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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反正现在阿汉不用你帮,小容不要你帮,你自己的事也差不多了,要不,你回来吧。”
“如果你还不想回来,多留在人间玩几年也罢了,那人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是啊,毕竟是他先负的你。”
方轻尘默然无语,依然只静静盯着下方。
“轻尘……”张敏欣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劲节已经回过你话了,他没研究过精神科,帮不了你。我也帮你问了他,他说,在这个时代,人类医学对于精神领域,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你就算是求遍天下名医,也真的……没有用的。”
轻尘的眼睛,渐渐深黑到看不见底。漆黑地眼睛,只是盯着树下那个
能为力的人。
“轻尘,算了,别想了吧。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别再回头,渐渐的,不也什么事也都过去了?救不醒就救不醒吧,你就当你没有回过人间,没有再来看过他,不好吗?”
方轻尘微微地扬了扬唇角。是的,不回头,不闻不问不去想,就都好。可是,他回来了。他看到了。他听到了。
花园里,大树下,繁华绿叶间,楚若鸿抱着白骨坐在石桌旁,旁边赵忘尘正弯着腰和他说话,带着笑。
一年又一年,他会一直这样疯颠地活下去。
他会慢慢地老去,死去,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最终腐烂消失,化为天下人口中的一场笑谈。
他的世界很平静,他有一具白骨,他不会失望,不会痛苦,不会迷茫,不会挣扎。
他的人生可笑复可悲,但是他自己并不会知道,不会痛苦。
不会有任何人,真心的爱他,在乎他,关心他,但是他会得到最好的照料!
对楚若鸿来说,地确,够了!他的世界里,有他以为地轻尘在,他可以一直怀着希望去呼唤,一生满足!
然而,对方轻尘来说,这不够!这远远不够!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赵忘尘闻声抬头上望,立时一怔。
李得意等人又惊又惧又叫苦,纷纷跪下行礼。
而楚若鸿受到身边数人的齐声请安所惊,抬头一看,立时跳起来,惊恐地想要逃跑。
然而,这一次,他逃不了。
只要方轻尘不肯放,什么人,都逃不了。
方轻尘只一伸手,就捉住了他。楚若鸿疯狂挣扎,然而方轻尘轻轻伸指一点,楚若鸿的所有动作就此凝窒。
身体不能动弹,让楚若鸿感到更深的惊惧和愤怒,他张嘴要嘶吼,方轻尘仍然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点,所有可以嘶裂天地的呼喊就归于沉 寂。
方轻尘冷冷地说:“所有人退下。”
赵忘尘仍在发愣,李得意发着抖,硬着头皮说:“方侯明鉴,太上皇经不起再……”
耳旁风声倏起,李得意只觉得脸颊发凉,僵硬得扭头,却见身后一株大树上,莫明得现出三个深深的指洞。
方轻尘目光一扫,纯色漆黑的眸子,诡异得仿佛魔鬼:“滚,或 者,死?”
冰冷的声音下,赵忘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扯起李得意,一边对其他三个还软在地上的太监大声怒喝:“快走。不要命了吗?”
三个太监回过神来,手足并用地爬起来,跟着赵忘尘飞快地退了出去。他们一直退出花园,退出整个甘宁殿,仍然因为刚才那一刻,感觉到的肃杀冰冷而微微颤抖。
从方轻尘回头看向楚若鸿,看着这个不能说,不能动,甚至不能正常思考的人,僵硬地站在那里,双眼因着极度的惊怒恐怖和不解而充血鼓起。
他冷漠地伸手,一点一点地把楚若鸿怀里的白骨抽出来。
他明明可以一把夺出,可他却选择将白骨这养极慢极慢地抽走。
疯子是否也有思维,疯子是否也有痛苦?当楚若鸿再一次无能为力地看着生命里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就这样被人从手中夺走时,他会想什么?
方轻尘的眼里闪过几分冰冷的讥嘲。
楚若鸿的眼睛布满血色,渐渐向前鼓起,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仿似无数把烈火在他体内燃烧,他的呼吸急促得几乎没有间隙,在身体深处,他疯狂地用力,疯狂地挣扎。然而,他无法嘶吼,他无法反抗,他挣扎和努力,最终都是徒劳。
他的轻尘,一点一点,被抽离了他的身体,带离了他的身边。
“轻尘!你干什么?”
“狐狸狐狸,你别胡闹!”
“你这也太过份了,他都已经被你逼疯了,你还想再逼疯他一次 吗?”
