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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立见势不好，抓着颜霜就要往里走，谁想颜霜却是哇的一声扯着嗓子大喊道：“京城的父老乡亲们，可怜我要去给病重的亲人看病，这人却莫名其妙的拦住我不让我走，要是我的亲人因此去了，我也不想活了，请大家帮帮忙，可怜可怜我……”
因为她用帕子掩着半张脸，发髻凌乱，衣衫微脏，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大周最重孝道，新登基的皇帝国号便是一个孝字，大周国都，天子脚下竟有人拦着孝女不让其替亲人领大夫回家看病，百姓们哪里会容忍这样的渣渣存在。
当即，一拨人往衙门跑去，另一拨人则将吴立给围起来大骂。
“你还是人吗？你不是父母亲人生养的吗？拦着人家孝女不让走，害死人家的亲人你良心何在？”
“和这样的人渣不要废话，大家扔他。”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百姓们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吴立身上，什么白菜啊，什么萝卜啊，什么冬瓜啊……直叫吴立措手不及。
颜霜和翠玉迅速的领着老大夫闪人。
吴立还要追，谁想却是被京城的百姓给拦住，若是在北国他定然是要治这群刁民之罪的，不过现下是在大周，他不敢对大周的百姓无礼。否则，身份曝光，这便会演变成两国争端，到时候他还在北国的亲人便会跟着遭殃。
于是，吴立只好眼睁睁的瞧着颜霜消失在他眼皮底下。
院子里，西门离瞧着颜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深深地笑意。
图鲁瞧着他主子，好半响没法回神，哎，主子笑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另一边，颜霜、翠玉领着老大夫跑出了好几条街才停下来。
“姑娘，你家在哪里，快带老夫过去。”老大夫气喘吁吁地道，听了颜霜的话他也是对吴立的行径十分气愤的，要不是心里记着要救人，他恨不得把要箱子砸在那人脑袋上。
瞧着老大夫热切而心急的眼神，颜霜顿了顿。
哎，这这这，这可咋办，那都是她胡诌的，哪里找一个病重的人给老大夫医治。此时，听到对面的破屋子里传来一阵哭声，颜霜走过去，发现破屋子里躺着一个病重的妇人，脸色苍白，形销骨立，一看便是活不久的样子。
当即颜霜拉着老大夫便走过去，指着老大夫道：“大夫大夫，你快给她瞧瞧，快点。”
蹲在妇人身前的小孩子听了这话转过身来，颜霜怕她说话会叫自己穿帮，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嘴里喊道：“妞妞不怕，大夫已经来了，不怕不怕。”随即，她贴在小孩耳边小声的道，“我不是坏人，要想大夫治好你的亲人，你就乖乖的不要说话。”
此话一出，小孩子果然乖乖的点了头。
翠玉进了屋子里，与颜霜站在一处，安静的等着老大夫诊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老大夫将一张药方交到颜霜手上，捋了捋下巴，道：“姑娘请放心，老夫替夫人扎了针，等会儿你去何仁堂抓几副药，吃上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谢谢大夫，”颜霜接了药方，将大夫送出去。
破屋里的小孩欢喜的跪在妇人床边，哭着道：“娘，你很快就会没事了，很快的。”小女孩说完瞧了瞧颜霜，知道要不是这个大姐姐出现，她娘早就活不过今日了，咚咚咚的在地上就给颜霜磕了头。
颜霜一急，也是跪了下去，乖乖，她只是普通人，当不得别人拜来拜去的。
“大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娘，红儿愿意一生一世跟着大姐姐，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哎——不用了，你好好照顾你娘吧，我身边不缺人的。”她只是无意中路过这里，若不是红儿的哭声吸引她的注意，她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一个病重的妇人。
将药方交给翠玉，让她去何仁堂定了定金，交了红儿的母亲一年吃药的银子，然后便将牌子交给红儿，告诉她以后只要拿着牌子去何仁堂取药就是了，并不用付钱。又留下十两银子和一些首饰，颜霜便告辞了。
走在路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颜霜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主子——”
翠玉拉了拉她的衣服，颜霜问道：“怎么了？”
翠玉指了指身后，颜霜回头，却是红儿远远地跟着她们。
颜霜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你只要好好地与你母亲活着便是报答我了。”说完，她与翠玉头也不回的回了颜宅。
红儿一路跟着她俩到门口，将颜宅记下，随后才回了破屋子里。
回到颜宅，颜霜和翠玉的模样叫福叔特别吃惊，颜霜安慰他说自己没出什么事情。回了房，将鱼鱼从布袋子拿出来，放进盆子里。
颜霜又叫翠玉告诉下人烧一桶热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便待在鱼鱼的盆子旁边。
“鱼鱼，在船上那会你是不是知道了有危险要发生才乱动提醒我的？”出门的时候，鱼鱼一直都是很乖的，只有在船上那会才如此，是以颜霜便如此猜测。
鱼鱼点了点头，小小的鱼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颜霜。
颜霜摸了摸它的头，温柔的道：“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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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担当
