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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热烈的能量像是闪烁在钻石表面的太阳光芒,又像是一段段精致堆叠的诗句,不断撞击尘封寂寞的心灵。
餐厅众人没受过训练的只会分辨“好听”与“难听”的区别,觉得琴声深深打动内心,至于好在哪里根本说不上来。
但徐婉鹭却知道那极难演奏的乐章在她指下得到了完美呈现。若是闭上眼睛静静欣赏,就能感觉乐曲中像在描叙一个小女孩走进梦境中的花园,感叹自然之神奇,栩栩如生。
一曲终了,餐厅内鸦雀无声,慢慢的,开始响起掌声,还有人叫:“好!再来一曲!”
陈华遥也在鼓掌。
徐婉鹭则呆滞了好久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夏荻蕤起身,优雅地朝陈华遥的方向抚胸鞠躬作了个谢礼。跳下来,轻快的返回自己的位子,带着一点点自得的心情问道:“哥哥,我弹得好吗?”
陈华遥点了一支烟,说:“勉强过得去吧,不要骄傲,我的要求很高的。”心道:“臭丫头,想在我面前摆谱?没门。”
徐婉鹭仍旧伸长着脖子,双目圆睁,嘴巴久久合拢不上,那姿势对一位美丽的女性来说十分不雅,嗫嚅着问道:“小妹,你的老师是谁?”
“我的启蒙老师是中海音乐学院的涂芬,授业老师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涂老师今年回来看过,说我的水平如果参加考试,应该在钢琴十二级左右。不过我也没必要去考,就这么弹着玩玩。”
涂芬和理查德.克莱德曼都是业界乐器演奏艺术的大拿,尤其涂芬,音乐上的成就自不必说,她有一位传奇般的学生,中海朱雀集团北美远征军团的军团长,被称为“****版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名家林天。
侍者领着一位身材肥大,满头金发的欧洲人走来。
那人的汉语明显流利多了,微微躬身,彬彬有礼的说:“尊敬的先生、女士,美丽的小姐,您的才华令我震惊,您的钢琴乐曲带给我心灵的洗礼,也给餐厅里所有客人带来一段美妙难忘的享受。我是‘西班牙海岸’的主人,唯一能做的是为你们今天在餐厅的账单免费,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陈华遥答道:“当然,你的慷慨令我比听了一百遍乐曲更感动。”
夏荻蕤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说着,二楼走下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黑衣人,对餐厅老板说道:“我的老板希望刚才弹琴的小姐能为他演奏一曲。”
餐厅老板忙说:“不、不,非常抱歉,刚才弹琴的小姐只是客人。”
黑衣人转向夏荻蕤道:“刚才的钢琴是你弹的对吗?我家老板想让你单独为他演奏一曲,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那漠然的表情,高高在上的神态,仿佛他的要求十分理所当然。
夏荻蕤受过良好的教育,只当这是对自己琴艺的赞赏,微微欠身笑道:“谢谢你的老板,但是对不起,我只为自己所爱的人演奏。”
按照正常的程序,这名黑衣人应该礼貌的道歉一声再退下,但令夏荻蕤不悦的是这家伙仍夯在当处,生硬地说:“没有但是,你要多少钱我家老板都出得起,一万还是两万?”
普通驻酒吧餐厅等餐饮娱乐场所的钢琴师薪酬不高,有按小时计酬,有按曲目计酬,有按数量计酬,平均弹一首曲子一两百元,场地好的获得小费多,也不过三五百左右,在二三线城市的甚至不足百元,黑衣人一张口就是万元以上,非常吓人。
夏荻蕤说:“没兴趣。”
那黑衣人仍是不肯离去,稍稍提高了声音,道:“五万!为我家老板弹一曲!”
这人纠缠不清,夏荻蕤多少钱都不放在眼里,正待发怒,陈华遥无名指轻轻弹掉烟灰,笑道:“这位兄弟,你恐怕搞错了,难道不觉得开的价钱低得离谱吗?沈幽桐之流参加晚会演唱一曲,出场费少说上百万,王靖菲参加春晚拿了两百万。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妹妹琴艺天下无双,不比沈幽桐差,想请她为你老板演奏可以,最好不要低于这个数。”伸出一个巴掌,五指张开:“五百万。”
黑衣人脸色一变。
陈华遥的巴掌已大力拍在桌面上,乓的一声,骂道:“你他妈的什么鸟毛老板,连五百万也出不起?没钱来这里装什么大款?以为拿五万块就可以冒充乡下土财主了?老子也给你五万块,不要表演什么,当着大伙的面吃屎三斤,干不干?不干?那你也知道这五万块到底有多寒酸了,亏你还说得出口!滚!”
