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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
不过,自从知道这个小孩居然深入山岭,几乎凭藉着个人的能力,摧毁了一座魔族基地之后,一个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念头,突然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或许,这个小孩拥有着和他的形象截然相反的可怕身分,或许,他并非是那位至尊的陛下的眼睛和耳朵,而是陛下那操纵着雷霆、施加痛苦和毁灭的铁腕。
只要一想到这些,法恩纳利伯爵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退缩了一步,他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远离那彷佛封存着死亡和瘟疫的信封。
已变得受人尊敬的钦差大臣的离去,并没有给勃尔日城带来太大的冲击。
虽然众人在聚拢在餐桌前面的时候,多了一些话题,不过除了几句惋惜,人们谈论得更多的,还是钦差大臣曾经许诺过的那些东西,在他离开之后是否仍旧有效。
偶尔也有人谈论起最近发生的那一连串冲突,不过和一个星期之前完全不同,此刻勃尔日人彷佛已将那些冲突,看作是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因为打扰了自己,而对那些引起冲突的克曼狄兵团的士兵感到微微的反感。
这些曾经的英雄,现在已然变成了令人讨厌又棘手的人物。
而此刻,在克曼狄伯爵那座和他的身分完全不相符合的宅邸之中,曾经发誓再也不登门的葛勒特将军,又不得不来到这里。
和他同行的,还有另外四位北方军团之中级别最为高超的成员,他们足北方军团参谋长洛喀什、北方军团副统帅安奥格隆、统帅部特别调查团团长舍维,以及军法司最高长宫勒克斯。
不过这一次,那位克曼狄伯爵也并非孤身一人,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他的弟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亲信的部下。
当钦差大臣仍旧停留在勃尔日的时候,葛勒特侯爵并非是最高长官,因此他发布任何命令都没有丝毫作用。
但是此刻,随着法恩纳利伯爵的离开,北方领地的控制权,再一次回到了葛勒特将军的手里。
毫无疑问,克曼狄伯爵和他的部下们,期望着葛勒特将军,能够将他们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他们。
这一次,再也没有丝毫的客套,而是直截了当地进入话题。
“现在碍眼的人终于离开了,此刻整个北方领地都在您的控制之下,我希望您能够给予我和我的部下们,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交代。”
克曼狄伯爵淡然地说道。
“这同样也是我此次前来的原因,我相信我可以在职权范围之内,给予一些补偿,不过你绝对不可以漫天要价。”
葛勒特将军这一次再也没有以往那拐弯抹角的兴趣,他同样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您为我那些牺牲生命来维护这片土地的士兵们,争取他们原本应该享有的权利,当作是漫天要价的话,那实在是太令我感到失望了。”
克曼狄伯爵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用不着拿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来封我的口,你我都非常清楚,根本不可能给予每一个士兵补偿,更别说令每一个人感到满意,这实在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极好借口,不是这样吗?”
葛勒特将军冷冷地说道,从内心深处,他越来越讨厌眼前这个家伙。
“我们可以考虑给予原来的克曼狄兵团一定的补偿,事实上,我们的标准是让克曼狄兵团和其他兵团享受一样的利益。”
旁边的那位参谋长连忙插嘴道。
“一样的利益?可是我们的兵团所付出的牺牲,绝对和其他兵团不一样。”旁边的一位克曼狄兵团的军官,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知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不过,这已是我们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即便这样,葛勒特将军也将承受巨大的压力,这已是在公然违抗陛下的命令。”参谋长乎静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无法令我的士兵们真正平静下来,不公正引起了不满。”克曼狄伯爵说道。
“那又是什么造成了这不公正?难道不是个人野心和贪婪,以及嫉妒的心理,令克曼狄兵团彻底葬送?”
