个质子,十年之后,大概只是笑自己年轻时候愚蠢罢了。”
注视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大鸿忽然苦笑:“少君,你我都是上过沙场的人,都见过遍地的尸骸。就算一个女子不幸,也好过千里流血。不要忘记你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不周关下的百里横尸已经过去三年了,可黄河边还有当日五万的苦工!”
蚩尤猛的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两人对视,大鸿击掌道:“来啊,继续上菜,歌舞。”
夜很深了,蚩尤已经离去,大鸿一个人还在高台上饮酒。
他抬起头,一个半老的妇人穿着华贵的锦袍,正提着瓦壶站在他身旁准备给他添酒。
“烟铃,”大鸿目光有些朦胧,拉住夫人的手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啊,”夫人又给他添上了酒。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大鸿伸手摸了摸夫人已经多有皱纹的脸。
“我……想问,你刚才给那位少君说的……”夫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是瞎说的,”大鸿打断了她,“其实那些话我不但不想说,我连听都不想听。可是我身为大王的臣子,就要帮大王安定社稷。”
“大鸿……”夫人悄悄用袖子遮着脸擦了擦泪,重又露出了笑容。
大鸿叹息一声,把夫人已经有了白发的头抱在自己胸前:“大王确实是天下无双的霸主,可是有的时候也是一个混蛋。不过你不要怕,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静悄悄的高台上,大鸿就这么一直喝酒。
阿萝的酒坊里,蚩尤一个人缩在灯火下。
“少君,不能再喝了,”阿萝轻声道。
“我不能不喝啊,”蚩尤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阿萝说,“你知道么?黄河边还有五万的苦工……我们神农氏还有千万的子民……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质子。”
“年轻的时候我们很蠢啊!”蚩尤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寂静夜空里,笑声传得最远,在诺大的涿鹿城里回荡不休,惊醒了沉睡的人们。睡梦中的妖精惊慌的睁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窗户外。
“哈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悲伤朱丽叶
“哈哈哈哈。”
蚩尤赤裸上身,只穿着裤子,在后土殿上兴奋的跳来跳去。
对面的应龙则撇着嘴巴,很委屈的把裤子也脱了下来。这样他全身只剩下一片小布兜在腰间,一身黝黑结实的肌肉极其抢眼,周围侍奉的使女都很难堪的回过了头去。
“别高兴得太早了!”应龙往嘴里大灌可一口米酒,黝黑的面孔里往外透出一片红光,“我们再来猜,再赢一个我就赢回来了!”
于是蚩尤也喷着酒气,诡秘的举起瓦罐摇了摇,举到应龙面前道:“单还是双?”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黄帝坐在帝位上,茫然的看着。
“他们在赌猜单双,赌输的就要脱一件衣服,”英招也是昏头昏脑的回答。
“这有什么好玩的?”黄帝不屑的哼了一声,“两个大男人,就是对面脱光了不过是当作洗澡。”
“可是他们赌的是谁先脱光谁就得直接回家,可以骑马……不准乘车。”
大鸿叼着他的烟草卷,护卫在黄帝的前方。他右手抚摩着赤炎的刀柄,转头看了旁边的风后一眼。
风后无奈的上前奏道:“大王,你已经连续二十天不上朝了,天天在后土殿摆宴,恐怕会遭到群臣非议吧?”
“我高兴!不行么?”黄帝朝下面醉得东倒西歪的大臣们翻了翻白眼,“少昊部进献公主,乃是诚心臣服于我们轩辕部的表示,难道不该大庆一个月么?这种又风光,又有美人的日子,一生能有几次啊?”
“对对对对,”一个醉醺醺的大臣急忙跳了上来,“谁说我们群臣会非议大王的,最好大王天天宴饮日进佳人。大热天啊,谁喜欢大清早的上朝啊?”
他本来还想说下去,可此时旁边大鸿眼角的冷光让他呆了一下,随即大鸿脚下一绊,大臣就以一个优美的仰天醉酒之势,重新跌回了呼呼大睡的百官中。
“大王,”大鸿微微犹豫着道,“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为王之道,当治国修兵,酒色是大忌。”
“呸!”黄帝也喝得差不多了,侧过脑袋小声对旁边的英招道,“我最讨厌他严肃起来那个嘴脸,好象我是个酒色之徒的样子。不是我献身娶了云锦公主,怎么能结下两部姻亲之好?是吧。”
“对啊,”英招点头如捣蒜一样,“大王献身这一遭,也不容易。”
“大王……”
大鸿嘴边的话却被黄帝的一个手势打断了。黄帝本来醉得有点痴呆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清晰而冰冷的笑容:“我知道喝得差不多了,那最后让美人在蚩尤回家前奏一曲来助兴吧。”
大鸿悚然而惊,愣在那里看黄帝轻轻击掌:“有请公主。”
大鸿和风后疑惑的对看一眼,白衣的云锦却已经携着朱弦古瑟,静悄悄的站在镂金的屏风旁边了。
大鸿侧目看向云锦,忽然躬身长揖而退,风后也在一旁长揖为礼。这时候,英招才象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急忙进步行礼,深深的垂下了头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从前的小公主即将成为轩辕部的王妃了。
风后在那时候,有一种空虚的恍惚如时光流淌的感觉,他忽然发现自己很难把当年那个骑着小马进涿鹿城的少女和轩辕部的王妃叠合到一起去。他有一种在时光面前虚弱乏力的感觉。一切不可思议的变化都在他眼前发生了,原来即使以他的智慧,也依然想不到未来。