餐厅老板听到“吃屎三斤”,表情格外的不自在。一位正在进食咖喱南瓜拌饭的客人眼看黑黑黄黄的糊状食物,险些想呕。
黑衣人脸色青一片紫一片的,一言不发,转身往二楼便走,显是心中怒极。
徐婉鹭初遇陈华遥时见这位男生质朴帅气,堪称最纯粹的男人,这时第一次见识了他粗俗彻底的一面,颇有“风中凌乱”的感觉,心想研究地下社会课题过深的高材生也不免沾染了黑帮习气,忙低声说道:“别惹麻烦了,我们还是走吧。”
“我道是谁这么牛逼呢,原来是金笛公司的徐总,呵呵,呵呵!”伴随着一声夸张的长笑,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二楼。那男人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庞端正,西装革履,脸上隐隐一股煞气,眼珠子盯着徐婉鹭不放。身后四五个男人,看样子不是他的属下便是保镖。
没办法,任何地方的成熟男性穿着打扮除了西装还是西装,但那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范思哲,于平凡处显尊贵,手腕黄金色的江诗丹顿手表时时闪烁光芒,看样子简约而不简单。
徐婉鹭花容失色,起身强自镇静地说:“范总,您好。”
原来那人就是联缘电讯老总范昆,四大家族中苏家的姻亲,苏成涣的亲舅舅,难怪那么大的威风。
范昆走到三人面前,冷冷的说道:“刚才是谁要我吃屎三斤的?”
夏荻蕤忍不住扑哧一笑。从范昆甫一出场开始,当前餐厅内气氛僵硬,小妮子这么一笑,当真如冰天雪地中红梅艳艳,极是美丽,令人爱煞。
范昆一愣,看了看夏荻蕤,眼睛随即放射出两道暧昧的光芒。身后随从刚要喝骂,他伸手拦住了随从,脸色变得和善起来,微笑道:“小妹妹,刚才是你在弹钢琴吗?”
“嗯。”
“那好。”范昆拉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温和的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了?别害怕,叔叔很欣赏你。”火辣辣的眼神的在夏荻蕤身上打量,毫不掩饰。
小姑娘仅仅十二三岁,却是身高突出,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老气的衣服略显成熟。不知道底细的晃眼瞧去,只觉她应该是十五六岁左右,正是含苞待放,最迷人的青春年华。
小小年纪竟有着倾城倾国的妖孽容颜,范昆一见之下,立即在心中惊为天人,片刻失神,激起了无法抑制的占有欲。
夏荻蕤板着脸不说话。
徐婉鹭慌忙说道:“范总,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请你不要……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徐总,我和你账另外再算。”范昆转向陈华遥,斜斜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道:“你就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小混蛋?嘿嘿,很好嘛,让你妹妹为我单独弹个曲子,你说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老子叫你出不了这个门!”
陈华遥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哦?呵呵,贱名不足挂齿,本人范昆,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卖手机的小商人。令妹琴艺出色,本人很感兴趣。念高中了吗?我可以介绍更好的名师。”
徐婉鹭咬着牙说:“范总,他是我妹夫,关于他先前的言行,我代他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年轻人。”
范昆笑道:“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来做什么?我还是那句话,这位弹琴的小妹,我很有兴趣!”
徐婉鹭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在台下险些抓破爱马仕小提包,狠狠瞪着范昆,道:“你想怎样?”
“嘿嘿,你妹夫得罪了我,只想叫他妹妹赔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这点不过分吧?”范昆十足掌握场上局势,神气地环视桌上三人,其中百分之五的目光停留在陈华遥身上,变得阴狠,百分之三十五的目光停留在徐婉鹭身上,变得下流,其余百分之六十的目光停留在夏荻蕤身上,变得炽烈。
联缘电讯从上个月开始向北扩展业务,近日更与凤凰会搭上关系,两者狼狈为奸。
范老板连连看中几块地皮,勾结凤凰会天天前去寻衅滋事,逼得一家地段极好的超市将门面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他,又逼得一家经营手机的店铺关门大吉,闹出好大的风声。
最近又瞄上了苍梧路的金笛公司大楼,那里正当大街,面积宽,视线佳,路段也是极好的。
先礼后兵嘛,派人上门谈判,他的人也是跋扈无礼,开口就是脏话,跟着要金笛公司无偿搬迁,结果被打了出去。
范总火了,亲自带人前往,这才发现金笛老板是个漂亮小妞,不错不错,值得一玩,便向徐婉鹭提出无耻要求,要么陪睡,要么献出公司大楼。
这点婉姐却不敢向陈华遥提起。
婉姐自然不肯,于是双方立起争端。
待到这家西班牙海岸,范总发现夏荻蕤,徐婉鹭的美色却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第150章 鸿门宴
陈华遥缓缓开口道:“要是我不想赔呢?”徐婉鹭焦急的用眼神示意,让他这当口不要刺激范昆。
范昆语气一冷:“不想赔?你看看现在的北城,是谁的天下?就凭你前面的话,老子能叫你吃屎吃到天亮。”
身后的五个随从围拢上去,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陈华遥,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见了这等阵势,餐厅老板哪敢上前自讨没趣,焦急在附近搓着双手,连连叹气。
夜鹭楼在与联缘电讯的数次争斗中早已落于下风,在陈华遥跟前碍于面子才轻描淡写,眼见范昆咄咄逼人,徐婉鹭再也顾不得了,说道:“范总,有话好说,我愿意把金笛公司大楼转让给你,不要难为他们了。”
“你还以为金笛公司那栋破旧我很在意?今天就告诉你了,不光金笛公司我要,你我也要,这位弹琴的小妹妹我也要!”
