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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塔特尼斯侯爵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成功之作,当初那座混乱无比的小镇,和眼前的拜尔克是何等相似。
想到这里,这位侯爵大人的心头有了妙计。
不得不躲藏在窄小拥挤的出租马车里面,这令系密特感到异常不满,按照他的心意,原本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和文思顿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会合,但是清醒过来的玲娣姑姑却死活拉着他,不肯让他继续杀人。
系密特确信不会有人骚扰到这里,因为这里是出租马车公司的马房,自从魔族开始进攻拜尔克之后,那些拉车的马匹全都被征用,即便再贪婪的暴徒,也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油水。
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就放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所殡仪馆里面,这同样也是他不得不躲藏在这里的原因。
系密特很想回安德瓦尔花园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去,说实话,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就在安放好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从那个殡仪馆出来时,系密特就看到另外一批暴徒在街头上行进着。
之所以说是另外一批暴徒,是因为系密特清楚地记得,之前那些聚集在内城区的暴徒,全都是贵族家里面的仆役和佣人,但是此刻那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街之上的,却是一群普通平民。
不仅仅是这些不同,刚才那些仆役和佣人给人的感觉,是心事重重并且焦虑不安,但是此刻系密特感觉到的,却是一股腾腾杀气。
好不容易令沙拉小姐平静下来,对于自己小时候稍微表现得顽皮一些,便立刻会神经过敏的玲娣姑姑,此刻系密特并不抱有幻想。
和沙拉小姐暗中使了个眼色,系密特悄悄地,从马车车厢的窗子无声无息地跳了出去,这是为了尽可能不惊动玲娣姑姑。
在楼宇和屋顶之上迅速飞奔着,此时此刻系密特知道,肯定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在暗中主持这一切。
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是因为以往内城区的屋顶上,总是有士兵驻守着,操纵那些放在平台上的巨弩是他们的职责,但是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士兵此刻却早已经撤走,只留下无数孤零零耸立在那里的巨弩。
毫无疑问,军队里面肯定有人卷入到这个阴谋之中,这实在是一个极为愚蠢的阴谋,系密特丝毫看不出,制订阴谋的人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或许所能够得到的,仅仅只是令哥哥和自己彻底激怒。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个和自己一样矫健的身影,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的心情变得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是当系密特以为这些力武士们会从天而降,将疯狂的人流彻底隔断,并且依靠圣堂的名义将所有人强行疏散时,一件令他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突然发生。
只见那些正迅速占领临近各个广场位置的力武士们,仿佛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一般,重新聚拢在一起。
这下子系密特忍不住了,他飞身从躲藏的角落里面窜了出来,眨眼间便来到了那群力武士当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不将底下那些暴乱的人群彻底隔断?”系密特离开还很远,便愤怒地质问道。
“你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为首的一位长老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系密特问道。
“是的,请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你们好像来得太晚了一些。”系密特有些不满地说道。
在他看来,这样的责难丝毫没有错误,他甚至有时间将霍博尔和肯普森的遗体加以安葬,并且安慰下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圣堂这才有所反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来回答你的这两个问题,你刚才问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将人群隔断,阻止正在发生的暴行,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我们原本正打算按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去做,出发的时候大长老就是这样命令的。
“但是就在片刻之前,大长老再一次下达命令,他给了我们一份名单,让我们拯救并且保护名单上面的人物,却默认正在和即将发生的暴行。”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停顿了一下,系密特知道此刻这位长老正在通过心灵之间的感应,聆听大长老发出的命令。
“大长老让我转告你,这是你的哥哥塔特尼斯侯爵的请求。”那位长老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至于第二个问题,刚才大长老同样给了我明确的答案,我们之所以会有所延误,是因为被告知暴乱不会太过强烈,已有人采取较为有效的隔离措施,而我们的职责是随时警惕魔族的进攻。”
说到这里,那位长老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最终仍旧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大长老让我转告你,那个让我们坚守岗位的人,正是教宗陛下。”
心中充满了忧郁,系密特回到了那个出租马车站。
他能够猜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显然所有这一切,针对的不仅仅只是变革的法令,更多的是针对塔特尼斯家族。
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插手阴谋的不仅仅是原本以为的一群愤怒的贵族,他们是直接出手的前台人物,与此同时军队里面也有人卷入其中,此刻系密特唯一无从知晓的,便是那位教宗陛下到底处于什么样的角色,到底是帮凶还是主谋。
不过此时系密特一点都不想再管这些事情,这里面的钩心斗角,已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抛弃一切人性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系密特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看到系密特垂头丧气地回来,沙拉小姐显得颇为惊讶,这绝对不是她预料之中应该看到的表情。
在她的预想之中,如果安德瓦尔花园的庇护所或者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公寓受到了攻击,那些对于系密特来说最至关紧要的人之中,有谁受到了伤害的话,系密特肯定会显得极为悲伤,甚至是绝望,如果一切都平安无事,则应该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母亲和格琳丝侯爵夫人是否安全?”沙拉小姐尽可能压低嗓门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圣堂已派出圣堂武士保护她们,想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系密特意志消沉地说道。
“现在局势控制住了?”
