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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公诉人无意再和我讨论生命的尊严，改为探讨法律的尊严了。”胡凯这个小小的调侃直指胡旋刻意回避他的问题。引起了旁听席上一阵压抑的笑声。
“公诉人一再指称我的当事人漠视法律的尊严，看来有必要对这个问题作一个解释了。”
“我的当事人漠视法律了吗？我认为没有！法律的尊严来自哪里？法律的尊严来自公民对他的遵守，可是没有了法律该怎么办？我的当事人在最无奈的情况下选择了最无奈的办法。但在这之后，她并不因为法律的缺位而不以为然，而是回到了医院，束手就缚，并等待审判。”
“从她的表现中，谁能认定她是一个漠视法律的人。我是不能理解公诉人是从何前提下通过何种逻辑推理出来的。”
胡凯的幽默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以为我很喜欢置顶一大堆东西吗？关键是现在不止精华不能加，连消顶都不可以了。郁闷！）
（关于宣传口号的问题，如果大家有心，还是用现在置顶那个吧，怕麻烦的说。呵呵。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 死生之间18
……
辩论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总的来说，胡凯准备充足，而且应变能力出色，所以尽管胡旋有林影在旁相助他依然大占上风。直到双方的辩论已经毫无新意并有朝着争吵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法官制止了他们，要求他们每人做一个总结性发言以结束今天的辩论。
依然是胡旋开始的。
“审判长，审判员，通过前面的质证和法庭辩论，我们已经认定，杨丽珍的行为无论在主观还是客观上，都符合故意杀人罪的构成要件。”
“刑法有条基本原则，叫做罪刑法定，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行为有罪还是无罪，如果有罪应该如何判处刑罚，都应该严格遵照法律的规定。所以尽管杨丽珍的事很值得人同情，但是情是情，法是法，不能混为一谈。法律中写明了杨丽珍的故意杀人罪，我们就不能因为任何法律之外的原因判她无罪。那些情节无疑都只能作为量刑的一个参考而已，绝对不能成为她无罪的依据。”
“所以我的一件是，不论是赵阳病危还是苦苦哀求，又或者是安乐死法律缺位，都不是她非法剥夺一个人生命的理由。安乐死法律可能缺位，但是刑法不会缺位！请合议庭按照刑法，作出正确的判决，谢谢。”
不能不说，胡旋的总结陈词做的算是不错的，尤其是最后两句，配合他的手舞足蹈看上去还是有点气势的。可是问题是内容依然还是老调重弹，没有什么新意可言。
轮到胡凯了。
“审判长，审判员。今天我为被告杨丽珍进行的是无罪辩护，我认为，要认定杨丽珍的行为不属于犯罪，不论是刑法法条上，还是法律精神上，都是站的住脚的。”
“首先在刑法法条上，杨丽珍的行为也许属于故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但是，这和故意杀人罪还是有区别的，中间差了一个什么呢？差了一个社会危害性。众所周知，要认定一件事为犯罪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严重的社会危害性。基于我在公诉词丽所列的三点理由，即赵阳病危、苦苦哀求和安乐死法律的缺位，我不认为杨丽珍的行为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换句话说，我不认为她的行为是犯罪。”
“再来说法律精神。刑法的精神是什么呢？我认为刑法的精神不是惩罚犯罪，也不是维护社会秩序，刑法的精神是它的人文关怀，是他对人性的追求，或者可以说，所有法律的精神都在与此。”
“那什么是人性呢？怎样才能算是对人性的关怀呢？这个命题太大，我也不知道。但是具体到这件事上，具体到绝症病人身上，我却知道一二。对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说，允许他们体面的，安详的死亡才是最大的人性。”
“我们都是健康的人，很难理解痛苦中的绝症病人的想法，在病入膏肓之后，依旧信心十足的和病魔做斗争的人固然十分可敬，可是那些已经完全没有明天的病人希望得到解脱的想法同样需要我们的重视。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因为法律的原因，依旧在忍受着死前的痛苦。”
“谁也不清楚，中国已经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执行了多少例安乐死。所不同的只是他们默默的离开，而我的当事人坐到了被告席上。今天，就需要我们以法律的名义，回应所有绝症病人对人性的呼唤。
“所以，我不仅认为我的当事人杨丽珍无罪，也同时在这里发出呼吁，希望安乐死合法化的提案能早日摆上全国人大的立法议程。谢谢！”
“PERFECT！”陈可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胡凯的表现简直是唱作具佳。他的这番感人肺腑的表演实在让人叹服。看的出来，要不是在法*，那些记者都有鼓掌的冲动了。无疑，他的辩护词明天将全文出现在报纸的头条上。
看了胡凯的表演，再看台上法官的表情，胡旋明白，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对方倾斜。他的表情又变得难看起来。
随着胡凯的话音落下，审判长也宣布了法庭辩论的终结和下一道程序，被告人最后陈述的开始。
杨丽珍的声音如同在梦幻中，似乎深情，又似乎不带任何的感情。
