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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刘管家恭敬地送来一封信,“王妃娘娘,有人说要把这封信交给您!”
宁静琬瞥过信上字迹,心下了然,不动声色接过,“本宫知道了!”
刘管家躬身退下,“老奴告退!”
宁静琬微微一笑,字如其人,她认识的狂妄的人,除了凤长欢,就是秦弈风了,可是凤长欢的书**底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这一次,就是不需要在信中放海螺,宁静琬也知道是谁!
他在信上没有署名,只有短短一句话,说想见她,宁静琬一笑,也只有秦弈风这样狂妄自傲的男子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送信给她,甚至都懒得避人耳目。
二十一 永远不会忘记
还是城郊那间幽静的客栈,客栈掌柜惊咋不已,虽说这客人只是第二次来,可是这样的客人,换了谁,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不会忘记,气度非凡,俊美,冷漠,一双鹰眸中散发出慑人的光芒,无人敢直视!
每当那俊美绝伦的年轻人站在廊下的时候,威仪逼人,侍从皆毕恭毕敬,毫无声响,连客栈的伙计都不敢上去搭话,恨不得远远躲开!
这日,秦弈风站在已经有些年头古香古色的二楼的时候,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感受渐凉的秋意,想起心中那道美丽的倩影!
过了许久,那个风华无双的身影终于缓缓而来,秦弈风平静的心湖涌起久别重逢的喜悦,眸光再不见平日的凛冽,只见潋滟温柔,“琬儿,你来了!”
宁静琬冲他微微一笑,清雅如江南暮春,令他惊喜不已的是,月光下,琬儿的发髻上面竟然别着那只他送的五彩缤纷的深海珠贝,映着清辉月色,别样动人!
很快,琬儿就来到了他身边,秦弈风意外地发现,琬儿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他俊眸一黯,“琬儿,你怎么了?”
宁静琬无所谓一笑,轻松道:“没什么,现在又不是大唐时代,人人都推崇杨贵妃那样的胖美人,现在大家喜欢的是婀娜多姿弱柳扶风的女子,我不过是顺应人心而已!”
秦弈风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琬儿,一直认为琬儿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子是不需要用胭脂水粉来粉饰容颜的,可是今日居然薄施粉黛,浓妆淡抹,将精致的容颜装饰得千姿百态,赏心悦目!
秦弈风的眸光停留在琬儿头上那只光彩夺目的珠贝上面,眼底染上欣悦笑意!
宁静琬微微一笑,“好看吗?”
秦弈风欣赏地颔首,“当然,世间无人能及!”
宁静琬唇角弯起,灿如月华,“我想再带一次给你看!”
秦弈风轻笑,“说得跟永别似的,难道以后就不再见我了?”
宁静琬忍俊不禁,眼底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当然不是!”
月色如水,秦弈风忽然紧紧握住宁静琬皓如凝脂的手腕,目光灼热,“琬儿,这一次跟我走吧,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呆在这里,很不快乐!”
这一次,宁静琬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掌心的热度温暖自己孤寂的心灵,这样放纵一次,她依然喜欢!
他的大手轻抚上宁静琬的脸颊,声音怜惜,“琬儿,你瘦了好多,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光芒四射的模样!”
宁静琬神色恍然,轻笑道:“是啊,我也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送了我两份大礼,我差点都吃不消了!”一次是安排她和海盗们血拼,一次是直接安排海盗到她船上去烧杀抢掠,让她亲身体会海盗的凶残!
秦弈风哑然失笑,轻轻将宁静琬揽到怀中,声音低魅,“世事难料,我要是知道后来会爱上你,又怎会舍得让你受伤?”
宁静琬依偎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中,一如两人差点被倭寇烧死的那日缱绻相依,凄清夜里,宁静琬此刻只想守住这仅有的暖意!
“琬儿,我问你一件事!”寒夜中,只有他的声音透着淡淡温柔。
宁静琬缓缓闭目,“什么?”
秦弈风轻轻笑道:“其实不是我的事,是…”
“南疆王子赫连真?”宁静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秦弈风勾唇一笑,魅惑惊心,“那你自然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宁静琬秀眉轻扬,“想知道为什么四年之前我一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会深夜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古庙?”
秦弈风微微颔首,“我倒是无所谓,在我面前都敢动刀子的女人,深更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算得了什么?”
宁静琬低笑出声:“你之所以来问我,是受你兄弟所托?”
秦弈风认真地看着琬儿,完全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淡然随意,“你可知道你是他找了三年的美丽姑娘?”
宁静琬微微一怔,她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段陈年往事,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想不到会在赫连真心中留下影子,不过很快就释然了,那样的情景,是个人都会好奇,更何况,赫连真?
静夜中,秦弈风淳厚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他想不到再一次见到你竟然是在凤临的宫宴上,更想不到你竟然会是凤君寒的王妃!”