沙拉小姐问道,她竖起耳朵倾听着,从远处,街道仍旧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好像不太像啊。”
“圣堂武士接到命令,只保护一些名单上必须保护的人物,其他事情他们不管。”说到这里,系密特看了沙拉小姐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是哥哥向大长老提出的请求。”
听到这番话,沙拉小姐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此时此刻她同样能够勾勒出整幅剧目,甚至包括某些细节。
对于她来说,所有这一切丝毫不令人感到陌生。
“没有想到他已洗劫了一座小镇,居然还嫌不够过瘾,现在要洗劫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城市,这一次他想要用那无数生命换取什么?想必不再是几箱子金币,而是整个王国了吧。”沙拉小姐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们还是到更加安全一些的地方去吧,这里对你和玲娣姑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好处。”系密特叹了口气说道。
“不,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待在那个满手血腥的伪善刽子手身边,我相信,这对于玲娣来说同样只会更加糟糕。
“此刻对于我来说,最好的是能够尽快忘记所有这一切,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沙拉小姐轻轻闭着眼睛说道。
“但是玲娣姑姑怎么办?她受到太多的惊吓,现在最需要安定的环境,和一张舒适的床。”系密特连忙说道。
“安定?这座城里面还会有安定的地方吗?在我看来,不会有比这里更加安定的地方,因为此刻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只有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才能够给予我们安定。”沙拉小姐用略带自嘲的口吻说道。
“至少也要设法让玲娣姑姑平静下来。”系密特说道。
沙拉小姐稍微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有用,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说着,她伸手轻轻拉上了车窗的窗帘。
到处是哭喊的人群,那些悲凄哭泣着的人,这些人或是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哭泣,或是为了亲人的不幸而痛哭流涕。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即便城外到处都是魔族的身影,也丝毫不妨碍他们渡过每一刻美好的光阴。
但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改变,最令人感到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居然不是那些残忍的魔族,而是人类本身。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弄清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反正在每一个人的记忆之中,有的只有那狰狞的面孔和疯狂的眼神。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想看那令人讨厌的暴发户出丑的样子,但是没有人想到,那原本应该被控制得很好的局势,居然会变成此刻这般模样。
没有人知道情况是如何失控的,反正,那些原本应该冲向塔特尼斯家族的人们,突然间变成了真正的强盗。
这些强盗甚至连沾染上血迹的衣服也不肯放弃,那些被扔在街道当中的尸体,许多是赤条条,身上什么都没有穿。
悲惨的遭遇和暴徒的残忍,令那些幸存下来的受害者哭泣不已,内城之中充满了一片哀鸣。
原本应守护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此刻将弩弓指着平民区的那道环形的庇护所。
庇护所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勒令趴在门前的地上,一队队的士兵在庇护所里面进进出出,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手里往往拎着一些金光灿灿的钱币或者珠宝首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令下,立刻会有另外一队士兵扑上前去,将某个人抓捕起来。
虽然也有人试图反抗,但是那些时刻守护着的重弩,总是在那个人有所行动之前,射穿了他的双手双脚。
那些痛苦扭动着发出阵阵哀嚎的人,令那些趴在地上的人,各个浑身发抖胆战心寒。
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从两边的屋子里面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那些被抓捕起来的犯人,一个个被架着拖了进去,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大多数已血肉模糊。
看到此情此景,即便那些士兵们也感到胆战心惊,他们之中没有哪个人曾经看到过地狱的景象,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确信,地狱最多也只不过是眼前这样。
