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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上便再无凤鸾飞此人。此时卿尘却无暇思量鸾飞生死,进了遥春阁见四周无人,对夜天凌急道:“你这么进来,还出得去吗?要坐镇延熙宫自有他人,你这是抢什么风头?何况延熙宫哪里就非要人坐镇了,多进来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死掉的可能,我不是禀报皇上谁也别来,谁也别插手吗?”夜天凌从来没见卿尘焦急模样,倒还有点儿奇怪地看着她,卿尘见他不说话,又道:“延熙宫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了病症,这病现在谁也治不了,你在这里若是不小心有个沾染怎么办……”她还要说,突然被夜天凌一把揽进怀里,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臂。夜天凌身上特有的男儿的气息立刻包裹了她的周身,冬日正午的阳光洒照下来,冰雪中反射出细微的耀目的光泽,亮晶晶,闪熠熠,点点生辉。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几乎能听到那阳光流动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偶尔有檐上冰雪消融,“嘀嗒”一声落下来,反更衬得遥春阁平寂安静。卿尘感觉夜天凌将她圈在怀中,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了些令人不解的复杂的意味,慢慢说道:“你也知道着急,将心比心,难道我不急?”卿尘呼吸凝滞,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怎也没想到夜天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微侧的头贴近在夜天凌胸膛,正能听见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正感觉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将君心换我心。是什么时候,淡定无波的心境也为之牵肠挂肚,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为之频频动容?是那萍水相逢的邂逅,是那恍如几世的相识,还是那相对忘言的凝视?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却谁道,已是眉上心头,无计相回避。她轻轻地动了动,将脸埋在夜天凌身前,突然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落。或许这一天一夜里担惊受怕,其实每时每刻都想着能见到他,哪怕只是看着那双永远平静清明的眸子,便会得到所希求的安定。夜天凌远远望着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抚摸她流泻香肩的一头秀发:“不怕,我来了。”卿尘反手环住他的腰,有些赌气地道:“你干嘛要来?”却是明知故问。夜天凌答:“不干嘛。”却是避而不言。卿尘狠狠地抓了他衣襟一下,银牙微咬,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说得真没错,每次都不叫人省心。”卿尘眼泪还没擦干,先不服地反驳一句:“那是他,不是我。”夜天凌薄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卿尘俏脸抬起,手指在她面颊轻轻滑过,拭去了那未干的一点泪水。两人的影子在彼此眼底淡淡相映,一个是七窍玲珑,一个是清冷淡峻,只将这缱绻柔情细密镌刻,潺湲流连。夜天凌低声道:“即便是你又如何,我也认了。”话中带着三分柔和三分淡笑,还有三分霸道,牢牢将人裹住,他眼底幽深似化作了波光粼粼,深深浅浅带着醉人的魔力,如同一道低沉的咒语,蛊惑人心。卿尘俏靥微红,急忙侧开头去。