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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冷冷道:“七大剑派的人我懒得多理,这些话还是等你有命自己去说。”
屈箭南明白丁原与七大剑派之间心存芥蒂,不是任何人三言两语可以打消。
他轻轻苦笑道:“丁兄,明晚小弟凶多吉少,所以有一件事情必须现在就让你知道。”【云霄阁<;ahref=。target=_blank>;www。。<;/a>;整理收藏】
丁原淡淡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可没工夫听你唠叨。”
屈箭南摇头道:“不,这事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听我说完。丁兄,你当日着实是误会了姬师妹,她对你痴情一片,从未动摇过半分!”
丁原心头剧震,不防屈箭南会提到这件事情上,当下粗声道:“我不是三岁的孩子,还用你来教?阁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找出解药的下落,好尽早脱险。”
屈箭南急忙道:“丁兄,你真是误会了。我与姬师妹之间一清二白,日月可鉴,当日我们成婚,全都是因为姬师妹腹中怀了你的孩子!”
丁原如遭五雷轰顶,呼吸顿止,整个人立到呆如木鸡,只知道用眼睛直直的瞪着屈箭南,猛然冲到屈箭南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胸襟,哑声同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雪儿怀了我的骨肉?我们孩子如今又在哪里?他是男是女,你若敢再骗我,丁某誓要灭绝越秀满门!”
他的脑海里此时只觉得嗡嗡乱响,这个消息太意外了,雪儿竟会珠胎暗结,有了自己的骨肉。想来一定是当年在越秀山中,自己险些走火人魇,事后与雪儿因着一时冲动而偷尝禁果所致。
只是,后来突起一系列的变故,姬大胡子当众宣布要将雪儿许配给屈箭南,自己力争之下,顶撞了姬大胡子,险些被他毙于掌下,幸被苏真救走,及至后来坠入潜龙渊中,一关就是两年,其间连跟雪儿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知道当初雪儿答应下嫁屈箭南,原来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孩子。
屈箭南看丁原呆呆瞪着自己,脸色忽阴忽晴,眼光闪烁不定,知道自己所述之事令丁原震惊不已,其间过程说匪夷所思也不为过。
只是丁原的手越拧越紧,让自己着实不好受,屈箭南努力摇摇头透口气道:“我怎会拿这种事情来哄骗绿水论坛丁兄?若能让丁兄明白姬师妹当日的苦心,在下即便明日走了也可了无遗憾。至于丁兄骨肉的下落,请听小弟慢慢说与丁兄知道,绝不会隐瞒半分。”
丁原咬着牙,屈箭南俊朗的面容在眼前晃动,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缓缓松开屈箭南,低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屈箭南摸摸脖子,心中未免苦笑,叹息一声说道:“那日我随爷爷回访翠霞,本想主动取消了婚事,也好成全丁兄与姬师妹的姻缘。我虽仰慕姬师妹,可也懂得情之一字不容勉强。”
丁原粗粗哼了声,道:“可惜,后来阁下却并不是这么做的。”
屈箭南叹道:“小弟当时怎会预料到后来的事情竟会是这样?我乘着一日午后独自拜会姬师妹,想与她做最后一次道别。却不料,就这次短短的会面,却由此改变了你我和姬师妹日后的命运。
“就是在那时,我才得知姬师妹已经身怀有孕。不用问,孩子的爹爹一定是你。”
丁原记起彩儿曾对自己说过,屈箭南曾到小楼与雪儿一叙,对照屈箭南今日所言,倒也没什么出入。不过这种隐秘之事,不是亲近之极的人,又怎能说得出。
想到这里,丁原心中泛起一股醋意,同道:“这件事,是雪儿亲口告诉你的?”
屈箭南颔首道:“姬师妹以为我是再来纠缠她,为了断我痴想,才脱口说出。我当时都听呆了,有那么一刻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更想提着剑与绿水论坛丁兄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失魂落魄。”
丁原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雪儿怀了我的骨肉,为什么还要逼雪儿嫁你?”
屈箭南悠悠道:“我屈箭南怎会是落井下石、夺人所爱之徒。我本想一走了之,可走到门口却突然站住。我想知道,在丁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情形底下,姬师妹打算如何保住腹中的胎儿?”
丁原默然半晌,方自低声同道:“雪儿是怎么说的?”
屈箭南回答道:“那时姬师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翠霞,宁可独自在外四处漂泊,也要保全丁兄与她的孩子。甚至姬师妹连那孩儿的小名都已起好,便叫做‘安儿’我知道,那是雪儿日夜企盼丁兄能平安归来的意思。”
“安儿。”丁原怔怔出神,心中犹如刀割一般。
屈箭南继续道:“想到姬师妹一个云英未嫁之身,又生于翠霞豪门,要想保住那一点血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是被姬师妹对丁兄的一片痴情所感动,我居然向她提出了一个当时想来也许是更妥当的办法。”
丁原逐渐醒悟过来,低声问道:“于是,你就打算和姬师妹假意成亲。这样,雪儿她就不用再背井离乡,流亡天涯,也能平平安安顺理成章的生下孩子。”
屈箭南点头道:“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好在姬师妹的身孕刚怀不久,时间上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委屈了姬师妹,要与我做上一段有名无实的夫妻。
“起初姬师妹不愿拖累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可最后为了孩子,也为了将来能对丁兄有一个交代,她终于同意了我的办法。”
丁原十指深深掐进大腿的肌肉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时隔经年,他终于晓得了雪儿的苦心,也终于明白梦泽相会,伊人眼中一点泪光,如诉如泣所为是何。雪儿没有背弃自己,可恨自己却如瞎子一般,误会了她,最终酿成一杯苦酒,如今又教自己如何咽得下去?
