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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开出一只手，拼命的抵着自己的胸口，仰着精致的下巴看他，“这里，痛过，伤过，它已经没了你的位置，你知道这里痛到极致的那种撕心裂肺吗？段南煜……你知道吗？”
目光移到云雪颜的手指上，段南煜的眼眸僵住，“我知道。”
他真的知道，而且深切体会，那种肝胆俱裂的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找她，找的没日没夜，可再次和她相遇，却是这样一副局面，她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忘了他！
他的心痛！比她更痛！她可以坦然面对他了，可他做不到！他还在噩梦的纠缠中独自存活，他恐惧他失去了她……
他知道？云雪颜摇头，他知道什么？知道她痛，知道她绝望，还是知道她的那种痛究竟有多噬骨难耐？
她没了眼泪，她只得对着他笑，笑的凄苦却不得不这么做，“段南煜，我说过你会不得善终！我说过……”
目光移向远方，她神情呆愣，凤夕楼一身白色镶金袍子站在雪地了，几乎和雪幻化成了一片，她看着他……她也隐瞒了他。
“为什么，颜儿？为什么活着却不找我？为什么！”凤夕楼声音温润却掩饰不住里面的伤痛。
凤眸紧盯着云雪颜，却加诸了他的心痛，他快无法呼吸了。
那夜他明明和她面对面站着，她却可以用那样的语气和眼神看着他，此刻这些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却是肝胆皴裂的疼痛。
“夕楼，我以为我们之间说的够直接了，我和你……不相交。”云雪颜挣开段南煜的怀抱，离怔愣的段南煜几步远。
“你们不该半夜来我这里，如果真的在意我，就不要让我再痛苦，云雪颜已经死了，我是绝颜，样貌相同，心已经不同了。”蓦然转身，身后留下两个僵持在原地的人，她决绝的迈开了步子，没有留恋。
段南煜和凤夕楼没有再追来，而她脚下的步子早已踉跄不稳，身形摇晃，她不知道刚刚释放完攒足的力气，她……还能不能走到她的房间。
失神思考的片刻，身子已经腾空而起，风亦寒从身后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屋子里走去。
“谢谢你，风公子。”放松身子，靠在风亦寒的怀中，他的人冷漠，但起码有个温暖的胸膛，她可以借着靠一靠。
“何必为难自己？”他缄默片刻才开口。
“你不也是一样？为难自己，还是不想告诉我你的过去吗？”她轻笑，然后阖上眼眸，风亦寒不用回答，她也从那双没有感情的眼中得知了一切，他，还不想说。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仰头看着苍茫的月色，到时候你知道了，希望不要对我有恨意就好。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永远的咽在肚子里。
150 打探实情
对云雪颜来说，每日上早朝才是她最为辛苦的事情，她要同时承受两道灼热的目光，让她躲闪不及。
下了早朝她便会迅速的离开，尽量不和凤夕楼、段南煜罩面。
走在街上，云雪颜神情有些恍惚，街上的人很多，但都不是她认识的，在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认识她？而她，身边又有多少人？
突然，身后被拍了一下，云雪颜一惊，然后转身，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轻笑，“潇公子，很久不见。”
对他，她不必隐瞒，因为他既然找了她，那凤夕楼就已经跟他说了一切！
“是有够久的了，只是没想到再见到你，已经不一样的。”潇肆意和她平视，嘴角轻挑，若有若无的笑着，“夕楼跟我说了。”
“嗯，我知道。”云雪颜也轻笑，她从来没发现，原来潇肆意并不像其他男子那样高大，但他确实有一手好医术。
想到医术，云雪颜突然脑海中亮了一番，“潇公子，我想问您，当初是不是您给云溪音看的病，她究竟怎么样？”
“就那样，那种女人我觉得现在的下场是便宜了她，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她永远不能生育是她的报应，那个王爷也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把她休了，现在据说是疯了。”潇肆意随意的说着，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看向云雪颜，“你不是又要可怜她吧？”
摇摇头，可怜？她可怜云溪音，那谁可怜她？当初段南煜在生死关头都选择了云溪音而放弃了她，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即便，后来段南煜把云溪音休了，但那已经与她无关了。
“没有可怜，我只是想问问，潇公子不介意进酒楼喝几杯茶吧？”
“当然，有人请客，求之不得。”说完，潇肆意首先踏进了酒楼，云雪颜随后也跟了进去。
在临近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云雪颜给潇肆意斟茶，然后抬眸看向他，声音淡然，“夕楼……一直都好吗？”
“你看他像好的样子吗？我有段时间甚至认不出来他就是凤夕楼，脸上僵硬麻木，整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你，你说他能好吗？”潇肆意的语气很轻，也很随意，他没有表现的有多愤怒，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压在她的心底，让她难受。