“我和赵阳结婚二十年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的二十周年纪念日。二十年来，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病了，而且一病就是绝症胃癌。除了照顾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能赚到足够的钱去给他用那些昂贵的药，更没有办法替他去忍受那些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他求王大夫给他安乐死。那时候我才刚刚知道什么叫安乐死。医生不答应他，他就来求我，可是我又怎么能看着他去死啊！我不能答应的！他哭着求我，他甚至要从床上爬起来给我跪下，到最后，我也哭着答应他了。我不能再看着他活着受罪了。”
“答应他之前，我就知道做这样的事很可能要被警察抓的，但是为了他，我也做了。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有罪没罪，但是今天之后，我就该知道了吧。”
与听完胡凯的发言不同的是，杨丽珍的话说完，法庭内一度处于沉静之下，无疑，大家都已经能够确信她和赵阳之间的深厚感情。杨丽珍的发言中并没有流泪，但是却有着一种催人泪下的力量。
评议时间，审判长宣布休庭二十分钟之后便带领二位审判员离开了，此时法庭了顿时热闹起来。记者们都开始交流。甚至有记者跃跃欲试的想要去采访胡旋和胡凯，但是顾及现在还是在法*，而且那两个人都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对方“斗鸡”。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抢头条的诱人想法。
（案子马上要结束，这一卷也马上要结束了．）
第二十五章 死生之间19
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不止记者议论纷纷，叶小蔓和钱玲也处于紧张之中。钱玲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陈可羽，“阿羽，杨丽珍会赢吗？”
陈可羽做了个鬼脸，“这个你应该去问法官吧？”
叶小蔓也在旁边帮腔了，“阿羽，别闹了，说说你的分析吧，我也很替她担心。”
听到叶小蔓也着急了，陈可羽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说：“我估计她赢的机会很大。”
听他这么说，两女高兴起来。“快说说为什么？”
“第一，我在家里已经说过了，现在舆论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杨丽珍，这无疑会对判决产生影响。不知道这个案子有没请示过，但是这种影响应该是从上往下的，”
“第二，这两次庭审中，胡凯和杨丽珍的表现都很不错，而胡旋的表现却不算非常好，这也会给他们添加不少砝码。”
“第三，我研究过吴徽法官之前的一些论文，他具有留学背景，是一个思想比较开放的人，他也往往强调一种人文关怀精神，这也是今天胡凯在辩护词中有那番表演的原因。所以我想，相比那些比较保守的法官，他判决无罪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两女听陈可羽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下稍定了一些，但结果毕竟尚未出来，且陈可羽也不敢说是必胜，担忧还是不免，只是现在能作的只有紧紧盯着法庭的门口了。
二十分钟之后，三位法官鱼贯而入，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上，我们得不到任何信息。全体起立，吴徽拿起判决书开始宣读。
东城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被告人杨丽珍，女，2960年8月2日生，原为北京公交公司职工，现已辞职。家住北京东城区永安里15号302室。3005年8月20日因故意杀人被东城区公安局刑事拘留。3005年9月5日取保候审。
辩护人胡凯，男，北京天则律师事务所律师。
东城区检察院于3005年9月2日以被告杨丽珍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东城区人民检察院指派检查员胡旋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杨丽珍及其辩护人胡凯，证人于美珊，王xx等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东城区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杨丽珍于3005年8月20日上午11点30分许，拔去被害人赵阳得营养液，致使处于胃癌晚期，依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得赵阳死亡。杨丽珍得行为由病例、针头、及王大夫、于护士等的证言予以证明。并得到被告人的亲口供认。公诉人认为，应当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2条故意杀人罪，判处杨丽珍有期徒刑三到十年。
被告人对于公诉人指控的行为供认不讳。被告辩护人辩称，杨丽珍虽然实施了剥夺其丈夫赵阳生命的行为，但此行为是基于赵阳病危下的苦苦哀求，以及安乐死法律的缺位，且杨丽珍的行为不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所以辩护人认为杨丽珍的行为应当属于刑法第十三条规定的“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认为是犯罪。”应当被判无罪。
经审理查明，被告杨丽珍，在其丈夫赵阳的哀求之下，于3005年8月19日晚答应为其拔去营养液，并于次日实施了此行为。该行为直接导致赵阳死亡。对杨丽珍的行为，有证人证言、物证及被告人供诉予以证明。且原被告双方对此并无异议。
