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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冷漠的宛如一块石板一般的女仆,径直推着系密特来到皮凳前面,她只差没有按着系密特的肩膀,让他坐在那上面。
“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妈咪,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陛下的命令?”国王的情妇微笑着说道,她拉扯着系密特,让他坐在了她的大腿之上。
“先洗个脸,等一会儿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着,这位小姐轻轻地用尖细的指甲,搔了搔系密特的脖颈。
系密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这是他从来未曾经历过的生活。
任何事情都用不着他动手,即便洗脸,也自然有女仆将盛满清水的脸盆,送到他的面前,盆里的水温度正好合适,既不太冷也不太热。
另一个女仆拿着毛巾,远远就能够闻道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
虽然这种香水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常用的那种并不一样,不过高昂的价格,却相差不了多少。
甚至连洗脸都用不着他动一根手指,那个冷漠的女仆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挑剔无比的雕刻家,放过一个角落,对于她来说彷彿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系密特甚至猜想,这位女仆或许希望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张砂纸,而并非是毛巾。
“我的小心肝,你打算如何渡过这一整天?”国王的情妇轻笑着问道。
不过系密特的回答,显然不太能够令她满意。
“妈咪。”系密特憋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一声称呼,显然这令他感到尴尬和难受,“昨天陛下不是曾经答应,让我能够领略夏日祭的另外一番景象,我非常希望能够串行在拜尔克的大街小巷,看看那些平民是如何庆祝这个节日。”
那位美艳迷人的小姐将系密特转了过来,让他用另外一个姿势跨坐在她的大腿之上,她紧盯着系密特的眼睛,彷彿想要从里面读到一些什么。
“你讨厌待在我的身边?”
国王的情妇问道,她的神情之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系密特连忙解释道,他的话显然令那位小姐感到一点安慰。
“你令我感到你极力想要找一个藉口,从我的身边逃离。”那位美艳迷人的小姐咄咄逼人的说道。
她那挺翘而又小巧的鼻子,几乎顶住系密特的脸,那严厉的目光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紧张,显然眼前这位小姐,和他已往所熟悉的那些女人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系密特同样也看到过玲娣和沙拉用严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大多是在他闯祸之后,不过那与其说是严厉,还不如说是痛惜和疼爱更为确切。
但是此刻,系密特彷彿在那严厉而又冰冷的目光后面,看到了一丝凶厉和敌意。
这种目光,系密特只在那些带领他翻越奇斯拉特山脉的骑士们的眼睛里面看到过,至少一开始,他还未曾从那些骑士们身上获得友善的时候,确实如此。
“您误会了,我只是喜欢自由,事实上在奥墨海宫,我始终感到压抑和拘束。
“说实话,我更喜欢奥尔麦的生活,即便英芙瑞那近乎于一成不变的平静,对于我来说,也远比这里的繁华和高贵,更令我感到喜悦。”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始终紧紧盯着他的美妙双眼令他紧张,他彷彿感到自己被那凝视的目光穿透了一般,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小姐才缓缓地移开了她的眼睛,她轻轻地用尖细的指甲,勾画着系密特的耳垂。
“我相信你确实说了真话,一个敢于独自翻越奇斯拉特山脉的小孩,将他锁在牢笼之中,确实令他感到难以忍受。
“好吧!亲爱的小男孩,我给你自由去尽情玩耍,或许可以将这看作是给予你的假期,不过你得给予我足够的补偿。”
国王的情妇用力地捏了捏系密特的鼻子,彷彿这便是惩罚,对于他令她感到不满的惩罚。
“我相信,无论是玲娣还是沙拉都不曾有效地约束住你,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像她们说的那样胆大妄为和调皮捣蛋,看来,我得给你拴上一条炼子,自由并非意味着不受管束。”
说到这里,那位美艳的小姐轻轻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抽屉里面真的放着一条炼子,不过炼子的一端,系着一枚金质圆盘。
“这是陛下送给我的一件有趣的玩具,它能够随时告诉我精确的时间,不过我从来不曾觉得它有用。”
说着,国王的情妇将金炼子轻轻吊挂在系密特的脖子上,她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你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这里,要不然你将领受惩罚。”
说到这里,那位美艳的小姐让系密特从她身上下来,并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好好去玩吧,我的小系密特。”
“噢——谢谢您。”系密特高兴地说道。
他看到国王情妇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丝不满和愠怒,连忙又加了一句:“妈咪……”