鱼鱼将脑袋在颜霜手心里蹭了蹭。可能是投身在鱼身上，它对别的东西都要敏感一些，因此也就更加容易感觉到危险来临。
亲了亲颜霜的手心，鱼鱼无声的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感觉到鱼鱼的心声，颜霜重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西门离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拦住我的人真的好凶恶，瞧他对西门离放肆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西门离不利？”颜霜小声的道，若不是亲自给西门离上了药，知道他是受了伤，她大概也会相信院子里那样脊背挺直，神色如常的西门离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时颜无忌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子里，焦急的打量着颜霜，看来福叔还是没放心，将事情告诉了颜无忌。
“妹妹，你没事吧？嗯？”
瞧着哥哥急得不行的神情，颜霜笑了笑，道：“哥哥，我没事的，倒是西门离他……”当即，颜霜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啪——
颜无忌重重的捶着桌面，巨大的声响叫鱼鱼吓了一跳，缩在水里一动也不敢动。
“独孤傲真是好大的胆子！妹妹，是我不好，没有好好护着你。”颜无忌十分的自责，若是没有西门离在船上，自己此刻和妹妹只怕是……颜无忌不敢想，心中对西门离十分感激，对独孤傲更是恨得要死。
“哥哥，这不怪你，你忙着替皇上办事，另一方面又要将亲人都接回京，已经很累的。这次出门是妹妹没有考虑周到，以后再出去，我会好好带着保护的人，哥哥，你不要自责了好吗？”
颜无忌没说话，颜霜岔开话题道：“哥哥，皇上要你办什么事啊？”
最近哥哥总是早出晚归的，兄妹两个很少见到，颜霜心中有些好奇。
“恶疾，从皇宫蔓延出来，波及到了京城百姓。”
什么？
颜霜脸色大变，在翠玉染上流感的时候，她也告诉了阿好怎么防治，在答应替独孤寒治疗之后，她也写了药方子给翠玉，煮了药给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吃，按理来说应该是好了的，想不到还是让恶疾传到了宫外。
“哥哥，我在外面逛街的时候好像没怎么听百姓们说起这事啊？”颜霜问出心中的疑惑。
颜无忌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和顺天府府尹大人已经将那些染了恶疾的人都秘密集中到城外一处破庙处，并且派人严加看守，是以京城百姓并不得知。”
原来如此，颜霜表示了解。颜无忌的这般做法，第一时间将病人都集中起来，没有造成人心恐慌的局面。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写张方子给你，你让大夫们熬药给染了恶疾的人吃便好了。”
颜无忌眼睛一亮，接着却又疑惑的瞧着颜霜，道：“不过，妹妹，你怎么知道恶疾的医治之法？”
“我，哥哥，说来也巧，我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精湛的医术，没过多久皇宫爆发恶疾，波及到冷宫，翠玉也病倒了，我按照古籍上的写的熬了药给翠玉喝，翠玉没过多久就好了。”
“原来如此，”颜无忌点了点头。
见颜无忌被说服了，颜霜心中也舒了口气。
“事不宜迟，妹妹，你快将药方写出来，等会儿我就派人熬药给城外的百姓们喝。”
颜霜点了点头，很快的将一张药方交给颜无忌。
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京城外染了恶疾的某个百姓逃跑回了城里，于是，第二日，城里的百姓便相继感染，不出两日，基本上京城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百姓都受到了波及。
事情还不止如此，过了不久，临近京城的户县、临江、梅城、滨海等，也蔓延了恶疾。
民间渐渐起了谣言，说恶疾是天罚，才登基不久的孝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日渐下降，憎恨与日俱增。
金銮殿。
“哼，一个二个都是饭桶，”孝帝将上报各地感染人数的折子扔在一干大臣身上。
“臣等无能，皇上息怒。”
大臣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顺天府府尹给朕死上来！”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顺天府府尹哭喊着跪移到孝帝脚下，额头咚咚咚的扣着金銮殿厚重而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顷刻，血流如注。
颜无忌也跪至前，道：“皇上，请给臣下五日时间，若是不能确保百姓性命，臣愿奉上项上人头。”
孝帝心中一惊，颜无忌是对他登上帝位帮助颇多的人，如此良才他怎么舍得？不过颜无忌自己开了口，他还能说什么，当即恩准了命人退朝。
大臣们都同情的瞧着颜无忌，以恶疾传染的速度和波及范围来看，颜无忌这回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颜大人，皇上御书房有请。”这时，孝帝身边的福公公走过来道。
颜无忌道了谢，与他一道去了御书房。
“颜大人，您在殿上怎的如此糊涂？”没人的时候，福公公痛心的对颜无忌道。在孝帝还是逸王，小福子也没有如今的权势的时候，颜无忌帮过他，是以他对颜无忌十分的感激，无时无刻不盼着他好。
颜无忌苦笑一声，却是没说话。
福公公暗叹一声，推开御书房的门让他进去。
颜无忌才迈过御书房的门槛，一样东西就砸了过来。颜无忌不闪不躲，阴深深的受了，然后听得脚边砰一声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碎了一地。
