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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方展宏在天桥上慢慢的走了下来,一路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方向。
他看见商宝庆拍了拍领头的警察的肩膀,然后开始分香烟。几个小兔崽子和几个警察都点上了,站在两辆警车边上抽着烟,言笑甚欢的样子。
终于,夹着烟的几个警察向商宝庆他们挥了挥手,分头钻进了警车,开车走了。
四个人渣勾肩搭背的晃荡着,向着他们停车的地方踉跄着走着,离天桥方向越来越近,放肆的笑声隐隐约约的飘送过来。
看样子,他们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郝佳的软弱表现,大概使他们完全忘记了今天晚上在华蕾手上吃的亏,几个人快意的大笑着,引得不少过路的行人注目。
方展宏在路边默默的站住了,定定的看着他们张狂放肆的笑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种无可遏止的怒意象泼了油的烈火一样在他心头熊熊燃烧着——其实在他内心身处,有一个理智的声音不住的提醒他,别冲动,别跟这种人渣一般见识……
人若能全然如机器般理智冷静的去处理一应利害关系,确实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但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从来草民之怒,血溅五步,雷霆万钧,生死不可屈其志!
突然!他的身子象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
商宝庆和两个太子党朋友以及一个混在他身边帮闲的大学同班同学,正晃晃悠悠的谈笑着,大声叫嚷着遗憾,今天晚上弄到了那么漂亮的一个玩物,结果让人给搅黄了没有得手,真是晦气。
他的这个大学同学叫严沛,父亲是他在工商局工作的老妈的手下一个小公务员。
他和严沛从小一起长大,初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
严沛给商宝庆拎包打杂跑腿了十几年,把这位太子爷的马屁拍得舒舒服服的,此时听商宝庆大叫晦气,立刻谀笑着道:“那怕什么。那个长腿的妞,她还能把这几个保镖天天随身揣兜儿里不成?郭怒场子里的人都有住址电话登记,到时候让郭怒查清楚她住得地方,还怕她飞到天上去?”
商宝庆一听这话,笑眯了眼睛,大力的拍着严沛的肩膀,笑道:“你个狗阑子的严沛,狗头狗脑的还挺聪明啊!”
商宝庆的两个纨绔朋友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拍了严沛一巴掌,一个推了他脑袋一下,就象对待一只可爱的宠物一样。
严沛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半躬着身走在三位公子后面。
突然,一个身影闪电般的欺到身前,严沛下意识的喝道:“你干什么?”
三个太子党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北京近年来最有名气的房地产商的儿子,他老爸就是那位在政协会议上反对国家干预压低房价,提出了“穷人住不起房是活该,是市场自然规律”这一著名理论的那位政协委员。
这小子是商宝庆这一党的财神爷,又和大流氓头子官静有着密切来往,这几年在北京南北城横着走,眼睛里还真没装下谁来,谁知今天倒了大霉了。
北京市千千万万连廉租房都住不起的小老百姓们,要知道今天晚上的事,该给方展宏写封感谢信才对!
方展宏一个箭步欺近四人身前,首当其冲的那个王八崽子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刚才在包厢里用装满酒的瓶子砸得人脑震荡的凶神,这一吓非同小可,魂都出了窍了!
他下意识中喊出的一句话,差点让怒意勃发的方展宏笑岔了气——
“别,别打我,我给你钱!”
方展宏迎面而去,右手一记钩拳!又重又准,正打在这小子腮帮子上,扑得一声,砰然倒地。
商宝庆和严沛大吃一惊,扭头就跑!
另一个太子党估计是喝多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同伴倒地,才意识到不好,抬起头来,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血色全无。
方展宏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咚得一声,这厮一声痛哼,捂着肚子就弯了腰去;方展宏毫不留手,一抬拳抡在他下巴上,发出令人骨渗的磕巴一声,这小子被打的头向上一扬,两腿仰天踢出,朝下砰得一声摔倒在地!
方展宏那有空去看他们被打成什么熊样,三秒不到撂倒了两个人,拔腿就追商宝庆。
这该杀的就是这个畜生!
严沛一开始的时候还跟着商宝庆跑,后来听到身后几个过路的行人一片惊呼,知道后面已经打起来了,忍不住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十步开外,方展宏象只矫健的豹子一样飞奔着追来,说话就到眼前了!
严沛心里暗骂这几个公子哥儿狗屁不是,平时哥们儿义气的不绝于口,一吹起来好象自己多仗义似的,到有事的时候,连一个顶用的都没有,就知道撒丫子。
要是四个人齐心,一拥而上的话,就是打不过他一个人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
想到这里,严沛毫不犹豫的撇了商宝庆,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打人啦!杀人啦!抢劫啊……”
这一招果然有效。方展宏本来就是奔着商宝庆来的,哪儿有空管他,直接就奔商宝庆去了。
严沛一喊之下,看热闹的人纷纷向商宝庆和方展宏两人追逐的方向围拢过去,好奇的议论纷纷,渐渐围成了一个***。
这样一来,严沛顺利的脱身了出来,可商宝庆却被围观的人绊住了脚步,越发的跑动不开了。
他在人群里钻了两步,终究逃不出方展宏的手心,猛地觉得脑后的头发一紧,被方展宏劈头揪住!
