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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那个小个子再一次笑了起来。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希望和这些冰原人为敌,毕竟他还想找一位向导,打听路径。
不流一滴血,将别人制服的办法,在他的记忆之中倒是有一大堆,不过那熊熊燃烧的怒火需要熄灭。
更何况,制服这些人之后,仍旧面临着如何让冰原人震慑的问题。
自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特别是经历过家族被驱逐并且迁徙,以及时来运转重新崛起之后,系密特根本就一点都不相信讲道理。
他确信,无论是人和人之间,还是面对那些魔族,强大的力量,都是令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的保证。
想要显示自己的力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事情,不过想要让那些冰原人感到震慑,却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情。
突然间,系密特想起了当初在渣山的部族之中曾经得到的礼遇。
从集市回来之后,系密特就对那所谓的大巫充满了蔑视。
在他眼中,那个大巫恐怕和招摇撞骗的神棍没有什么两样,冰原人的憨厚和淳朴,正是他们容易上当受骗的原因。
而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恐怕在这些冰原人的眼中,就像是神灵一般强大。
系密特倒是并没有想过,改变冰原人的信仰,让自己成为他们所崇拜的神。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有什么顾忌。
并没有将那节雷叉套在手指之上,雷叉发射出来的光丝太过黯淡,而且烧灼穿透的威力虽然很强,不过却缺乏震慑的感觉。
除此之外,想要不动用太多魔力而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就只有那件能够变形的铠甲。
想到这里,系密特伸出了手臂。
突然间,他的手臂之上延伸出螺旋型的护腕,那镂空并且布满了繁复而又美妙的魔纹的样式,完全借鉴于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对鹿角。
护腕一直延伸到手掌之上,紧贴着手心手背的地方,布满了美妙而又神秘的镂空花纹。
五根寸长、闪烁着阵阵寒芒显得锋利无比的指甲,出现在系密特的指尖之上。
这令他的那条手臂,看上去就彷佛是某种魔兽的爪子。
看着那渐渐变得恐慌的一张张面孔,系密特突然间身形一晃。
那漂亮同时又显得诡异的爪子,顷刻间搭在了那个小个子的肩膀之上。
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系密特的动作,眨眼间,那个小个子就躺倒在了地上,痛苦不堪地满地打滚,但是他的嘴里却只能够发出“呵呵”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莫名的景象所震惊,不过呆愣了片刻之后,帐篷里面的人立刻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只听到“嗖嗖”的两声响,尖锐的破空之声,朝着系密特径直而来。
闪电般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同样的护腕、同样的爪子出现在另外一只手上。
此刻,食指和拇指之间,正紧紧地夹着两柄飞掷而来的匕首。
系密特原本以为,这一手足以震慑住所有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那些佣兵全都争抢着墙壁上挂着的弩弓,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举动还远远不足以令别人感到害怕。
现在想来,那天在酒吧之中,那个曾经见过自己的佣兵,之所以害怕地扭头就跑,显然是因为他曾经看过自己杀戮那些魔族的疯狂举动。
此时此刻系密特终于明白,想要震慑别人,就必定要让对手看到令他彻底绝望的力量。
虽然非常不愿意,但是系密特不得不运用出那最强的、却变得难以驾驭的力量。
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声响起,帐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的耳朵肯定要聋了。
但是紧接着,这些手握着弩弓的盗贼便知道,刚才的暴喝,还远不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最为可怕的东西。
随着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出现在他们面前,片刻之间,这些异常明亮的光芒交织成为一个巨大的光球。
一个矮小的人影,在光球之中隐约可见。
看到此情此景,那些曾经强悍并且蔑视一切的佣兵,渐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突然间,其中的一个人惊叫一声,随着那歇斯底里的惊叫声而来的是一支劲急的弩箭。
弩箭射在那灼亮的光球上的那一瞬间,猛然间飞窜而起的火焰吞没了箭矢,紧接着,一团燃烧着的火球,朝着一旁弹了开去。
那些佣兵们原本就不认为,自己手里的弩弓能够对付得了眼前这个古怪无比、从来未曾见到过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他们之中的大部分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脑子最为敏感的佣兵,甚至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灾难即将发生。
还没有等到他们作出反应,一道一尺宽的黯淡蓝弧,朝着刚才那个冒失鬼劈了过来。
那蓝色弧光比什么都要迅速,毫无声息地从那个佣兵的正中央一掠而过。
“崩”的一声,刚刚上紧的弓弦,在瞬息之间就被切成两段;同样被切成两段的还有那个佣兵自己,只见随着一道血线,他的身体一左一右,朝着两边分别倒去。