而对于英招,则是一种恐惧,九年前持戟称雄的神将看到的是曾经满脸稚气的少女却已经风姿绰约的使轩辕部之主拜倒在她的裙下。他们本不是属于同一个时代的,她长大了,而英招就老去了。英招惊恐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在大鸿的眼睛中,却只有云锦的一双眼睛。那双古镜一样的眼睛永远深沉,可是大鸿曾经以为他可以看清楚。镜子可以映出春日鲜花,也可以映出秋水涟涟,大鸿一直觉得只要仔细的凝视,云锦的一喜一怒都在那种看似永恒的平静中闪现。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大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杀意,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雄心。他所以称雄轩辕部众神将的原因,不是他的赤炎刀更强,而是他可以看穿每一个对手。但是今天,大鸿看见的古镜里,什么也没有。不是混沌未开前的朦胧,而是繁华散尽的空虚。
大鸿忽然打了个寒噤。
只有黄帝无声的笑着,蚩尤依然和应龙对坐在昏睡的百官中大笑,笑声在忽然寂静下来的后土殿里回荡。
“少君,”黄帝轻声道,“锦瑟久不闻矣。”
蚩尤回过头来:“云锦……”
“蚩尤……”云锦抱着瑟走到他背后。
于是云锦静静的看着蚩尤,蚩尤也静静的看着她。
大鸿永远无法想象幽静的古池在一瞬间燃烧的情景,因为他那时看不见云锦的眼睛。
很多年以后,应龙说:“那时候,公主的眼神很可怕。”
大鸿想了很久才说:“我想不出来。”
有一种光明可以点燃水和黑暗,没有看见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就象夏虫短暂的生命不允许它想象霜雪的萧煞,如果它真的明白,它是不是会回头嘲笑自己的生命?
蚩尤歪着头,久久的看着云锦,好象有点呆,有点茫然。
一种可怕的记忆被唤醒了,云锦忽然想起了黄帝凯旋那一天蚩尤在城门下的神情。当鲜血从共工破碎的头颅上淋下的时候,青年的将军抬眼,从阳光的缝隙中看那张破碎的脸。短暂的瞬间,有一点失神,然后他又挺起胸膛,意气风发的走了过去。
“蚩尤……我是云锦啊!”古瑟轰然落地,云锦慌张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记得你叫云锦啊,”蚩尤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软得一滩烂泥一样跪下行礼道,“轩辕部骑将蚩尤,拜见王妃。”
云锦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东西了,眼前忽然模糊起来,从蚩尤木愣的脸到庄严肃穆的后土殿。一切的一切都缓慢的扭曲着破碎着,变成了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狰狞图画。她使劲的闭上眼睛,可是再睁开的时候,一切还是朦胧的。
全身的鲜血好象都冲上的头脑,云锦发疯一样抱住了蚩尤:“我不是王妃,我不是王妃啊!”
“大王,”风后前趋一步,低声道。他的身边,大鸿和英招都在一阵惊慌后按紧了随身的神器。
黄帝悄悄的摆了摆手。
“可是你就要是王妃了啊,”蚩尤抓了抓脑袋,很认真的说。
“不……不是!”云锦竭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蚩尤,“蚩尤你怎么了?你不是说会娶我的么?蚩尤你怎么了?你想起来啊!”
“我记得很清楚啊,”蚩尤嘿嘿的笑,“那种蠢话是不小心说过,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大王也属意公主你。想起来真是可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很蠢嘛。”
“应龙将军,你说是不是啊?”蚩尤忽然回头问应龙。
虽然喝醉了,可是应龙并不觉得好笑。事实上他根本笑不出来,一种不知由来的烦躁忽然抓住了他的心,他只能茫然的追寻着烦躁的根源。
“公主,其实末将罪该万死,一直欺骗了王妃,”蚩尤平静的笑着,一字一字说得分外清晰,“当日在不周关下,是末将向大王献了城门,和大王一起围堵叛军的将领。这才得大王宠信,从黄河的苦役中大赦臣的有罪之身,又授以骑将的职分。”
“你……献的城?”
“回城的时候,臣深恐王妃责怪末将是个背信之人,所以诡称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现在想来,效忠大王本是臣子的光荣,对那些叛军逆党,又有什么诚信可言?真是可笑。”
“都是……骗我的……”云锦双手抓紧了蚩尤,指甲已经陷进了他的肉里。一丝一丝的鲜血挂在蚩尤粗壮的臂膀上,他满不在乎的笑着。
“那……”云锦忽然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你说要娶我的!”
“也是骗公主的,”蚩尤点了点头,“末将真是该死。”
“也是骗我的。”
云锦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使劲摇了摇头,束发的银钗脱落下来,流水一样的青丝垂落如瀑。大鸿忽然看见云锦笑了,一边笑着一边退后,从蚩尤的身边远远的退了出去。
云锦踩到了地下的古瑟,摔倒在地下。随着清脆的一声裂响,古瑟从中分为两半,云锦坐在那里,用很低很静的声音说:“原来……都是骗我的。”
“这小子,”风后低声问英招道,“连献城的事也……”
“即使他不说,也瞒不了一辈子吧?”英招摇了摇头。
“扶公主下去休息,”黄帝起身击掌道。
使女们急忙从屏风后跑了出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云锦,踩着地上依旧大醉的百官们向大屋后面的内宫中去了。
路过大鸿身边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云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