方轻尘随手把白骨抛在地上,冷冷地在脑海中回了一句:“你们很吵。”
然后,他伸手,扶住楚若鸿的脸。
手触到他的皮肤上,感觉到滚烫的热度。有多少怒火在燃烧呢?原来即使是疯了,也会有如斯的愤怒和不甘。
他双手慢慢固定楚若鸿的头,慢慢的移动着他的头,直到楚若鸿那疯狂和混乱到了极点的眼神同他的目光完全相接。
“若鸿,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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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粽子:啊啊,表PIA。大家想想轻尘上次眼睛漆黑是啥时候,还有漆黑过了他自己是啥后果,基本就能知道他这次干了什么好事 了……
正文 风云际会 第六十二章 斩魄离魂
更新时间:2008…7…23 14:34:14 本章字数:4499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六十二章 斩魄离魂
若鸿,看着我。”
偏激任性的方轻尘,残忍无情的方轻尘,肆无忌惮的方轻尘。
他的面容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这样冷漠的表情,这样平板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这一瞬间,却分明有着至大的悲伤。
小楼的电脑,忠实地记录着。
一个人被硬生生压坐在石桌上。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石桌前。
那样的悲伤,就这样定了格。在无数个世纪之后,无数段时光之 后,当后世之人提取这段资料时候,那种刻骨的悲伤,仍然一样,鲜活得令人心悸。
轻尘,轻尘,轻尘,轻尘……
坐着的人,眼里看见的是什么?站着的人,有没有听到一声声来自过往的回音,混合着坐着的人心里一声声不能出口的怒吼。
轻尘,轻尘,轻尘,轻尘……
那个在阳光下,无数次呼唤他的少年。
若鸿,看着我。
看着我。
小楼的警报器忽然轰鸣起来,数据图表飞快地高低跳跃,众人惊 极,一时间面面相觑。
吴宇大喊:“轻尘,你的精神状态怎么这么不稳定?你到底在干什么?别胡来!你的精神力起伏已经太大了,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停下 来!快点停下来!”
时间和空间的另一头,那个人,静立。默然。
微微的,开始起风了。风儿柔顺地依偎着他地身体流转。卷起地上的灰尘,拂动着他地衣角。又似乎恋恋不地旋开了去。
不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还是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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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方侯出事了!”
秦旭飞正一个头八个大地扎在奏折堆里受苦受难,远远听到殿外喧哗,心下一惊。
外头七八重的护卫,正努力把那个未经通传且身份不够的不速之客远远拦住。
赵忘尘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提起内力喊了那一嗓子后,正还和那些护卫纠缠。
眼前就见一道红云急掠,劲风呼啸中,他的话音还没落,那人已经是直到面前。
“出了什么事?”
赵忘尘满头大汗地说:“王爷,没时间解释了,您先去甘宁殿吧,师父那样子真吓人,我怕他会出大事……”
秦旭飞只听他说了前半句。身形动处,已是劲箭疾雷般直掠向前。只留下短短一句话:“士杰,你带人过来。”
祁士杰只来得及应一声,前方秦旭飞的身影已看不见了。
赵忘尘提着一口气拼命跑过来,再提着一口气跟着秦旭飞拼命往回奔,心有余而力不足。等他气喘吁吁赶到甘宁殿外时,秦旭飞已是气定神闲站在园门前。静静望着花园深处,沉默不语。在他身边,以李得意为首地四个大太监,正跪在地上发着抖。
赵忘尘知道李得意已经说了该说的话,赶上前去补充道:“我们退出甘宁殿后,我始终觉得师父的情形很不对,忍不住又偷偷探头向里 瞧,结果,就看到这种情形。我怕出事,只警告了他们远远躲开。不许偷窥,然后就立刻赶去给王爷报讯了。”
秦旭飞淡淡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欣赏他的机灵和判断。
电光火石之间,他倒是分得出轻重,知道什么人在这个时候,能及时给他帮助。
即使能给他帮助的这个人,是秦人。
“你在这等着,等士杰带了人过来,立刻把整个甘宁殿包围起来,把这几个太监给我看住了,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任何人与他们交谈。在我出来之前,甘宁殿内外,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就算是楚人重臣或宫中统领听到消息赶过来,也不许进来。”这一刻,秦旭飞的语气,刚强而冷漠。
而赵忘尘没有一丝迟疑,立刻应道:“是!”
院门开而复合,秦旭飞大步走进甘宁宫,外面的人能看到的,又只有高高的宫墙,还有紧闭地院门。
关不住的是一种杂乱地呼啸,关不住的是甘宁宫的上空,那股灰色的烟尘,漫漫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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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立在门内,触目所见,这华美的园林,已被毁坏了一半。
毁坏了这偌大的花园地,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围绕着那二人在不断旋转。
方圆数丈之内,花残树秃。沙土,花草,树叶,细小的树枝甚至石子,都在气流中无力地挣扎着,折断,撞碎,绞碎。
烟尘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两个人,身处风眼中心,安静到连衣发都静止不动。
身边惊风怒啸,万物成灰,他们全仿佛无知无觉,只是静静凝视彼此。远远望去,那两个鲜活的生命,仿佛已经在这魔力的风暴中,与石桌同凝为一体,变做冰冷顽石。
秦旭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足印。由徐徐行进,渐渐疾若惊鸿,满身真力密密汇聚,一点点提至最高,他的身形动处,也开始卷起疾风劲气,速度提至颠峰之 时,他直直撞进了方轻尘身周的风暴之中!