又是一道蓝色弧光劈来,不过这一次弧光夹带着霹雳雷霆一般的声势。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非常结实的帐篷猛然间化作了纷飞的碎片。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再敢于举起手里的弩弓。
刚才还争抢着的弩弓,此刻已然被远远地扔了开去。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那些佣兵,此刻一个个面如土灰匍匐在地。
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同样也震撼了灰山的所有人。
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声,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那异样灼眼的白色圆球。
圆球之中那隐隐约约的人影,更是令质朴的冰原人感到无比恐慌。
一圈接着一圈人,像那些佣兵一样匍匐在地上。
此时此刻,夜晚那凛冽冷风带来的寒意,远远比不上他们凝聚在心头的恐慌。
又是那异常难受的感觉,虽然还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连站立都难以做到,不过得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系密特仍旧感到相当辛苦,更何况他所要掩饰的人之中,还有一位大巫。
只是看到第一眼,系密特就感觉到,这位康祖大巫并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靠欺骗为生的神棍。
这位康祖大巫看上去极为衰老,头顶几乎是秃的,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白发,和其他冰原人一样,这位大巫长着一对小眼睛,但是系密特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犀利的眼神。
那眼神彷佛能够在瞬息之间将自己彻底洞穿一般,如果是在以往,系密特肯定无从猜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此刻他却非常清楚,他之所以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对面的那位老人拥有着超乎想像的强大精神力。
“很好。”那位老者用快要掉光了牙齿的嘴巴,吐出漏风的声音说道:“欢迎你的到来,来自于外面世界的魔法师。”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猛然一惊。
“你想必感到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魔法师的存在。其实这非常简单,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四处旅行,到过很多地方,不仅仅是丹摩尔,我甚至到过帕兰和瑟冷特。”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不得不感到肃然起敬。
他虽然自认为在同龄人之中已然算得上见多识广,甚至连大部分成年人也未必能够超过他,但是远在东方的瑟冷特和南方孤立大陆的帕兰,对于他来说,仍旧只是传说和书本上的地名。
“库库,你给伤者治疗一下,虽然他们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不过在这里他们毕竟是客人。”
说到这里,那位康祖大巫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死者无法复活。”
看着从那位老者身后走上前来的年轻人,系密特感到有一些惊讶,因为那个人正是他原本想要用钢针交换驯鹿角的摊主。
灰山的顶部除了一座平台之外,就只有一排狭小的山洞。
这些山洞只能够容纳得下几个人,此刻系密特就和那位康祖大巫面对面坐着。
对于盘腿而坐,系密特丝毫没有什么不习惯,力武士修行的时候,常常要保持这样的姿势。
山洞的四周,甚至包括天花板和底部,全部用厚厚的鹿皮包裹着,地上还垫着蓬松柔软的熊皮毯子。
“年轻人,你的实力非常强悍,不过你是否觉得自己太过高傲?虽然这些人确实因为贪婪和愚蠢而冒犯了你,不过你对于他们的惩罚是否太过随意了一点?
“特别是那个被你杀死的人,按照你们的法律,在这件事情上,他并非是主谋,对于主谋你未曾判处他死刑,为什么却随意杀死一个帮凶?”
康祖大巫缓缓说道。
“他朝着我发射箭矢,这是事实,而那位主谋只是想要将我卖掉,对他下杀手不符合法律。”
系密特整编道。
“呵呵,年轻人狡辩的本事倒是不小,那么我来问你,比他更早攻击你的人并不是没有,为什么你仅仅只是接住了飞刀,却并没有回敬过去?
“为什么你支撑开防御屏障,明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的时候,才对那个不幸的人加以杀戮?
“你敢说,你完全经过缜密的判别才施加惩罚?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令所有人感到害怕,以至于将你看得高高在上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你在你的世界之中拥有着非常高超的地位,在你们那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面,别说像你这样,就算是比你低许多级,只要能够达到那被认做是高贵的阶层,就可以随意决定一个普通人的命运。
“我去过你们的世界,所以非常清楚,你在你的那个世界里面,还算是平和仁慈的那类人,但是无可否认,你的地位影响着你的观念。
“就算你不是刻意去认为,你仍旧感到自己比你所杀死的那些人高等,而且优越。
“我甚至猜想,你曾经有那么一刹那,想要杀死所有的人,反正一个和几个,在你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正因为如此,你随意选择了一个倒楣鬼,将他杀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需要一具尸体来证明你的手段和决心,同样也是为了发泄你的怒火,是不是这样,年轻的魔法师?”