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喝着手中的茶，手指轻轻敲了几下茶杯的边缘，云雪颜眸光微亮，“潇公子，你……有没有确认云溪音是真的疯了？”
她觉得，以云溪音的个性不会就这么疯掉，她不是个就此罢手的人，疯了对于云溪音来说不太可能！
潇肆意怔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云雪颜话中的意思，随即笑道，“我还真的没注意，那时候所有人的精力都在寻找你，哪里去注意到她，把她送回太傅府就再没有人理会了，你这一说倒是让我好奇了。”
随即伸手打了个响指，“有时间，我帮你去看看，我潇肆意没别的本事，一样是举世无双的医术，还有一样就是逃命用的轻功，刚好都能派上用场。”
微微一呆，云雪颜笑了起来，心有意会，不语。
稍后，两人都选择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才各自离开。
151 放松心情
回去的路上，天下起了雪，稀落飘零，伸手接住天空飘落下的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云雪颜抬头，远远的便看到凤夕楼站在她的府邸门口。
他只穿了一件镶着紫边的白袍，外面罩上一件披风，神态自若，唇角微翻，露出细腻的笑，云雪颜不禁觉得心底一痛，她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凤夕楼的时候，他也是如此，笑的和煦。
那时的她和现在的她，真的判若两人了吗？
“夕楼。”想起今天在酒楼潇肆意的话，她唤了他的名字，然后走上前去，站在了他面前，面带温馨，“你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肯和我说话了？”凤夕楼打趣，看她微弯的眸瞳，心里也舒坦了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拒绝和你说话。”她反驳，娇笑起来。
“我来是想带你去看看你娘，你回来还没有去祭拜她。”小声提醒，凤夕楼淡淡的笑，手指轻轻捋了捋云雪颜被雪沾湿的发，随手撑起一把伞来，“小心着凉。”
云雪颜没有躲闪，站在伞下，他总是能这么细心体贴，心里泛起涟漪，跟着凤夕楼的步子。
“夕楼，”她叫住他，见着凤夕楼侧身低头，疑惑的看向她，轻抿双唇，长长的睫羽扑闪几下，“对不起，让你一直担心。”
眸光流转，隐约有水雾冒出，心里不禁酸楚感慨，她只能跟他道歉，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并不亏欠她什么，她没有理由让他跟着痛苦，轻轻撇开脸，看着一地的落雪，心下怅然。
“颜儿……”他低唤一声，无尽柔情，“你知道么？只要能看到你活着，不管过去做了什么都值得了，为你……什么都值得，我只想你好好的，我……只想要你。”
他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内心，她离开的时候，他生活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但，找不到理由不是更好？
她没有娇美的容貌，这代表他不是贪恋她的美色，他对她，是由怜惜保护开始，到现在浓浓的爱意。
云雪颜抬头，淡淡微笑，长而弯翘的睫毛轻轻颤动，闪着潋滟波光的大眼看着他，凤夕楼微怔，面纱的遮掩下，那双大眼已经足够打动他，让他……心乱。
“你不是要陪我去祭拜我娘吗？”她打破暧昧的尴尬，没话找话。
“你又再故意逃避？”凤夕楼没有给她打岔的机会，“颜儿，也许你现在还没办法选择我，但我会等着你。”
“夕楼，我不值得。”她慌忙阻止他的话，他对她的感情固执起来，像个孩子一般。
让她几乎没了办法……
他不理会她的阻止，依旧淡淡的笑着，好看的嘴角上扬，划出精致的弧度，“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我也会默默守在你身边，从你回来的那一刻，我只想看到你幸福。”
凤眸看着她，不给她逃脱他真心的机会。
听着，云雪颜无奈的笑了，凤夕楼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缄默不语，身后已经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脚印。
152 对酌饮酒
祭拜完云雪颜的娘，凤夕楼带着云雪颜来到一家酒馆，单独要了一个雅间，两人面对面坐着，相视而笑。
房间里放着一方炭炉，炉火烧的很旺，黑炭里闪着点点星光。
凤夕楼将一壶酒放在炭炉上蕴热，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然后递到云雪颜面前，“这是果酒，不会醉，京城里这家酒馆的果酒最出名，一直都想带你来尝尝，可是都没有机会。”
含笑接过凤夕楼手中的酒，送到唇边轻抿，酒温热，淡淡的果香顺着喉咙流了下去，醇美可口。
“确实不错。”舒展了一下身子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云雪颜隔着面纱的脸更显妩媚，姿态慵懒。
凤夕楼看着，有那么一刻的呆掉，她不似曾经那么柔弱却执拗了，现在的她淡然到妩媚，只是一个慵懒的姿态便可以勾动他心跳加速。
“颜儿……”被酒滋润的嗓子声音柔软，凤眸眯出弧度，“你真美。”
拿着酒杯的手一怔，洒了几滴酒，滴在淡粉的袄子上，慢慢氲开，云雪颜嗔笑起来，“夕楼，你这是在夸奖我吗？若是夸奖那我接受了。”
“颜儿，是真心话。”一口饮下手中的酒，酒香沁入肺腑，眉头轻微的蹙了一下，却被云雪颜看到。
“夕楼，你有话要说？”她轻问。
“嗯，”放下酒杯，凤夕楼捋了捋袍子上的衣褶，略有沉吟，似是思考了很久才说出口，“你还想着南煜吗？”