本院认为，杨丽珍虽然属于违法剥夺他人生命权利的行为，但如同被告律师在法庭辩论中所说，赵阳已身患绝症并处于高度痛苦之下，此时杨丽珍面对赵阳的苦苦哀求和法律的空白，除了拔出他的营养液，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因此，我们认为公诉人所指的杨丽珍对法律和生命的尊严的漠视并不能成立。
此外对于公诉人所说，被告人的行为完全符合故意杀人罪的构成要件，本院认为，尽管杨丽珍的行为大致与故意杀人罪的构成要件相符，但由于其行为并没有构成严重的社会危害性，应当属于“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的情况。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三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判决如下：
被告杨丽珍无罪。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第二日起10日之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1份，副本3份。
听到“被告杨丽珍无罪”七个字，杨丽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已然身在天堂的赵阳，想必会因为这样的判决而感到欣慰吧。
吴徽退庭的法槌一落下，记者们都放下手中的各式工具，一齐鼓起掌来。
胡凯微笑的走向脸色铁青的胡旋，将手伸向他以展示自己的礼貌。但以为他是来嘲笑落败对手的胡旋显然不准备领情。林影赶紧伸出手去，握住了还在空中的胡凯的手，而这一幕，刚好被一位记者拍了下来。
胡旋和林影离开了，陈可羽、叶小蔓和钱玲也离开了。春风得意的胡凯在法院门口说了一句：“感谢吴徽法官公正的判决，”之后也离开了。只剩下可怜的杨丽珍被记者团团围住，这次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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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不知道为什么，检察院表示了不再对此案进行抗诉，而杨丽珍的无罪判决也就此成为终审判决。
与此同时，媒体上对于安乐死的讨论并没有因为案件的终结而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已经有数名人大代表及法学家表示，将在明年的人大会议上联合提出安乐死合法话的法律议案。
而在陈可羽为报纸上的“神秘男子法庭旁听，判决之前断言必胜”的标题头痛的时候，杨丽珍和她的女儿赵红已经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
（第二卷终）
（为我消失的精华哭泣）
……（本卷结束） ……
第三卷 周游列国
第一章 李思设宴
9月17日，杨丽珍案刚刚结束，争论还未散去。对于所有法律人来说，最重要的一关到来了。那就是全国司法统一考试。
陈可羽没有准备搞特殊化，他和所有有志于从事法律职业的人一起，经历了两天的痛苦煎熬。第二天下午，最后一场三个半小时的考试之后，走出考场的陈可羽看见了人流中迎接他的那辆显眼的跑车和两个女人。
今天晚上李思请客，好久没有看见他了，而李思也知道陈可羽这两天要考试，所以把饭局安排在了今天晚上。还美其名曰为陈可羽祝捷。
看到陈可羽带着两个女人，李思笑道：“羽少好福气啊，二女侍一夫。”
陈可羽笑笑，没有作答。看来这是个小型的亲密晚宴，在座的除了李思，只有赵局和刘资了。不过刘资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好久不见的S市市委书记，赵光南。
陈可羽落座之后，首先问赵光南，“赵书记最近如何，怎么有空来北京啊？”
赵光南听到陈可羽第一个问到他，赶忙回答，“我是来中央党校短期学习的，一直想谢谢羽少救命之恩，可是却找不到您。好在刘厅（刘资刚刚升任副厅长）目标比较大，我找到他，请他带我来谢谢羽少的。”
陈可羽漫不经心的说，“谢谢就不必了，你只要不让我再跑到S市去给青海的希望小学募捐就好了。”
赵光南一脸尴尬，“不会不会。”
刘资看起来和赵光南已经很熟，看他受窘，在旁边帮他解围。“羽少，S市是一定要再去的，那里现在虽然穷，可是风景还是不错的，上次我们来去匆忙，下次再去，可就要老赵这地头蛇招待我们了。”
赵光南高兴起来，“那是那是，欢迎羽少和刘厅来，光南扫榻以待。”
陈可羽转向刘资，“刘厅？几天不见刘处你的行情看涨了不少啊？”
春风得意的刘资听出了陈可羽的调侃之意，“还不是羽少关照，要不李书记何时才会认识我，更不会在这个大家抢破头的位置上提我的名了。”
陈可羽暗想，这不会是七号还自己的人情吧？帮李思开了个公司，只换来一个厅长？居然还是副的？那自己可亏大了，什么副厅长值两个亿啊。
刘资看着陈可羽的表情变换没测，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思碰了碰陈可羽，“羽少，小蔓我早就认识的了，可是那位女士你还没给大家介绍呢。”
陈可羽刚才看到赵局和李思耳语，也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赵局是看出了什么，偷偷的告诉李思。却毫不介意的说，“她叫钱玲，以前是四处的。”
听到“四处”两字，在座的除了赵光南全都色变。想来赵光南的例外是因为他一直在地方，还没有机会听说过有关四处的一星半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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