强大的气劲一层层对冲消磨掉他的冲势,秦旭飞地速度越来越慢,冲到方轻尘身周一丈之内,他终于力尽,站立。
沙飞石走,枝叶飞旋。狂风之中,他徐徐握拳,深深吐纳,然后平稳抬步,向着风暴的中心,一步步走。
一步迈出,额上束发金冠猛得倒飞出去,满头长发失了束缚。在疾风中散飞如狂。
再一步,叮叮咚咚。是他身上地玉佩碎毁,金环撕走。他已经维持不住护体地气劲,劲风来处,不知多少碎石树枝袭上身来。
形的风暴中,回还往复,这些尖锐地硬物。疾飞而过 杀人的利器。
一粒边缘锋利的石子要袭至双眼,他艰难地微微偏头,石子带着疾响,也带着他的鲜血,直擦而过,他的脸上瞬间多出一道伤口,肌肉翻卷,即深且长。
莫名地,秦旭飞竟是笑了一笑。如果他力竭了。走不进去,不小心死在这里。他也失控到力竭了,不小心死在这里。两个死人伴随一个疯子,这一幕定然流传千古。
然而,他仍旧没有想过要退,只是缓缓向前。要在这可怕的气场 中,维持本身地平衡。顶着阻力向前走,已经艰难无比,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多作躲闪。
一步走,脚下就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深至脚踝。
时间,漫长得似乎没有劲头。
又是一步踏出,天地忽然为之一轻。他身子一晃,再晃,终于还是勉强控制了平衡。
此刻,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最可怖的还是脸上三处伤痕,令得秦旭飞原本英挺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
只是,现在方轻尘看不见他。
由始至终,方轻尘的眼睛只看楚若鸿。楚若鸿的眼神,也只定定地凝在方轻尘的目光中。
只是,楚若鸿的眼眸之中,无喜无痛,无惊无伤,一片空白,一片麻木,一片沉寂,这一刻,他不是一个疯子,只是个活死人。
而方轻尘的眼眸中,却似已将人世间所有地痛苦悲伤惊恐忧怖,都已倾尽。
乍一看这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秦旭飞就是心中一惊,他从来不知道,人类地眼睛,竟可以表露这么多的伤痛,这么多的苦楚,然而,这不是方轻尘的眼神!
这不该是方轻尘的眼神!这不会是方轻尘的眼神!
方轻尘就算有那么多地苦痛,也不会表达出来,方轻尘就算表达出他的痛苦,也不会有这样的脆弱,仿佛只需再轻轻一弹,所有理智的 弦,都会立时断裂。
这个……不是方轻尘……这是楚若鸿!这是那个软弱无力的楚若 鸿!这是那个多年前,眼睁睁看着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被自己活活逼死的楚若鸿!
这个人,不是方轻尘!
秦旭飞一咬牙,忽然探手至腰间,拔刀!
甘宁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已围了无数兵士,皇宫之内,已有无数闻讯而来的楚人和秦人,高官同侍卫,一起站在兵士们的警戒线外,竖起耳朵,注意着甘宁殿内的动静。
然而,他们除了呼啸地劲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赵忘尘一个人,刚才向祁士杰传达秦旭飞的命令时,有意无意地把他自己忽略在不许进出地人以外了,此刻仗着自己本身就在祁士杰所布的警戒线之内,又因是方轻尘的徒弟,地位微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在园门那里,探头探脑地望。
然而,秦旭飞和方轻尘一样,也已经被那疾风,碎石,杂枝,乱叶给旋转着包围起来,他的一切动作,景象,都看得纷乱模糊。
秦旭飞双手握刀,长吸一口气举起,大喝一声:“方轻尘!醒 来!”
他宁可受伤也不闪避,就只为了存留下这一点点的内息气力!
声出,刀落!一刀劈下!
刀名斩魄,天外奇铁所铸,自从他十八岁那年,军中建功,父皇从御库密藏中将它赠予,此刀就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身边。
寒光日影,闪亮刺目,直劈虚空,劈在那两人仿佛实质的目光之 间!
斩离魄,断愁魂!
盘旋的气劲忽然爆裂开来,甘宁宫外守着的人只觉得脚下一震。众人一阵轰乱,很多楚人再也忍不住,就要向里冲来。祁士杰咬牙控制着自己回身向甘宁殿内冲去的渴望,指挥着下属,死命拦人。
轰然巨响之中,赵忘尘只见漫天飞砂走石遮天蔽日,天地为之一 昏,三道人影,分三个方向疾射而出,全都砰然跌到地上,半晌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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