血沿着颜无忌的眉心滴下来，他跪在地上，道：“臣该死。”
“你的确该死！”孝帝气急败坏的走下来，提起颜无忌的衣领，愤怒的瞪着他。“你若是不在五日内解决恶疾，难道真的要朕砍了你的头？哼，朕知道你博览群书，通古达今，聪慧异常。不过，你却是想错了朕。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朕并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帝王！”
噗通一声，颜无忌跪在地上，沉声道：“臣并未如此想过，只是恶疾一事皇上交给微臣来办，微臣办事不力，叫整个京城百姓都受了感染，叫皇上的威信被质疑，臣，难辞其咎。”
“那你也别说那种狠话！”
孝帝无奈的睥睨着颜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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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初晴之夜送的钻钻，么么哒。
第61章配合
“皇上，臣非如此不可。倘若臣五日后不能将危害大周百姓的恶疾制服，皇上便赐臣一死，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臣的身上，以平民愤。”
孝帝甩了甩袖子，不怒反笑，“哼，你当百姓都是傻子那！”
“臣并非此意，皇上请放心，在此之前，臣会散布谣言，说此乃废帝独孤寒所致，责不在皇上。皇上痛心百姓受苦，治臣办事不力，相信百姓都不会怨恨皇上。”
“你……”孝帝瞧着颜无忌，心头大惊。想不到，颜无忌为了他竟是想了这么多。当即，他将颜无忌扶起来，道：“朕给你一个承诺，便是恶疾不能平息，朕也不会让你死。”
颜无忌抬头，在孝帝眼中看到了深深地信赖和爱惜。
匆匆拜别孝帝，颜无忌回了颜宅，五日后如何他并不知晓，首先一定要安排好妹妹的去处。
“妹妹，你快收拾东西。”
“哥哥……你别担心，妹妹一定会想办法帮你。”颜无忌进宫的时候颜霜也没闲着，叫福叔去皇宫门口等着，是以便从别的大臣口中得知了哥哥在金銮殿上说的那番话。
“妹妹——”
“哥哥，你忘了我看过医术精湛的古籍吗？”颜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信，笑着对颜无忌道。
“可是，你之前写的药方给百姓们服下后，这恶疾还是依旧，并未有什么改变。”颜无忌不是很确信的瞧着颜霜。
那是因为病毒又变异了，颜霜心道。
“哥哥，你信我吗？”不再废话，颜霜看着颜无忌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
她清亮的眼睛，坚定而质朴，似巍峨的青山，似劲拔的柏树，似亘古不变的宇宙恒星。
颜无忌想起金銮殿上妹妹大胆休夫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敬意，道：“我信。”
颜霜甜甜一笑，翠玉这时也走过来，道：“主子，翠玉相信你。”
盆子里的鱼鱼也欢快的跳来跳去。
因着恶疾肆掠京城的缘故，要回北国的西门离行程也受了限制，因为，上将军吴立以及他带来的一干士兵都染上了恶疾。
屋子里，图鲁得意洋洋的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可是对吴立上次咄咄逼人的场景记忆犹新的很。
“图鲁！”西门离冷淡的说了句。
图鲁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不用西门离开口，图鲁便出了门。
大街上有震天动地的锣鼓声，图鲁拦住一个跟着跑的百姓道：“出什么事了？”
“颜大人派人送药，大家伙都赶着去领。”
图鲁回屋禀报西门离。
西门离起身，走到上将军吴立住的屋子，瞧着在病床上躺着的他，冷声道：“上将军，今日颜大人送药，我这就去给你领一碗过来。”
“劳烦三皇子。”吴立气喘吁吁十分费劲的道，图鲁观察着，他这会子的态度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图鲁轻轻地冷哼一声，跟着西门离出了门。
因着恶疾的蔓延而冷清了几日的接到立刻挤满了人，图鲁与西门离站在人群后面，瞧见前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台子，颜霜身侧的侍女翠玉正舀着药汤给百姓喝。
西门离看向四周，并未发现颜霜的身影，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西门公子？”轮到西门离接药的时候，翠玉愣住了，呆呆的瞧着他。想着她是颜霜的人，西门离难得开了口，道：“不是我。”
翠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将药碗递过去，一旁的图鲁接过，翠玉这时又道：“你们回去后将屋里屋外都撒上白醋，每日早中晚各一次，特别是病人的房里，不要整日里闭着窗户，要开开门窗透气。”
图鲁点了点头，将此记下。
西门离问道：“这是你家主子说的。”
翠玉骄傲的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此处，图鲁偷偷瞧了瞧西门离的眼色，发现他眉宇间果然透出一股欢喜之色，其神情虽比不上翠玉表露的直白骄傲，但大体上也是差不多的。
同样的时间，皇宫。
福公公领着各宫的宫女太监站在宽大的院子里，对着颜霜和颜无忌道：“人都在这里了。”
颜霜点了点头，“劳烦福公公了。”她上前一步，瞧着众人道，“你们都是从恶疾中熬过来的人，亲身体会过恶疾之痛的你们想必最是清楚那是怎么样的痛苦。如今，皇宫之外的百姓，也都染上了此般恶疾，其中有或许有你们的父母孩子亲族长辈，你们愿意看他们受苦吗？”
颜霜话落，好些宫女都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颜姑娘，我们不愿意看亲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