“**!你敢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妈,老子平了你全家……”商宝庆吃痛之下,一只手抓着后脑的头发,一只手使劲的向后捞方展宏,还想抓他一下,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乱嚷嚷。
方展宏提着他的后脑向后一拽,自己身子往旁一闪,让过了他;商宝庆刚挣脱了头发转过正脸来,方展宏抡圆了照着这人渣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啪!
一巴掌下去,打得商宝庆原地转了一个二百七十度,一声惨叫捂着嘴,鲜血顺着指缝就渗了出来,整个口腔里跟牙齿相贴的部分全给打破了;转眼之间,脸上由白到红、由红到紫显出一排手指印儿来。
商宝庆只觉得眼前金星直晃,耳边都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的惊呼,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过去,跟着一阵失去知觉般的麻木感。
他自己也知道这下打得重了,半边脸的牙都松了,竟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嚎叫着道:“哎哟,打死我了!你……你有种再碰我一下,我枪毙了你!”
方展宏不怒反笑,放声大笑道:“好小子!我让你骂!”
一把揪住顶瓜皮上的头发,拖到面前来,提起膝盖,照着这狗杂种的裤裆里咚得一声顶了上去!
只听得哇得一声尖叫,直叫得远处天桥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扒着扶栏探头看了下来。
商宝庆疼得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了下来,双腿象筛糠一般发抖,嘴里只顾漏风吸气,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个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下三滥!狗都不如,白披了张人皮!”方展宏狠很的啐了一口,指着他道:“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看看你是什么畜生变的,除了这一害!你倒是骂啊!看看你那个官爸爸,能不能来救你!”
光说说不解恨,方展宏一捋袖子,又要打他。吓得商宝庆嚎啕大哭,眼泪不要钱的喷将出来,半趴半跪的一个头就磕在地下,大声嚎道:“我错了,别打我啦!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是下三滥,我狗都不如,您行行好吧,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他象一团烂泥一般的趴在地下,方展宏倒是有心打他,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方展宏这个人,满身的狂心傲骨,一双拳头只要打天下的硬汉;打这等不知羞耻的软脚虾,一点快感都没有,不是他的风格。
可要是这么放过了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方展宏喘匀了气,指定了趴在地上的商宝庆,大声喝道:“跪好了,给老子唱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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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权审判(上)
观的人群中,几个无聊又好奇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居然让商宝庆这么大个男人当街跪着唱儿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有的人便吹起口哨拍起手来。
商宝庆慢腾腾的跪了起来,犹豫着偷瞧了方展宏一眼,没等着再迟疑,被方展宏反手啪得一下,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下显然比刚才轻多了,却也打得眼前一阵发黑。
吓得商公子张嘴便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
看见商宝庆鼻涕眼泪满脸花的唱着儿歌,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得越发大声了;商宝庆左看右看,恨不得地上有个缝一头砸进去,可惜面前站着那么一个煞神,双腿直发软,说什么也提不起勇气站起身来拔腿逃跑。
方展宏冷笑的看着这个一个小时前还趾高气扬的让无权无势的受害者反过来向他道歉的公子大少爷——大凡欺软怕硬的角色,个个都意志薄弱,才打了两下就连这德行都出来了,打这种人,真是没得污了自己的手。
想到这儿,方展宏一脚踹了过去,踢得商宝庆咕咚一声打了个滚……
方展宏还没等上去补上一脚,突然背后一紧,被一个人拦腰抱住,跟着右手一下就被另一个人别住了,向后扯去,一个声音大喝道:“还不住手!敢在这里打人,你好大的胆子!”
方展宏心下一怒,要没人拦着他,也许他也就此放了商宝庆了;可是有人正呛在他的火头上,这下牛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算根葱,吃它都不带蘸酱的!
没等身后的人再说什么,方展宏两膀一叫劲,生生把抱着他和拉着他的手的两人向后拉退了两步,正好够着抬起头来的商宝庆,一脚踹在面门上,嗷得一声,就地翻了个北京名小吃驴打滚儿,捂着鼻子钻进人堆里去了。
方展宏还待要追,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焦急的道:“还打!这可是三环里,再耽搁五分钟,警察就来了!”
方展宏一听这声音,这才隐约回过劲儿来,扭头一看——果然,背后抱着他的是邓凯,别住自己手臂的是华蕾!
刚才方展宏想让邓凯把华蕾送回北影,就是要把他们支开,怕出了什么事情连累他们。
邓凯还好,华蕾可是刚成年的女孩子,明年还要参加高考的,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谁知华蕾和方展宏相处时日虽短,对他的脾性却已经灵犀相通,稍一琢磨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方展宏要去干什么。
两人以为方展宏会回去**年代找商宝庆一伙人算帐动蛮,连忙忧心如焚的回头去找;谁知方展宏没那么傻,不会在陈朵和那帮警察没走之前就杀回去往枪口上撞,结果两下就错开了。
华蕾和邓凯回去的时候,挨个包厢找他们,可那时商宝庆和那伙警察全被郭怒迎到楼上办公室去喝茶休息去了,结果扑个空。
两人担心方展宏出事,出来到处乱找,从街头往街尾看,发现这里围了一群人,心下知道不好:打起来了!
