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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坚持,颜霜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搬了个矮凳在旁边瞧他。一条有一条鳝鱼被放进盆子里,竹签上的蚯蚓已被吃了干净,颜霜瞧着在盆里扭动着肥硕的身子特别不安生的鳝鱼,心道:叫你贪吃,看,被抓住了吧。
二十几个毫子,个个都没轮空,有的甚至一个里面装了两三条。这般收获,倒是颜霜也没料到。她琢磨着今晚就整一桌子的鳝鱼宴给大家尝尝鲜。
东方鱼肚白的时候,秦毅便净了手,拿了翠玉给的两个包子便走了。
主子醒得早,翠玉自然也是不睡懒觉的,颜霜瞧着秦毅拿鳝鱼的时候,她就去了厨房准备早餐,正好在秦毅走之前给弄好了。
晚上要做鳝鱼宴,颜霜和翠玉下午的时候便开始准备。大锅刷得干干净净,颜霜去后院摘了青椒,扯了一把韭菜,挖了一根嫩姜,拿到厨房后又去菜窖里取了一颗白菜、三个莴笋、几个萝卜。
翠玉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了鳝鱼盆里的水,好让它们将嘴里的泥给吐干净。待差不多的时候便抱着盆到水井边上洗,鳝鱼很滑,捉在手上不一会儿就滑不溜秋的掉进盆里,好在它们因为皮肤滑,也极易洗干净,翠玉到了几盆子水,揉巴揉巴几下也便干净了。
鳝鱼洗干净了,翠玉便抱着盆子去了厨房,用菜刀将鳝鱼破开肚子,里面清理干净,放在清水里泡,待盆里的鳝鱼全都处理了干净,她又换上一盆清水将处理过后的鳝鱼仔细的清洗了,在砧板上切成小段,分盘放进盘子里。接着又将颜霜弄好的配菜,诸如青椒、红椒、韭菜之类的给切好。
颜霜拿了矮凳守在灶前,只等翠玉准备妥当了就烧火。
添柴火这事颜霜现在干得颇有心得,起火用干枯的树叶子最是容易引燃,待树叶子烧起来后也不要急着一股脑的把柴火都填进去,要一根根的放,而且中间还要留一个空心,这样空气容易进来,柴火也容易燃烧。
颜霜在灶里添了柴火,大锅很快的热起来,翠玉拎着油罐,挖适量的油倒进去。因为锅里面没有水,油进了锅里并不发出噼里啪啦吓人的声音。
第34章吃货
鳝鱼一共切了六盘,想来翠玉大约是要做出六道菜来的。
油锅里的油已经开了,翠玉将盘子里切成段的鳝鱼放进去,爆炒,等鳝鱼肉身上的红色都转为白色,便倒入适量的水,放进姜、蒜、酱油和醋等调料便盖上锅子。
接着,翠玉便出了灶房,过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干笋和干香菇。另一只锅里烧了热水,她将干香菇和干笋分别放在两个盆子里,浇上热水泡着,不一会儿功夫干笋和干香菇便发面馒头似的的膨胀起来。翠玉寻了一把剪刀,将膨起来的的干香菇用剪刀转着剪成长条,然后便用淀粉拌匀。
接着,她将青椒和泡开的干笋都切成细丝。做完这个,她又取了一盘鳝鱼过来,加入姜丝、黄酒、盐和生粉拌匀了。
这一番工作下来,锅里煮的鳝鱼汤也开了,咕噜咕噜的直冒泡的声音不断传来,翠玉揭开锅子,一股浓郁的鳝鱼香便散发出来。颜霜站起身往锅里瞧了瞧,鳝鱼汤清亮可见,带着微微的嫩黄,白色的肉不停地翻滚着。翠玉用一个大碗将鳝鱼汤盛进去,放在灶台边上,又在上面撒了一把绿色的韭菜,第一道菜——鳝鱼汤便是成了。
翠玉很快的刷了刷锅子,倒上油,等油滚开了爆上青椒和红椒,又立刻的捞起来放进盘子里。锅里还有油,她将蒜和姜丢进去爆出香味,这才将腌好的鳝鱼倒进去一起爆炒了,倒上料酒,将鳝鱼炒至七八分熟,再将之前捞在盘子里的青椒和红椒倒进去,翻炒均匀,最后加上少量的酱油便起了锅,挨着之前的鳝鱼汤一道放在灶上。