令系密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是,愠怒虽然已经消失,不过不满仍旧流露在那位小姐的眼神之中。
抓住衣领,系密特被拉近了过去,国王的情妇将他拥抱在怀里,并且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之上各亲吻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猛击了一下。
“记住,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如果再次忘记,抽屉里面有根不错的皮鞭。”国王的情妇严厉地说道,不过她的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一丝笑容。
自由是如此难得,系密特自然不肯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他甚至等不及向格琳丝、玲娣和沙拉致意,此刻她们应该还躺在床上。
离开奥墨海宫,系密特不得不乘坐马车。
倒并不是因为他无法徒步前往拜尔克,也不是因为不认得路,而是为了减少麻烦,省得应付那盘查紧密的哨卡。
因为是国王陛下的特许,系密特乘坐在王室专用的马车之上,一路之上,那些哨卡根本就不敢拦截和盘查。
从奥墨海宫到拜尔克,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一路之上,没有哪辆马车敢和这辆王室马车并驾齐驱,毕竟,这是一辆国王陛下专用的马车,即便当初他们刚刚到达拜尔克时,宫廷侍卫队长埃德罗伯爵驾驭的那辆王室专用马车,也无法和这一辆相提并论。
系密特自然知道,这样的恩宠是从何而来的,显然和那位深受国王宠幸的情妇不无关系。
这令系密特感到非常尴尬,与此同时又令他感到忧愁,因为他知道自己已卷进了丹摩尔最大、同样也是最为复杂的一个漩涡之中。
夏日祭的拜尔克,正如传闻之中的那样热闹和拥挤,即便王室的威严,此刻也难以令马车行进得更快。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吩咐驾驭马车的宫廷侍从,将这辆显赫而又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了离城门口很近的开阔广场旁边。
对于拜尔克的居民来说,王室的马车虽然三天两头都能够看到,不过王室的马车会停在广场之上,倒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
而更为新鲜的,无疑便是居然能够看到有人从马车之上下来。
最令围观者感到惊奇的,就是系密特的年纪,事实上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猜测,这个小孩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和王室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各种各样的传言和猜测,像张了脚似的飞散开来,甚至跑到了系密特的前头。
一路之上,系密特总是能够听到有关他的谈论,那些猜测显得如此离奇和滑稽。
从王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到国王陛下拥有一个私生子,所有这一切,证明想像力是多么可怕。
系密特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从人群之中离开,而是选择穿过一栋公寓,从公寓的后门离开。
事实上,他仍旧能够远远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朝着那幢公寓围拢过去,或许此刻一些胆大的有心人已经开始搜寻,那所谓的王太子或者私生子的踪迹。
对于拜尔克,系密特并不感到陌生。
事实上他相信,他对于这里的街道和广场,甚至要远比那些住在拜尔克一辈子的豪门贵族熟悉的多。
那些“橱柜”们从来不会到这种地方,他们甚至不会让自己的鞋子沾染上街上的灰尘和泥土。
而他却曾经在文思顿和撒丁的带领下,游览过这座城市,至今他的那位姑夫仍旧保留着许多素描和绘画。
在那拥挤的人群之中行走,系密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奇怪,拜尔克居然拥有这么多人口,这座曾经在他看来大得难以想像的城市,此刻每一个角落之中都挤满了人。
偶尔能够看到一两辆马车艰难地穿行在人群之中,不过它们的速度恐怕可以和蜗牛赛跑。
对于这些马车来说,最难以通过的地方,就是人群最为拥挤,而且没有人愿意让路的所在,那里肯定有艺人正在表演。
系密特远远便能够听到阵阵欢笑声,虽然他对于那些表演同样充满好奇,不过他非常清楚,凭着他的个头想要进去,并不是那样容易。
几乎每隔十几米,便能够看到这样一群围观者,欢笑声和表演者发出的声音,轻而易举地混杂在一起。
突然间,一团火光从人群正中央直窜天空,系密特立刻感到兴奋起来,因为那是他想望已久的喷火表演。
他的故乡蒙森特虽然算是一个不小的城市,不过却还不足以吸引喷火者到那里表演,因此,蒙森特的小孩,只能够在大人那滔滔不绝的描述当中获得满足,事实上,还在不久以前,成为一个喷火者,同样也是系密特的诸多梦想之一。
这种梦寐已久的表演自然不能够错过,系密特一头钻进了人群当中,力武士所拥有的是超越常人的力量,而他即便在力武士之中,也能够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强壮”。
在一片“嗷嗷”呼痛声中,系密特硬是挤到了最前方。
最前方同样站立着一圈小孩,显然无论是蒙森特还是拜尔克,这些喷火者全都是最受欢迎的角色。
被人群所围拢的是三位喷火者。
他们全都像传闻之中的那样赤裸着上身光着头,无论是那颗亮铮铮的光头,还是他们的身上,都涂抹着一成油,这令他们显得光亮无比。
其中一位年纪最老的喷火者,交叉着手站在一旁,另外两个年轻喷火者正在卖力表演,他们手持着点燃的火炬,时而将嘴唇凑近那熊熊燃烧的火把。