旁边那位来自京城的团长大人,用极为严厉的言辞说道。
一直以来,这位团长大人都希望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待问题,但是此刻克曼狄伯爵的态度,显然令他都为之震怒。
“我承认这是我个人的失误,正因为如此,我愿意放弃对于我本人的一切补偿,不过我的工兵们却应该得到足够的补偿,在这一点上我非常坚持。”克曼狄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托辞,葛勒特将军越发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非常讨厌。
毫无疑问,这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事实上,在座的每一个人非常清楚地知道,即便给予克曼狄兵团与众不同的待遇,他们仍旧会因为他们的长官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感到不满。
这些将领们始终在怀疑,所有这一切,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冲突,都是眼前这个贪婪而又无赖的家伙,为了争取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一手策画的闹剧。
那位来自京城的军官,此刻对这位曾经的英雄彻底感到失望,他正有心发作,旁边的那位参谋长已然开口。
“说说看,你打算要些什么。”参谋长淡淡地说道。
或许是在场唯一还能够冷静思考的人,这位参谋长打定主意,和眼前这个无赖讨价还价一番,他虽然并不企望,能够从这样家伙身上取得突破,不过或许互相能够做出一些妥协。
“首先,关押在监狱里面等待审判的我们的士兵,必须立刻被释放。”旁边的一位军官立刻说道。
这句话首先令这边的将领们个个皱紧了眉头,显然这绝对是无法允许的要求。
如果闹事的士兵不接受惩罚的话,毫无疑问,北方军团将再也不会存在遵守军纪的士兵。
“我们希望重新恢复克曼狄兵团的建制,希望按照其他兵团的标准,安置克曼狄兵团在战役之中牺牲的士兵的家属,希望给予那些受伤残疾的士兵双份的津贴。”
旁边始终没有太多开口的那位前克曼狄兵团的参谋长,打断了部下的发言说道。
正当葛勒特将军和他同来的几位高级军官,感到这番要求还算合理的时候,旁边另一位克曼狄兵团的军官跳出来说道:“必须恢复我们原本的军职和等级。”
“至少恢复受伤军官和一线指挥宫的军职等级,他们或许并非功勋极大,不过在战役之中,他们的付出毫无疑问是最为巨大的。”
那位克曼狄兵团的参谋长再一次插嘴道。
对方阵营之中那显得微微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葛勒特将军和他的同行者的注意。
那位参谋所提出的要求显然要合理许多,这令他们感到眼前存在着一丝光明。
“单单恢复军职还不够,我们会拟定一个名单,名单上的人必须获得晋升,因为他们在战役之中付出了许多。”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说道。
这一次几乎每一个人都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是根本无法考虑的要求。
此刻,这些登门拜访的北方军团最为显赫的将领们感到,或许克曼狄本人还不是最会无理取闹的人物,毕竟他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地位相得失,但是他的那些部下,显然根本用不着考虑这些。
所有人之中,葛勒特将军的感觉最为奇怪,他突然间感觉到此刻的克曼狄,好像就是当初的自己,而那些信口开河漫天要价的军官们,就像是以往的克曼狄。
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很想看看,克曼狄伯爵是如何对待这一切的。
葛勒特将军朝着他曾经的部下望了一眼,他看到克曼狄伯爵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紧接着便又显得泰然起来,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冷笑。
克曼狄的反应令他彻底为之失望,显然这个短视的家伙,并没有当初的他看得那样遥远。
所有这一切,同样也被那位参谋长洛喀什看在眼里,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晅些要求我们必须好好考虑一下,同样我相信,你们也应该好好商量一下,或许明天我们能够得出统一的意见。”
这位参谋长真正的意图是,打算私底下先和克曼狄伯爵,以及那位比较切合实际的参谋达成谅解。
因为他同样清楚地看到,此刻那些失去理智的军官,已变成了真正的麻烦。
“别的我并不在意,不过第一条首先难以做到,那些被关押的士兵违反了军纪,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他们都应该接受处罚。
“更何况,他们之中的一些拘捕、伤人,甚至有几个已然能够套用叛国罪的条例,这样的人如果随意释放,军事法庭就再也用不着存在。”那位军法司的最高长官,用异常冰冷的语调说道。
这下子,原本还算温和的气氛一下变成了火热。
无论是克曼狄,还是他的军官们,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的部下被关押在监狱里面,即将接受审判的事实。
而那位军中的法官,同样也不像是一个圆滑、善于通融的人物。
谈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葛勒特将军和他的参谋长无奈地对望了一眼。
“或许我们应该告辞了。”
那位参谋长洛喀什缓缓说道,他知道继续争吵下去,绝对不会对解决事情有任何好处,他决定暂时离开。
突然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直,眼睛直愣愣地朝着前方。
所有人对此都感到不可思议,众人纷纷朝着这位参谋长大人瞪视的方向,将头转了过去。
同样的反应出现在众人的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出现在了这座原本应该是彻底封闭的书房之中。
这座幽暗的书房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出入通道,便是旁边的那扇门。
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都不曾有过书房的房门被打开的印象。
特别是克曼狄伯爵本人,更感到莫名恐慌,因为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将所有人请进书房之后,他特意将书房的房门反锁了起来,这原本是为了不让仆人们打扰他们的谈话。