屈箭南望着丁原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无同情的低叹道:“我和雪儿说好,不管什么时候丁兄有了消息,我们就先求得丁兄的谅解。然后,雪儿寻机假死,避过世人耳目,从此隐姓埋名追随丁兄天涯海角。
“至于那孩子,我会负责设法送还,爷爷那里也由我去搪塞。这么做虽说对不起姬师叔和我爷爷,可总算也能保全翠霞、越秀两派的颜面,事后也能不着痕迹。除此之外,我与姬师妹的确再想不出第二个更好法子了。”
丁原涩声道:“安儿呢,我的孩子到底现在哪里,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屈箭南迟疑再三,咬牙道:“我对不住你,孩子终究没能保住,夭折在娘胎之中。”
丁原“啊”的一声,猛然抬头同道:“你说什么,他死了?是谁杀了他?”
屈箭南道:“那晚,姬师妹得到消息后赶来后山。只可惜迟了半步,正看到丁兄坠入潜龙渊中。姬师妹原本也跟着丁兄往下跳,还好被她父亲拉了回来。情绪激动悲伤之下,动了胎气,孩子就这么流产了。”
丁原一呆,那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不住的从眼前回放。想到屈箭南见着自己屡次欲言又止,被自己一一打断的情景,想到从碧澜山庄到后山的这一路上,自己本该有无数次机会能让屈箭南解释误会,然而却一再的错过。
他怒气冲顶,他嫉妒满怀,他不给任何人一个开口的机会,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雪儿和亲生骨肉。如果,自己当时能够稍稍冷静一点点,让屈箭南哪怕说上半句话,自己又能用大脑稍稍想一想,也许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将重新改写。
“啪!”丁原一巴掌狠狠的煽在自己脸上,半边脸五根指印由白变红、由红入紫,嘴边立时溢出鲜血来,他只喃喃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亲手杀了我和雪儿的孩子!”
他直想一掌毙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何雪儿到后来会出了家。因为她万念惧焚,因为她生无可恋,因为青灯古佛是她唯一的归宿。
可笑自己在云梦大泽遇见雪儿时,还百般质问,犹不知错。可笑自己对屈箭南恨之入骨,冷言冷语,含讥带讽。可事实证明,真正最混的人,恰恰是他丁原。
自己是这天下最自私的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发泄不满。
雪儿身怀六甲,孤立无助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屈箭南百般维护雪儿,仗义相助,却只要自己给他个机会说明真相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些什么?错恨难返,自己枉自为人。
屈箭南伸手握住丁原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丁兄,你不要太难过了。所幸姬师妹并没有真的剃度出家,而今误会冰消,你又没了辈分的羁绊,往后还有机会。”
丁原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屈兄,你不明白,我实在太恨我自己。我对不住雪儿,也对不住你。老天惩罚我在潜龙渊里幽禁两年,实在是太轻了。比起雪儿所受的委屈痛苦,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屈箭南微笑道:“丁兄,你能体谅姬师妹的苦心就好。安儿没能保全,小弟也愧疚痛心得很。要不然,来日你与姬师妹重逢,这一家三口也算圆满了。”
丁原苦涩一笑,站起身道:“屈兄,先别说这些了,丁某今夜拼得一条性命,也要将你救了出去。”
屈箭南摇头道:“丁兄,我将这些内情告诉你,就是没有再抱生还的打算了。你别再为我费心,赶紧离去吧,姬师妹还在东海等你,你可不能再有丝毫的闪失。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她与丁兄?”
丁原心头咯登一跳,由东海不自觉想到了南海,那方绢帕犹自温暖的藏在自己怀中,寄托着主人无限的情义。
东海、南海,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用力一甩头,抛开杂念,说道:“不行,若让你死在了这儿,丁某今后一辈子也不用再做人了。”
屈箭南平静道:“丁兄,如果你果真想救我,机会也只出在明晚的筵席上。那时鬼先生一定会给我服下解药,以推到人前斩首祭旗。”
丁原一醒,颔首道:“我明白了,屈兄,明晚等着我!”
屈箭南低声叫道:“丁兄!”
丁原一怔,同道:“屈兄,你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屈箭南犹豫了下,徐徐说道:“我爷爷和各大门派的前辈,是否真的已到了庄外?”