夜天凌却只淡淡一笑,心神微正:“延熙宫中怎样了?”提起这事,两人却都敛了笑,延熙宫此时着实不让人乐观。卿尘沉默一会儿,道:“四哥,你既来了,也走不了了。若你走,延熙宫中我不可能再镇得住。但有一点,你不能进太后寝宫,一步也不能。”夜天凌不置可否,沉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皇祖母她究竟情形如何?”卿尘在他面前怎么也说不出欺瞒的话,他的眼中此时什么也没有,只是黑得慑人,让她深深地陷进去,浮不出来,不敢,也不愿去欺瞒。宁肯面对的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甚至卑鄙龌龊肮脏不堪,也只愿听真相,他要的只不过是真相。她咬了咬唇,轻轻道:“你给我点时间,或许太后福大命大,能熬过此劫。”夜天凌缓缓闭了下眼睛,卿尘见他唇角冷冷抿着,熟知他只有在痛极而又不愿发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忙道:“一定会没事的,四哥,我会想办法。”夜天凌定了定心,道:“你要那些白老鼠干什么?我给你带来了。”卿尘道:“我要用来做试验,找出能治疫病的药方。” 5
第四十七章 竹箫寂寥沧海笑
4 遥春阁东室隔离了所有人等,连夜天凌也不例外。整间屋子一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一边陈列着草药、书籍和各种备用的器皿。卿尘埋首医药之中,直到夜深寒重方站起来揉了揉脖颈。推门而立,仰望天上如丝如缕轻云飘过淡月,屋外扑面而来的冷意驱走了深夜的困倦。她遥望无垠的夜空,脑中却还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方子,似乎生了根似的穿插不休。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箫声,侧首细听,这曲子竟是她很久以前弹过的那首琴曲,夜天凌那时还曾说,若箫琴相和应当不错。她举步循着箫声一路寻去,畅春殿的台阶上夜天凌遥遥独坐,一袭白裘夜色中显得如此清冷,几乎连这将融未融的冬雪也比了下去,手中握着一柄紫竹箫,悠悠箫音正来自他处。卿尘拾阶而上,箫声悠然而止,紫竹箫在指间转落掌心,夜天凌望着她单薄清秀的身影没有说话。她来他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夜深了也不歇息?”夜天凌侧了侧头:“你呢?”卿尘笑了笑:“我反正也睡不着,听着有人吹箫,便出来看看。”说话间夜天凌身上的白裘落到了肩头,她随步出来只着了件寻常冬衣,将带着他体温的白裘紧了紧,暖暖地窝在里面。夜天凌修长的手指在紫竹箫上轻轻滑动,清锐的目光望着面前层层而下的高阶,问道:“是你教晏奚和王兆寿他们跪在寝宫门口拦我的?”“嗯?”卿尘愣了愣,她是嘱咐过晏奚千万不能让夜天凌进太后寝宫,不想他们竟用了这法子,道:“法子倒不是我教的,不过是我吩咐他们拦你的。”夜天凌道:“你当他们拦得住?”卿尘看了看他:“拦得住,你不是糊涂人,也不会做无用之事。御医会随时呈禀太后病情,你堂堂王爷之尊,哪里又会照顾病人?想进寝宫不过是自己心里忧急罢了,非常之时,晏奚他们是好意。”夜天凌沉默了会儿,淡淡道:“我知道。”卿尘微微一笑:“四哥,你还记得刚才那首曲子。”夜天凌点了点头:“那日你在屏叠山的竹屋曾经奏过此曲。”卿尘在膝头静静地趴了会儿,将歌词轻声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夜天凌安静地听着,卿尘清美的声音在阶前雪影中寥寥荡荡,几分柔润,几分飘逸,几分洒脱,几分空寂,仿佛此处已随着她的歌声化作烟雨飘摇,寂寥人世。一缕明澈的箫音悠然而起,潇洒俊旷,伴着卿尘的歌,低诉苍茫江湖。一叶扁舟,海潮澎湃,千载英雄,几度夕阳。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卿尘轻靠在夜天凌身畔,道:“可惜没有琴,你那日说过,此曲可以箫琴相和。”夜天凌伸手将她揽过:“这又不难。”卿尘轻声道:“放舟五湖,青山远,不惹凡尘。四哥,你喜欢那样的日子吗?”夜天凌低头问道:“你喜欢?”卿尘没有说什么,将头埋在他的膝间。