康祖大巫言辞犀利地说道。
这一次,系密特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非常清楚自己无法辩驳。
康祖大巫的那番话,令系密特感到汗颜,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然成为了那些曾经令他最为讨厌的“橱柜”之中的一员。
系密特甚至怀疑,刚才作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在他的意识深处,已然将他所面对的那些人打上了“贱民”的烙印。
“贱民”对社会是一种危害:“贱民”不应该享受公民的权力;处死“贱民”即便不能够作为一种法律,也至少应该成为贵族们自觉回应的共识。
所有这一切,都是上流社会的那些“橱柜”们最喜欢说的话题,以往自己总是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认为这些人缺乏人性,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隐藏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回首往事,系密特彷佛找到了其中的原因。
和文思顿与教父他们不同,自己从来没有真正选择过自己的阵营,只是因为以往身边都是些较为开明的人,所以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而自从来到了京城拜尔克之后,整天面对的不是宫廷,便是圣堂和教廷之中的人物,自然而然便拥有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康祖大巫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系密特在脑子里再次回想了一遍。
突然间,系密特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康祖大巫,因为刚才那番话里面有些东西,康祖大巫应该并不知道。
“您能够直接读取我的思维和记忆?”
系密特有些紧张地说道。
“不,你显然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无法从你那里得知任何东西,要知道,在你的那个世界之中,只有修行达到一定成就的少数一些人,能够阻挡住我的窥探,虽然你显然没有达到那种地步,但是你却比任何人都守卫得更加严密。
“刚才我确实窥探了别人的思想,因为作为这里的守护者,我同样要作出裁决,幸好在我看来,你除了稍微傲慢一些,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而且按照你的世界的法律,那个已经死去的人,也确实有被杀的理由,我不可能强迫任何人按照这里的标准去判断,更何况你原本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虽然我未曾窥探你的思想,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对于力量的追求显然走入了歧途,过度追求力量,使得你失去了对于力量的控制。
“在我看来,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堤坝,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康祖大巫毫不客气地说道。
“您是否能够给予我一些指点?”
系密特连忙恭敬地问道。
“我已然见识过你的力量,无可否认,你们的那个世界对于力量的挖掘绝对无与伦比,你们能够想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念头,并且将之变成现实。
“据我所知,对于力量的发掘和运用方面,没有谁能够超越过你们,但是我同样也注意到,你们对于力量的追求到达了极高的程度,但是对于力量的根源却鲜有研究。
“我相信,你肯定向教导你的那位导师询问过眼前的状况,我相信你的那位导师应该没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因为他没有看到你的情况,而你们的体系完全是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上面。
“我们和你们有着极大的不同,从血统上,我们其实和遥远东方的瑟冷特非常接近,正因为如此,我们对于力量的追求也更类似于那些东方人。
“不过在无数岁月流逝之后,定居于遥远东方温暖地带的同血缘的分支,建立起了另外一套繁复奥妙的体系,而我们这些漂泊到北方这无边冰雪地带的人,仍旧遵循着古老的自然的法则。
“按照我们的说法,你的问题在于,你缺乏一个根。
“在你的世界里面,据我所知,始终把精神的力量定位于大脑,而将身体的力量定位于心脏和脊髓。
“而对于我来说,精神的力量在于胸口正中央,身体的力量贯串于”中脉“。
“和我们同血缘的东方瑟冷特人,在他们的理论之中,精神的力量凝聚在眉心,而身体的力量来源于下腹部。
“虽然每一种力量的来源和定义都有所不同,但是这些力量全都有其固定的根基。
“但是你身上的这些力量却完全不同,它们散落在你的身体四周,没有一点点的联系,甚至互相之间还会发生冲突。
“如果我猜测得没错,你的力量想必是非自然的产物,这股力量恐怕是得自于意外,要不然你的导师也不会任由你冒险旅行。
“此时此刻的你,就彷佛是一个得到了无数飞来横财的暴发户,如果无法将这笔庞大的财富化为你自己的东西,就很有可能替你带来灭顶之灾。”
听到康祖大巫所说的这番话,系密特已然说不出话来。
高超的智慧来自于广博的学识,系密特确信,眼前的这位老者所拥有的见识,是他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个人所无法比拟的。
“怎样令我的力量拥有一个根?”
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此时此刻他已然确信,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够帮助他的话,那么眼前这位老者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对你有所帮助的,就只有你自己,不过我确实可以给你一些指点。
“在我看来,一切力量都来自于自然,而你的力量并非来自自然,所以你必须在你的身体里面再造自然。
“首先你得创造出你的根,你同样也可以将它想像成为力量聚集和控制的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