丁原答道:“不错,而且今晚有不少七大剑派的高手潜入山庄,打探你的下落,先前已有几路人被鬼仙门察觉,也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屈箭南苦笑道:“我知道丁兄与七大剑派有许多恩怨芥蒂,可终究他们都是小弟的尊长。若是不为难丁兄的话,还请你将小弟的想法和处境转告我爷爷,更请他们不要以我为念,投鼠忌器,中了鬼先生的毒计。”
丁原点头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一定替你带到。不过,他们信与不信却不是我能保证的。”
屈箭南朝丁原深深一揖道:“多谢丁兄!你快些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丁原道:“好,屈兄小心,明晚丁某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屈箭南微微一笑,道:“生死由命,大伙儿何苦为了我一个人以性命相拼?丁兄,有句话也烦你转告我爷爷,就说箭南纵死也绝不辱越秀门风!”
丁原重重在屈箭南肩上一拍,低声道:“保重!”转身回进地道,桑土公正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己。
丁原将青石板归还原处,屈箭南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他百感交集,心潮起伏,呆呆伫立于黑暗中。
桑土公轻轻一叹,低声道:“这、这人是、是条汉子!”
丁原徐徐点头,问道:“老桑,你都听到了?”
桑土公道:“放心,我、我绝不告诉任任何人,连、连晏仙子也、也不说!”
丁原微笑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看来我这次的计划必须改变了。原本解救屈箭南、盗取解药只是顺带之事,主要目的还是要和鬼先生作个了断。可现在,我说什么也要将屈兄救出幽明山庄,更要为越秀剑派取得解药!”
桑土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该、该当这样,男、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要恩怨、恩怨分明。”
丁原苦笑道:“只是这么一来,风险可能又要增加不少。老桑,你和毕虎他们过了今晚还是退出吧,我可不想让晏殊做了寡妇。”
桑土公急道:“不行,你肯为朋友豁出性命,我桑土公就不能么?丁小哥,咱们同生其死,绝不离弃!”
丁原心头一阵温暖,胸口热乎乎的被什么东西结堵住了,适才的郁闷痛苦,稍稍得到减缓,在桑土公的胸膛上一捶道:“好,老桑,我不赶你走。了不起咱们明晚血染幽明,战死…处罢了!”
桑土公呵呵一笑,道:“丁小哥,咱咱们先——出去吧。”
两人借着土遁潜出地牢,走出一段后,桑土公重又钻出身子,却是到了陆展府邮内的一处僻静所在。
清风徐来,夜中依旧传出喊杀之声,连这府内也是警信频起,今晚的幽明山庄注定不得太平,只是不晓得七大剑派将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桑土公与丁原藏进一座库房里,问道:“丁小哥,咱、咱们是不是要、要再探探?”
丁原道:“今晚收获已经不小,老桑,你先接了晏仙子出庄休息,我再随意走走。”
还没等桑土公答话,丁原眼眸中精光一闪,以传音入秘道:“有人!”两人隐身在一堆谷物之后,朝着外面望去。
就见一名中年男子浑身浴血,手提仙剑从窗口飘身进来,四下观望,似是寻找暂时藏身的地方。惜着窗口射入的微光,丁原看清了来人的面庞,有道是冤家路窄,那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姬榄。
他吁吁微喘,面如白纸,浑身伤口密布,鲜血虽是已经止住,可也怵目惊心。别说与人厮杀,若再不得医治休息,只怕外面戈壁的大风都能把他吹倒。
作为今夜突入内院的七大剑派高手至一,姬榄身中鬼仙门的奇毒,又血战了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与同伴失散,惟有先寻个地方赶紧运气逼毒,好缓过一口气来。
他正找寻库房内适合藏身的地方,猛地听见黑暗里有人以传音入秘的功夫徐徐道:“姬榄,人生何处不相逢,阁下的情形看起来不太妙啊。”
姬榄失声道:“丁原!”目光顺着声音来处望去,正见丁原飘然立在一堆谷物之上瞧着自己。丁原道:“我已找到屈箭南的下落,他现在身体无碍,托我转告你们,明日一战不要以他为念,更不要投鼠忌器为鬼仙门所乘。纵然是死了,他也绝不会有辱越秀门风!”
姬榄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了!”
丁原哼了一声,突然身形一晃已站到姬榄跟前,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注入浑厚真气助他化解剧毒。
姬榄久战力疲,根本来不及抗拒,丹田中就已犹如天降甘露般畅快,不禁惊异道:“丁原,你——为何要帮我?”话音未落,心里又是一惊,原来丁原已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丁原淡淡道:“再怎么样,你也是雪儿的爹爹。放心,穴道半炷香的工夫就会自解。”说罢,将姬榄往桑土公怀中一放道:“老桑,麻烦你先送他出去。”
桑土公头一点,又问道:“丁小哥,那、那你呢?”
丁原足不点地回到谷堆上,微笑道:“追兵已从口处涌过来了,我不陪他们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鬼先生?”
桑土公对丁原的能耐那是佩服得很,当下放心的带着姬榄土遁而去。地面一溜细线隆起复没,当真神乎其技,不留痕迹。姬榄最后望了眼丁原,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已进到了地下。
丁原静待追兵冲到了库房门口,手指一翻取出“一烨障目”运劲弹出,弹丸砰的在空中爆裂,扬起满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