陈华遥心中大为感动,和婉姐认识没多久,见也才见过几次,没想到为了自己竟舍得放弃夜鹭楼最重要的产业,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就冲婉姐这句话,终于下定决心。
夏荻蕤即兴演奏一曲带来如此大的麻烦,那五个人可不是好惹的,生怕哥哥挨打,说道:“弹就弹,你想听什么?”就往钢琴走去。
范昆摆手道:“不忙不忙,这里人多,哪有听音乐的气氛?去我家吧,我家很宽,也有一架从没用过的钢琴,你在那里演奏不会有人打扰,晚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包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哥哥自然就不必去了,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出来。”
从怀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了印章,丢到陈华遥脸上:“这是五十万,你应该会满足的!”心想这兄妹俩衣着寒酸可怜,看来是生活不如意的,拿了五十万还不欢天喜地得要死?
陈华遥任由支票掉落在胸口,并不理会,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中杀机呈现。
冷静的说道:“范老板,贵公司往北城发展,联合凤凰会,是出自苏家的授意吧。让我来猜猜具体是谁,你是苏国柱的妻弟,但苏国柱是正规商人,断不会接触黑帮,那么就是苏国柱的儿子苏成涣了,只有年轻小辈才会如此年少轻狂,不把真正的象京大势放在眼里。”
范昆一呆,终于拿正眼瞧着他了,说:“知道我是苏家的就好。了解得挺透彻的嘛,你还懂什么,继续往下说。”
陈华遥道:“既然是苏成涣那小子的意思,你联合凤凰会只有一个意图,就是对付西区的人。不过别忘了,联缘电讯现在的地位是你姐夫给的,不是你外甥给的。”
“那又怎么样?”
“我想你一定不关注实事新闻,苏国柱即将当选新一届市政协委员,如果社会上突然曝光他的小舅子欺男霸女,恶行累累,你觉得他会怎么样?”陈华遥笑道:“很简单,那时你就不是他小舅子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苏国柱会牺牲掉这位令人厌恶的小舅子。
范昆脸色终于变了。依附于苏家,就要有当好附庸的觉悟。一旦阻碍了姐夫的前程,那自己将什么都不是。就算不被放弃,那他将来还会中用自己吗?这个命运,赌不起。
陈华遥淡淡道:“我要是你,这几天就老实一点,哪也别去,别给你姐夫惹麻烦。”起身抓住夏荻蕤的手,道:“婉姐,宝宝,我们走。”
身后范昆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就暂且放你一马!徐总,金笛大楼我给你提三成的价钱,你再好好考虑!”
走出餐厅上了保时捷,婉姐飞快的发动汽车,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好险,差点就完了。幸好你懂得真多,连我都不知道范昆是苏国柱的小舅子,天啊,他居然是苏国柱的小舅子,完了完了,真的完了,我们拿什么和苏家对抗?苏家随便拔根毛便可以碾碎夜鹭楼。”
驶出苍梧路口,陈华遥叫停车子,在路边冷饮店买了三个冰激凌,一人一个,和夏荻蕤两人饶有兴致的舔着,只剩婉姐捧着渐渐融化的冰激凌发呆,恨不得扣到他头上,叫道:“我们应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
“范昆能代表苏家吗?也不动脑子想想。这是苏国柱的儿子擅自主使的,根本不告诉家里大人知晓,那范昆不过是苏家的一条狗,也敢猖狂。敢欺负我家婉姐,呃……还有我家宝宝,老子让他……嗯嗯,没什么。”声音越说越凶恶,发现婉姐和宝宝震惊的看着自己,只好改口。
婉姐催促道:“你还没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言语中直把他当做顶梁柱主心骨一般。
陈华遥道:“范昆大致会消停一个礼拜左右。这个礼拜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首先今晚马上安排鸿门宴,把楼里的叛徒三把手铲了,看有谁不服。”
婉姐苦笑道:“不不,我不行的。”
“难道你不想振兴夜鹭楼,为你兄长报仇了么?”
婉姐突然抓住他的手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有你在我比较安心。”坐在车子后座的夏荻蕤不禁撇了撇嘴,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见陈华遥不答,又道:“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姐姐给你金笛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后你就是二当家。夜鹭楼除了金笛公司,还有一些其他产业,收入也还不错。”
“谈钱多俗气,我陪你去看看吧,先把这个小丫头片子送回家,免得她碍手碍脚。”
夏荻蕤叫道:“我才不回去,我也要一起去。”
徐婉鹭柔声道:“小荻,听话啊,婉姐姐和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就是砍人吗!吃饭的时候全听到你们策划了,我也要去。婉姐姐头脑那么简单,我帮婉姐姐出主意。”
徐婉鹭顿时从额头一直红到下巴,整张脸如同火烧,车子险些歪到电线杆上,勉强辨道:“我哪里简单了,你这小丫头不要胡说。”
夏荻蕤搂住陈华遥的脖子撒娇:“哥哥哥哥,让我一起去吧。”
陈华遥淡淡的说:“女人始终不适合在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