所有的口供被迅速整理集中到最边上的一家商行里面,此刻那家商行里面的东西已搬空,换来的是一张张长桌,二十几个从监察署紧急调来的破案老手,正埋头于那些口供当中。
而一脸冷漠的塔特尼斯侯爵,正躺在商行后面的会计室里面,他的脸色发白带青,两眼布满无数血丝。
站直在一旁的那些官员们,各个噤若寒蝉,甚至连不归他统属的几位将军,也感到自己的心底阵阵发寒。
“几位将军对于你们手里的供词如何看法?”塔特尼斯侯爵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虽然听上去显得有气无力,但是不少人却感到一阵寒战。
“侯爵大人,我们一定会严惩这些败类。”为首的那位将军立刻回答道。
“但愿你们能够再一次获得我的信任,平心而论,我并不希望对军队进行彻底的清洗。”塔特尼斯侯爵淡然地说道。
这番话令那几位将军有些怒形于色,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够发作。
昨天晚上京城拜尔克一片混乱,因此许多消息并不为众人知晓,但是等到清晨暴乱结束,从塔特尼斯家族最为亲密的那些人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神奇幼子已回归,而且他还带着诸神使者一起前来。
得到这个消息,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立刻偃旗息鼓,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立刻打定了主意站在塔特尼斯侯爵的一边。
原本军方是绝对不会像此刻这样恭顺,但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塔特尼斯侯爵发来一道和最后通牒差不了多少的命令之后,这些刚强倔强的军人屈服了。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于保证,塔特尼斯家族不会如同那道命令之中所威胁的那样,以违抗命令的名义,将军队彻底歼灭。
几乎每一个军人都知道,塔特尼斯家族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没有詹姆斯七世陛下那样的威严和权势,但是塔特尼斯家族却拥有着王室从来未曾有过的力量。
此时此刻,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所拥有的实力,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同时拥有力武士和能武士的力量,这已足够令每一个人倒抽一口冷气,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魔法师,最为精通的是无法破除的隐形能力,这更是令每一个还存在一丝侥幸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更不用说站立在他背后的,还有至高无上的父神,谁都不知道父神赐予了他什么样的神通,不过那十几位降神者所显露出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和他对抗。
而此刻诸神使者也受到他的调遣,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所能够想象得到的,便只有神话之中世界末日来临的那天,从天而降的几万亿天使兵团。
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认知,军方最终不得不低头。
“口供整理得怎么样了?”
塔特尼斯侯爵轻轻闭着眼睛,躺在榻椅上问道。
“大人,还有许多人需要审问,不过从现在得到的这些口供之中,可以看出一些眉目。”旁边一位身材瘦削、身穿监察署制服、戴着假发的老头连忙说道。
“这些口供很明显可以分成两大类,其中的一类,显然来自最先制造暴乱的那些歹徒,这些人的身分无一不是豪门世家的仆役,他们的口供几乎一致,他们之所以悍然触犯法律,完全是听从他们主人的挑唆,有的甚至是直接下达命令。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目标,是侯爵大人您的家庭和亲友,原因在供词上面同样罗列得非常清楚,是为了您刚刚颁发的变革法令。
“有些人在供词上说,他们的主人只是让他们帮忙泄愤,但是也有一些供词清清楚楚说到,要取阁下家人和亲友的性命,让您沉浸于巨大的悲痛和哀伤之中。
“事实上,原本我们已打算按照供词提到的名单,抓捕那些在背后挑唆的贵族,或许这便是诸神公正严明的审判,我们将名单同教会刚刚整理出来的,在暴乱之中死亡的贵族名单进行核实,很多名单上有的人,已证实丧生在了暴乱之中。
“显然这些居心叵测的恶毒之徒,最终品尝了他们自己酿造的毒酒,而且不仅他们自己身亡,还连累了他们的家人和许多无辜者。
“至于那些杀死了他们的暴徒,他们的供词同样非常类似,完全可以被归于同一类,显然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最先发现内城的守卫已然撤除,内城成为了不设防的状态,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内城之中发生了暴乱,这些人之中的胆大妄为者开始乘机抢劫。
“好几份供词提到,他们看到有人搬着整箱的金币跑回来,还有的人衣服里面塞满了金银珠宝。
“正是这些令他们失去了理智变得贪婪,特别是当有人开始煽动起来之后,他们便一起涌入了内城。”
塔特尼斯侯爵突然间打断了那位官员的话,问道:“教会已核实出在昨天的暴乱之中,到底死亡了多少人吗?”
“是的,数字令人感到无比震惊,除去一些很明显被非常人所能够拥有的力量所杀死的人,从衣着上证明,这些人全都是前一批暴徒,总共找到了七千五百多具尸体。
“其中证实,他们之中将近五千人是贵族,除此之外还有六百多人失踪,士兵们正在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