依旧是把锅给简单地刷了一下,翠玉倒上油,将拌了淀粉的香菇丝抖了抖,让上面的淀粉落在碗里便将香菇放进油锅里炸,然后再放入笋丝、青椒滑散,接着挖了一勺子鳝鱼汤进去,再放入一盘鳝鱼,翻炒均匀,淋上几滴香油盛到盘子里,这第三道冬菇长鱼便是做好了。
她又从坛子里挖上一碗酸笋,和鳝鱼一道炒了做成酸笋鳝鱼片,这是第四道。
第五道主菜还是鳝鱼,只不过配菜变成了莴笋片和白菜梆子,白菜梆子被切成了丝,锅里放了姜蒜爆香,便将白菜梆子、莴笋片和鳝鱼依次放进去,翻炒约莫几十下,倒入鳝鱼汤,文火慢炖至鳝鱼汤全部干了才起锅,这一道是白玉翡翠鳝鱼煲。
还有最后一道,爆炒鳝鱼。先在锅里倒了水,然后放入鳝鱼闷上一刻钟,起锅沥干水分,锅里的水舀干,待锅里的水分蒸发掉,热油锅,爆炒沥干了水的鳝鱼段,放上少许黄酒去腥味,待快熟的时候滴几滴酱油,起锅,这最后一道爆炒鳝鱼刚端到灶台上,秦毅和逐月便是来了。
两人闻着味儿进了厨房,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灶台上的六道菜,颜霜想,要不是顾忌着形象,两人准能立马吃上一口。好在右边的锅里已经煮上了饭,颜霜便叫他们两个端着菜去大厅,她和翠玉两个用钵子盛了饭,取了碗筷也跟着进了大厅里。
秦毅和逐月已经乖乖的在饭桌上坐着了,秦毅平日里总偷瞄翠玉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便是翠玉来了也只是略略抬了一次头。
再看逐月,也是如此。
颜霜心道:可真是一窝子的吃货扎堆了。
翠玉很快的盛了饭给秦毅和逐月,两个却是不肯先开吃的。这桌子的好菜可是颜霜和翠玉张罗出来的,断没有他俩先吃的道理,更何况,颜霜名义上还是主子呢。
“大家也别干看着了,快些吃吧。”颜霜夹了一筷子鳝鱼,笑道。
如获大赦,秦毅和逐月两个在不顾矜持,一个个伸长了筷子。逐月起先比秦毅好些,吃的也算矜持,间或的询问颜霜这道叫什么,拿道叫什么。后来注意到趁他说话的空当,秦毅将他最爱吃的那道白玉翡翠鳝鱼煲给吃掉了一半,顿时风度也不顾了,筷子夹住就往嘴里塞。
吃饱喝足,秦毅、逐月和颜霜一人捧着一个大肚子,回味着方才的美味。
秦毅在御林军中受了教化,并不如颜霜和逐月一般外躺在椅子上,身姿笔挺,坐若柏松。翠玉将碗盘在厨房收拾好了,便过来和他们一道坐着。
“哎,这等美味饶是我走过大江南北,也是没尝过的,翠玉丫头当真是好手艺。”逐月笑着夸赞翠玉,闹得翠玉一阵脸红害臊,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自己的手艺被大家认可,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开心的呢。
不过,翠玉得了夸奖很是开心,逐月因为吃了美食特别欢喜,秦毅却是心底不痛快了。他瞧着逐月对翠玉放电外加一副恨不得翠玉天天做了给他吃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特么的想吼一嗓子:这可是我媳妇,你不许打她主意。
又注意到翠玉娇羞的模样,心底便泄了气。
逐月这小白脸,身子弱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可是这张俊脸最是招姑娘们喜欢,玉儿这会子还没对我释怀,他要是横插一缸过来,这追妻之路不是岌岌可危了吗?