几乎在一瞬之间,书房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猜测到了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来意。
如此无声无息地突然间出现在别人的家里,如果说这是友善的表现,想必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经将这个小孩,看作是那位至尊的陛下直属部下。
在那场令特立威悔恨不已的对决之中,曾经看到过这个小孩惊人表现的在座的这些人,甚至在猜测,这个小孩,或许是那支国王陛下派遣的特别调查团中,最后也是最为强硬的一张王牌。
此刻,这个小孩那显得异常诡异的出场方式,毫无疑问地令那使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又增添了几分可能。
“各位,我为我的突然到来向各位道歉,国王陛下刚刚赋予了我一个令人郁闷的使命。”
说到这里,系密特从左侧的口袋里面,取出了那封从遥远的京城拜尔克,所传递来的密函。
轻轻地曲起食指,猛地一弹,那卷成一团的密函,如同一片落叶一般旋转着,朝葛勒特将军飘飞了过去。
用不着阅读那封密函,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已经能够猜到,这封密函之中,到底会写些什么。
在场的人之中,他可以算是对眼前这个小孩最为了解的一个,他甚至知道系密特那个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秘密。
无精打采地展开那封密函,上面只有非常简单的一行字。
这既不是一张判决书,也不是一封控诉信,上面只是直截了当地指示,杀掉克曼狄和任何阻止执行的人。
这封密函是如此简单,反倒是下方的署名,和那个代表王权裁决的印章,占据了更多空间。
那位参谋长探头张望了一眼,他的神情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突然问,他看到葛勒特侯爵显然打算开口,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老朋友此刻会说些什么,这位反应敏捷的参谋长大人,一把紧紧抓住老朋友的手臂,他有意无意地,用食指按住了那封密函中间的几个字。
“任何阻止执行的人”这几个字令葛勒特将军猛然一惊,他立刻意识到,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的做法,显然和以往有着天壤之别。
一向以来,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葛勒特将军都以为,对犯人进行秘密处决,和暗杀几乎没有什么两样,而采用这种手段的人物,绝对和光明正大有着极大距离。
毫无疑问,国王陛下既然开始采用这种阴森隐晦的手段,足以证明陛下越来越急着,将所有的一切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甚至不惜采用恐怖政治的手法。
从历史记载和许多书籍里面,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早已经熟知恐怖政治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同样他也非常清楚,在那样一位君王底下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将令自己置于灭顶之灾的境地。
此刻他已能够看到,烈焰熊熊的地狱深渊之中,克曼狄正站立在里面。
同样他也意识到,他也已踏在了这万丈深渊的边缘,事实上就在片刻之前,他刚刚差一点向前跨出一步。
犹豫了好一会儿,这位北方军团的统帅,缓缓地将那封密函卷了起来。
虽然其他人对于密函里面的内容始终不得而知,不过从葛勒特将军那显得无比失落的神情之中,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些什么。
同样失落的神情出现在了克曼狄伯爵的脸上,他朝着四周张望了两眼。
此刻那严严实实封闭着的书房,在他眼中已变成了关押死囚的牢笼。
突然间一股豪情从他的心底涌了出来,以往的记忆如同流水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滑过。
仿佛在片刻之间,他又回到了那奋勇厮杀的战场,成片的魔族士兵就在他眼前整整齐齐地倒了下来。
仿佛能够闻到满鼻子的血腥味道,这令他浑身热血沸腾。
突然间一切消失地无影无踪,克曼狄伯爵又回到了他那狭小拥挤的书房,在他的四周坐满了他所认识和熟悉的人。
他朝着身旁扫视了两眼,从部下们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决然的神情。
克曼狄伯爵非常的清楚,自己的部下打算干些什么,这些人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奸伙伴。
他们早已经对这个不公正的世界,和他们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感到不满,此刻还能够克制住情感的,就只有他最亲密和信任、同样也最能够信赖,并且拥有智慧的朋友。
克曼狄伯爵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自己弟弟特立威的身上。
他同样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弟弟眼神之中的那丝冲动。
此刻,这位曾经的英雄脑子异常冷静了下来,他非常清楚这样的冲动有可能引来的后果。
那在教堂举行的授勋典礼,至今就如同是眼前刚刚发生一样,那闪电般的一击,以及那一地的碎裂的剑刀,仍旧停留在眼前。
缓缓地转过身去,这位曾经的兵团统帅从书架上,将那柄伴随了他大半生的长剑,轻轻地摘了下来。
他如同一位斗士一般,将长剑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
“我至今还记得阁下在授勋典礼上,击败我的弟弟特立威的那一幕,特立威的剑术是我训练出来的,他的失败毫无疑义是对于我的讽刺。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以便印证我在剑术方面的缺失,现在正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在此向阁下发起挑战。”
克曼狄伯爵神情凝重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番托辞。
不过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或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毫无疑问,此刻的对决,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