夜天凌见她不说话,也静声不语,四周寂然无人,只有依稀的月色穿过薄云映在雪光中。眼前的景象让夜天凌觉得如此熟悉,似乎曾经就是这样和她一直坐着,已经千年万年,很久都没有变过。一会儿,他淡淡道:“你若喜欢,日后我带你去。”卿尘轻轻“嗯”了一声,伏在他温暖的怀中神志有些迷糊,折腾了这么久没有休息,此时是有些撑不住了。夜天凌俯身看了看她,她迷迷糊糊说道:“四哥,原来你也会着急。”毫无意识的呢喃。夜天凌一愣,随即眉间掠过柔软,轻轻起身将她抱起。卿尘只在半梦半醒间觉得身子一轻,随即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夜天凌将她送回遥春阁,看她在睡梦中依然蹙着眉头,但人毕竟是在面前了,转眼可见,触手可及。想起今早听到延熙宫消息时,心里那种猛被利刃划过的感觉,几乎立时便洇出血来。今日他若是不来这延熙宫,便真的要被那焦虑不安逼得发疯。是什么时候,眼前人成了心中盈盈一点挥之不去的牵挂?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却凝神静气也忘不掉。窗外有一点月光透进来,在卿尘脸上映出淡淡的影子。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夜天凌静立着凝视她半晌,方转身出去,轻轻将门掩上。刚走没几步,突然低喝一声:“出来!”暗中有个身影转出来:“殿下!”竟是冥魇,一身绯色的宫装,更衬出面上冷艳。夜天凌扭头问道:“谁准你私自进延熙宫了?”冥魇垂首道:“大家得知凤主和殿下都进了延熙宫,怕有不测。”夜天凌道:“有事我会找你们,延熙宫现在是非常之地,你们不得擅自涉足,你也尽量不要离开莲池宫。”“是,我定会保护好莲妃娘娘。”冥魇答道,“雪战这几天十分不安稳,我将它带了来,请凤主看看。”她怀中什么东西窝在那儿,她松开手,雪战自衣衫掩盖的地方跳出,“嗖”地就不见了踪影。冥魇一惊,夜天凌道:“不妨,它自去找主人了。”冥魇往卿尘的房间看了下,取出一封信交给夜天凌,说道:“我们已将鸾飞姑娘接出来了,她将事情真相写了一封信给太子,请殿下过目。”夜天凌将信看过,稍后说道:“送去松雨台给太子。”冥魇不解道:“将计就计,若太子被废,岂不是我们的好时机,殿下何必如此呢?”夜天凌负手身后,看着一轮轻月缓缓地隐入云中:“我自有分寸,你将信送去松雨台便可。”冥魇也不再多言,垂眸道:“属下知道了,请殿下多加小心。”“去吧。”夜天凌挥挥手,冥魇借着月色悄悄看了他一眼,身形轻闪消失在树影深处。夜天凌独自立在夜色下,抬头往松雨台方向看去,眸底瞬间带过复杂的光泽,似喜似悲,慢慢地沉淀到那幽黑至深之处,了无痕迹。 5
第四十八章 九峰晴色散溪流
4 一连数日,卿尘待在遥春阁东室,几乎足不出户不眠不休。用来实验的小白鼠不断死掉,为怕传染扩散,只能用火化来处理,今日已经正好是第十只了。她只觉疲惫、失望、愁苦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心口就像压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气闷地以手撑头看着那些医书草药。如果有实验器械和必要的药物,这疫症并不是无解的东西。而现在她就像在一片沙漠中站了三天三夜,明知道身边就有水却怎么也拿不到,简直快要发疯。所有人都被隔离在外,只有雪战没人拦得住,赶出去再跑回来,一直赖在卿尘身边,卿尘伸手按着它的脑袋,一筹莫展。雪战安静的趴在那儿任她按着,突然金瞳一瞪,“嗖”地窜了出去,吓了她一跳。抬头看去,发现它正叼住只小白鼠,原来是方才喂药后有笼门没关紧,跑了一只出来。她忙喝道:“雪战!”雪战极通人性,听主人命令便把小白鼠放下。小白鼠因为挣扎得厉害,脖颈上被咬出伤来,殷殷流着点血,雪战舔舔舌头,瞬间将嘴边一点血痕清洗得干干净净。卿尘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心中担忧。雪战神异之兽,身含剧毒,这只小白鼠怕是活不成了,但小白鼠都是特意喂服了病人痰液用来试药的,万一雪战也被染上,便十分麻烦。谁知到了第二日,非但雪战无事,那只被它咬过的小白鼠竟也活蹦乱跳,一点儿病态都没有。卿尘甚是惊奇,脑中灵光一现,引逗雪战再咬了一只小白鼠,可这次小白鼠浑身抽颤,没撑上半个时辰便死了。