秦毅一个人在那庸人自扰,恨不得抓耳挠腮,根本就不知道逐月这话纯粹是赞美之词罢了,他对翠玉根本就没那心思。不过,在秦毅看来,翠玉便是那天上的姣姣明月,是个男人都会想把她给抢了去做媳妇。而且,她还做的一手极好的女工和好菜。想到一点,秦毅发热的脑子忽然眼前一亮,嘴角也翘了起来。
他瞟了瞟旁边依旧是一袭青衫的逐月,得意的勾起唇角。
瞧瞧瞧瞧,这可是玉儿亲手给我做的夏装,旁的男人可是想也别想。
且不说秦毅内心现在是何等的得意,但看他旁边捧着肚子倒在椅背上的逐月,百无聊赖的拍着肚子消消食,谁想竟是瞧见了秦毅这幅抽风似的模样,脸上表情还好,只是衣衫下遮不住的滚圆肚皮便是叫逐月前仰后翻的笑出声来,兴之所致还忍不住拍了拍手。
他这一笑秦毅倒是停了下来,与颜霜、翠玉两个一道奇怪的瞧他。
第35章偶遇
看猴子耍戏是一回事,被人当猴儿看便又是另外一回事。注意到三人奇怪的目光,逐月很快的停下来,整了整微乱的衣襟,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然后端起桌上的茶默默地喝了一口。
“逐月,你刚才在笑什么?”本以为这一番行为便不会有人发问,谁想颜霜却是开了口。
逐月拿茶盖挡脸的动作一滞,面上的镇定也消解了。深吸一口气,放下茶壶,却又是一脸微笑的模样,道:“只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罢了。”
与方才的前仰后合之笑想比,颜霜觉得这个微笑实在是太牵强了,不过,她也不好戳破他。
又歇了会儿,逐月和秦毅便双双告了辞。
尝过了鳝鱼的滋味,颜霜便将目光放在了水里,荷塘是三月份的时候才新挖的,而且她也没有往里面放些鱼苗,自然是不会有鱼的。不过,这里没有鱼却并不代表颜霜知道的某个地方也没有鱼。
从杜公公那里花了十个铜板买了钓鱼的线,颜霜又去竹林里砍了一只竹子,让秦毅用小片的铁片打了一副钓鱼的钩子,便带上挖到的小蚯蚓抱着鱼竿和篓子去了树林左边尽头的小湖。
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打上了湖里那些小鱼的主意。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想必小鱼已经长成了大鱼。
翠玉并没有跟来,最近一次阿好过来的时候她托阿好给她找了份宫里的活计,就是帮宫人、御林军缝补、浆洗衣裳,一件衣裳缝补加上浆洗是十个铜板,价格划算,而且翠玉的手也很巧,第一回活儿接了之后阿好便又接了一些回来给她做。
翠玉说,如今她们吃的不愁了,可是穿的、用的却还是需要银子的,帮人缝补浆洗衣裳能挣上些银两,到秋冬的时候也能去杂货铺买上新的料子,做出新的衣裳穿。还有就是她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首饰,翠玉打算到时候再添些首饰让她戴上,瞧着也欢喜。
翠玉有了奋斗的目标,每天虽然忙了些,却是特别的开心,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秦毅也三天两头的越发的好了。
颜霜见她这样也很是高兴。
湖对面的桃花林已经凋了,只有灰黑色的树干,湖边的柳树却还是绿色的。
颜霜走到湖对面的石头上坐下,鱼钩上挂了一条小蚯蚓,扔到水里,便静心的垂钓起来。嗯,最近翠玉缝补的衣裳多了些,她多钓几条鱼上来炖了给她补身子。
湖水很轻,湖面有风,风里还带着淡淡的花香,颜霜眯着眼睛打一会儿盹。也不知过了多久,手里一沉,颜霜迅速睁开迷糊的眼睛,揉了揉,瞧见浮在水面上的鱼漂再往下沉,瞌睡立刻跑了。
鱼儿上钩了。
貌似这还是条大鱼,颜霜握着鱼竿,发现悬在水下的丝线特别的沉,愈发使足了力气往后面啦。
砰的一声,肥硕的鱼终于被拉出了水面,在空气中扑腾摇摆着长长的鱼尾巴,抖落身上的水珠,落在湖面上,又是嗒的几声轻响。
颜霜将鱼竿往身后一甩,肥硕的鱼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的挂在桃花林的桃花枝上,抖着身子扑腾扑腾拍打着树干。
早知道就不要贪吃了,肥硕的鱼儿懊恼的想。
懊恼的不只是鱼儿。
颜霜目瞪口呆的瞧着挂在桃花枝上的肥鱼,只叹自己的手怎的这般准。
桃树并不高,但是肥鱼挂上去的桃枝却是这棵桃树最高的位置,颜霜站在桃树下,仰头瞧着树上依旧在活蹦乱跳的肥鱼。
颜霜纳了闷,这肥鱼未免也太活泼了点吧。
跳着也够不到,四月份的时候得了这桃树的好处——桃花酿和桃子,颜霜也不想将它的枝儿给折了。
为今之计,只有上树了。
颜霜将长长的裙子下摆系在小腿上,双手攀附着桃树主干往上面爬去,越过低矮的第一层枝桠,然后是第二层,再接着是第三层,终于,到了挂着肥鱼的枝桠旁边。
她一手抓着粗壮的桃树干,慢慢的往前挪了几步,伸出另一只手努力的勾着桃树枝上吊着的肥鱼。