想着？云雪颜不语了，她能不想着他吗？她可以不把他留在心里，却没办法把他赶出思想，他认识段南煜，便会想着他，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
凤夕楼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酒饮下，眼神渐渐也开始迷离。
果酒不醉人吗？怎么她觉得她有些醉了？
“那你还……喜欢他吗？”凤夕楼再次确认，“其实，那日你坠崖之后，南煜他……”话没说完，便被云雪颜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突然恐惧了，恐惧凤夕楼将她的伤疤揭开，再一次陈述她不愿想起的心痛事实！
“过去了，就不要提，夕楼，你难道忘了我现在是绝颜？你认识的云雪颜已经不在了。”云雪颜淡淡一笑，手中的酒没有停止送入口中，“既然是伤痛，再说起来，只会更痛。”
她一定是醉了，头有些胀痛，看着凤夕楼的样子有些迷糊，笑着摇摇头，眼神由迷离归于淡漠，“夕楼，你骗人，这酒会醉人，真的会醉。”
“是你自己强迫自己醉的，”温润的笑，举止优雅的拿过云雪颜的酒杯，“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不想记起，那就不提，只要你真的开心就好，至少我会守在你身边，无论你是曾经的云雪颜，还是现在的绝颜，都是我的颜儿，没人能取代。”
低头，无奈的叹息，怀中的人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躺在她怀中，早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凤夕楼笑，其实……那酒喝多了也会醉，但他知道云雪颜是醉心不是醉人。
153 没事找气
坐在院子了，阳光和煦，云雪颜穿着斗篷神色发呆，不知不觉，她已经回来两个月了，时间过的真是快。
回过神，远远的便看到一身玄色袍子的段南煜，阳光打在那玄色袍子上依旧透着寒冷。
而让云雪颜有些吃惊的是，段南煜的身后竟然跟着紫雨。
云雪颜起身，不解的看向段南煜，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特意把紫雨带来的？
“萧王爷吉祥。”待两人走近，云雪颜恭敬的施礼，抬眸瞧了瞧站在眼前冷瑟着一张脸的人，他的脸好像永远都像冰一样，融化不了。
她……甚至少见他笑。
段南煜不理会她的礼节，径直走到一边坐下，深邃的黑眸耽视着她，他好不容易能找个理由来她府里见她，今早个儿，看到紫雨他才想了这个法子。
他知道她离他那么近，可见不到她，他……想她，想的快发疯了，可他，实在没有勇气一次次面对她淡漠的目光。
这是活生生的折磨！
他和她的府邸只隔着几条街那么远，即便是步行也很快就到了，可对于他来说那距离仿若漫长无边，他甚至站在自己的府外，看向她的府邸，一眼望不到尽头。
“王爷来此有何事？”云雪颜伸手拉过紫雨到一边，然后才转身看向段南煜，声音平静。
“你难道一定要这么跟本王说话吗？”坐下的身子悠的站了起来，速度飞快，袍子发出窸窣的声音，低头俯视云雪颜，“看着本王！本王命令你看着本王！”
他真的快被气疯了，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冷落他？
云雪颜听话的抬头，晶亮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影子，而他也清楚的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陌生的自己。
他暗暗懊恼，他就是喜欢自讨苦吃，即便看到她这样冰冷的眼神还是会乱了心跳！
“王爷还有什么要求？绝颜照做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说的坦然，可心底的却压抑的难受，她不是已经忘了他么？可为什么当看到他强行掩饰伤痛的眼神时……她还是会觉得心底有淡淡的抽痛？
是她遗忘的不够彻底么？
“本王发脾气用的着你管吗？”他没来由的气愤，他明明看到她笑对凤夕楼，她弯翘着睫羽轻笑，他久违的笑意……总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他能不气愤吗！
他才是她的男人，他才是！
云雪颜讶然的睁大眼，看着突然愤怒的段南煜，他，似乎总是对她发脾气，她真的有那么可气吗？
想着不禁失笑，他对她的好，也仅限于她坠崖之前的那段时间吧？也许只是他的一时错神，才会那么对她。
“本王把她给你送来！”他高声喝道，眉头拧了起来，他想来见她，可分明是给自己找气！他……太没用了，碰到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他这算是什么？对她的补偿？轻眨眼眸，掩饰下自己的情绪，云雪颜隔着面纱淡笑，“谢王爷挂念，绝颜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段南煜气结，伸手想要捏住她的喉咙，还是制止住了自己，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脸色冷青，一句话也不再说便箭步离开。
他怕他再呆下去，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段南煜离开的身影，云雪颜终于无力的倒下，她每次面对他，好像都要费劲力气，她很累！身后紫雨飞快的扶住她，声音焦急，“主子，您没事吧，其实王爷他……”
“紫雨，什么也不要说。”她刻意打断，她潜意识在拒绝知道他的一切，否则她真的怕有一天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154 宸雪遇喜
冬天的雨不大，但却格外阴冷，弥漫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