凤君寒?宁静琬想起那个此刻正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中已然不再泛起初始的涟漪,原来,世间并没有什么是真正放不下的,连自己最看重最珍视的爱情也一样!
宁静琬比谁都明白,凤君寒并没有错,他完全具备一个帝王需要的基本素质,果敢,霸气,冷漠,无情,阴狠,决绝,连她也承认,此人是个天生的王者!
时至今日,宁静琬终于明白,错的不是凤君寒,也不是她,而是他们的相遇,最想要的东西都已不再是初始的模样,只愿来生,再不要邂逅!
看着秦弈风探究的目光,宁静琬微微一笑,淡淡道:“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她也想不到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
秦弈风闻言并不意外,他也不关心,看着怀里的琬儿,和她相处过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两次生死与共的情谊,数日海岛共处的欢乐时光,在他眼神迷离的时候,琬儿的身影已悄然潜入他的心底,从此情思深种,刻骨铭心!
宁静琬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精致的海螺,轻轻放至耳边,听着里面熟悉的海浪的声音。
秦弈风静静地看着琬儿的动作,眸光温柔,“琬儿,你一直都留着它?”
宁静琬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当然,不过那段快乐无知的岁月,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秦弈风身躯猛然一震,蓦然抓住宁静琬的手,目光灼灼,“琬儿,你在说什么?”
宁静琬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来世还会遇到你,我会试着和你演绎一场天荒地老的爱恋!”
秦弈风的手忽然用力,握得宁静琬的手生疼,半晌才道:“来世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就要今世!”
他眸光坚定如万年寒冰,岿然不动,直到宁静琬传来疼痛的咝咝声,才让他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轻抚宁静琬手上被他握得青紫的於痕,满怀歉疚!
宁静琬对上他的目光,强抑住心中痛楚,“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为什么?琬儿,是不是你一直都舍不下他?”秦弈风紧紧追问。
宁静琬轻轻摇头,在边疆的时候,凤君寒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已经浇灭她心中最初燃起的火焰,爱情就像人生,不能重来,这个道理,她明白!
秦弈风看着琬儿轻摇臻首,眼底掠过欣然笑意,鹰眸如炬,“既如此,我现在就带你回青云岛,你放心,就是凤君寒来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宁静琬当然知道秦弈风说的是事实,秦弈风是她见过唯一可以和凤君寒比拟的人物,只是,她的心太痛,已经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再也鼓不起勇气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况且,在感情的世界里,秦弈风何其无辜?若是她最初遇到的人就是秦弈风,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可是,人生没有假设,命运不能重来,对谁都一样!
明月如水,烛影摇红,如此良辰美景,却抵挡不住一室的凄冷,宁静琬苦笑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你别再问我了好吗?”
秦弈风看着琬儿脸上竟然有着从未见过的沧桑的疼痛,终于不忍再问下去,声音低沉,“好,我不问了!”
宁静琬莞尔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缓缓抽出袖中玉笛,一曲清音在月夜中缓缓流淌,几分缱绻,几分离殇,几分惆怅。
秦弈风静静地听着这停留在他灵魂深处的笛声,笛声清幽,仿佛母亲在召唤迷途的孩子一般温柔!
秦弈风心中低叹,琬儿,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难道我和你永远只能隔海相望?
良久,袅袅笛音在月夜中渐渐消失,宁静琬的眸光从皎洁明月中收回,微笑着看向他,“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忘记你,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
秦弈风俊眸一黯,心不知不觉地沉了下去,生命最后一刻?
宁静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洒落一室的月光,想起杏花烟雨的江南,想起春风潋滟的水乡,神情也变得柔和,似有无限向往。
秦弈风看着她精致的容颜,眼中柔情浮现,唇边带着魅惑的笑意,说出温柔的誓言:“我这人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则没人可以阻拦,凤君寒也一样!”
宁静琬知道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秦弈风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娶了南疆公主赫连瑶,对他秦氏家族绝对有利无弊,他却坚持不娶,始终把赫连瑶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来看,可见他对感情的挑剔程度,不允许委屈自己!
宁静琬怅然一笑,数日之后,这一切都将结束,那个时候,爱恨情仇,悲欢离合都会随风而逝,再无痕迹!
“话说大名鼎鼎的青云岛少岛主这次来凤临帝京不纯粹是为了找我吧?”宁静琬的脸上忽然浮现轻快的笑意,清闲悠然!
二十二 最初的热忱
秦弈风淡淡一笑,不经意道:“不奇怪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赫连真吗?”
宁静琬看着他眼眸里的深邃,再想到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绝非巧合!
宁静琬恬静的脸上一半是月华,一半是阴影,清雅如同一幅灵山秀水的水墨画,微微一笑,“慕家知道你和赫连真的关系吗?”秦弈风和慕家是仇人,赫连真又和秦弈风是好兄弟,要是慕家去找赫连真合作,会不会顾忌到秦弈风的关系?