“你是谁?”树下忽然的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带着变声期男孩子特有的粗噶,将颜霜吓了一跳,手在勾到肥鱼的时候,身子忽然的往下掉去。
耳边是急速的风声,她忍不住闭上眼睛,闭眼才不到两三秒,嘴里一声闷哼,人已是重重的跌在地上。睁开眼,颜霜疼的龇牙咧嘴。头顶是少年诧异的脸,接着,这诧异化作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少年捧着肚皮笑的前仰后翻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原来颜霜抓住的那肥鱼随着颜霜下落的动作,一屁股跌在了她的脸上,一个鲤鱼打挺,却是在颜霜惊呼出口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可怜颜霜已经被屁股上的痛感给弄懵了,少年哈哈大笑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嘴里塞着的这只肥鱼。
她愤怒的将肥鱼拽出来,与它贼小贼小的鱼眼珠子大眼瞪小眼。
少年将她这幅模样更是笑得岔了气。
颜霜忍着痛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瞪了笑得满脸通红的少年一眼,一扭一扭的走开了。可恶可恶,居然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英雄救美的吗?他倒好,只顾在旁边幸灾乐祸。
现在,颜霜这幅身子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看那少年的模样也有十三四岁了,是以颜霜特别的生气。
“哎,你别走——”少年见颜霜扭头就走,心里也是急了,火急火燎的追上来。
颜霜不鸟他,将肥鱼塞进篓子里,抱了鱼竿和装小蚯蚓的小木桶就要走。
“站住——”好话好说的颜霜也不理他,少年生气了,这一吼倒是叫气怒的颜霜停住脚步,不经意的打量他一眼,却暗暗吃惊起来。
少年身上一袭宝蓝色的锈竹锦袍,衣袖、下摆、连襟处皆绣着金色的视线,腰间悬挂一枚翡翠绿的玉佩。因还未至弱冠之年,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只是用蓝色的绣银缎带扎了一小束放在背后。
颜霜突然地想起一次和翠玉闲聊,翠玉给自己说的六皇子,先帝爷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胞弟。
第36章鱼鱼
听说,他是个极为纨绔而嚣张的皇子,仗着今上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多少后宫娘娘都糟了他的戏弄。好在颜霜的前身十三岁进宫那年,这小魔王迷上了新鲜的玩意儿,又听说这新皇后长得其丑无比,便懒得过来看上一眼,因此,那时的皇后娘娘是整个后宫里唯一没有遭到这小魔王荼毒的女子。
颜霜欲哭无泪,怎的就碰到这货了?想到刚才的冒犯之举,颜霜特么的后怕,要是这个六皇子去皇帝面前告上一装,暖居安生的好日子不就没了吗。颜霜打定主意死撑到底,只当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好好的和你说话你倒是不理,吼上一嗓子你倒是不吭声了,哼,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是这样,矫情!”
颜霜听他用那十三岁的少年面孔说这老成的话,心中只觉得好笑,小屁孩懂什么。不过,她面上却还是先前那副生气的模样。
他不说出身份,她便当做不知,他要是忍不住说了,那她,便见招拆招吧,左右只会见这一次罢了。
独孤傲将颜霜气怒的脸容看在眼底,眸光中闪过一丝赞叹。这个不知道他身份的小宫女倒是不知者不畏,虽是因着他的威仪站住了,可这心里面上却还是不服气的。
独孤傲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举动看的颜霜有些费解,不过眼下她屁股痛的要死,也没那心思去猜测他心中的小九九,说道:“我还要回去抹药呢。”
潜台词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好狗别挡道。
“等等,你先告诉我怎么去合漪殿?”
合漪殿?她哪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颜霜两眼一黑,干脆倒在地上,任凭独孤傲怎么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