她却并没有死心,凝神思索,翻书查药,又抓来一只已然发病的小白鼠,先给它喂了些大黄,再让雪战叼去咬。这次和第一次一样,隔日这小白鼠虽然一瘸一拐的,但精神已经不像前日似的委顿不堪。卿尘大喜,想到了以毒攻毒方子,抱起雪战一边哄慰,一边小心翼翼自它前爪放了些血出来。雪战对她甚是顺从,虽然“呜呜”不满,但却没太过挣扎。卿尘给它包扎好伤口,将血和大黄调和熬制,再在小白鼠身上实验。一夜趴在桌上迷糊,几次醒来去看那些小白鼠。待天亮时,之前奄奄一息的几只小白鼠,有两只已然死了,两只并无明显好转,却还有三只竟恢复了精神。再过了两个多时辰,剩下的两只小白鼠也开始在笼子里找东西吃。卿尘心中一阵狂喜,只觉得黑暗中突然云破天开,多日疲累再也不顾,举步便往外跑去,一边喊:“四哥!”夜天凌这几日除了巡查各处,起居理事都在西室,就近陪着卿尘,卿尘身边的医书倒被他翻阅了不少,此时听到她突然大喊,丢下书起身来看。卿尘沿着复道长廊小跑了几步,猛然间心口一痛,像是被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一般,身子一个踉跄便往前栽去。夜天凌身形极快,闪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卿尘!”卿尘靠在夜天凌怀中,只觉得心间一阵阵钝痛,扩散出去连呼吸都滞住,难受地握住胸口,断断续续说道:“扶……扶我……躺……下……”夜天凌一边慢慢托着卿尘就地躺平,一边急喊:“宣御医!快!”随后跟来的晏奚没等他说完,早连滚带爬地往外奔去。卿尘缓了缓,对夜天凌道:“药……太后……”夜天凌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原本波澜不惊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焦急:“你先别说话,御医马上就来。”卿尘摇了摇头,心里清楚这是心疾的症状,却不想此时毫无预兆地发作了起来,只能勉强调整着呼吸,以期缓解痛苦。晏奚同宋德方快步冲了进来,一边还催着:“宋御医,您快点儿。”寒冬之日宋德方却出了一头的热汗,见状一惊,急忙跪在地上把了脉,对夜天凌道:“殿下,这是心疾,莫要移动郡主,平躺为宜,老臣这就拟方子。”赶来伺候的侍女拿着宋德方的方子去熬药。卿尘神志还算清醒,此时疼痛倒稍缓了些,她虚弱地说道:“我找到……了……方子……白瓷盅里……有药……”宋德方猛地抬头和夜天凌对视一眼:“郡主找到了医治疫症的方子?”卿尘点了下头:“还不……确定……要小心服用……”夜天凌道:“你先歇着,什么都别想,自有他们处理。”卿尘心中涌起一阵滞闷,只觉得夜天凌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远,无边的疲惫淹没了她的意志,很快天地在眼前退隐成一片空白,一个沉沉的浪头扑来,周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迷糊中似乎有苦涩的东西流入唇间,辗转醒醒睡睡不知多久,再次醒来依稀已是清晨时分。卿尘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力来。目光落在窗前,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水般的晨光自窗外静静洒进,在他襟边勾勒出清淡的影子,越发衬得那身形挺峻。古木窗棱,丹云纱帐,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尤其是夜天凌的身影。她刚撑了撑身子,夜天凌便转过头来,眼中掠过惊喜,即刻吩咐外面伺候着的侍女:“宣宋德方。”他将卿尘扶在怀中低声道:“别急着起来。”卿尘淡淡笑了笑:“没事。”夜天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从未见过她一样,许久方叹了口气:“可觉得好些了?”卿尘点头:“好多了,只是有些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夜天凌审视她血气不足的脸色,眉间微蹙:“整整一天一夜,宋德方说你这是心疾,这几天累着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