秦弈风漫不经心地摇摇头,“这重要吗?”
宁静琬心下了然,秦弈风说得对,他和赫连真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两肋插刀的好兄弟,秦弈风是青云岛少岛主,赫连真是南疆王子,首先需要考虑的当然是对自己家族有利的事情,兄弟感情要放在次位。
这一点,历经数次兴衰,最终几乎登临顶峰的慕家比谁都清楚,秦弈风和赫连真是不是好兄弟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开出的条件是不是对南疆王室有利,南疆王室会不会出兵协助慕家发动兵变?
宁静琬沉吟良久,缓缓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慕家想发动兵变,若是有南疆兵力的协助定可锦上添花,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赫连真居然暗中将绝密消息透漏给秦弈风,不知道赫连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和秦弈风是好兄弟,他妹妹赫连瑶一直痴恋秦弈风?还是因为赫连真也在权衡利弊,认为帮助慕家风险太大?收益大的事情,风险向来也不小,这一点,宁静琬比谁都清楚!
秦弈风微微叹息,“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千辛万苦付出了那么多,总是希望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结果!”
宁静琬无言以对,秦弈风说得对,一件事情若是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即将成功在望,这个时候就算你已萌生退意,也会由衷地希望这件集结了你所有最初的热忱的事情,如同你初始所愿那般有美好的结局!
宁静琬想到此,声音萧肃,“这么说慕家想要孤注一掷了?他们开给赫连真的条件也一定是非常优厚,足以打动赫连真了?”
秦弈风轻轻颔首,“慕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凤君寒忍了慕家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羽翼丰满了,此次出征回来,势力更是如日中天,一定会乘势对慕家的人下手!”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听说你们皇上身体时好时坏,看来也撑不了多久,殡天是迟早的问题,偏偏此时凤君寒不在京中,真是天赐良机,慕家只要能把持禁宫,要挟半死不活的皇上,再乘机以皇上的名义册立幼帝,只要一切进行得顺利,就算凤君寒赶回京城,尘埃落定,也为时已晚!”
宁静琬盯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声音清冷,“他们真的要动手了吗?”所有的皇权争夺,无一例外,最后都是要以血腥杀戮为终点!
她去找莫言的时候,莫言告诉她,京郊几支军队有不寻常的异动,正在秘密调兵遣将,他暗中调查过,这几支军队的主帅都已经暗中投靠慕家,莫言知道京中恐有大事发生,让她千万要小心!
宁静琬知道,慕家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慕家的势力逐步逐步被削弱,这一次凤君寒若是再次胜利班师回朝,必定势不可挡,江王爷等人会以景王爷赫赫军功为名请求册立景王爷为太子,这一奏请必定也会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
原来是势均力敌,现在一个如日中天,一个却日薄西山,最终谁胜谁败,不会再有太大的悬念。
秋意渐浓,皇上龙体每况愈下,而凤君寒此时正在边疆苦战,这是慕家孤注一掷的最好机会,一定要在凤君寒回京之前逼皇上传位与年幼的十皇子!
那个时候就算凤君寒回京,储君已定,朝臣们都会奉十皇子为正统,凤君寒就算想争夺皇位,且不论成功不成功,就算成功,也会背上永远无法抹去的弑弟夺位的污点,慕家的这步棋布置得真好!
寂静夜里,远处传来若有若无飘渺缠绵的歌声,宁静琬凝神听去,多么美好的夜晚,只是不知道还可以看到多少这样静谧的夜色?
京中表面上风平浪静,下面是暗涌汹动,宁静琬轻抚眉心,耳边响起外公的声音,琬儿,你要记住,不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因为那样,你将一无所有!
宁静琬一笑,透着前所未有的沧桑,事到如今,已无关情爱,她只是想看到最初的热忱可以成就一番锦绣!
凤君寒能不能做帝王她已然不再关心,可是慕家始终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些人可以原谅,有些人不可原谅,若是慕家的人成功了,以慕家对她的恨意,她会是第一个祭刀的人!
宁静琬微笑看向秦弈风,“你准备怎么做?”
秦弈风眉眼间皆是温暖笑意,“你希望我怎么做?”
宁静琬微微一怔,想不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慕氏是他的仇人,现在慕氏要联合他的好兄弟赫连真共同对抗凤君寒,而凤君寒和秦弈风之间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了,可以说凤君寒和慕家都是秦弈风的敌人,凤君寒,秦弈风,赫连真,慕家,这四方的关系,错综复杂,怎么抉择,取决于怎么样才能把家族利益最大化!
宁静琬想起第一次看见秦弈风的模样,俊美,冷漠,危险,黑暗,轻咬朱唇,“你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打算!”
秦弈风笑的无奈而迷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呢?有什么打算?”
宁静琬凝视着他,缓缓道:“最初的热忱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舍弃!”
秦弈风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眸间神色变幻莫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还是希望凤君寒能顺利登上九重天阙!
宁静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