系密特相信,是那些涂抹在他们身上的油膏,令他们的嘴唇和皮肤避免烤焦,熊熊的火焰映照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彷彿他们的眼中同样燃烧着火苗,他们的身体被火光照得异常油亮,这令他们看上去就彷彿是传说中灯里的精灵。
突然间,随着“噗噗”两声轻响,两团火光从他们的嘴里喷射出来,火球直冲着两边的人群飞去,惊起了阵阵充满紧张的呼叫。
不过,那显然仅仅只是虚惊一场罢了,火光迅速消散开来,迎面而来的只是一股灼热的气浪。
“各位,如果你们对于我们的表演多少感到有些满意,请各位看在今天这个充满快乐的日子的分上慷慨解囊,这会令我们更加具有激情,我们也将奉上更为精采的表演。”那位上了年纪的喷火者高声说道。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不由自主地朝口袋里面一摸……
令他感到尴尬的是,这件专门为了今天而准备的衣服里面空空如也,他并没有将他的钱袋带在身边。
“哦!看得出来您是一位慷慨的少爷。”正当系密特感到尴尬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喷火者凑了过来。
“噢……对不起,我出来得过于匆忙,忘记带钱了。”系密特连忙说道。
一连串哄笑声从周围传来,显然每一个人都感到这个回答非常有趣,事实上那个年轻的喷火者原本就是在开玩笑,显然没有人会让小孩掏钱。
“你带的这根炼子倒是不错,或许能够充当观看演出的费用。”说着,那个喷火者将吊挂在系密特脖颈上面的项炼,拉了出来。
底下那精致的挂坠,显然令所有人眼神一亮,那个喷火者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那绝对是好东西。
比金币还大,而且厚实得多,沉甸甸的分量,更证明那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那就将这件东西抵押在我的手里,等到表演结束之后再还给你。”那个喷火者笑着说道。
旁边原本起劲笑着的人们,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不过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这正在发生、明目张胆的抢劫。
另外两个喷火者那凶狠的眼神,以及他们那一身结实而又凸起的肌肉,令围观者不得不保持沉默。
“这条项炼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此我无法答应阁下的要求,这条项炼一刻都不能够从我的身边离开,更别说放在别人的手中。”系密特立刻拒绝道。
那个喷火者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贪婪目光,立刻引起了他的警惕,因此当那个喷火者猛拽那根项炼,想将项炼扯断并且抢夺过来的时候,系密特的手掌已切落在对方的脖颈之上。
没有人能够想到结局竟然会这样,如果那个小孩被打倒,或许并不令人感到奇怪,不过当那个喷火者摔倒在地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唯一没有犹豫的便是系密特本人,他立刻钻进人群之中,朝着外面挤去。
从人群之中出来,他头也不回地混入了旁边的人流之中,消失在那如同汪洋一般的人海里面。
刚才那一幕令系密特感到相当的无奈,自从离开奥尔麦以来,他实在是看到了太多的贪婪。
将金项炼塞进衣服里面,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将衣领最上面的钮扣扣上,这样一来,项炼便不至于露出来被人看到,也免得引起麻烦。
那令人不愉快的一幕,同样也令他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同样消失的还有那对于喷火者的崇敬。
面对着那些拥挤在一起的人群,面对着那阵阵欢笑声,系密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此刻已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而就此回去,又无法令他感到满意,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放弃呢?
就连系密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从那精致而又严密的牢笼之中出来,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或许可以到自己家中去看看,探望一下母亲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同样也会令他不可避免的遇到哥哥,自从哥哥担任了财务大臣以来,他家的宅邸便成为了财政部的办公地。
显然,内阁财务部的那些官员们非常喜欢那座奇特的豪宅,那里拥有着各种时尚的享受,令他们感到流连忘返,而哥哥同样也用这种手段,拉拢和诱惑他的部下。
虽然部下们的忠诚之心,难以用这种手段买到,不过却足以令他的每一个命令得到彻底的执行。
在系密特看来,哥哥做得最为成功的一件事情,无疑便是顶住了国王陛下的压力,没有让部下们将办公室搬回市政厅。
而随着财务部工作效率越来越高,远远超出内阁之中的其他任何一个部门,随着那两次如同突然袭击一般的国王陛下的亲自检查,特别是那位至尊的陛下亲眼看到,财务部的将近半数的官员夜晚仍旧在加班,陛下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唯一的表示,便是给那些加班的官员各增加了一成工资,并且让内阁专门拨出了一笔款子,让哥哥修缮房屋。
对于哥哥越来越高明的手腕和越来越精明的头脑,系密特感到有些茫然。
走两步停一停,系密特最终放弃了回家的主意,他开始搜寻起另外一个目标,突然间,他想起了斯巴恩和威尼尔,在英芙瑞,他们俩是系密特最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