连忙跑过来,拉了方展宏就跑。
三人也不再看商宝庆一眼,分开人群就跑;一路跑到邓凯停车的地方,跳上车发动了上三环辅路,一路加大油门,转眼无影无踪。
……
方展宏和华蕾、邓凯一走,没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群意兴阑珊,纷纷议论着正准备三三两两的散去,突听***外边一阵嚷嚷:“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警察大哥,您快来看看!”
说话间,两个人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原来严沛那小子趁着商宝庆吸引了方展宏的注意力,分身出去到处找警察,结果就近把街口的一个巡逻警给拽了来。
警察跟着严沛挤进人群一看,果然有个衣着浮华的年轻小伙子被打得满脸开花。
没等警察开腔问话,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跪在地下的商宝庆一跃而起,跳到严沛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那个脆生劲儿,一点儿也不亚于商宝庆他自己刚才挨得那下,引来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
商宝庆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完还,跟着一个窝心脚踹在严沛小腹上,跟着破口大骂道你妈三块钱包月的贱B!你***死你妈B里去啦?平时吃我的,花我的,到有事的时候你跑了,**,我养你还不如养京巴!你那个死爹的公务员不想干了?你短命弟弟的病也他妈趁早别治了!生出你这种不仗义的,全家都给老子去死!”
严沛被商宝庆全力一脚踹在小肚子上,疼得眉毛都拧成了结,却一点不敢叫痛,只得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来,使劲的赔着小心,上前点头躬身道:“宝庆……不是,庆哥,对不起!我刚才是吓糊涂了,我……我其实是赶着去叫人来……你看,警察来了……”
商宝庆看着严沛一副奴颜婢骨的嘴脸,气稍微消了些,可又一想——要是刚才这只走狗能表现的稍微忠心一些,比如说扑过去紧紧抱住方展宏的腿,然后让自己先跑,他商公子何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啊?
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有他商少爷欺负别人,几时吃过半点亏?连油皮都没擦破过半点,更别说被人打得满脸鲜血了!
想到这里,商宝庆慌忙拿手在脸上一摸,**!满手鲜血,而且鼻子里还不停的留出来——大概是方展宏刚才照面门踢的那一脚把鼻血给踢出来了!
商宝庆一看到自己的血,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发疯似的大叫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暴叫着冲向严沛,一副要把他撕成碎片的模样。
严沛吓得一缩脑袋,双手把头一抱,只等着挨打——从小到大,商宝庆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不顺,都爱拿身边的人撒气,今天自己是撞到枪口上了,听天由命吧!
幸好身边还有个警察。
这个警察一直楞神在旁边看着,被商宝庆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始终没明白严沛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到了这会儿,看到商宝庆要打严沛这确实千真万确的!
这警察上前一把拽住商宝庆的脖领子,随手一抡,把这个纨绔少爷抡到了一边,指着他喝道:“干什么?不许打人!”
商宝庆积了满肚子的郁闷和一身的伤,不知道找谁发泄,忍不住跳脚大骂起来:“你哪个分局的?我……”
严沛在一旁直摇头,心想这商宝庆,也未免不懂事的太出格了;可是自己还不能说他,只能跑上前去抱住了他,回头对警察赔着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您别误会,我们是好朋友,闹着玩的……嘿嘿,闹着玩的……”
警察冷哼了一声,道:“还有你这种上秆子给人扇的好朋友,你们闹着玩得还真疯。怎么着?不是说有人打架?人呢?”
严沛连忙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您一来,就把打人的流氓给吓跑了,要说您是威风八面呢,不是一般人儿啊!”
那警察见他谀词如潮,也懒得跟他废话,转头对围观的人喝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商宝庆一听这话不干了,一把推开严沛,怒道:“放你妈的屁!你看看我,老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没事?还不让他们去追,去找,把那个打我的大个儿给我抓回来,蹲笆篱子,蹲暖气片!**你妈的,你快去啊!”
严沛急得满脸通红,一把把他使劲拉出人堆,迎面正碰上另外两位公子哥儿——就是刚才被方展宏一人一拳抡倒的两个太子党。
四个难兄难弟又碰头了。严沛扶着伤最重的商宝庆,招呼着另外两人,远远的走出几十步的距离,这才停下来。
严沛把商宝庆放了下来,双手合十用力的拜了拜他,急道:“我的爷,宝庆哥!您别那么冲动行不行?刚才在**年代悄不蔫的把事情解决了多好!现在闹到了大街上,刚才那么多人在,搞不好你挨打这事明天都要上网!你家老爷子正在和姓杨的那一家人竞争中院的院长,这事要是闹开了,造成什么影响,你想你爸爸能饶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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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权审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